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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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疲累之際,卻聽門吱呀一聲洞開,一個人穩穩當當的走了進來,黛玉的神志頓時清明了幾分,心中著實緊張。反觀那人卻怡然自得,負手轉悠了一圈,才緩緩揭開紅蓋頭。 猝然揭了蓋頭,黛玉只覺眼前一閃,冷不防撞進一個蜂腰猿背的身形,竟有些呆了。 水瀾本來姿容甚美,生就面若芙蓉,眉目如畫,加之一身大紅滿翠八團蟒袍,襯得其人真乃明珠美玉,風流跌宕。 且他左腮眼角下有天然一粒胭脂痣,顧盼間自有一段多情韻致,端的是風華無雙,貴氣盈然。 以黛玉的見識,自不會因皮相所惑,只是她夢里都想不出,原來世上還有這樣的男子,不禁忖度著:果然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觀其風儀上佳,卻難知底細好賴。 水瀾同樣端詳了黛玉一會,見她形容清逸絕俗,氣度雅淡出塵,不由嘴角上翹,笑嘆:“夫人果然與本王想象中的一個模樣?!?/br> 黛玉大為驚訝,一時顧不上旁的,問道:“王爺何出此言?” 水瀾面色未改,甚至微露笑意:“本王多年前有幸與先林公有數面之緣。夫人容貌全然承襲于林公,如何能不面善?” 說著,伸手替她摘下鳳冠,理了理鬢邊細發,又道:“本王開蒙時曾拜當朝大儒張閣老為師,說起來與林公份屬同門,該尊稱一聲師兄?!?/br> 若論當世大儒者,張彥當居首。江南張氏系名宦之后,張彥曾官拜正一品文淵閣大學士,博通內外圖典,名望夙重,門生遍布朝野。 當年林父同是張閣老的弟子,張老對林海更有知遇之恩,仕途平步青云與恩師的提攜密不可分,黛玉亦有耳聞。 然而張老收弟子的規矩極嚴苛,不論皇親國戚還是販夫走卒,非良才璞玉不擇。連上皇曾為當今求師都沒能請得動,竟愿為年紀輕輕的廉王開蒙,因而此話讓黛玉信了三分卻也疑了三分。 只不過提到亡父難免勾起心酸,黛玉眼眉低垂,自嘲道:“這些年過去了,不料還有人記得家父?!?/br> 水瀾默不作聲看了黛玉兩眼,肅然道:“林公兩袖清風,視死如歸,為天下萬民謀福,這般人品自不能叫人忘的?!?/br> 黛玉聽了一呆,細想之下越發痛心悲慟,鼻酸淚涌。水瀾也自悔言語莽撞,遂柔聲歉讓:“好端端的大喜日子,怨本王一時不察重提舊事,夫人莫怪?!?/br> 見他這般紆尊下氣,黛玉也不肯負今日喜興,擦了淚漸漸回轉過來:“王爺言重了。真論起來,妾應替亡父多謝王爺重義執言?!?/br> 水瀾放下心,拿了桌上一碟子玫瑰酥遞到她跟前,說道:“咱們是一家人,何言謝字?鬧了一日,夫人必定餓乏了,魚rou油膩對脾胃不好,本王吩咐廚房準備了些素油制的細點,好歹用幾塊墊饑,今夜便早些安置?!?/br> 及說出安置兩個字,一抹薄紅早躍上了面龐,黛玉又低著頸只管弄衣帶,裝作沒聽見。 水瀾何等精明,大抵曉得黛玉的心思,有意覷著眼打量她半晌,見連耳朵尖兒一發紅透了,方慢吞吞續道:“本王還有些俗務,夜里在聚墨齋歇息,安心睡吧?!?/br> 說完一徑起身,黛玉忙跟著起來,水瀾含笑按下她,掩門自便而去。 水瀾走后,黛玉一時思念亡故的父母,一時想起和水瀾談話,千頭萬緒,輾轉難寐。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見面啦! 一直覺得黛玉對寶玉不是愛情,父母雙亡,無依無靠,唯有他對自己還算真心,才不知不覺當成了依靠,內心未必不知道這種希望的渺茫,因清醒所以痛苦。 但寶玉實非良人,林meimei值得有更好的人來呵護。 第5章 第五回 成婚第二日黛玉起來,紫鵑和雪雁兩個進屋伺候梳洗。 黛玉因問水瀾是否起了,紫鵑正拿花替她簪在鬢上,笑道:“姑娘不知道呢,這朵芍藥便是王爺親手采下來的。王爺還說:可惜如今的月份沒什么好花,前人推芍藥為花相,才勉強能配得起夫人?!?/br> 黛玉原不愛戴這樣明艷的花,此刻再攬鏡自照,似乎也挺妥當。一旁的雪雁趁著高興,飛快的接下去:“聽說今兒本該進宮謝恩的,王爺都推了說明日再去,只囑咐讓姑娘好生休養?!?/br> 當下聽說,黛玉便吃一大驚,忙轉頭問:“你說仔細些,什么本該進宮謝恩的?” 雪雁老實嘴夯,如實答道:“就去打水的功夫,正撞見管事問王爺要不要備車去宮里,王爺先問姑娘起了沒,聽回還歇著便揮手說算了,方管事原要再勸,王爺像也不當回事,我就回來了?!?/br> 黛玉想了一想,整理妥帖了衣裳,也沒帶丫鬟,一徑出了三希堂,來至書房。 水瀾正靠著酸枝木椅榻上看書,見她來了,頗為意外:“夫人有話不管叫誰來都罷了,何苦勞煩自己?” 說著放下書,笑瞇瞇地盯著黛玉的臉龐:“眼睛底下怎么添了兩片烏青?看來昨夜休息得不好,要是睡不慣三希堂,聚墨齋的榻上還空了一半呢?!?/br> 這話里透著輕佻,黛玉紅了臉,忙定了一回神,言簡意賅道:“王爺,方才聽婢女說,蒙皇恩浩蕩賜婚,今日本該入宮謝恩的?!?/br> 水瀾“嗯”了一聲,一副漫然不上心的模樣,只擺擺手:“我當什么大事。不過給上皇和當今問個安,再去聽一大車勞什子的教誨,言之無物的,無聊透了?!?/br> 要說往常,寶玉算得秉性乖張叛道,不過是個銀樣镴槍頭,見到舅舅便是老鼠遇上貓。這位堂堂王爺卻一點沒藏著掖著,還將其宣之于口,光這份坦蕩倒令人敬服。 水瀾見她猶一臉的若有所思,因又道:“夫人不必憂心,本王早打發人去宮里回稟,就說昨日吃多了酒上頭,恐御前失儀?!?/br> 磕絆了一下,隨口又帶出半句:“不過相看兩生厭的,我倒不懂每回還讓去跟前礙什么眼。真不放心,還跟從前一般囚起來不就完了?!?/br> 雖才聽了一耳朵,黛玉總覺從他的口氣中聽出了淡淡的不屑來,一時卻捉摸不透他話中深意。其實本來是怕因自己耽誤了正事,不過他既有了成算,一時也無話了,黛玉便想著抽身回去。 話還未出口,卻見水瀾欠身站了起來,挪近到黛玉面前停住了,拿手在她發頂上比劃了兩下,不由莞爾:“正想說,夫人看著太小了些,個頭才到本王胸口這兒。昨個兒盛妝還不顯,今日卸了妝瞧著瘦得可憐,臉上攏共不剩幾量rou了?!?/br> 兩人此時挨得極近,只聞水澹身上一股濃郁的檀香氣息,芬芳馥郁,經久不散。 黛玉一抬頭恰好撞上他滿臉的盛笑,禁不住面上作燒,脫口道:“我自來如此,飯一貫用得少,吃的藥只怕比飯還多一些。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本不是人力可以強求的,好歹都是命,便隨它去?!?/br> 孰料,那水瀾冷不防就斂了笑容,沉聲道:“既進了王府,以后再不許說這樣任性的話了?!?/br> 盡管水瀾生的霽月光風,平日里又是言語若笑的樣子,可一旦沉下臉來,就顯得格外孤絕冷漠,叫人看著便心生畏懼。 說著,就喚他身邊伺候的大丫鬟秋晚來:“去問王妃帶來的兩位姑娘,平時常服什么藥,發作時什么癥候,記好了差人送到李太醫那兒去,待看好再拿回來配藥?!鼻锿泶饌€是,看沒別的吩咐,方退出去辦事。 黛玉因他還體貼著這些瑣碎小事,自己怪不好意思的,忙笑著:“王爺費心了,妾這是娘胎里帶來的不足之癥,自會吃飯起就會吃藥,請過多少名醫,都不見效,不免頹喪了些?!?/br> 水瀾聽了,臉上才有了三分笑意,說道:“還有一事要囑咐夫人。明日往宮里去必定要聽太后的教誨,不論太后娘娘說什么,耳朵進出過道門兒,應個是就罷了?!摈煊耠m不明就里,不過也點頭稱是。 才要回去,在穿堂遠遠看見王府的管事方孔朝這兒走,后面還跟著兩個白面儒生,連忙轉個彎回避了,改往兩邊的抄手游廊走。 盡管看得不真切,但回想剛才遙遙一望,黛玉便以為這兩人瞧著不俗。雖布衣鄙服,到底舉手投足,氣象不同,帶著一股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從容。 方進房,紫鵑迎上來問如何,黛玉將方才的對話說了一遍。 紫鵑低了一回頭,說:“趁方才秋晚姑娘過來,我也同她敘了一會子。王爺身旁有四名貼身伺候的丫頭,都是自小跟著的,如今剩下春曉和秋晚兩人還在,其余兩名似被王爺派了事,并不在京里。除此以外。闔府竟只有兩名廚娘,仆役等皆是白凈男子?!蹦┝艘痪?,是湊到黛玉耳邊說的。 黛玉還只管聽她說,并不懂弦外之音,因問:“我怎么聽得越發糊涂了,到底要說什么?” 紫鵑見她尚未悟,自個兒也不好多嘴,便岔開了話:“我是想著,姑娘既當了王妃,總該多知道些關于王爺的事,譬如王爺尋常愛吃什么,喜歡作什么,使得慣哪些人?!?/br> 黛玉本欲拿她的話取笑,轉念一想也有道理,況且雖則相處了兩日,水瀾對她多有關照,于是點頭道:“你說得很是,不過咱們初來乍到,切不可毛躁行事,還是循序漸進為好?!?/br> 紫鵑答應著只管外間自便去了,黛玉一人在房內獨坐,翻了幾頁書,看了些年少離別之語,自覺無味,拈著玉色帕子灑了幾點淚。 紫鵑、雪雁素日知道她的脾性,先時還用話來安慰,后來常常把這個樣兒看慣了,也沒人去理了,由她悶坐自淚。 過了許久,碰巧水瀾信步路過,在窗下聽見有啜泣之聲,再看紫鵑等人都在外間不過并不理論,眸子便冷淡了下來。 紫鵑乍見他氣色更迭,一慌神忙道緣故:“王爺有所不知。姑娘原在府上就是如此,每每思家忘情,都要枯坐垂淚許久,多勸也不見好?!?/br> 水瀾聽了,頗不以為然的挑眉,只是一個簡單的細微表情,在他臉上卻現得風采照人,灼灼其華。 紫鵑看了,竟不覺心跳臉熱,匆忙之間忙穩住心神,便聽他輕描淡寫的諷笑:“罷了,從前就聽說寧榮二府鬧得不成氣候,她一位嬌怯怯的姑娘,又哪經得起蜚短謗身的磋磨。你們不多勸著,多維護,倒派了主子的一通不是,由此可見一斑。從今日起,我再聽姑娘哭一聲,便自去管事那里領罰?!?/br> 臨末一句,冰珠一般迸出來,令紫鵑一時不敢相信竟是這位謫仙似的人物能說出的話。 誰知下一刻,他甫一跨過門檻子,立時換了一張溫雅斯文的面皮,笑吟吟地望著林姑娘,仿佛方才的利害僅是一瞬的錯覺,聲調軟得判若兩人:“剛還同紫鵑姑娘說,怕唐突了夫人。偏聽見夫人哭得動人,本王一時耐不住便進來了,要是打斷了夫人雅興,本王真是罪過罪過了?!?/br> 黛玉本以為四下無人,方暗自嗟嘆,但聞水瀾發現了自己失態,不覺粉面含羞,更忘了悲戚啼哭。 尤其聽他說得詼諧,因而眼下尚掛著晶瑩,仍將笑不笑的,最終還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倒十分不好意思,垂下頭不敢看他了。 水瀾見她笑了,心情跟著好了些,走過來挨著坐在炕沿上,轉首對著黛玉半是寬慰:“這就對了。既入了王府,以后莫要再哭,要是叫人聽見,還以為廉王爺不成器倒算了,還有打媳婦的惡習,那本王無故吃了冤枉官司,去尋誰理論!” 一席話說得滿室皆笑,黛玉則索性閉口不說,半嗔半惱的瞪了他一眼。 水瀾見了,恍若被貓爪撓了一下似的,忽然覺著哪里有些不對勁,有一陣說不出的□□微麻,沒有不適反而熨帖無比,不由大為駭異。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寶寶們的留言,居然第一次見面就要開車,你們太不矜持了!哼! 第6章 第六回 次早天剛蒙蒙亮,黛玉洗漱穿戴完畢,便坐上有王府徽號的馬車。剛掀開一點簾子,里面就伸出來一只骨節深秀的手,輕輕用力已將她提了上來。 黛玉愣了片刻,才看見水瀾坐在主位上。他今日仍舊輕袍緩帶的打扮,不見絲毫隆重,只束了金冠,卻現出了神采奕奕。 兩人的手此時還拉在一塊,一片觸手的溫暖潤澤,黛玉急忙撤回了手,羞的吶吶道:“多謝王爺?!?/br> 水瀾的眉梢眼角俱藏了兩分笑意,口內說道:“以后咱們兩人私下相對,把那些個王爺、妾身的稱謂去了,都自在便宜些?!?/br> 車馬一路顛簸許久,兩人對坐均在閉目養神,到了朱雀門外換了軟轎抬著,剛走了一箭之遠,至一處巍峨的宮殿前,水瀾扶著黛玉下了轎,隨侍皆肅然退出。 有兩個內監上來接待,往前引路:“陛下正在明德殿,王爺、王妃這邊請?!?/br> 兩人到明德殿前,有內監向里報知:“廉王攜王妃覲見?!痹俾牶榱恋摹靶弊謧鱽?,另替換了一個年歲大些的內侍前導。 大殿里除兩邊侍立的宮娥,獨永慶帝一人在,鎖眉在閱奏折。 黛玉留神細看,原來還是一位年青公子,卻瞧著一團孩氣,與水瀾之風采不可同日而語。 一見他們來了,永慶帝旋即展顏笑起來:“好久未見皇叔,侄兒還沒道一聲恭喜?!?/br> 水瀾卻有些不同尋常,臉上笑意淡淡的,跟紙糊上去似的,循禮叩拜,回道:“臣還要多謝陛下賜的美滿姻緣,這位便是林氏?!鞭D頭又對黛玉柔聲說:“快見過陛下?!?/br> 黛玉一進宮中便步步留心,時時在意,深恐丟了亡父林公和水瀾的臉面,即使有所訝異,也只管跟著下拜。 永慶帝原本只瞧著水瀾,聽他一提隨之掠過黛玉一眼,頷首不絕道:“果然才貌雙全,與皇叔真乃一雙璧人?!币幻孀屓速n了定例的賀儀,黛玉忙接過還禮。 叔侄二人多少敘些常話,不過全是永慶帝在問長問短,水瀾有一句沒一句的敷衍。但憑他怎么冷淡,永慶帝還是溫存和氣,黛玉只覺兩人的身份調了個兒。 且之前曾聽紫鵑講,永慶帝厭極水瀾,原來是這么個厭法兒? 永慶帝見水瀾無甚興致,又恐黛玉在傍沒好意思的,便打發內侍去的德康宮:“皇叔難得來一次,也該和父皇見上一面?!?/br> 去了半日,有內監來回話,說:“上皇說身上不大好,就不見了,請廉王妃去太后那兒坐一坐?!?/br> 黛玉從明德殿出來,兩個小太監引著往西拐彎,走過一條大甬路之后,上面儀門內大院落,不知比明德殿軒昂富麗多少,便是太后日常居坐的壽寧宮。 甫進殿,迎面看見兩座三尺多高的赤金青龍古銅鼎,墻上懸著當朝名師的牡丹爭艷墨畫,東面擺四扇一組的掐絲金桂月圍屏,轉過屏風正中設著一張紅漆刻絲貼金大炕,兩邊設一對紫檀雕螭的高幾,幾上爐瓶碗花具備,其余陳設無不精致奢靡,不必詳贅。 太后雙手交疊坐在上首,背靠著金心大紅撒花引枕,面上殊無喜色,叫黛玉不由想起水瀾的囑咐,心里一跌。 太后身邊還站著一名女官,這女官長得與寺廟中的怒目金剛一般無二,又見她已蹙起額頭,黛玉忙向太后款款下拜,口呼“萬福金安”。 誰知這一拜,等了半刻仍不叫起。黛玉心想,當今對王爺倒十分斯文和氣,這位太后卻逞了好大的鳳威,不知是何故。 黛玉既知有意刁難,越發的屏聲斂氣,姿態萬芳。屋內靜了一會,上首忽而傳來一道宣起,說道:“原來是廉王家的來了,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br> 黛玉應聲抬眼瞥過,見太后膚色細白,華服堆翠,膝上覆著一條紫貂裘毯,自帶一股養尊處優的傲慢,少不得低了頭,恭敬道:“妾身林氏問太后安,祝太后福壽寧康?!?/br> 目光只打了個轉,太后右手緩緩的捻過珠串,不咸不淡道:“廉王眼光不俗,果真生得個西施樣子,怪招人疼的?!?/br> 黛玉默然應個是,垂著手置若罔聞,立在一旁當擺設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