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顧詩情朝小機子頷首,一路逶迤的又走了,回到屋里,被地龍的熱浪撲了滿臉,舒爽的嘆口氣,要說冬天什么都能離開,獨獨這暖氣離不了。 冬日里沒什么活動,顧詩情就又拿出繡繃子,坐在那里,一針一線細致的繡花。 正好等過年的時候,可以當成節禮,送給德妃。 別的都要準備,可是自己親手做的小禮物,也是缺不了的。 已經近年根了,該準備起來。 這紫禁城打從顧詩情穿越以來,就沒有閑的時候,這些皇親國戚過壽、添丁、逢年過節的都要送禮。 顧詩情已經安排一個禮單子,每年都照著這個走,刪刪減減的,如今不過兩年過去,拿出來也是很驚人的。 厚厚的一沓,上面盡數寫著物品名稱,顧詩情看著有些心疼,這些都是珍寶,價值很高的,她覺得,她窮就窮在送禮上了。 沒一會兒,過來一個小太監,永和宮的,傳話說是今年要南巡,要她們提前做好準備。 顧詩情了然,這是圣上的旨意還沒有下達,德妃提前給他們透個氣,免得到時候急慌。 只是她是有些愁的,她也想去,來這里已有兩年,還沒有出過紫禁城,更別提京城,總覺得要捂出毛來。 可是弘暉也不過兩歲不到,雙胞胎更是只有三個月大,顧詩情蹙眉,完全丟不開手啊。 帶上走又不可能,真是憂愁。 但是該準備的還是要列單子準備起來,顧詩情照著以往的單子,仔細尋覓,免得有什么漏洞,出門之后再想起來,就有些抓瞎了。 晚間胤禛回來的時候,顧詩情仔細的跟他說了自己的擔憂,被他嗤之以鼻。 “孩子有一堆嬤嬤照看著,你擔心什么?至于行李,就更不用擔心,跟著御駕走,只有更齊全的,缺什么到時候支會一聲就是了?!?/br> 顧詩情怏怏的垂下頭,對于胤禛來說,皇上雖然是天子,可也是他的父親,可能會有一萬種不足,但是在吃穿用度上,是絕對不會虧待他們的。 可對她來說,伴君如伴虎這句話,她一直牢牢的記在心里,而且,對于康熙,這人是她的公公,真的是沒有一點代入感。 有限的見過幾次康熙,被他幽深的眼眸盯著,太嚇人了。 雖然他表現的很溫和,可是她覺得,那就是另外一種不在意,沒有將她們放在眼里。 顧詩情垂眸,嘟著嘴,小小聲道:“好吧,我知道了?!?/br> 接著一雙大手就撫上她的發頂,清冷中帶著溫和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你想的很周全,這般為爺著想,來,我的小表妹,親一口?!?/br> 顧詩情略有些尷尬的抬眸,就見胤禛一臉冷漠,表情紋絲不動,這么禁欲的表情哄她,真是好奇怪。 頓時不樂意了,同樣扯著嘴角,冷冷的說道:“瞧著我,還真是委屈你了?!?/br> 胤禛繃不住唇角的笑,勾起細微的弧度,溫聲道:“好了,別去想那么多,一切有爺頂在前頭呢?!?/br> 顧詩情這才放緩了神色,冷哼一聲,別開臉不去瞧他。 歪到一邊的身子,被掰了回來,面前出現胤禛那張白皙的臉龐,湊得極近,能聽到他溫熱的呼吸,和噴在臉上的熱氣。 “又鬧別扭?嗯?是爺沒有滿足你嗎?” 顧詩情揉著臉,試圖遮住那一大片紅暈,故作鎮定的說道:“大白天,說什么呢?!?/br> 胤禛抬眸,望向漆黑的窗外,輕笑一聲,溫柔的說道:“這般暈頭轉向,是因為……爺嗎?” 顧詩情隨著他的視線,也想起這會兒約莫天黑了,頓時為自己的蠢著惱,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 索性這會子只有他們二人,學著以前露肩裝的樣子,將衣服扯下一點,露出圓潤飽滿的肩頭。 胤禛眼睜睜的看著那一片渾圓,就那么展現在他的面前,白皙柔嫩,仿似稍稍一掐就能滴出水來。 正要視線下移,就見烏拉那拉氏壞心眼的停下手,貝齒輕咬食指,水靈靈的雙眸輕輕眨動,胤禛的耳根眼見的紅起來。 眼前的女子,也不過十七,正是水嫩的時候,嫁給他這許多年來,受了不少罪,吃了不少苦。 才磨礪出珍珠的樣子來,閃爍著熠熠清輝,就像一陣春風,輕柔的拂過他的心田,讓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想著,他可能要栽了,栽到這個溫柔笑著的女子身上。 胤禛衣袖帶風,撲滅蠟燭。 一室昏暗。 顧詩情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是什么情況?她是撩漢來著,這是失敗了? 滿腦子問號的她,被攬入一個松香味的懷抱。 炙熱的雙唇,緊緊的貼在她的唇上,顧詩情意亂情迷的隨著對方的步驟,緩緩的躺倒在床上。 不知今夕何夕。 事后。 兩人都有些疲累,相擁躺在一起,喁喁的說著私話。 “要去南巡的話,我到底要不要去呢?!焙诎抵?,顧詩情咬著唇,還是有些糾結。 “去吧,別擔心孩子們,安全的很?!必范G滿足的撫著她的發頂,絲柔順滑的發絲在指間流動。 “可是一路上,也很不方便,我不是很想去,可是又舍不得離開你?!鳖櫾娗閾芘厍暗募t櫻,有些遲疑。 胤禛撥下她作亂的手,溫聲道:“既然舍不得,就去吧?!?/br> “我也舍不得孩子?!贝矌し畔?,這小小的一方空間,就格外密閉,好似天地間就只剩下他們二人。 “有什么舍不得的,你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必范G好笑,都說孩子是婦人的命根,這話還真是沒錯。 “一離開要好幾個月呢,可不是舍不得。而且大本營沒有我坐鎮,真真的不放心?!鳖櫾娗轷久?,總覺得她走之后,后院那幾個,不會安分,若是有誰一個想不開,暗中下手,她這天高皇帝遠的,還真是沒辦法。 “你說的也是,要不這樣吧,讓弘暉他們挪到前院,這樣就好了?!必范G思索了一瞬,毫不猶豫的說道。 “那敢情好,前院我還是放心的?!鳖櫾娗槊雷套痰乃?,她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只是不好明說罷了,將孩子們放到前院,還有小機子看著,那真是再安全不過了。 胤禛看著歪過頭就睡著的她,實在有些羨慕,這傻蛋,心里不存事,說睡就睡。 胤禛確是毫無睡意的,不由得想起今日宴席上,太子和大阿哥針鋒相對的模樣。 大阿哥是什么想頭,大約就是司馬昭之心了。 老三私下里說,老大是被皇阿瑪趕鴨子上架的,這話,他信了一半。 老大確實被趕鴨子上架,可是后面的爭奪,確是他心甘情愿的。 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代表著什么,再沒有比他們這些皇子,更清楚的。 自然也就更惦記,胤禛閉上眼,遮住這一雙流光溢彩的眸。 那里面包含了太多的野心,太多的算計。 摟緊身邊的顧詩情,汲取她身上那股溫熱,滿足的睡過去。 第二日一大早,顧詩情醒來的時候,依舊不見胤禛的身影,約莫是已經上值去了。 顧詩情有些懊惱,明日就是李氏擺酒的日子,還有許多事情要準備,誰想到一覺睡到了現在。 浪費了許多時間。 親自為自己老公的小老婆擺酒,顧詩情心情復雜的想到,大約上輩子的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有這么一天的。 仔細的清點過,各處的安排,顧詩情才放心。 下午的時候,李氏過來請安,穿著家常的旗裝,梳著小兩把頭,打扮的很是素淡。 看到顧詩情就親親熱熱的行禮,左手拉著噶魯玳,右手拉著弘昐,跪在她的面前,激動的說著感激的話。 其實顧詩情就在院子里,給她擺一小桌,也沒有人會說什么的,因著她是格格升上來的,不是賜婚的。 可如今福晉愿意給她臉面,她就要知好歹,將這副感激的表情做出來,讓別人知道福晉的賢惠,知道福晉的好。 顧詩情滿意的點頭,要說李氏能笑著封妃,本事也是不差的,今天這事情就辦的漂亮。 她為李氏辦酒,自然不純粹是為了討好胤禛,更多的是為了宣揚,她這個福晉并不善妒,只要后宅的女子安分聽話,生孩子夠多,她就愿意抬舉。 更多的是為了宣揚她的真善美,而李氏一眼就看出來了,還很配合她,從東四所開始,要人人都看到她們妻妾和睦的樣子。 溫柔的朝嘎魯玳招招手,將面前的點心盤子往她那里推了推,輕聲道:“吃吧,膳房剛進上來的,還熱著呢?!?/br> 弘昐那里,自然也有一份。 李氏瞧的分明,嘎魯玳的是甜口的,弘昐是咸口的,不管是不做戲,這份體貼就很難找,難怪只要一發力,就能牢牢的霸著爺的心。 寒暄了一會兒,顧詩情就要她退下了,如今最忙的就是她們兩個。 李氏要忙著溫習明日的禮儀、裝扮,顧詩情要忙著核對明日的一切事務。 要是忙起來,時間就過的特別快,對于顧詩情來說,第二日眨眼的功夫就來到了。 對于李氏來說,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她昨晚上輾轉反側了半晌,到深夜的時候,實在困得頂不住,才瞇了一小會兒,天還沒亮,又被噩夢嚇醒了。 她夢到,顧詩情反悔了,并不想抬她做側福晉,在她的喜宴上,當眾嘲諷大開,悲催的是,周圍的人,還都向著她。 而自己在一邊吹冷風,欲哭無淚。 打扮好之后,李氏望著銅鏡中那喜氣盈盈的神色,忍不住裂開嘴,露出一個微笑。 從今天開始,辦過酒之后,她就是這個宅子的半個女主人。 就算不受寵,又如何,她有兒有女,只要平安養大,到時候她的弘昐有封,她就也有封。 李氏掃視一眼院子,只是到底是請封,與賜婚格外不同,只是在樹上掛著紅綢罷了。 望了一眼正院的門匾,那上面干干凈凈的,仍舊是往常的模樣。 李氏躁動的心,才平靜下來。 到了正院,顧詩情才剛起床,正在漱口,見到李氏正裝過來,想要打趣的話,噎在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口。 最后勉強扯出一個微笑,淡淡的說道:“你先坐?!?/br> 李氏不言不語的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溫聲道:“妾身一切都仰仗福晉,也知道,這一身行頭都是福晉給的,既然主子愿意抬舉,但凡有吩咐,妾身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李氏心里門清,就算福晉再怎么賢惠,看到一個裝扮和自己相差無幾的存在,也是不高興的。 況且李氏明白,福晉并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么溫順,要不然除了一個母子如今都已經化成土培的憐笙,這兩年來,并沒有任何人受到貝勒爺的寵幸。 就算是嬌媚的新人又如何,如今冷冷的在偏院待著,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得到一眼眷顧。 顧詩情知道這事不怪李氏,請封是她主動提的,辦酒是她主動辦的。 可是心里就是不得勁,很是煩躁,想要發泄,卻只能溫和的笑著,不能有其他的反應。 她要給烏拉那拉家攢人品,也要給自己攢人品。 況且,這只是做給別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