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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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芷璇瞧了,溫柔地笑了,善解人意地說:“舅母有何要求,母親但說無妨?!?/br> 萬氏拿起手帕半掩著臉,一副羞愧至極的模樣:“哎,我都不好意思說,你舅母竟問我要利錢?!?/br> 傅芷璇嘴角含笑,眼神中卻一片冷然:“哦,不知舅母打算借多少銀子給我們,利錢又怎么算?” 萬氏不安地瞥了傅芷璇一眼,瞧她臉上帶笑,和和氣氣的樣子,心里的不安稍退,按住額頭,一副很是頭痛地模樣:“她說借五百兩給我們,利錢按月算,一個月一分利?!?/br> 五百兩,一個月一分利,那每個月的利錢就是五十兩,現在離過年還有四個月,到期就是兩百兩。比錢莊的利錢還高,真當她是冤大頭不成? 傅芷璇心中冷笑,面上也帶了幾分不悅:“母親,錢莊一個月的利錢才八厘左右?!?/br> 萬氏從未與錢莊打過交道,哪知道這些,她沒想到自己說高了,面上閃過一抹不自在,干脆把鍋都推給了萬舅媽:“這樣啊,你舅媽真是個不靠譜的,回頭我一定跟你舅舅……” “算了!”傅芷璇打斷了她的話,“母親不必去找舅舅,免得弄得親戚間失了和氣。這些年,夫君不在家,舅舅也幫扶我們良多,多的兩分利就當是咱們替夫君孝敬舅舅的?!?/br> 萬氏感動得眼眶紅紅:“阿璇,你真是個好孩子,文明娶了你,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br> “母親說笑了,這是媳婦兒該做的?!备弟畦痛怪^,故作嬌羞地說。 兩人又表演了一番婆慈媳孝的戲碼才散場。 回到屋,傅芷璇的臉就拉了下來,她沒想到這么早萬氏就開始打她嫁妝的主意,甚至今天還伙同萬家舅母一起來誆她的銀子。 真當她傻是吧,希望等過年時萬家舅母來問萬氏分贓的時候,萬氏還能笑得出來。 “少夫人,誰惹你不開心了?”小嵐看傅芷璇臉色不對,忙關切地問道。 傅芷璇搖了搖頭,回了她一個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笑:“沒事?!?/br> 小嵐看她還是有些郁郁寡歡的模樣,忙安慰道:“小嵐還沒恭喜少夫人呢,少爺凱旋而歸,少夫人以后就是官家夫人了,這七年的苦日子總算熬到頭了?!?/br> 萬氏放出兒子立功做官要回來的消息后,季家上下連同仆從都樂開了懷,其中又以小嵐為最,她真心替傅芷璇高興。 傅芷璇以前也這樣想,熬一熬,男人回來就好了,殊不知男人回來才是噩夢的開始,還不如死在外面呢。他沒回來,這七年她不也過得好好的。 “小嵐,聽說過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載的故事嗎?”傅芷璇突地挑起了一個不相干的話題。 小嵐點頭:“知道啊,路過戲樓的時候聽里面唱過?!?/br> 傅芷璇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下,想不想知道后面的故事?” 少夫人今天好有興致,竟要給她一個小丫鬟講戲文,小嵐高興地坐到傅芷璇,挺直背脊,眼巴巴地看著她。 傅芷璇撫額一笑,眼神飄到跳動的燈火上,聲音柔緩,娓娓道來:“唐朝,京都長安,諫議大臣王允生有三女,幺女王寶釧有沉魚落雁之容,王公大臣、世家子弟追求者多如過江之鯽……” 少夫人講得真好,比酒樓的說書先生講得還吸引人,小嵐雙手托腮,兩只眼里冒著星星,滿是崇拜地看著傅芷璇。 “小嵐……”不知什么時候,傅芷璇停止了講故事,伸出柔荑在小嵐面前晃了晃。 小嵐回過神來,手一歪,下巴差點磕到桌子上:“少夫人,你叫我?” 傅芷璇哂笑:“不是聽故事嗎?發什么呆?” 小嵐歪著頭,嘿嘿笑:“我在想王寶釧,她的守候沒有白等,薛平貴成了蓋世英雄回來找她了……” 看著小嵐臉上那向往又羨慕的神情,傅芷璇的心里突然無端端地生出了一股極其難受的情緒,冷幽幽地說:“可是故事還沒結束呢,王寶釧與丈夫重逢后,僅僅過了十八天榮華富貴的好日子就死在了閨中?!?/br> “啊……”小嵐愕然,怎么一個好生生的喜劇故事一下子就變成了悲劇呢。 看著小嵐擰緊的眉頭,傅芷璇站了起來,輕輕摸了一下她的頭,意味深長地問道:“小嵐,你說值不值呢?” 這是她的前車之鑒。 可惜小嵐沒聽出傅芷璇的暗示,反而樂呵呵地安慰傅芷璇:“少夫人不用擔心,咱們家少爺很快就回來了,不會讓少夫人等十八年的?!?/br> 這傻丫頭,還一股腦兒地做著她的少夫人跟少爺能相親相愛的美夢呢,殊不知她的“少夫人”就要換人當了。 算了,讓她再多高興一陣子吧。 傅芷璇打消告訴小嵐實情的想法。 *** 得了傅芷璇的準話,沒了后顧之憂,年底還有兩百兩銀子的利錢入賬,萬氏高興極了,等頭上的傷口一結痂就興沖沖地去了季家老宅,把修葺祠堂和建族學的事給季老太爺說了。 季老太爺向萬氏確認了一番后,隨即召集族人知會大家這事。 季家老宅隨即炸開了鍋,誰不想自己的兒子能上學,考秀才,將來出人頭地,光宗耀祖。不過是沒銀子,交不起束脩,買不起筆墨紙硯書本罷了。 現在有人愿意免費給他們建學堂,請先生,季氏族人哪有不開心的,毫無意外,萬氏在族里的身份立即水漲船高,以前看不起她的現在都捧著她、敬著她,討好她。 萬氏憋屈了半輩子,終于揚眉吐氣一回,每天走路都帶著風。 以前門庭冷清的季家也開始熱鬧起來,不時地有親戚街坊前來串門。萬氏整日被人吹捧奉承,腦袋發暈找不著北,提前開啟了官家老太太的奢華生活,吃穿用度的標準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光新衣這個月就做了三身。 每天招待客人的茶水是靜安齋五兩銀子一兩的素茶,點心是傅芷璇鋪子上一兩一斤的雪花酥,僅僅半個月就花掉了以往一個季度的家用。 傅芷璇冷眼看著,反正家里的銀子已經被她捐做了香油錢,沒剩幾個子,現在萬氏多花的又不是她的銀子,她一點都不心疼。 她不心疼,萬氏自己心疼啊。 以前萬氏諸事不理,天天拜佛念經,缺了什么知會傅芷璇一聲就是,她雖然也知道銀子重要,但到底不是從自己口袋里掏銀子,體會沒那么深。 但現在花的錢都是掏的她的私房,每掏一次,萬氏就要心疼一回。 這一日,用過晚膳,萬氏睡不著,從床下搬出她的小匣子,拿下系在脖子上從不離身的鑰匙,打開小匣子。 匣子一開,銀光四射,里面鋪滿了白閃閃的銀元寶,一顆顆胖乎乎的,看著就讓人歡喜。萬氏伸手戀戀不舍地撫過一顆顆冷冰冰的銀元寶,及至左側時,突地摸到兩個空格。 萬氏臉上的喜色陡然散去,化為了不悅和羞惱。 家里賬上只有二十兩銀子,沒幾天就用光了,最近花的都是她的私房錢,才不過短短十天,就花了她兩個銀元寶。 看著本來塞得嚴嚴實實的小匣子里突然多了這么個缺口,萬氏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她猛然合上小匣子,把它塞回床底,然后沖外間叫道:“如意,進來?!?/br> 如意連忙掀開簾子走了進來,福身行禮。 萬氏板著臉問她:“家里的賬上還沒有銀子嗎?” 如意身體一抖,這句話老夫人每天都在問,可沒有銀子就是沒有銀子,她也變不出來啊。 “沒有?!比缫獾痛怪^,小聲說。 萬氏斜了她一眼:“沒用的東西,去請少夫人過來?!?/br> 萬氏很氣憤,傅芷璇怎么回事,這都到月底了,她還不拿銀子回來,家里人都喝西北風去? 這時候她只顧著埋怨傅芷璇沒拿銀子回來,卻沒想,自己幾天就花掉了以往一個月的開支,傅芷璇又沒有金山銀山,哪夠她這樣揮霍。 *** 如意去的時候,傅芷璇已經拆掉了頭上的朱釵,披散著一頭青絲,準備休息了。 聽了如意的話,她拿起一根釵子,隨意地把頭發挽起一個髻,披上外衫,然后起身,施施然地說:“走吧?!?/br> 這個時找她去,萬氏的目的并不難猜,不外乎是銀子的事。 這幾天用膳時,萬氏看她的眼神都帶著挑剔和不爽,只是礙于季美瑜在場才沒有發作。 傅芷璇走進萬氏的屋子,屈身福禮:“媳婦見過母親?!?/br> “好了,我這里沒這么多虛禮?!比f氏一招手,臉色黑漆漆地,直接問道,“阿璇,你怎么當家的,家里的賬上一文錢都沒有了,廚房里買斤鹽都沒錢?!?/br> “啊……我……是媳婦兒失職?!备弟畦瘽q紅了臉,連忙認錯,“明天兒媳就想辦法去湊十兩銀子回來?!?/br> 萬氏的眉頭擠得死緊,十兩銀子能做什么?家里靜安齋的素茶已經用完了,再讓人去買,至少也要五兩銀子。前段時日她才認識的牌友劉太太的生辰要到了,這位劉太太可是鴻臚寺少卿的遠房姨表妹,少不得要送上一份生辰禮。 今年美瑜又長個兒了,她一個大姑娘不能不做新的冬衣,還有家里十幾口人每天的嚼頭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十兩銀子連零頭都不夠。 “怎么才這么點?”萬氏不屑拐彎抹角,直愣愣地問了出來。 傅芷璇低眉順眼,聲音里凈是無奈:“母親,今年津江地區遭遇洪災,興城等糧食主產區顆粒無收,今年的糧食一天一個價,不少糧鋪都限售了。我們這一大家子人,每日的糧食都要十幾升。等夫君回來,家里少不得還要添幾口人,需要的糧食更多,兒媳擔心以后更難買糧,所以一狠心,索性把手里的銀子全買了糧食,為此還借了一些錢?!?/br> 最近糧價飆升的事萬氏也聽來串門的婦人提起過,她也知道現在是有錢也不好買糧,但她素來不管事,因此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現在經傅芷璇這么一說,這才想起,自家人也要吃飯,什么事也大不過填飽肚子。傅芷璇這么做都是為了家里,她沒法指責她,只能悻悻然地說:“還是你想得周到?!?/br> 想了想,萬氏到底不甘心,又問:“那你鋪子上什么時候才周轉得開呢?” 把糧食在萬氏面前過了明路,傅芷璇心情大好,再度給萬氏畫一張大餅:“幾個老主顧的銀錢都是按月結算,點心鋪那邊這個月的盈余我拿來還錢了,下個月月底應該就有一些進項了。這些日子,先讓店家把賬記上吧,等下月底,咱們再一起結賬?!?/br> 下個月月底正好是季文明回來的日子,這是她送給季文明的第一份見面禮。 萬氏完全沒料到傅芷璇這建議包藏禍心。只要不讓她掏銀子,又能讓她保持現在的這種奢侈生活,她就完全沒意見,萬氏隨即轉怒為喜,贊道:“還是阿璇你想得周到?!?/br> 第9章 “真可憐!” “造孽啊,小小年紀沒了娘,爹又這樣,這孩子以后可怎么辦?” “方嬸,你要心疼了,把這娃撿回家養著唄,正好跟你們家小五做個伴兒?!?/br> “林大嫂說笑了,我家五個混世魔王的肚子都填不飽,哪還再養得起一個孩子?!?/br> …… 擁擠的人群,唏噓聲,攔住了去路,小嵐從馬車里探出一個頭,好奇地張望了一圈,泄氣地說:“少夫人,前面堵住了,要繞道嗎?” 傅芷璇掀開簾子,抬眸一瞧,前方的馬路上烏壓壓地圍了一圈人,不時還有人對著人群中央指指點點,不知何時才能散去。 但這條路是通往客棧的必經之路,再一繞道得多走六七里地,這還不如下了馬車走過去,反正這里離客棧也就一條街的距離。 傅芷璇叫上小嵐下了馬車。 昨夜下了小雨,今天路面比較濕滑,小嵐扶著傅芷璇不時叮囑:“少夫人,小心!” 前方人群擁擠,兩人花了點時間擠進去,終于看清了擁堵的源頭。 人群中跪著一個衣衫襤褸的瘦弱男孩,瞧他的模樣,只有五六歲。他的旁邊躺了一個肚皮鼓得老高的男人,男人牙關緊閉,雙目混濁無光,膚色暗黃,四肢腫脹,面露痛苦之色。 “少夫人,他……他的肚子是怎么回事?”小嵐害怕的抓住傅芷璇的胳膊。一個大男人肚子大得宛如懷胎六月的孕婦,看起來就瘆得慌。 傅芷璇嘆了口氣,輕拍了一下小嵐的手,輕聲地解釋道:“他這是吃了觀音土?!?/br> 觀音土能飽腹,但不消化,吃多了,很容易送命?,F在還只是個開頭,以后還會有更多的人因為吃了這東西送命。 聽說只是吃錯了東西,小嵐松了口氣,眼神憐憫地看向路邊的小孩和那男人:“這能治嗎?” 傅芷璇不是大夫,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