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李敏行覺得他擁有戰士必備的警覺度和紀律性,的確與自己那些頭腦簡單的親戚朋友不一樣——他們居然沒有一個感覺到黑暗中的惡意與威脅,沒有一個相信他的求助與警告。這群愚昧、固執的人!就算上了戰場也只能成為最先被干掉的炮灰。 “放心吧,這輛車我已經內內外外徹底搜查過了,現在暫時是安全的。你可以告訴我組織的名稱,為什么要救我,還有關于那件事,你們知道多少?” 組織名稱叫“腦域開發研究所——下屬治療中心——精神類后遺癥科”;因為我不想被扣獎金;哪件事,我一毛都不知道。衛霖心里這么想著,大義凜然地回答:“我們的組織‘天極’,成立近二十年來,一直都以除暴安良、拯救無辜為己任。救你是上頭派給我的任務,具體什么情況,我不便多透露。但有一點你要明白,對我們而言,完成任務永遠擺在第一位。也就是說,我會保護你的生命安全,必要時以犧牲自己為代價?!?/br> 李敏行被最后那句話中的大無畏精神震撼了一下,半信半疑地繼續看他,想了想又問:“我知道了,你們是警方的秘密部門,對不對?” 衛霖斷然搖頭:“不,我們跟警方沒關系,有時還會發生一些難以避免的沖突?!?/br> 李敏行似乎稍微放了點心?!安皇蔷秃?,因為我報過好幾次警,可……”他帶著委屈與怨氣。 “沒錯,報警也沒用,警方根本不相信你說的話,對吧?因為他們都是一伙的?!毙l霖聲音低沉,仿佛正揭露著令人心痛的黑幕。 李敏行又信了他幾分,慢慢挪到座墊中央,眨了眨眼睛,再度求證:“你真的會為了保護我,犧牲自己?” “我希望能夠不犧牲自己,所以你最好能配合我,遇到危險時聽從我的指令。相信我,‘天極’成員都是最好的戰士?!毙l霖態度鄭重而嚴肅。 李敏行長長地吐了口氣,瘦骨嶙峋的脊背向后伸展,靠在了椅背上?!皠偛拍莻€拿槍闖進我家,想要殺我的又是什么人?” “壞人?!毙l霖真心實意地答,“他刻薄自私、冷酷無情、邪惡嗜血。他是‘公司’最兇狠的爪牙、最精密的殺人機器,名叫白源?!?/br> 白源在三公里外開著車,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噴嚏。 天啦,一個集所有邪惡形容詞于一身、手持電磁脈沖武器的超級殺手正在追殺我!李敏行不禁打了個寒戰:“那個叫白源的這么厲害……但你比他更牛逼,對不對?” 當然!連你都看出來了。衛霖內心暗爽,語氣卻十分平靜,力圖表現出云淡風輕的從容與強大:“我不想對自己的能力做主觀定論。但可以告訴你,我曾與他多次交手,從未落在下風?!?/br> 狐疑戒備的神色在李敏行臉上逐漸淡去,他的視線從衛霖身上挪開,開始不安地窺視車窗外的景象:“我們就這么甩脫了那個殺手……還有其他幫兇?是不是太順利了些,我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對方肯定不會輕易地善罷甘休……” 衛霖腦子里“鐺”地敲了聲警鈴:李敏行是這個“絕對領域”的主人,整個妄想世界都是依托于他的大腦和精神而存在的,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而已。當一個世界的“造物主”認為,“太順利了,事情沒這么簡單”,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 這個虛擬世界的規則就會自動運作起來,修改和引導事態的發展,來與“造物主”的意愿相切合——一切僅僅是源自于他的一個念頭而已。 幸虧我們是外來意識,受到“絕對領域”的規則制約小得多,不然剛才在客廳里李敏行只要一個轉念,白源搞不好就炸成了……衛霖幸災樂禍地想到這兒,忽然又覺得有點不妥——白源雖然討人厭,但也沒討厭到想讓他從世界上消失的程度,盡量別出現在自己眼前就夠了。 而在衛霖和白源這兩股獨立意識之外,妄想世界那匪夷所思的規則的力量迅速體現了出來: 尖銳刺耳的鳴笛聲在身后突兀地響起。衛霖瞟了一眼后視鏡,不知從哪里鉆出好幾輛磁懸浮警車,如臨大敵地準備包圍他們。 李敏行扭頭看后擋風玻璃,臉上扭曲地寫著“果然又被我猜中了”,驚慌失措地叫起來:“警察在追我!他們真是一伙兒的!萬一我被抓了,他們隨便安個什么罪名就能整死我……不,恐怕我連拘留所都不用進,直接就給現場擊斃了!衛霖,衛霖!你快想辦法救我!” 衛霖無聲地嘆了口氣,心想:這麻煩不是你自己找的么?其實真正的麻煩,是你壓根就意識不到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什么時候意識到了,所有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 ——這就是他和白源此行的目的,但從目前情況看,他們離這個目的還有一段相當長而崎嶇的距離,且途中障礙重重。 其中之一便是眼下正在鳴笛追擊的磁懸浮警車,離地三十厘米的輪狀車身強勁而靈巧,銀黑相間的金屬外殼充滿無機質的冷酷感,無論行駛速度還是其他性能,都高出他座下的這輛普通車一大截。 “怎么辦怎么辦!”李敏行還在抓狂。 衛霖鏗鏘有力地一聲:“冷靜點!”成功震懾了對方后,將自動駕駛系統切換到手動。 他把住方向盤,又瞥了一眼后視鏡?!白ゾo了?!彼吐曊f,將油門踩到了底。 李敏行緊緊抓住了安全帶,感覺自己在車流中快速穿梭。車身忽左忽右地擺動,不斷將一輛輛擋路的交通工具拋在身后。 前方的十字路口亮起紅燈,衛霖完全無視交通規則,駕駛著車輛如同駕馭遠古巨獸,從一輛加長的運貨卡車的擋風玻璃前,千鈞一發地擦了過去。 卡車司機嚇得半死,猛打方向盤,偌大車廂因為慣性橫斜著沖出去,后面的車子接二連三地追尾,整個十字路口眨眼間亂成一團,堵住了警車的去路。 李敏行臉色白里透青,心臟要被甩出胸腔外,“太、太……快了啊啊啊??!”他開始像坐瘋狂過山車的小姑娘一樣驚聲尖叫。 前方有警車包抄過來,衛霖將方向盤一甩,擠進右邊的小巷子里。巷子陰暗而狹窄,七零八落地堆放著垃圾桶。左右后視鏡蹭著兩側墻面,火花四濺,車子速度不減地撞飛雜物,有驚無險地通過小巷。 然后他逆行上了環形高架橋,在無數迎面沖過來的大小車輛中,以相當強大的心理素質與精妙至極的駕駛技術,在車輛的縫隙間急速漂移,好幾次懸而又懸地與死亡撞擊擦身而過。 李敏行翻著白眼,連尖叫聲都發不出來了,一條命就掛在喉嚨里忽上忽下的那口氣上,隨時要魂飛魄散。 衛霖盯著前方擋風玻璃,在每個岔路口毫不猶豫地拐彎,精確至極地選擇每一條捷徑。 整個f市大大小小數萬條交通道路,連同道路兩旁的建筑物、無處不在的監控探頭、空中警用飛梭的巡邏路線……如同一張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巨型蜘蛛網,完整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中,根根細線在黑暗底色上散發出清晰可辨的亮光。海量信息在他腦中飛掠,無用的被迅速拋棄,有用的被瞬間擷取,以最具效率的方式排列組合,最后構成了一幅無懈可擊的逃脫路線圖。 “你腦域開發后進化的能力是什么?”其實不止是白源,另一些沒和他搭檔過的同事也問過同樣的問題。面對其他人,尤其是女人,衛霖的態度要溫柔可愛得多—— 他手里捏著個大黃鴨水杯,咬著吸管眨巴眼睛:“我的能力太普通,不好意思說?!蓖聜兤鸷褰兴钦f不可。他只好從笑里露出一點難為情的影子,滿足大家的好奇心:“就是眼力和記性都變好啦,覺得思路更清晰……哦對,方向感也有改善,以后不再是路癡,你們可以安心坐我的車了?!蓖聜兟犃擞械恼{侃有的追問,他也只是含笑搖頭——他總是這樣擅長插科打諢、制造氣氛,喜歡被眾人關注、被歡聲笑語包圍,至于說出的話大家信不信,他并不太在意。 反正他也沒有撒謊。他在腦域開發后被進化出的,的確是最基礎的能力:洞察力、記憶力、邏輯思維能力、空間想象能力。但就是這些最普通、最基礎的能力,一旦上升到常人難以想象的超級強度,將給整個腦力帶來質變般的飛躍。 最終體現出的成效,正如眼下這般,將他的大腦變成了一臺類似于智能電腦的存在——或許比電腦更先進,誰知道呢?就連衛霖自己,也對自己腦力所能達到的極限沒有明確的概念。因為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事情,能逼他把腦力運轉到極限。 衛霖帶著李敏行就這樣穿越車流人海,跨越一個又一個街區,最后甩掉一大堆警車和警用飛梭的圍追堵截,輕而易舉地逃之夭夭。 第4章 我有病,你來治(已修) 車子停在一處荒僻無人的自動化碼頭倉庫。 李敏行頭暈目眩地下了車,彎腰扶著膝蓋嘔吐。 衛霖好心地給他拍著背:“暈車?沒事,習慣了就好?!?/br> 李敏行眼淚都嘔了出來:“……我不……想習慣……下次可千萬別再……” “別再胡思亂想了?!毙l霖替他補充完后半句,也覺得有點心累:被害妄想癥患者基本就是一個加粗的墨菲定律——事情總會朝著糟糕的方向發展;如果一件事你希望它不要發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發生。李敏行的妄想世界火爆刺激得有點過了頭——之后八成還會更火爆,雖說破妄師就是吃這行飯的,可誰不想提高工作待遇、降低工作強度??! 李敏行有點感動,覺得這個憑空出現的接應者正直英勇、身手了得,雖然口拙不太會安慰人,但也越發顯得沉毅可靠。自己現在是命懸一線,家和公司都回不去了,既不能指望親朋好友,又得躲著殺手警察,除了衛霖,還真沒有一個可以求助和依靠的對象。 萬一衛霖覺得任務太危險,丟下他不管,那他該怎么辦?李敏行擦了擦嘴角,帶著點討好和擔憂抬頭看衛霖:“這里……是什么地方?你們組織基地嗎?” 你想多了,這就是個鳥不拉屎的偏僻倉庫。衛霖念頭一轉,說:“只是個中轉站,在確認你對‘天極’沒有任何危害性之前,我是不會帶你去基地的?!?/br> 李敏行立刻自白:“沒有沒有,絕對不會有危害!你們救了我的命,我怎么會恩將仇報呢!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出賣你們,我跟你們是一伙的!” 衛霖說:“那就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我。當然,很多事情組織早已查清,但我想聽你親口說出來,以證明你有沒有對我撒謊?!?/br> 李敏行短暫地猶豫了一下,“行,我都告訴你?!?/br> 他們走進其中一間倉庫,找了個高度合適的金屬箱坐下來。 李敏行開始講述他如何從一個窮、忙、沒有女朋友的宅男程序員,變成了一個窮、忙、沒有女朋友、整天被監視跟蹤迫害的宅男程序員。 “我當時根本就沒想到,因為一個無心之舉,導致了后面的一連串破事?!崩蠲粜邪β晣@氣地說,“事情要從兩個多月前說起。那天我在家忙完了手頭的活,覺得無聊就上網東翻西看,逛逛人家的網站后臺和社交賬號什么的,結果一不小心就進了個加密系統……” “一不小心”就當了入侵的黑客,明知道是加密系統還去破解,手夠賤的,衛霖暗自吐槽。 李敏行接著道:“我在里面瀏覽了一下,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代碼、設計圖、人體數據之類,覺得沒什么看頭,就準備退出來。沒想觸發了對方系統內設的一個防入侵程序,險些暴露ip地址,還好我撤得快?!?/br> “也就是說,你安全脫出了,沒被逮住尾巴?”衛霖問。 “沒錯。一點小事兒,本來我也沒放在心上,誰知道過了大約七八天后,周圍就出現了各種的不對勁……先是公司領導說發生內部泄密事件,要調查各個部門的工作電腦,我的也被查了,可查來查去,沒個所以然;不多久我就發現自己的硬盤和電子郵箱被人動過,我開始以為是部門同事想找什么資料,問了又沒人承認;我接到奇怪的電話,不著邊際地問了一通后說他打錯了號碼。我開始覺得事有蹊蹺,然而這些還沒完——”李敏行臉色陰沉,眼神像兩團磷火一般凄切地亮起來,“我發現有人跟蹤我,在加班回家的路上、在吃飯買東西的小店、甚至在自己家里。我能感覺到,黑暗中有雙眼睛盯著我,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我開始丟東西,存放物品的地方總有被人翻抄過的痕跡。 “我兩次因為食物中毒進了醫院,好在都搶救了過來。 “我在看電視,看到一半突然信號紊亂,有個人聲夾雜在噪音里對我說話,但聽不清楚。 “甚至在夢境中,也出現了那個黑暗中的人影!他長著我看不分明的臉,只有一雙眼睛散發幽光,朝我撲過來!有好幾次,我都以為自己已經被殺死了,驚醒過來后才發現是一場噩夢…… “我報警了,好幾次。剛開始警方還派人來查了查,后來就不理我了,還說我有精神障礙,差點把我強制綁去治療。 “有人要害我,不止一個,我好幾次都是死里逃生。我告訴過家人親戚、朋友同事,但沒有一個人相信我,他們說我得了被害妄想癥。但只有我自己清楚,這他媽的根本不是什么妄想癥!這些事都是真的!” 衛霖邊聽,邊思索推斷他的癥結所在:很顯然,腦域開發臨床試驗帶來的顳葉刺激只是個誘因,李敏行本身就具備一個被害妄想癥患者的標準模式,包括性格缺陷(主觀、敏感、多疑、軟弱)、激發點(黑客入侵和內部調查事件),以及全部病征。他闡述的大部分應該都是出于幻聽和幻覺,包括那些被殺的夢境,都是精神暗示的產物。 只是目前還不能確定,所謂的“入侵了一個奇怪的加密系統”,究竟是真實的事,還是他妄想的一部分。但聽上去,這像是個關鍵點,如同從環環相扣的長鏈中,找到起始與中央的那一環,只要打破它,其他混亂的環就會分崩離析。 李敏行還在激動而悲憤地控訴:“你知道這種感覺嗎?你發現周圍的一切、甚至整個世界都不對勁,可所有人卻認為是你自己不對勁!” 衛霖連忙安撫:“我知道。就好像世界上所有人事忽然聯合成一個整體,滿懷惡意地站在你的對立面。唯有你一人,抱著只有自己認定的信念,與世逆行,孤軍奮戰?!?/br> 李敏行看著他,眼眶中忽然蓄滿淚水,襯著下方缺乏睡眠的烏青陰影,看起來像只走投無路的瘦狗,顯得既狼狽又可憐。 衛霖沉穩而誠摯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心底遺憾萬分地唏噓:這要是個妹子,該有多好??!此時此刻,我不介意貢獻出強壯溫柔的臂膀,供她安慰和依靠…… 李敏行的淚水被他拍了下來,連忙掩飾地用袖子一抹,有點難堪地別過臉。 衛霖起身道:“折騰了大半天,你也累了,要吃點東西嗎?” 李敏行搖頭。 “那就休息吧,去睡一覺,我去外面守著,差不多時間叫你?!?/br> 衛霖說完,轉身離開。李敏行怔怔看著他的背影,覺得茫然不安的同時,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他發了一小會兒呆,疲倦與困意海浪般卷上來,于是找了處干凈平坦的地方,蜷著身子躺下,想著門外有個忠實英勇、專屬于他的守護者,又感到竊喜與慶幸,沒怎么輾轉就很快沉入夢鄉。 衛霖走到倉庫外面,看天色已近黃昏,殘霞紅彤彤地涂在天際,像一道尚未愈合的血痕。 他忽然將視線移向不遠處一個角落,低聲說:“白源?” 白源從墻后現身,走向他:“李敏行呢?” “玩完大冒險和真心話,現在在里面睡著了?!毙l霖朝倉庫抬了抬下巴,“可憐的家伙,妄想癥幾乎把他的生活毀了?!?/br> “——我們會幫他重新搭建起來?!卑自错樋诨卮?。 衛霖怔了一下,有點意想不到和白源之間還能有如此風平浪靜的對話。他又端詳了一下白源,發現從對方冷淡的臉色中似乎看不出喜怒,只能感覺到那股針對性的刻薄勁兒少了許多。 他剛才說了“我們”?這是在……示好與和解?好吧,在那句語境中,“我們”的確是很自然的用法,但是……這是和解的意思對吧? 衛霖有點迷惑,于是撓了撓后腦勺,試探地問了句:“你是不是因為我獨自把李敏行安全護送到這兒覺得我比你預估的牛逼得多因此深刻意識到自高自大小瞧別人是不對的所以打算以后改正對我的惡劣態度?” 他伶牙俐齒地一氣說下來不帶喘,白源卻聽得暗自皺眉:為什么衛霖只要一開口,每句話都帶著激怒他的潛質?莫非古人說八字不合,其實是有樸素真理和科學依據的? 無論怎樣,衛霖再次成功膈應到了他,把他心底那一絲絲新萌發的善意,給毫不留情地一嘴皮子掐滅了。 于是白源漠然回了兩個字:“不是?!?/br> 衛霖正在深呼吸,補充消耗殆盡的肺部氧氣,被這倆字一噎,惡氣上涌,響亮地打了個嗝。 毫無懸念的,白源把這聲嗝當成了個低級愚蠢的反諷,沉下本來就沒幾分好聲色的臉,恨不得立刻拂袖而去。任務,任務!他咬牙默念兩遍,硬生生壓下心頭無名火,不耐煩地道:“把你的蠢樣子收好,回家對著鏡子惡心自己去!現在麻煩你拿出一點專業素質,言簡意賅地說明獲取到的信息,制定行動計劃?!?/br> 衛霖頓悟:對方長在頭頂上的眼睛,絲毫沒有挪下來一點看他的意思。不止如此,姓白的是看他哪哪兒都不順眼,聽他說什么都覺刺耳??偠灾?,他們就是天生不對盤,上輩子估計不是宿仇就是情敵。 于是衛霖本著“懟人懟到底,絕對不吃虧”的宗旨,決定當真惡心白源一番,急流勇進地湊近幾步,幾乎挨著對方的鼻尖了,軟綿綿的南島腔一波三折:“這話可就不地道了啊白先森,你看就我這長相,英俊帥氣,跟蠢八竿子打不著邊,你非要睜眼說瞎話,實在是傷~感~情~??!” 見對方忽然貼向自己做捧心西施狀,白源下意識地后退兩步,臉上的表情幾乎可以用“龜裂”來形容。但這錯愕轉瞬即逝,他冷冷道:“你有病啊?!?/br> 衛霖挑逗(釁)地笑:“你來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