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婁金十分自來熟:“幾位姑娘怎么會跑到來蒼南山?”他看一圈周圍,“這兒可不是什么賞景的好地方?!?/br> 宋嘉禾目光閃了下。 “還不是因為我姐被騙了,”宋嘉淇嘴快搶話,“說什么從蒼南山頂俯瞰,風景美不勝收,我姐信以為真就拉我們過來,”說著她又老氣橫秋的嘆了一口氣,“不過幸好我們來了?!?/br> 可不是幸好來了,婁金笑瞇瞇的看著宋嘉禾:“那可得好好謝謝那人?!?/br> 宋嘉禾鎮定的對他笑了笑:“可惜是我在街上偶然聽見,并不記得那人模樣了。大概也是老天爺看不下去,遂指了一條明路?!笔翘珳惽?,可就連竇元朗和黃玉瑩本人都不能確定他們會在這個時候跑到蒼南山,不是湊巧還能是什么! 婁金笑了笑。 “走了!”魏闕開口道。 聲音清清冷冷的,宋嘉禾突然想到這還是他今天第一次說話,可真是惜字如金。 婁金也察覺到幾位姑娘因為他們的存在不大自在,遂樂呵呵的抬手一拱:“后會有期?!?/br> 宋嘉禾瞅著笑容燦爛的婁金,總覺得這人似乎太熱情了些,熱情讓她油然而生一股黃鼠狼給雞拜年的違和之感。宋嘉禾低頭反省自己,這么想也太不識好歹了。要不是二人在場,這事肯定不會解決的這么順利,黃家不會這么順服。 雙方再次別過,婁金和魏闕岔了小道離開。 婁金摩了摩下巴,意味不明的問他:“會有人覺得蒼南山的風景好?” 魏闕:“天下之大無奇不有?!?/br> “那可真巧,就被她們遇上了?!?/br> 魏闕掃他一眼:“你管的挺多!” 婁金鄙視:“你要是不奇怪,干嘛跟著我過去,不就是想聽聽怎么回事?”結果得到一個巧合的答復,可真有意思! 見他面無表情,婁金頓覺無趣,一唱三嘆:“我說你平時話也沒這么少啊,人家還是你小表妹呢,難不成害羞了!”說著他把自己都給逗樂了。 正樂呵著,忽覺一陣勁風襲來,婁金下意識要躲,可他還沒來得及做什么,砰一聲栽倒在地,摔了個狗啃泥, “呸呸呸!”婁金吐掉嘴里的泥,惱羞成怒:“卑鄙,偷襲?!?/br> 魏闕眉梢一挑,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是你太弱?!?/br> 婁金用力地呸了一聲,千言萬語盡在其中。 回到客棧,宋嘉禾就吩咐人收拾行禮,準備明日一大早返程?,F在出發晚上就得宿在野外,不安全。 舒惠然對宋嘉禾、宋嘉淇安撫一笑,上樓休息。 宋嘉禾瞧著她神態尚可,應該已經緩過神來了,畢竟只是訂婚,又沒怎么相處過,感情還不深。 她一走,宋嘉淇就忍不住大罵:“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不知廉恥的人!” 宋嘉禾摸了摸她的腦袋:“這算什么,你還沒見過更無恥?!彼鸵娺^。 宋嘉淇扭了扭臉:“還能更無恥!” 宋嘉禾笑了笑:“折騰一場,回去好好休息下?!?/br> 宋嘉淇瞧著她眉宇間的疲憊,乖巧道:“六姐好好休息?!?/br> 回到屋,正打算休息的宋嘉禾還沒來得及喝一口水,留守在客棧的青畫就告訴了她一個壞消息。護衛趕過去時祈光早已逃之夭夭。 這結果可以說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能與一個有婚約的女子暗中往來的男人,還能指望他有擔當嗎? 宋嘉音真是瞎了眼,她心心念念著人家,可對方一看闖了禍就溜之大吉。但凡稍微有點責任心的男人,哪怕不站出來承認,也得留下看看后續情況,確認宋嘉音的安全啊。 他倒好,連夜逃跑! 宋嘉禾忍不住嗤笑一聲,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反正她已經通知大哥了,之后的事情就交給大哥處理吧。 宋嘉禾吩咐備水,簡單洗漱一回,便上床準備睡一會兒,這一天她是真的累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被人推醒過來,宋嘉禾神情還有些懵,直到青書告訴他,大哥宋子謙到了。 宋嘉禾一個激靈醒過神來,睜開眼去看架子上的更漏。算算時間大哥是一得到消息就快馬加鞭趕來了。 顧不得多想,宋嘉禾胡亂收拾了下,下去迎接。 宋子謙生的儀表堂堂,氣度沉穩,哪怕風塵仆仆也不掩其風采。 “大哥,你怎么來了?”動作更快的宋嘉淇已經問上了。 宋子謙:“阿音病重,我便來看看?!?/br> 病重,怎么就病重了,早上看不是還好?宋嘉淇滿臉不解。 樓梯上的宋嘉禾驚得心頭一悸,險些踩空了臺階。 第20章 病重二字放在宋嘉音身上,宋嘉禾難免會產生一些不好的聯想,以至于她面色微微發白。掐了掐虎口讓自己鎮定下來,宋嘉禾打發走滿頭霧水的宋嘉淇,迎著宋子謙進了樓上的小花廳。 “六妹能把事情詳細說一回嗎”宋子謙溫聲開口,又對她安撫一笑。 宋嘉禾定了定心神,將事情盡可能完整的說了一遍,一些事信里到底說的不夠明白,末了又把祈光溜之大吉的事說了。 隨著她的陳述,宋子謙清雋的面龐逐漸陰沉,看的宋嘉禾心里發緊,說罷,她忐忑不安的看著宋子謙,欲言又止。 宋子謙斂了斂面上怒色,放緩聲音道:“阿音不爭氣,難為你了?!闭f著他突然拱手對宋嘉禾鄭重一揖,“多謝六妹通知我,否則后果不堪設想?!睙o論是沖著宋嘉禾沒有因為怕麻煩而裝聾作啞,還是率先通知他給他時間準備,他都欠了這個meimei一個大人請。 宋嘉禾慌忙避開:“大哥如此可不是把我當外人了,一家子兄弟姐妹,這些都是我該做的?!?/br> 見她無措,宋子謙笑了下,又嘆了一聲。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宋嘉禾都知道這個理,宋嘉音還比她大好幾歲,這么簡單的道理怎么就不明白了。她的所作所為,害的不僅是她自己,還要連累家人,尤其是宋家的女兒。 猶豫了下,宋嘉禾問他:“大哥,家里的意思是?” 宋子謙神色幾經變幻:“命應該能保住,其他就看她自己造化了?!比缃褡娓改晔乱迅?,不如年輕時嚴厲,很大可能是尋個借口把宋嘉音送到廟里去。如此也好,她這樣嫁出去害人又害己。 聞言懸在宋嘉禾心頭的那塊巨石終于落地,命能保住就好了。宋嘉音行事荒唐,受些懲罰也是該的。 “她在哪兒?我去看看?!彼巫又t問宋嘉禾。 宋嘉禾便給他帶路,到了門口宋子謙看著掩不住疲憊之色的堂妹,緩聲道:“六妹回去好生休息,這事我會處理好,你別擔心?!币粋€小姑娘攤上個這樣的糟心事,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宋嘉禾點了點頭,又看一眼房門道:“大哥也別太擔心了?!?/br> 先頭的大伯母走的早,大伯父又是個不管兒女只顧自己風流快活的,現在的大伯母倒是個心善的,可到底隔著一層。宋嘉音和宋子謙兄妹倆可謂是相依為命長大,宋子謙待宋嘉音亦父亦兄。 小時候她還暗暗羨慕過宋嘉音有這樣一個哥哥。如今宋嘉音出了事,最傷心最失望最擔憂的莫過于宋子謙。 宋子謙對她笑了笑,推開房門,守在屋里的青畫便退了出來,讓兄妹倆獨處。 宋嘉禾便帶著青畫往回走,將將走到門口忽然聽見‘啪’的一聲脆響,嚇了宋嘉禾一跳。她不敢久留,趕緊回了屋子。 回了屋,宋嘉禾喝了一杯茶壓驚,方問青書黃家婚事的后續。 青書神情有些怪。 宋嘉禾納悶,就聽她說道:“黃家姑娘吃喜圓子時,不慎噎著,去了?!?/br> 去了???宋嘉禾愣了!好半響她才回過神來,上輩子黃玉瑩私奔被抓回來后,黃家能若無其事的繼續婚禮,那是因為這事沒有外人知道。 可這輩子,黃玉瑩的未婚夫知道了,魏闕和婁金這樣的大人物也知道了,還有她們幾個。 大婚之日新娘子與人私奔這樣的奇恥大辱,沒一個男人能受得了。且知道的人這么多,指不定哪天就鬧得滿城風雨,與其如此,不如當機立斷。人死萬事空,旁人也不好再指責。 宋嘉禾指尖輕輕一抖,宋嘉音的事要是鬧大了,宋家怕是也會這般處置她,上輩子她是不是就是因此喪命的。 “姑娘?”青書青畫見宋嘉禾臉色委實不好看,不由擔心。 宋嘉禾對她們勉強一笑,之前還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么死了,心里頭難免有些不是滋味,尤其自己還推波助瀾了。 若說后悔,卻是沒有的,如果她不揭穿此事,死的就是舒惠然了,親疏遠近一目了然。 宋嘉禾甩了甩腦袋,甩走那些紛亂的情緒,見時辰不早了,讓人準備晚膳。 次日一大早,一行人便收拾行囊返回武都。 舒惠然對于宋子謙的突然出現并沒有表現出太多驚訝,早兩天她就覺出些不對勁,不過她素來知分寸,決不會刨根究底的去問。 因為有女眷,且宋嘉音還因水土不服而‘病重’,故而速度并不快,中午時分,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 宋子謙見路旁有一涼亭,四周又開闊,便下令原地休整用膳。 坐了半天馬車,坐的宋嘉禾幾個腰酸背痛,一聽可以下車了,立馬從車廂出來。 宋嘉淇見隨從在準備午膳,好奇的湊了過去。 宋嘉禾就拉著舒惠然在草地上散步舒展筋骨,兩人說些閑話,一字不提竇元朗。對此,舒惠然是感激的,她并不需要同情。 正說著話,驟然聽見一陣激烈的馬蹄聲,抬頭一看,遠處一行人疾馳而來,塵土飛揚,馬蹄轟然。 轉眼之間,婁金那張露出一排牙的燦爛笑臉就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可真巧了!宋嘉禾心里嘀咕了一句。 若是婁金聽見了必要說,可不是。他們原定的計劃也是今天返程,但是能巧遇上那就是他的功勞了。 “大中午的,咱們吃點東西再上路?”疑問的語氣,肯定的動作。 話音剛落,婁金已經勒馬停下。一眾護衛有樣學樣都停了下來,他們眼神都好著呢,早就認出宋嘉禾了。拜三味閣所賜,宋嘉禾在他們眼中儼然是不同尋常的。 涼涼的掃一眼走向涼亭的婁金,魏闕翻身下馬。 宋子謙當下迎上去見禮。 宋嘉禾等女眷也廝見過一回,旋即離開。 婁金頗為惋惜,可人家哥哥杵在這,他自然不會沒眼色的表露出來,而是熱情的與宋子謙攀談。 宋子謙邀請二人入涼亭,又有丫鬟端著茶水瓜果點心上來。 婁金坐下后笑道:“宋大人可真是好兄長,親自來接meimei們回家?!?/br> 宋子謙面不改色:“大妹水土不服病的厲害,我正好空著便來看看?” 婁金連忙關心:“可是要緊?” 宋子謙面帶憂色:“都起不來身了,家中府醫也是束手無策。遂想著盡快剛回武都,延請名醫?!?/br> 聽得隱隱約約的宋嘉禾知道,宋子謙這是已經在對外放宋嘉音病重的風聲了。他特意趕來,本身就說明了宋嘉音病情的嚴峻,回頭那些安排布置起來也順理成章。 魏闕目光微微一動,若有所思的摩著茶杯邊沿。不經意間瞥見桌上那碟粽子糖,想來是替幾位姑娘準備的,卻不小心被端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