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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的專屬錦衣衛(重生)在線閱讀 - 第36節

第36節

    與京城眾多的平民百姓近似,馮四娶了媳婦,生了兒子,日日都在琢磨如何多賺一點銀錢,好養家糊口。為達成這一心愿,馮四幾乎陷入了魔怔,連平日走在街上看見點一團馬糞,都要湊近去仔細端詳一番,確認是不是有銅錢混在里頭。

    今晚在酒樓當差,終于被馮四遇見了一個發財的機會,還是個發大財的機會。

    二樓的丁字號雅間因位于拐角處,窗外視野逼仄,平日很難會有客人挑中,今日前面三座雅間都尚未坐滿,便有兩位客官包下了這座雅間,點了酒饌。

    馮四被分去伺候這間的客人,只看上一眼,他便認出那兩人中年輕些的那一位必定是個錦衣校尉,另一個中年人雖看不出是何身份,卻定是個有錢的主兒。

    馮四對錦衣衛的威風向往已久,還曾托人打點想進入錦衣衛供職卻未成,對這個衙門的方方面面他都曾有所留意。

    那個年輕人的舉止步態就像錦衣衛,尤其是他戴的那柄佩刀,錦衣衛的低階校尉得不到御賜繡春刀,用的也是統一配發的佩刀。那種刀與其他衙門武官的佩刀差異極小,但馮四就是認得出來。

    兩個男人同來喝酒并不奇怪,但眼神閃爍、言語低聲就透著古怪了。尤其是那個年輕的錦衣校尉神色既焦躁又緊張,上樓時都要左顧右盼,好像生怕被熟人見到。馮四對事關錦衣衛的事總會多幾分上心,就趁著第二回去送酒饌的機會,湊到了槅扇門口去偷聽。

    里面兩人十分謹慎,說話聲調很低,若非馮四將耳朵緊緊貼住槅扇門,根本無從聽清。只聽了幾句,他渾身血液便都沸騰了起來,愈發斷定:若將今日所聽消息報到錦衣衛徐大人那里,必能得上一份豐厚的賞錢!

    “……怎么,你一舉拿了可抵你二十年俸祿的銀子,還指望僅僅為我們做那點事?”

    “徐大人本就已生了疑心,正著人清查錦衣衛里是誰里通外敵,更不必說這一次事涉誠王府,一著不慎就是掉腦袋的事兒,你那五百兩銀子可不值得我賣一顆腦袋?!?/br>
    “你當自己還有余地抽身?倘若被你家徐大人得知你曾吃里扒外,你恐怕掉的都不止一顆腦袋了吧?”

    錦衣校尉一時沒有回答,只能清晰聽見他呼呼喘著粗氣,半晌方狠狠道:“你少來要挾我,大不了我向徐大人和盤托出,看到時是你先死,還是我先死!”

    中年人嘿嘿一笑:“耍光棍是吧?是,你去和盤托出,死的必然是我,你最多被判個充軍,可等你充軍走了,你去年新娶的小媳婦還能守在家里等你回來?怕是回來后就多了幾個便宜娃娃?!?/br>
    “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想好了,咱們最終要達成的可是件大事,若要拼個魚死網破也隨你,反正當年既決定了隨同太公做此大事,我早就豁出了這條性命,正所謂富貴險中求,咱不拼命,高官厚祿會從天上掉下來?依我所說去辦,一朝事成,你既得銀子,又得高升,將來縱是當不上指揮使,撈個指揮僉事也是輕而易舉。何去何從,你自己掂量?!?/br>
    好一陣,錦衣校尉沒再出什么聲息,或許是最終點了點頭。

    中年人贊道:“這才是明智之舉!”

    馮四心想:為何要說“縱是當不上指揮使”?難道……他們連徐大人也敢算計?

    事情內.幕牽扯得越多,消息也便越值錢,馮四又是緊張又是興奮,不覺間臉上都泛起了紅光。

    “馮四,”掌柜的聲音忽然自走廊一頭傳來,“做什么呢?還不快將酒饌送進去!”

    “哎哎?!瘪T四滿腦子都做著發財夢,想都未想,就緊貼著房門應了一聲,端著托盤推門而入,連進門后被那兩人目光炯炯地審視,他都毫無察覺。

    如今馮四心里,僅僅剩下去把方才所聞賣給徐大人領賞這一件事了。

    說不定還能順道撈個差事干干,直接封個百戶都是難說——馮四這般憧憬著,也不顧還在人家面前,臉上便已滿是笑意。

    “盡快料理了這廝?!贝T四剛一出門,中年人便朝錦衣校尉言道。

    “那是自然?!卞\衣校尉面色陰戾。方才決定了富貴險中求,他便已橫下了心,選定了立場,將來只會奮力掃除一切阻礙他升官發財的人物,收拾一個火家又算得什么?

    沒出半個時辰,滿香樓便傳出了一名火家自三樓陽臺不甚墜落而死的消息。那名叫做馮四的火家死狀極慘,身上雖不見有多重的傷,偏偏脖子被扭斷了,落在地上的尸首腦袋與肩膀彎成古怪的夾角,令人望之膽寒。

    這等小案子自是不會驚動錦衣衛,只由五城兵馬司出動幾個步快草草了結。至于家中孤兒寡母的將來生計如何著落,更是無人關注。

    錦衣衛總旗盧剛混在圍觀人群當中,面色陰沉地看了片刻,與站在斜對面的那個中年人——寧府管家孫良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都悄無聲息地踅身走了,去往不同方向。

    此刻在盧剛與孫良的腦中都仍回響著方才他們在樓上的最后一段對話——

    “此時徐顯煬已有了提防,僅憑我一人打探不到多少有用訊息,想要達成目的,必須另外想些法子才行?!?/br>
    “你有什么法子?”

    “如今可以確信,對徐顯煬的動向最為清楚的,莫過于他那兩個忠心手下——李祥與卓志欣,想要掌握徐顯煬在誠王府那邊的進展,務須從這兩人那里突破……”

    *

    “你每日晚間都在忙些什么???”

    因徐顯煬一反常態地好一陣沒有邀約三個好友去喝酒了,今日傍晚準備下值時李祥忍不住問道。

    如今在徐顯煬眼里,邀人喝酒可遠遠比不上另一件事有趣兒了,他沒有接話,回身從桌案上拿起兩個小布袋來,分別遞給了李祥與卓志欣。

    兩人接過感到入手沉重,打開袋口一看,里面是亮閃閃的幾塊金錠,不由得雙雙吃驚。李祥道:“這是做什么?難道是皇上頒的賞賜?”

    徐顯煬道:“這幾天來我時常會想起那個內jian的事兒。錦衣衛的俸祿算不得高,人家隨便出上幾百兩銀子,便可買通一個替其賣命……”

    卓志欣嗤笑一聲:“你總不會以為我倆也會拿了錢出賣你?”

    徐顯煬鄭重地搖搖頭:“自然不會,我只是不想讓自家兄弟所得還及不上一個叛徒。這每一份是五十兩黃金,也就是五百兩銀子,是我給你們的。將來勞你們替我出生入死的地方還多,你們就收下來,為家里人添置幾樣東西吧?!?/br>
    話音剛落,卓志欣便將口袋往他懷里一拋,笑道:“我這人一向奉行知足常樂,能當上錦衣千戶于我而言就是一步登天了,不該我的我一分不敢多要。今日收了你這銀子,來日老天爺就折我的壽可怎辦?”

    李祥遲疑了一下,也將袋子放回桌案:“說的是,憑咱們的交情可不興這一套?!?/br>
    徐顯煬有把兩個袋子塞回給他們:“拿著吧,既然咱們不分彼此,還何必要與我客套?萬一將來我有落魄的時候,你們再來還我就是了?!?/br>
    雙方又推諉了一陣,直至徐顯煬不耐煩起來,李卓二人才勉強收了。

    可等到他們走了,徐顯煬料理好了最后一點公務準備離開時,又見到卓志欣回了轉來。

    “李祥上有老下有小,擔子重,我孤身一個,俸祿都多得花不完,銀子多了實在沒用,還是你先替我存著吧?!弊恐拘烙謱⒛谴疱V塞給了他。

    徐顯煬好不耐煩:“你這人怎恁磨嘰,方才都說好了你又來啰嗦?!?/br>
    卓志欣望著他問:“你快要成親了吧?”

    徐顯煬一怔,他安排卓志欣主管緝查就是看中他的細心,看來近日來對楊蓁大幅增加的關切是沒瞞過他的眼睛。而李祥與卓志欣成日待在一塊兒,卓志欣看出的事兒,李祥必然也聽他說過,自己這終身大事肯定已被他倆體察去了。

    卓志欣垂下眼簾:“自己一人時怎么都好講究,真成家了總不能拉著人家陪你吃苦,這些就當是我為你隨個大份子。將來等我娶媳婦時,你再來隨我好了?!?/br>
    徐顯煬仍然不為所動:“這根本不是一回事。我又不是缺了這點錢就要吃糠咽菜?!?/br>
    小口袋在兩人之間被推來推去,最終被卓志欣以手掌擋在二人中間,他笑道:“你想問心無愧,我也想問心無愧。難道因為你是上官,就為了自己問心無愧來強迫我?”

    言及至此,徐顯煬只好將口袋收了回來,嘆口氣道:“你不曉得,朝堂之事瞬息萬變。咱們都是隨著我干爹辦差,成則最好,若是有朝一日敗在了對手手里,說不定就要搭進命去。我拉了你們來相助,也說不好是拉你們隨我升天還是入地,只想著趁有機會時多給你們些好處,總歸好一天算一天?!?/br>
    卓志欣輕松一笑:“萬一真有變天的時候,我們這些嘍啰最多落個削職為民滾回家的下場,倒是你與廠公都是天子近臣,擔的風險要大得多,是以,得的多些也是應該的。別人沒資格眼紅什么?!?/br>
    徐顯煬失笑道:“真像李祥說的那樣,你就是個菩薩心腸,真該去出家,不然嘉福寺里就少了一位高僧?!?/br>
    卓志欣在他肩頭拍了一記,攀著他一同朝門外走去:“胡說什么?我成天都惦記著娶個俊俏媳婦,出哪門子家?眼看我爹的孝期就要過了,你自己成了親,可要留意替我尋一房媳婦。我要求也不高,就模樣別比你媳婦差就成了?!?/br>
    正文 46|密謀支招

    徐顯煬聽前面還在一勁兒點頭, 聽完最后一句猛地回過身來, 笑著踹他一腳:“美得你呢,這話你也敢說!”

    卓志欣哈哈笑著撤身躲避:“我說錯了,是別比李祥媳婦差就成了?!?/br>
    李祥的媳婦娘家姓韓,也是他們早先的街坊之一,小時候與他們彼此間都十分熟悉, 模樣長得瘦瘦小小, 其貌不揚, 卻是一副爽利又勤快的性子,成親三年以來與李祥相處融洽, 如今還養著一個近兩歲的兒子。李祥家的小日子過得還算紅火順心。

    今日李祥拿了徐顯煬給的金錠, 興沖沖地趕去南城市井,把身上所有的散碎銀錢都換成了rou食與點心, 本想順道把金錠存入錢莊, 又想起家中媳婦老母都未見過金元寶,不如先拿回去給她們開開眼, 便一手拎著金錠一手拎著食物,朝位于后宰門內的家宅走去。

    因不想自備飼料照管馬匹, 衙門里的馬他都是不騎回家的。

    天已全黑,走到距離家宅僅剩最后兩個街區的地帶, 周圍就鮮有燈燭之光,大多是一片漆黑。李祥輕車熟路, 走在空無一人的漆黑街巷之間不但不覺緊張, 反而還輕輕松松地哼起了小曲兒。

    手中的金錠口袋隨著步伐一下下地晃蕩, 愈發顯得沉甸甸的,李祥心情愉悅至極:顯煬當真是大方,這袋金子可是我八.九年的俸祿,若省著些花,連給我養老都夠了。不知將來若是我偶爾在他面前哭一哭窮,說說養兒子與老娘的不易,是否能得他多給幾回……

    腦中不知已是第多少回浮現起畫屏的清麗姿容,李祥更是心癢難搔。雖說與自家媳婦平日也算相處融洽,可若是去與那小姑娘相比,媳婦簡直就不能算個人樣。楊姑娘被顯煬看中也就罷了,那小姑娘,那小姑娘……

    正自胡思亂想著,忽聽背后傳來一點響動,李祥猛地警覺起來,側臉一瞥,依稀看見兩道黑影,對方似是怕他察覺,很快閃身避在了墻根。

    難道還有人膽敢打劫錦衣千戶?李祥覺得十分好笑。

    當年他們家旁邊的大雜院里住著一個天橋賣藝的師傅,徐顯煬因天生好武,就追著人家學了兩年,結果青出于藍,功夫比師父強了許多,發跡以后為師父的兒子謀了個錦衣衛的世襲差事。

    李祥只近兩年隨手跟著徐顯煬學過幾招功夫,遇見兩個匪人持刀行兇就難抵御,但他清楚,以自己錦衣千戶的身份,若連他都遭遇了打劫,明日必會驚動錦衣衛與五城兵馬司所有差役封城追拿要犯,再厲害的飛賊也休想逃脫,對方除非是腦袋壞了,不然絕沒膽子欺到他頭上來。

    是以李祥并不害怕,一邊繼續前行,一邊拎著金錠口袋上系的細繩拴到腰帶上,只等著對方若真欺身上前,就亮出自己腰牌嚇退他們。

    昏黑的小巷足有百余步長,兩側胡亂堆放著些柴火與竹筐等物。李祥穿過了半截巷子,眼見離巷口越來越近了,忽見前方又閃出兩道黑影,攔住了去路。再朝背后一瞟,另有三條黑影圍攏過來。

    “怎么著,哥兒幾個想錢想瘋了吧,不知道爺爺是錦衣衛千戶???”

    李祥剛取了腰牌在手上一亮,冷不防面前一人抬腿就是一腳,不但踢飛了腰牌,連他的手都幾乎脫了臼。

    李祥慘呼一聲,來不及罵上一句,那五個人一齊動起了手,很顯然個個都是正經練過武的,單打獨斗對付李祥也是綽綽有余。李祥刀也無暇去拔,很快臉上吃了一拳,肋下挨了一腳,手上食物灑落在地,人也被擒住雙肩按倒在地上。

    “你們……”李祥剛吐出兩字,嘴里就被硬生生塞進一團濕布,頓時一點聲都再發不出。

    面前一人蹲下身,伸手托住他懸在腰間的錢袋顛了顛,低聲笑道:“以千戶大人高才,想賺比這多上三倍的銀子,又有何難?”

    *

    戌正時分,誠王府內絕大多數人都已就寢,徐顯煬又來叩開了楊蓁的門。

    “難不成你打算以后常住在這兒了?”楊蓁問。

    徐顯煬挑高了一邊的眉毛:“你住多久,我便陪你住多久,難道不好?”

    楊蓁一笑:“只要你別被人家抓住,自然是好極?!?/br>
    徐顯煬栓好門,遞過一張大紅硬皮帖子來:“給你看樣好東西?!?/br>
    楊蓁接過帖子展開一看,頓時大吃了一驚——那竟是一份婚書。

    大紅色的灑金硬皮之內裱糊著宣紙,左邊寫著:“妻楊蓁,丙申年正月初七未時三刻女,父楊順錚,母俞氏,祖父楊久賢,祖母郭氏,曾祖楊慎林,曾祖母劉氏”,右邊就簡單多了:“夫徐顯煬,辛未年七月十九午時一刻子,義父何智恒?!弊詈笾虚g一行字:“喜今日訂白首之約鴛譜此證?!?/br>
    有了昨夜經歷,徐顯煬自是急于想給楊蓁名分,在不便立即拜堂擺酒的時候,就想了這個主意,先托干爹出面簽章,從戶部衙門把婚書辦了下來。

    彼時婚姻,拜堂是昭告祖宗與天地,擺酒是昭告親朋,定婚書則是通傳官府,這份婚書一下,他們兩人就在戶部以夫妻錄檔,成為符合律法的夫妻了。

    別看只是簡單一紙庚帖,有了這份憑證,婚姻男女雙方都不可再隨意反悔,比之拜堂與擺酒的約束效力還要大得多。

    徐顯煬頗覺婚書上自己那一半太過寒酸,蹙著眉頭道:“你的祖宗三代我查的出,我自己的我卻不知道,干爹也不知道,是以只能寫他一個。只好委屈你,嫁個太監的干兒子?!?/br>
    只有一個家長,還是太監,這點他從沒覺得有何難堪,只此刻卻感面上無光,好像對楊蓁萬分高攀不上似的。

    楊蓁卻喜形于色,撲上來摟住他的脖子,還覺得不夠過癮,索性跳起兩腳來盤他身上,整個人像條常春藤似地纏住他,才在他耳邊道:“我就喜歡嫁太監的干兒子。若非廠公他老人家將你教得恁好,我還不喜歡你呢?!?/br>
    徐顯煬一手摟住她的纖腰,一手在她渾圓結實的小屁股上拍了兩記,咬著牙笑道:“瞧瞧你個小妮子這德性,顯見是一日未見男人就想得要命,哪里像個新媳婦?不如讓為夫先來為你補上一次洞房,再說別的?!?/br>
    不待說完,就這般抱著楊蓁朝內室大步走去。

    “哎,今日我可尚未沐浴……”

    “沐哪門子???我娘子一輩子不洗也是噴噴香,我今日來前已洗過了,你來聞聞香不香?!?/br>
    楊蓁有些奇怪:“別人家這種事也是天天都做么?”

    徐顯煬啼笑皆非:“你問我,我去問誰?不過你有此一問也是有理,若想天天做,自然應該換點花樣,不能一成不變?!?/br>
    說話間已將她放在床沿上,卻只撤去了下半身的裙褲,就重新將她抱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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