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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宋王侯在線閱讀 - 第446節

第446節

    ……

    自八月一日起,蘭州附近地域便進入多雨的秋雨之季。一連四五日,竟然陰雨連綿不斷,以致于朱雀軍團和剛剛趕到的青龍軍團與吐蕃人的大戰都受到影響,不得不先停下來,各自在營中休整。當然,這樣的天氣下,吐蕃人想要攻打蓋朱城的計劃同樣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八月三日,祥符國,鹽州,華陽縣。

    上一刻萬里無云,下一刻忽然之間烏云遮天蔽日,緊接著傾盆大雨從變黑的天空四面八方傾瀉下來,打在煙塵陡亂的驛路上。一個接一個的霹靂,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伴隨著一道道電光,撕裂了黑暗的天際。

    大山鎮驛館的周方揚自屋門口伸了伸脖子,眼見雨水從屋檐、墻頭、樹頂,似潑水似的淋下來,從院子中順著門縫和水溝流出去,不由得罵道:“這直娘賊的天氣?!?/br>
    周方揚甩甩頭,正要縮回屋里去,忽隱約聽到驛路上傳來幾聲馬的嘶鳴聲。周方揚是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卒,一聽聲音便知道不是尋常的馬,而是優良戰馬。他忙側了側頭,向屋里面招了招手,罵道:“劉老五,快找蓑衣,有官人來了?!?/br>
    便聽屋里有人笑罵道:“周頭,你少做弄人,這天氣……”一面罵著,一面便見一個中年漢子夾著一件蓑衣一頂斗笠走了過來,這漢子長得甚是結實,八月的西北雨天已經開始有了冷意,可是此人蓑衣下只穿著一件葛衣,身上的肌rou一股一股的,隔著衣服都看得見,只不過缺一條胳膊。

    此時,這被稱為劉老五的獨臂中年人剛走到門口,周方揚一把搶過蓑衣斗笠,披在身上,便冒著大雨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劉老五忙探頭出去,只見一輛馬車裹著雨水,呼嘯而至,停在了大門之外。伴著馬車而來的,是一百余匹騎著戰馬的騎士,其中有十人穿著一身漆黑軍裝,其他大概百騎都穿著火紅色軍袍,劉老五是去年參加與遼軍銀州大戰時被遼軍砍了一只胳膊從部隊上退下的一名玄武軍團的班長,自然認出這火紅色軍袍乃朱雀軍團的軍裝。

    此時,這些騎士雖然早被大雨淋得濕透,但卻都似絲毫不以為意,舉手投足,都帶著一股肅殺之氣。劉老五呆了一下,知道這些人當是朱雀軍團里面的精銳,只是帶頭身穿漆黑奇異軍裝的十名騎士神色氣質更為冷冽,劉老五即使是退伍老兵,上過戰場,殺過人,見過刀山尸海,但與這些人目光一對還是心中禁不住一冷。他哪知道這十人是隸屬于皇室,直接聽命皇帝陛下,且負責皇室人員安全的暗衛司。

    那為首的一名黑衣騎士見著驛站才兩個人出來迎接,眉頭一皺,喝道:“你們誰是頭?”

    周方揚忙陪著笑,回道:“小的是這里的驛丞,大人叫我周方揚就是?!?/br>
    那騎士用眼角睨了他一眼,喝道:“你這驛站才兩個人?還不叫人出來招呼……”他正罵著,忽聽到身后有人喝道:“王三豹,說話客氣點?!?/br>
    “是,公子?!蹦峭跞獞艘宦?,掉過頭去,周方揚透著大雨,見到從最前面的馬車上下來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那王三豹見著他們出來,快步走了過去,一面說道:“公子,這么大雨,你怎么出來了?”

    周方揚聽他們說著話,心中一個激靈,三天前下來的單子,便是這兩天,朝廷的蘭州新任通判,那位大名鼎鼎的陛下親傳弟子寇準寇大人要經過這大山鎮驛站!莫非是這一位?他狐疑著望向這名神色沉穩不似青年的青年,這輕裝簡任的,真是說不清是什么身份。

    正想著,那青年已打著傘走了過來,看了他一眼,笑著問道:“周驛丞原是玄武軍團的么?”周方揚愣了一下,卻見那年輕男子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胸口三等戰功勛章上,他忙笑道:“公子好眼力?!蹦乔嗄暧制沉艘谎鬯混`光的腿腳,笑道:“朝廷九大軍團每個軍團軍功勛章都有所不同,我曾經見過一名士兵佩戴過玄武軍團軍功勛章,所以記下了。展將軍去年帶一萬騎兵直搗遼國武州,連破遼國十數個部落,端的是威震天下!周驛丞為朝廷立下三等戰功,辛苦了?!?/br>
    周方揚聞言,不由臉顯驕傲自豪之色,笑著說道:“公子好眼力?!?/br>
    此時劉老五早已招呼驛館的人出來把車馬牽入馬廄,周方揚忙將外面這一行人迎入驛館。大山鎮驛站是個中等驛站,這么上百號人進來,加上原來零星住的人,頓時整個驛館都似沸騰起來,驛站里的每個人都忙得手忙腳亂。好在那個年輕的公子見著周方揚瘸了的右腿,又看見劉老五的斷臂,知二人是為國有功的退伍老兵,言語間便十分客氣,凡事亦并不怎么苛求,讓周方揚松了老大一口氣。一陣忙活之后,安頓下來,那黑衣侍衛特意強調要將馬匹照料好,周方揚不敢怠慢,便親自去馬廄看草料。

    他才到了馬廄,劉老五就湊了過來,問道:“周頭,剛才來的這位公子如此年輕,到底是什么人。如今朝廷多處用兵,正是缺兵之際,他身邊竟然有一百多號精騎充當護衛?!?/br>
    周方揚拍了他一腦袋,罵道:“你管這多做甚?小心侍候便是?!?/br>
    劉老五笑道:“關我屁事。我不過看他這么年輕,待下還這么和氣,真是難得。在驛站做了這大半年,從來沒遇到過?!?/br>
    周方揚給馬槽添了點草,說道:“你懂個屁。這一位的身份地位根本用不著做出什么盛氣凌人的姿態?!?/br>
    劉老五越發好奇,嬉笑道:“周頭,你這樣一說,我越來越好奇了,這一位年輕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周方揚斜著眼睛看了劉老五一眼,說道:“好好侍候了,千萬別出差錯。你知道他是誰么?”

    “我不是正問周頭么?”劉老五笑道。

    周方揚板著臉看了劉老五一眼,又看了看左右,見沒人注意聽他說話,壓低了聲音道:“你道他是誰?他是陛下親傳弟子,朝廷最年輕的六品大官——寇準!”

    劉老五聽到這名字也不禁一呆,說道:“就是那個先是一手建立神山鎮,讓羌族大大小小十五個部落,共七萬多人心服口服改土歸流,后來又一手建立黨項州的寇準?”

    周方揚卻已經不理他,摸了摸廄中吃料的馬,一面挨個巡視,一面大聲呦喝道:“兄弟們好好照料好了,莫要出甚差錯!”馬廄中眾人都笑嘻嘻地答應了,也有人沒理會周方揚,只顧低聲嘖嘖道:“這可是河套大馬……”

    周方揚看看眾人,不覺搖了搖頭,猛聽到轟隆一個霹靂,伴著一道閃電,把黑暗的天際照得慘白慘白的。他不知怎的,突然生出一種不祥的感覺,右眼皮竟一個勁地跳個不停起來。他又在馬廄里來回走了幾步,心里總覺放心不下,正想著去前廳照看一下,忽見一個驛吏慌慌張張跑進來,見著周方揚,便用手指著外面,結結巴巴地喊道:“周……周……周頭……出……出……出事了?!?/br>
    周方揚心里頭一沉,也顧不得聽完,拖著一條腿便向前廳走去。劉老五眼瞅著不對,也連忙三步并兩步,跟在周方揚身后,走了出來。他一面走,一面緊緊捏著胸口上的功勛銅牌——那銅牌上刻著“三等戰功”四字,乃是去年在銀州立下大功才掙到的封賞。憑著這塊銅牌,四品以下官員他便可以不用下跪。

    用不了幾分鐘的功夫,二人便到了驛館的前廊。遠遠便看見前廳所有驛館的人都趕了出來,被幾個寇準帶來的幾個親兵看守著,一個個驚惶不安。廳門口站了幾個寇準的親兵,目不斜視,滿臉的煞氣。周方揚心頭咯噔了一下,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腳下不覺緊趕幾步,順著走廊幾乎是小跑了過去,方到門口,便被那幾個黑衣護衛給喝住了:“站??!沒長眼么?”

    周方揚忙陪笑道:“我是這里的驛丞,不知……”那幾個黑衣護衛連正眼都沒看他一眼,便喝道:“什么驛丞不驛丞。公子有令,閑雜人等不得入內?!?/br>
    周方揚心頭甚是惱怒,臉上卻依舊習慣性地掛著笑容,婉言道:“小的們有服侍不周,還望上差擔待幾分。煩勞幾位大哥通報一聲……”他話未說完,便聽廳中有人道:“讓他們進來罷,或許有話要問他們?!?/br>
    第947章 兵變

    那幾個暗衛應了一聲,才放著二人進去。

    二人走進門,見廳內依舊只點了一盞油燈,陰暗陰暗地,幾乎看不清廳中諸人的臉孔。只憑著身形,見著寇準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兩旁各站了三名黑衣護衛,挨著下首坐著的,卻是一個身穿葛衣的陌生老頭。那老頭差不多五十多歲,憑著那丁點的燈光,可以看出他極為狼狽,頭發、臉上、身上,都被雨水淋得透濕,到處都是泥污,還沾滿了草屑。此時雖坐在廳中,竟似魂不守舍一般,仿佛受了極大的驚嚇。

    周方揚一面拜見寇準,一面偷偷拿眼打量這老頭,卻是有幾分眼熟,他又細細想了一回,才敢斷定自己驛館中從未有過這個人,只是不知道曾經在哪里見過。他正納悶,卻聽寇準沉聲道:“張大人,韋平縣到底出了什么事?難道那孫飛羽真的帶人作亂?”周方揚心里頓時豁然,這老頭竟是韋平縣縣令蔡永源,只是不知為何,竟穿了平民的衣服,還如此狼狽。他望著蔡永源,心里暗暗揣測,突然想起剛剛寇準下車之時,他在心里仔細點過人數,并沒有蔡永源在內,當時寇準亦無此時這種異常神態,那這蔡永源定是他上馬廄的時候來的驛站……

    他正胡思亂想,卻見蔡永源仿佛被針刺了一下,竟平白地打了個寒戰,顫聲道:“寇大人明見,那孫飛羽來到我們韋平縣要糧草,下官沒有朝廷的命令哪敢給他糧草,不料那孫飛羽帶領的軍隊突然發生內訌,孫飛羽就在城下,在下官親眼注視之下帶人將反對他的一些人殺了,然后便帶著一千多白狼軍團將士反了,而原本駐守我們韋平縣的朱雀軍團一個營將士跟著鄧將軍去支援蘭州,我們韋平縣無人能夠抵擋叛兵啊……嗚嗚嗚嗚嗚……到處都是亂兵……殺人……劉通判……死了……死了……我親眼看見……劉通判會一些武功,出手殺了他們一名亂兵,結果被他們砍了四肢,折磨致死的……嗚嗚嗚嗚……活活折磨死的……”

    這蔡永源說到最后反反復復念叨著“活活折磨死的”,整個人似陷入極大的恐慌當中,竟完全不再理會寇準。

    但這幾句話,卻已經足夠讓廳中所有的人都背脊發涼。

    兵變!

    那孫飛羽不但不帶兩千人回黃灣關找白狼軍團長拓跋格魯請罪,竟然在韋平縣兵變!

    寇準的臉色刷地白了。若是放在平時,在永源縣這種祥符國腹地兩千人發生兵變,雖然也是一件大事,但最多也就激起一點浪花,隨便附近一個城池駐兵出動都可以平叛??墒侨缃裎髡鬈姵樽卟糠直?,為救援蘭州除了邊關軍寨、州、縣之外,腹地尋??h城甚至州城兵力幾乎被抽調一空。這種情況下這近兩千人足以給一方百姓帶來災難。若是不能及時平叛,讓叛軍到處亂竄,給當前本來就形勢緊張的祥符國必然會造成極大的亂子。

    寇準又接連問了蔡永源幾個問題,蔡永源卻是回答得不得要領,只是神色惶恐,反反復復說著“活活折磨死的”。

    寇準有些惱怒蔡永源的無能,但半晌之后,才無可奈何地微微嘆了口氣,喚道:“王三豹?!?/br>
    王三豹聞聲而出,應聲道:“在?!?/br>
    “帶蔡大人下去休息。找幾個人好生照料著,叫他快些緩過神來?!?/br>
    “是?!蓖跞饝?,卻聽寇準又喝道:“慢著?!彼νO履_步,卻聽、厲聲道:“傳令著人守好驛館出入通口,凡館中之人,無我手令,許進不許出。違令者……”寇準咬了咬牙,沉聲道:“格殺毋論!”

    “遵令?!蓖跞舐晳?,扶著那蔡永源退了出去。

    寒著臉望著王三豹走出廳門,寇準緊蹙眉頭開始沉思。他本來是身在朱雀軍團之中,跟著鄧崇軒一起對付吐蕃人,但四天前收到夏京胡三光來信,說是水兒失蹤,寇準大驚之下,冒雨趕往夏京。不料在此地遇到孫飛羽帶兵作亂一事??軠屎蔚热宋?,立刻將此事可能帶來的嚴重后果看了通透,而這種事情既然被他遇到,又怎么可能坐視不管??墒?,他手中只有百余名人馬又怎么對付得了近兩千叛兵,而這附近又幾乎沒有兵馬可以調動。

    事實上,就算有兵馬調動,寇準也沒有權力調動任何兵馬,然而若是往返請示調兵……太費時日。鎮壓這兵變,就是要迅雷不及掩耳,動作要快,亂兵猝不及防,有兩三千精兵足矣。韋平縣并非是什么要緊地帶,孫羽飛在此地兵變,顯然是偶然。亂兵倉促作亂,心里定然惶恐不安,這近兩千白狼軍團的家眷,可還都在朝廷手中捏著呢。而且,既然是倉促作亂,亂兵內部必然有分歧。若是往返請示,寬以時日,亂兵的心便穩了,內部亦整合妥當了,那時便可能成心腹大患,卻需要出動更多的兵力才能剿平不說,這韋平縣境內及附近地域遭過這股亂兵,亦是徹底完了。只有趁著他們軍心未定,內部未穩之時,盡快進剿。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亂兵縱有一軍的兵力,亦不過是烏合之眾,可一鼓成擒。

    寇準心中念頭轉動,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此時,除寇準和十名暗衛之外,其他人的心都仿若跌進冰窟一般。這是祥符國立國以來出現的第一次兵變,而且出現的時機是如此的糟糕。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寇準把目光投向周方揚,問道:“周驛丞,此處距離韋平縣大概有多遠?”

    周方揚背上早已冷汗直冒,右眼皮跳得更加厲害了。他自己是在戰場上幾乎把命丟掉的人,鬼門關上走過一回,生死就看得淡了幾分。但是,他一家老小十余口人卻都在韋平縣附近的……他是從宋國西北邊軍跟著鄧崇軒投靠過來的,當了十多年的兵,亂兵是什么樣的,他是見識過,也是知道的。軍隊紀律一壞,比強盜還要殘暴。見寇準問話,他連忙回道:“回公子話,大山鎮本就在韋平縣轄區,此處距離韋平縣只有四十多里路?!?/br>
    寇準又沉吟一下,說道:“最近有沒有哪支軍隊從大山鎮或者附近通過?”

    周方揚想了一下,說道:“回稟公子,給朱雀軍團負責運送糧草的隊伍今天中午剛剛從此大山鎮通過,不過下午下起了雨,他們在王家山鎮扎營休息?!?/br>
    寇準眼睛一亮,精神一振,說道:“是哪位武官負責護送糧草,有多少人馬?”

    周房揚說道:“回稟大人,是直屬裝備部的輜重旅副旅長王林帶領三千人負責押送糧草?!?/br>
    寇準聽了之后,突然站起,盯著周方揚與劉老五,厲聲道:“你二人是玄武軍團的老兵?”

    “是?!敝芊綋P與劉老五一個激靈,不覺大聲應道。劉老五挺了挺腰板,又道:“小的和周頭,都是去年在銀州打遼賊時受了傷退下來的?!?/br>
    “很好?!庇謫柕溃骸斑@驛館中還有多少老兵?”

    “回大人話,還有一個黑狼軍團的,名叫韓小石?!?/br>
    “都是好兵?!笨軠庶c點頭,又問道:“聽你們口音,是本地人。你們有沒有家人?”

    “回大人,小的一家有十余口,劉老五一家也有七八口,便都住在這大山鎮?!?/br>
    寇準“嗯”了一聲,掃視二人一眼,道:“覆巢之下無完卵,亂兵在韋平縣兵變,你二人知道了,這兵變果真鬧將起來,亂兵禍亂完韋平縣之后,大山鎮數百戶人家,只怕都要沒有活路。本官沒什么話,只問你們愿不愿意為朝廷再出一次力,也是為保全你們家人出一次力?”

    周方揚與劉老五對望一眼,二人一齊道:“愿聽大人調遣?!?/br>
    “那好!”寇準點點頭,沉下臉來,喝道:“周方揚!”

    “在?!?/br>
    “某給你十名親兵,你把住驛館,只作沒事發生。來往軍民客商,不論往東往西,都不得過問。你看好這驛館中人的嘴巴,誰敢亂說一句話,軍法處置?!?/br>
    “是?!?/br>
    又把目光移向劉老五,喝道:“劉老五!”“韓小石!”

    “在?!标犖橹?,一名親兵跨出一步,單膝跪倒,與劉老五一齊應道。

    “劉老五帶兩名親兵,去韋平縣打探消息?!?/br>
    “是?!?/br>
    寇準看了他們一眼,揮了揮手,眾人忙領令退下。方走到門口,卻聽寇準在他們身后森然道:“莫墜了玄武軍團的威名!”

    “是?!敝芊綋P與劉老五心中莫名地一種激動,大聲應道,頭也不回,跨出廳門。

    望著周方揚等人出去,寇準又說道:“韓小石,你跟著本官,給本官帶路,前往王家山鎮?!?/br>
    “是!”

    “如今能否平定亂兵,也只有指望那王林和他的三千輜重兵了!”寇準強作笑容,喃喃自語道。此時,外間忽然響起一串沉悶的霹靂,嘩啦啦雨下得更大了。

    ……

    ……

    第948章 平叛之私調兵馬

    八月份的雨是說來就來,說停就停的??軠蕩е魂犠o衛,冒著傾盆大雨,摸黑趕了一整夜,雖然個個都淋得落湯雞似的,可心里卻只盼著這雨下再大一點,再久一點,好拖一拖運送糧草部隊,也能把孫飛羽這股叛兵困在韋平縣。

    只是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第二日天一亮,那潑水似的大雨頃刻間就收住了,到了中午,竟又是一個艷陽高掛的大晴午。大山鎮與王家山鎮相距不足百里,但卻只有一條簡陋的官道相連,暴雨過后,道路泥濘不堪,這數十里的路,寇準等人竟走了十幾個時辰。不料到了王家山鎮后,卻沒有運送糧草王林部的蹤跡。

    寇準心急如焚,派出近半護衛去打聽打探,終于打探到有支運送糧草的隊伍駐扎在王家山鎮南邊二十里的雞冠山??軠蕘聿患靶菹?,將就在馬上胡亂吃點干糧,又向南奔雞冠山而去。

    自王家山鎮至雞冠山的官道是通衢要道,時常修葺,雖經大雨沖洗,卻并不怎么泥濘,只是越往南越覺得地勢險要,較之前的路也好走不了多少。又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到了雞冠山腳下??軠侍а弁?,只見巨峰如屏,山巖相映,一座高山形似雞冠,郁郁蔥蔥中,一河清水自幽谷蜿蜒而出,竟是個風景秀美的所在,全不聞半點金戈之聲??軠什唏R沿河畔而上,走了一里多地,卻不見半個人影,更看不見旌旗崗哨??軠拭孔叩靡徊?,心就往下沉一分,沉著臉又走了約半里路,身后的派鄧崇軒派來護送寇準的排長已按捺不住,試探著道:“這……這王副旅長是不是已經走了?”

    寇準仿佛被蚊子叮了一口,霍地扭過頭,鐵青著臉,冷冷地瞪了那排長一眼,說道:“麻排長,你若不想跟著本官,盡管帶著你的人回去找鄧將軍復命便是?!?/br>
    說罷,寇準“駕”地喝了一聲,使勁抽了坐騎一鞭,驅馬向谷中跑去。十名暗衛緊緊跟隨,那排長臉色恐慌,心知剛才他與寇準之間的對話若是傳回軍團長那里,他此行護送寇準不但沒有功勞,而且還會倒大霉。想通了此事,他不敢再有絲毫牢sao和怨言,慌忙加鞭疾馳,帶著他的人馬緊緊跟在十名暗衛馬后。

    寇準心里其實早已在擔心王林已拔營而走。只是這件事情太過重要,他一直擔心叛兵跑出韋平縣,四處燒殺搶掠,禍害百姓不說,他再想追上就很難了。而這時候還見不著王林部的蹤影,心里便不由得有點心浮氣躁起來。驅馬疾馳,狠狠地抽打著坐騎,以寇準的性格此時竟是下意識的將氣全出在了那匹河套馬上,打得馬身上深一條淺一條的全是鞭痕。

    如此又跑了一炷香的時間,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馬蹄之聲??軠市闹幸幌?,連忙策馬迎上前去,卻見前頭三四里外山道之中一長長隊伍正在趕路。不是押送糧草的王林一行,還能有誰。

    寇準知道事情急迫,不能耽誤,急忙對身后緊跟著他的這十名暗衛頭目,本身有著少都副校軍勛,正八品官品的王三豹說道:“王三豹,你速帶兩人快馬前去,拿你們暗衛司令牌截停王副旅長,就說我有急事拜會?!?/br>
    王三豹答應一聲,一聲吆喝,身下上好河套戰馬已經躍了出去。

    不比周方揚這些遠離京師的人,身在夏京的輜重營將士即使不知道暗衛司的存在,但也絕對能夠認出暗衛身上那與眾不同的暗黑色戰袍,更知道非皇族之人或者陛下最為親近之人不能差使暗衛。所以眼見一名暗衛軍官帶著兩名暗衛,手拿暗衛令牌快馬沖過來,驚疑的同時,不但根本沒有人敢阻攔,而且以最快的速度讓開了道路。

    這支糧草隊伍能夠出動三千輜重營兵馬看護,顯然糧草不在少數,在這山道之中前生足足有三四里長。身在車隊中間位置的王林遠遠看見一名暗衛軍官帶領兩名暗衛向他跑來,突然想起自己將一部分好米倒換成次米充當軍糧的事情,雙腿一軟,差點沒有一屁股跌下馬來。但緊接著他一想不對??!暗衛司雖然恐怖,但卻不會管他這些破事。即使是安全部的人恐怕也懶得慣這種貪污之事。只有李君浩的監察院才會管這事。

    王林擦了一下額頭汗水,心中恐懼消散大半,心神平復下來,但緊接著一想此地出現暗衛,難道有皇族中人到來,可是再一想皇族凋零,除了陛下和三位娘娘之外,便是最近傳言中闖下大禍,快滿三歲的公主殿下。不管是哪一位都絕不可能在此時出現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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