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
外頭炮仗噼噼啪啪響,屋里收音機主持人字正腔圓的在播報全國各地過除夕情況,飯桌上幾大盤子水餃,豬rou酸菜餡兒的,全家人吃得噴香! “冬青,你那窯廠咋樣了?”顏立本問。 “等開春化凍之后,再蓋一個窯孔差不多了?!?/br> 趁著這段時間空閑,顏冬青跟劉二柱一塊去了趟縣城,跟有經驗的燒磚師傅學了幾天燒磚。 燒磚可是門技術活兒,窯孔一旦燒熱,磚頭送進去,就得打鋪蓋守一夜,啥時候添火,啥時候減火,啥時候潑水,都有講究,稍不注意,一窯孔的磚就得全毀。 夜里頭涼,燒磚師傅沒有困意,身上披個破軍大衣,歪靠在磚頭堆上吧嗒吧嗒抽旱煙,顏冬青也沒睡,聽他絮絮叨叨說自個的燒磚經驗。 末了,敲敲煙袋竿子,笑呵呵道:“俺說千百遍,都抵不過你們自個燒一窯孔方磚!” 顏冬青笑,打心底里敬佩他:“您說的是?!?/br> 燒磚師傅年紀不小了,顏立本在這都得喊他聲叔,人老了就愛作古,嘴也絮叨,笑道:“小伙子像個讀書人?!?/br> 顏冬青謙虛搖頭:“上過幾年學?!?/br> 燒磚師傅誒了聲:“我看得出來,你比他有學問?!?/br> 說話間,燒磚師傅指指睡得噴香的劉二柱,又拿煙袋竿子敲敲腦袋:“這里好使?!?/br> 顏冬青失笑。 燒磚師傅又嘆嘆氣:“可惜了,不能考大學,要不你一準是個人才?!?/br> 年后上頭紅頭文件批下來,工農兵大學也停止了招生,估摸著是要重新做啥調整。 甭管上頭做啥調整,老百姓也管不著,仍舊稀里糊涂過日子,腦子精明點的,已經能嗅出點異常。 顏立本閑來無事就愛翻翻報,學習學習紅頭文件,他也看到了工農兵大學停止招生的消息,一家人坐一塊吃飯的時候,順嘴提了下。 廖娟道:“上頭這是想干啥?不打算培養人才了?要我說啊,沒點文化還是差勁!” 顏立本擺擺手,顯然不贊同廖娟看法,低聲道:“我看上頭不是不打算培養人才,是打算正兒八經培養人才了?!?/br> 傅冉愣?。骸暗?,您的意思是...還像以前那樣招考?” 顏立本但笑不言,只是道:“甭管咋樣,人要想進步,必須學習,你跟冬青還年輕,好好學,多學點本事!” 萬歲三歲讀四書,五歲背五經,七歲學騎射,八歲習武,十二歲親政,不論是記性還是耐力都非尋常人能比,更別說時常吃豬腦的小皇后了,比不得萬歲一個腳趾頭。 睡前,顏冬青照常在臺燈下看書,傅冉輕拍著懷里打呼嚕的蛋蛋,一手托著臉頰看她的萬歲。 過了會兒,她輕聲道:“皇上,要是這里跟大魏一樣有科舉制,您會去考嗎?” 顏冬青輕笑,帶了幾分帝王式的驕傲:“自然,朕若是考,必然是狀元?!?/br> 傅冉忍不住提醒他:“狀元是臣妾的表哥?!?/br> 顏冬青回了頭,強調:“朕是沒去考?!?/br> 言下之意,去考了還有你表哥的份? 傅冉面上帶了幾分惱喪:“可是臣妾考不上呢,您要是考了,穩定是大學生,臣妾只有初中文化水平...” 顏冬青笑了,神色里說不出的柔和:“朕娶你當皇后那會兒,就知道你肚里沒幾兩墨水?!?/br> 其實萬歲想表達的意思是,沒幾兩墨水也無所謂,他不嫌棄。 可這話聽在傅冉耳朵里,就變成了嘲諷,不由哼了聲:“您還說臣妾大智若愚呢!” 夸腦子不好使的人,除了大智若愚還能找到別的詞兒? 當然,這番話萬歲只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說出來,有些話說太過直白就是干仗的事兒。 “對,朕的皇后是個有智慧的人,還是個有生活智慧的人?!比f歲變著法的夸她。 傅冉總算高興了點,興致勃勃的問:“皇上,那您說臣妾這樣的,能念上大學不?” 顏冬青想了想,還是選擇說實話:“恐怕有些難呢?!?/br> 傅冉:“......” 這樣水平的都能上大學,不是拉低大學水平么。 沉默中,顏冬青又補了一句:“冉兒,你真是太傅家的二姑娘?莫不是抱錯了胎?” 傅太傅好賴是當朝大儒,能給皇帝當老師,必然有幾把刷子,可輪到二姑娘頭上,就跟變了種似的,看不出大儒的半分影子。 傅冉哪好意思告訴萬歲,她隨了她娘太傅夫人,約莫也是個傻的,白的,甜的,擅長討傅太傅喜歡。 傅冉也知道她不是那塊料,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她還有雙巧手,在南州城也混出了幾分名堂。 王廠長話里話外想招攬她去服裝廠,申請給她行政二十級的工資,比原來的行政級別高五級,算是個副科級干部。 人往高處走,傅冉在猶豫,跟顏冬青商量。 顏冬青想也不想就否決了。 傅冉不解:“您為什么不讓臣妾去?” 顏冬青唔了聲,直接道:“因為里面有個蒼蠅,那個姓孟的,不是么?” 傅冉轉了半天才醒味過來,萬歲這是把她形容成屎呢! “您太壞了?!备等綋v他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