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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獸不通人情,樂卻能相通。 蒼舒端睜眼,看向眼前站著的顧然安。 顧然安道,“很少聽人能將這種曲子彈出此等感情?!?/br> 蒼舒端起身,面向北方,“獨影北望,是家鄉處;rou身不至,魂魄歸往?!鄙n舒長嘆一聲,“我與衍之同為夋國人,他死在異鄉,我卻無法將他rou身帶回,只希望他的魂魄隨著這曲子就著北風,能回到夋國?!?/br> “你會將他葬在何處?” “將他骨灰帶回夋國,葬在他母親墳旁?!?/br> 顧然安淡淡看了一眼蒼舒端,隨即又收回眼,看向遠處,“你這樣的身份回夋國,危險。再者,那些黑衣人在針對你,夋國有人不希望你活著?!?/br> 蒼舒端不甚在意,只坦然一笑,“聽聞常羊地兮子門下弟子出山,都帶著課題,不知先生你的課題是何?” 顧然安沉默了片刻,然后緩緩開口道,“尋天下之法,擇一賢主而侍?!?/br> 蒼舒走向顧然安對面,看著他的眼,“既然如此,不如你跟著我如何?!?/br> 顧然安:“理由?!?/br> 蒼舒端:“不知先生都去到過何處?” 顧然安:“五國皆所至?!?/br> 蒼舒端:“那先生可尋得了法,擇到了賢主?” 顧然安搖頭,默默不語。 “以法治天下,無法一立,而可永不變之,尤天下五國,五國法度也各有不同,若有一日天下一統,以何法能定五國?必要隨時代之變而變,故觀天下之法,端認為,無具體解,時代使然而已?!?/br> 顧然安聽蒼舒一言,似有所感。 蒼舒端見其猶豫,接著道,“至于賢主,先生既然未得賢主,又何不跟我一試?若有一日,你心有變,尋去便罷?!?/br> 顧然安淡如清泉的眸子有了些神色在里頭,似乎是有些惱,他道,“我擇一人,便認定那人?!?/br> “所以你才慎之又慎?!?/br> 顧然安默認。 蒼舒端抿嘴輕笑,“那我邀請先生與我一道回夋國,再觀夋國之勢如何?倒時,你再做定奪?!?/br> 顧然安思量了片刻蒼舒端的話,世人皆知,夋國現下是五國最弱小的一國,夋國之勢能有何勢?然雄雞扇翼,飛不過鴉;鯉雖小,卻能過激流,或許最被忽視的小國,才最該被重視。 顧然安沒有直接回答蒼舒端,而是又問,“蒼舒公子聽聞引淮河一戰縉國大敗,似乎不甚驚訝,且之后便說了回夋國的計劃,難道對此戰役,蒼舒公子早就知道結果?并且想好了打算?還是說引淮河之戰,與你有關?” 蒼舒一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道,“不可說?!彪S后,信步消失在了林中。 顧然安看著地上擺著的古琴,走上前猶豫了陣,隨后將琴收入布袋,也消失在了林中。 第八十九章 如何結束 夜里,顧然安手里拿著一個方盒來找齊揚,齊揚正坐在桌邊,面前擺著筆墨紙硯,要寫些什么東西。 顧然安瞥了一眼,只見齊揚還未動筆,便將方盒放在他眼下,齊揚看去,抬眼又看向顧然安。 顧然安道,“只找到了這些?!?/br> 齊揚有預感里面是什么,伸向那方盒的手不停顫抖著,最后還是沒有勇氣去觸碰它,他抽了抽嘴角,說道,“謝謝你……師兄?!?/br> 顧然安又看了眼齊揚面前的紙筆,沒有問話,而是說道,“注意休息?!闭f罷,便退出了房間。 齊揚看著顧然安關上了房門,然后便收回了眼神一直盯著那方盒想了許多,想到最后可能是腦袋混沌了,回過神那方盒已在手心。 方盒不重,卻依舊讓他感覺沉甸甸的,難以端住。 齊揚找來了一塊布,將方盒包裹上,去到外頭,找了片好地方,將方盒埋了下去,隨后揮劍劈向一塊巨石,將石頭劈成墓碑狀,當他想在墓碑上刻字時,才發現,自己只知道哥哥叫雙絕,連他的真實姓名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的生平,關于哥哥的一切,他都不知道……齊揚跪倒在哥哥的墓前,直到破曉,才離去。 身后留下一座無墓志銘,也無姓名的空碑。 齊揚自認為,對兄長一無所知的他,沒有資格在墓碑上刻下一筆一劃…… 兩日后,顧然安幾人在桌上發現了齊揚留下的一封信,然而齊揚的人卻不知所蹤。信里也沒有交代去處,這個人就好像從人間蒸發了一般。 慕煙第一次哭了,他揪著顧然安的衣襟喊道,“他為何這樣了還要離開!最后的時間,就不能讓我們好好陪他嗎!為!為什么!為什么你沒能護好他!他為何要把自己的命換給別人!” 顧然安緊握著拳,垂眸不語,任由慕煙捶打著自己的胸口。漸漸的,慕煙停止了哭泣,她坐回位置上失神地盯著那封信,抽笑一聲,“常羊一派,僅三名弟子,一位將赴黃泉,剩下你我二人,真是可笑啊?;卮好钍帜綗?,救不了齊揚,第一劍顧然安護不了齊揚。呵、呵……” “師姐……” “師傅讓我出世,尋找‘醫心’,我救了許多人,到頭來卻連自己的師弟都救不活,我要這‘醫心’有何用!” 虞琳琳心疼的看著慕煙,小心走到她身邊,“師傅……” 慕煙無力的撐著額頭,“出去,都出去吧,我將隱世,不再問世事,不必再尋?!?/br> 霍連與蒼舒端對視一眼,嘆了口氣,離開了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