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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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臨澤大叫一聲,掐住了他的脖子,須臾又松開手,從廚房拿了把細長的刀來,暴吼道:“今日我便要在jiejie面前讓你血債血償!” 他朝蘇柏沖去,蘇柏一動不動。 刀尖刺破他胸前的衣裳,忽而停住。 蘇柏詫異抬頭。 就看見面前的少年眼圈紅紅,淚流不止:“我問你,我jiejie可有……說過什么話?” 蘇柏抿了抿唇,仔細地回憶了一下。 他并不能記得很多。 他只是好像忽然變得很狂躁,沖進狹窄的廚房。那輕微的切rou聲在他耳中被無限放大,他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奪過女子手里的菜刀,直直地捅了下去。 世界變得很紅……很紅…… 那嘈雜的切rou聲消失了,耳邊一片寂靜。 那個女子倒了下去,像一片羽毛,沒有聲音。 蘇柏忽然不敢直視燕臨澤,只能低聲道:“她……沒有說什么?!?/br> 燕臨澤握刀的手在發抖。 “答應我,阿澤,做個好人,不要做壞人……” “以后你一個人也、也要勇敢,要堅強,要做個好人,不要因為仇恨……就去做壞事,走上歧途?!?/br> “阿澤,阿澤……” 燕臨澤痛苦地吼叫一聲,尖刀深深地扎進了蘇柏的胸腔。 刀烈春沉默地看著。 陸挽雙也沉默地看著。 昌平捂住了眼。 殷俊不忍地挪開了視線。 后門處,從馬車上被驚醒的殷佑微靜靜地站在那里,咬住了下唇。 這一刻,誰都是外人。 溫熱的鮮血濺到燕臨澤的下巴上,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額頭上盡是汗珠。 他松開手,倒退兩步。 那把刀仍穩穩當當地插在蘇柏的心口。 蘇柏前襟一片猩紅。 他臉色愈發慘白。 他動了動眼珠,看向那具黑沉沉的棺材。 他死在這里,其實很好。 他微弱地呼出一口氣,身子晃了晃,仰面倒在了地上。 血沫不斷從他口中涌出,又卡在喉嚨口。 他本能地“嗬嗬”掙扎了一會兒,最終沉寂下去。 他的視野一片模糊。 他看到一個女人走了過來,在他身邊跪坐下來。 他扯了扯嘴角,微不可察地動了動口型:“阿……瑾?!?/br> 她溫暖的手掌覆蓋了上來,他心滿意足,眼角卻不可遏制地流下一滴淚。 半晌,刀烈春收回了自己的手。 蘇柏已經很安詳地睡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營養液:網癮少年葉不修、未雨綢繆、少榮吖、洛伊 ☆、黃粱夢 陸挽雙在蘇柏旁邊蹲下, 探了探他的脈,搖了搖頭。 燕臨澤忽然轉身扶著桌子干嘔起來。 他看著自己手里沾上的血,覺得一陣暈眩。 原來……殺人是這么惡心的事。 明明已經手刃了仇人,可他一點都不快活,反而越來越難受,五臟六腑翻江倒海, 又偏偏什么都吐不出來。 殷俊輕輕去拍他的背。 陸挽雙站起來, 看了一眼燕臨澤, 問:“莊槿……?” 燕臨澤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 仍舊捂著胸口,一臉痛苦。 刀烈春開口:“他死了……莊槿又怎么會獨活……” 她逃出那個“牢籠”,不過就是想和他過上輕松自在的日子?,F在過日子的人沒了, 她的前路根本就失去了目標和意義。 陸挽雙眨了眨眼。 刀烈春問:“這尸體……” 燕臨澤一把推開她,噗通一聲跪在棺木前, 嚎啕大哭:“姐!姐!你有沒有看見, 有沒有看見……” 天光已亮, 一抹淡淡的橙紅從云后升騰而起。 他涕泗橫流, 哭到筋聲嘶力竭,一張臉通紅,整個人幾乎伏在地上。 陸挽雙看他狀態不妙, 連忙對著他后頸一敲,將他敲暈了過去。 殷俊急忙上前:“這是做什么?” 陸挽雙道:“他病還未痊愈,又情緒波動太大,這樣下去會撐不住的, 先帶他回去休息吧?!?/br> 殷俊默嘆一聲,叫了昌平幫著把燕臨澤架回屋子里去。 走到后門,看到站在那兒的殷佑微,殷俊一愣,隨即道:“讓你好好睡覺的?!?/br> 殷佑微搖了搖頭,說:“我去給他打點水來吧?!币苍S因為不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面了,她雖然仍舊有些驚悸,但已經鎮定了許多。 靈堂內便只剩下了陸挽雙和刀烈春。 刀烈春再次問道:“他的尸體……” 陸挽雙道:“那得等燕臨澤醒過來再決定。怎么,你想帶走?” “我……”刀烈春說不出口。 “莊槿的覺悟,還比不上她的藥人?!标懲祀p輕輕地哼了一聲,“她放了藥人來求死,自己卻不肯來。這件事若是沒有她的縱容,又怎么會成。喔,對了,她的番木粉又改進了,幾乎要了沈樊成半條命?!?/br> 刀烈春無言以對。 陸挽雙道:“我去看看燕臨澤了?!?/br> 刀烈春:“我不會亂動尸體的?!?/br> 陸挽雙笑了:“我沒說你會亂動?!蓖A送?,“你和莊槿,不是一路人?!?/br> “她救過我的命?!?/br> “哦?她竟會隨手救人的嗎?” 刀烈春抿了抿唇:“不是隨手救的……” 她從苗疆出任務回來,染上了毒,無人會解,主上便去找來了莊槿。 無人會解的毒,對莊槿來說是個很大的誘惑。 陸挽雙點頭:“那便沒什么可奇怪的?!彼D身往后門走。 刀烈春垂眼。 她再次蹲下身,從身上摸出一塊帕子,給蘇柏擦干凈臉上的血跡和灰塵,又給他理了理頭發。 一陣腳步聲傳來,她回頭看去,昌平正畏畏縮縮地站在角落,也許是被人打發來看著的。她便沒有理會,繼續去給蘇柏整理衣襟。 …… 太陽出來了。 昌平仍然小心翼翼地縮在那里,看一眼地上的尸體就害怕地別開視線。刀烈春抱著刀坐在椅子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也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清白堂的門發出咔噠一聲。 昌平咽了咽口水,決定硬著頭皮去看一看。 刀烈春起身,用刀鞘把他往后面一擋:“我去?!?/br> 她走到門邊,默然片刻,突然哐地一下拉開大門。 莊槿站在面前,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刀烈春不由握緊刀柄:“莊……” 莊槿忽然揚手,對著她灑出一把粉末。 刀烈春急急避退,轉身掩面。 昌平下意識叫道:“救——”下一瞬就被奔來的莊槿敲昏過去。 刀烈春見她去碰蘇柏,連忙阻止:“不可……嘶!”她腳下一個踉蹌,緊緊扶住桌沿,指節用力得都泛了白。 莊槿拔出尖刀丟到一旁,將瘦弱的蘇柏一把抱起,看了一眼刀烈春道:“不是□□,一個時辰后可解?!?/br> 刀烈春還想再說什么,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出聲。 身體變得越來越軟弱無力,她連手中的刀都快握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