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這就是許鶴的特殊之處了,他從小就這樣,受了委屈干嘛的在外面從來不說,等沒人了,憋到晚上自己一個人縮在被窩里偷偷摸摸難過。 沒有一個人知道,第二天他還是平時那個許鶴,只不過因為憋的久了,那種憋屈的感覺在胸膛里沉淀,導致他很記仇。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我先睡了,今天的事你就當沒跟我說過,我需要靜靜?!?/br> 跪下唱征服:【……】 許鶴說睡真的去睡了,手機往桌上一扔,再充上電,然后鉆進被窩,關燈睡去。 這一夜注定不平。 許鶴做了個噩夢,夢見很多被刻意遺忘的往事蜂蛹而來。 高一那年,鼎盛一時的許家陡然倒塌,他從金字塔頂峰掉下底端。 原先對他們來說只是九牛一毛的債務變成了天文數字,逼的他爸站在集團樓頂想往下跳。 他媽和他姐哭成一團,電話打來的時候許鶴還在上課,他想都沒想,匆匆趕去集團。 集團他經常去,他爸為了培養他,偶爾會叫他過來旁聽,處理一些小文件。 一樓到三十樓不算太高,許鶴卻感覺漫長的像過了一個世紀,他臉色蒼白,手腳冰冷,宛如掉進冰窟。 等他終于擠開眾人站在樓頂的時候,看到平時高大的父親一夜白了頭,滿眼血絲,盡顯憔悴。 這個男人一直告訴他,男人就是頂梁柱,無論什么時候,哪怕前面沒路了,也不能退,因為他背后是整個家。 現在這個男人居然會選擇拋棄家,獨自解脫。 他媽和她姐拉著他的手臂讓他勸勸他爸,他沒去,反而站到另一邊的天臺上,告訴他爸,“如果你跳了,我也會跳,到時候讓我媽和我姐承擔債務?!?/br> 說出這段話的時候許鶴意外平靜,只有掐出血的手心告訴他,他很緊張,緊張到害怕。 雖然沒有恐高癥,但是只要微微低頭,就能看到底下如同螞蟻一樣的人,和來來往往的車輛,看的久了,會感覺眼前一片眩暈,腦子里嗡嗡的響。 那么高,天臺那么窄,只要太陽稍微大一點,風刮的厲害一點,或者別人突然高喊一聲,再或者他體力不支,都有可能死去。 從高樓上掉下去,摔的很慘,人們避之不及,血會濺在他們身上。 會嗎? 不會,因為他爸下來了。 許鶴渾身一軟,差點一頭栽了下去,有人拉著他的手臂把他拽了回來,他精神恍惚,什么都聽不到,看不到,仿佛跟世界斷了聯系一樣。 人離死亡這么近,只差一步,只差一秒,不好好愛惜自己,瞎矯情個毛! 所以每次遇到什么不好過的坎,許鶴都會夢到這段過往,因為一對比,就顯得什么事都不是事了。 這也是他一直能保持樂觀的原因,因為經歷過更大的風浪,一般的小風小浪連困難都稱不上,只能算波折。 第43章 又帶回家 第二天一早, 許鶴打電話給張楠生,讓他過來接。 “不上班了?” “嗯?!痹S鶴去拿牙刷,“想休息一天?!?/br> 他也沒請假,就單純想任性任性,嘗嘗什么滋味。 家里管的太嚴,這么多年都不知道任性是種什么感覺? 張楠生這次效率很高, 很快開車過來,車子換了個非常低調的, 十來萬左右。 許鶴瞥了一眼上車,“新換的?” “嗯?!睆堥c頭,“一口氣拿出幾百萬, 我哪有那么多錢, 兩輛車都賣了, 又跟我媽哭窮哭了半天, 勉強湊夠?!?/br> 看在他不容易的份上許鶴把分成降了降, “還是五五分吧,不占你便宜?!?/br> 五五分是因為戒指和……都是他的,沒有這個王修肯定不會同意,更不會給他指路。 而且出賣他,多少要意思意思。 “那感情好?!睆堥鷽]有討價還價,“那你內褲呢?” 許鶴抬腳踹了過去,“內褲沒有,這個給你?!?/br> 他把脖子上的項鏈摘了下來,這項鏈他也戴了很多年, 玉的,拿下來上面還帶著體溫,比內褲不知道價值高了多少。 張楠生一邊開車一邊接過來,隨意揣兜里,“說不定還能再講講條件?!?/br> 許鶴沒忍住,又踹了他一腳,“你放過人家吧,人家沒得罪你?!?/br> 張楠生哈哈一笑,“我開玩笑的?!?/br> 末了正經道,“今天小爺帶你逛遍整個市?!?/br> 說著把許鶴拉到一家臺球室,在里面打了半天,又帶去體育館,打了會籃球。 許鶴不會打,步子跟不上,體力也不行,但是高,手穩,投三分球很準,十次有六次中。 張楠生都被他嚇到了,末了非要拉他去籃球隊,許鶴想起王修也在籃球隊,直接拒絕。 張楠生可失望了,他喜歡打籃球,無奈一班都是書呆子,沒幾個有天賦的,搞得他每次打都不得分。 “如果你今天讓我玩的開心了我就打?!痹S鶴也沒把話說死。 張楠生一口答應,更積極的帶他去各種地方玩,什么漂流,蹦極,滑雪,跑了很多地方,回來已經很晚,沒叫其他人,兩個人單獨開了一個包廂,又是唱歌又是喝酒,還吃了點飯,鬧到十一點多。 張楠生大著嗓門,邊唱邊問他,“許鶴同學,今天什么感覺?” “累死我了?!?/br> 張楠生:“……” 許鶴喝了不少,邊上都是酒瓶,全是他一個人喝的,手機上有好幾個未接來電,他也沒管,淡定繼續喝。 喝到十二點多,張楠生又問他今天開不開心。 許鶴坐在沙發上,表情惆悵,“不知道?!?/br> 張楠生無語,索性坐下來陪他聊天,“為什么不知道?難道你想不認賬?!?/br> “沒有?!痹S鶴老實搖頭,“我在想其他事情?!?/br> “什么事?” “是要愿賭服輸,還是跑去國外躲躲?” 張楠生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沒喝醉,坐他腿上教育他,“是不是男子漢?輸了不就輸了嗎?大不了不認賬?!?/br> 許鶴:“……” “下去?!蹦┝酥噶酥笍堥氖謾C,“打電話給司機,讓他過來接我們,哦,記得千萬不要打給王修!” 上次的教訓吃的足足的,許鶴不想再吃。 張楠生點頭,果然撥通了電話,喊司機過來接。 倆人都喝的差不多了,張楠生先一步倒下,情況跟上次類似,許鶴自個等司機,等著等著睡著了。 醒來發現四周一顛一顛,身子貼著yingying的東西,抬眼一瞧,整個人愣住。 他被人背在背上,那人腳步很穩,對他也很小心,不知道從哪找來的大圍巾,展開后把他跟自己系在一起,避免他掉下去。 “王修?”許鶴喝懵了,勉強有一絲清明,“怎么又是你?” 王修毫不心虛,“張楠生打錯電話了,電話打給我了?!?/br> ??? 張楠生已經醉的連誰是誰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而且怎么又打錯了,明明特意強調過他。 “你是不是告訴他千萬不要打給我,千萬不要打給我,然后他就打給我了?!?/br> 許鶴:“……” 他試圖轉移話題,“張楠生呢?” “讓司機接走了?!?/br> “又是把車給他,你背我?”許鶴有些心塞。 效率都不在一個檔次,坐車里多爽,偶爾還能伸伸腳,被背著難受不說,還硌人,關鍵慢,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到家。 “嗯?!蓖跣薰饷髡笳医杩?,“你倆方向不一致?!?/br> 話是這樣說,但是張楠生也開了一輛車,他醉酒不能駕駛,再加上王修那輛,最少兩輛車,還送不了兩個人? 所以其實還是他想背許鶴,許鶴喝的有點多,遲鈍沒想明白而已。 “圍巾哪來的?”他還在考慮是出國還是愿賭服輸。 王修說話不緊不慢,“上次你喝醉后東倒西歪,好幾次差點掉下來,所以這次從家里拿的?!?/br> 喝醉酒后腿腳發軟無力,身體比平常重,也比平時遲鈍,需要彎很大的腰才能不讓許鶴掉下來。 這次他怕跟上次一樣,所以出來之前拿了一條超大的圍巾,可以把許鶴裹進去兩三圈。 許鶴腦子不靈活,問題又多,頓了頓,又繼續問,不過話題已經完全變了,“咱倆打賭的時候,你為什么……要幫我?” 這點他始終想不明白,有點奇怪,既然想跟他在一起,又為什么要幫他贏自己? “沒什么?!蓖跣拚Z氣平靜,“只是發現更愛你了?!?/br> 剛開始喜歡許鶴,覺得許鶴注意到他就是幸福,后來喜歡許鶴,覺得許鶴寵他哄他就是幸福,再后來喜歡許鶴,覺得把許鶴綁在身邊就是幸福。 現在呢,覺得許鶴開心就是幸福。 許鶴一下子沉默了,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不用有心理負擔,就當不知道,我看到你開心就好?!蓖跣薨阉项嵙祟?,“而且你會輸,不是你本身的原因,是天公不作美?!?/br> 那幾天一直暴雨,誰也沒功夫跑去看房,更別提交易了。 許鶴無語。 這能當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