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后有呂不韋,低價買進高價賣出,從一個家財千金的大商人成為秦朝相國,一句“奇貨可居”聞名于世間。 縱然歷史已經變了,這兩個人都不存在,可是歷史永遠是有借鑒意義的。這個道理,戚慈比誰都明白。 最近,燕家舉行宴會,地方定在苑城郊外的落鳴山上的亭子之上。落鳴山的日出日落和滿山的櫻花市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東西,這個季節由于沒有櫻花,一時間大家都沒有想通這是要賞什么? 賞初雪,奇怪了,苑城很少會下雪的。 只有那親自收到的帖子的人才知道,燕家怕是想要炫耀他們不知道從何處得到的名為“紙”的東西吧。燕家也算是下了大力氣了,給每家每戶的帖子都是灑金紙,看上去富麗堂皇,實質造價不菲,下這樣的血本無非就是為了彰顯他們自家的財力和勢力。 真正的貴族那就是要用別人都沒有的東西。 說來這紙真是一個好東西,潔白柔軟,又極易書寫,關鍵是……這東西看起來就價值不菲啊。 一時間苑城熱鬧極了,大家都在暗暗打聽,這種好東西究竟哪里才買得到??墒撬奶幋蚵犞?,也沒有誰知道這東西究竟哪里來的,不是沒有人想過問問燕少主,專門在苑城最好的酒樓訂了一桌酒席,卻只換來燕少主微微一笑。 什么也沒有問出來,酒席的銀錢還不菲,氣煞人也。 既然問不出來,那就赴宴賞雪便好,天公作美,前日晚間果然下了一場小雪。 燕少主這次也算是下了血本了,他總共請了十來戶人家,不是每一家都是貴族,可是卻都是苑城有頭有臉的人家。 這個頗大的亭子四周都是紗幔,那紗幔微微帶青,風一吹紗幔微微飄蕩,讓人有些心癢癢。燕少主端坐在中間,他身邊站著好些個侍女,個個都貌美如花,穿著裁剪得到的綢布衣裙,頭戴金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哪家的女公子呢。 先來的是個小士族家的嫡子,姓姜,名磬。這人面色白凈,生得有些稚嫩,實際年紀比燕少主還大那么幾歲。 他一進來便彎腰行禮,口道:“今日倒是托了少主的福,才能一賞初雪了?!边@亭子四周燒著炭爐,是故亭中非但不冷,還有幾分暖意。 燕少主笑著說:“磬來了啊,快坐快坐,春花,上些茶水來?!彼砗罅⒖陶境鰜砹艘粋€美貌的侍女,,很快就斟了一杯茶,柔柔地端給了姜磬。 這個茶盞是極薄的瓷杯,上面畫著艷麗的櫻花,姜磬從沒有見過這樣上乘的瓷器,一時間被驚住了。 他眼神之中流露出來的震驚取悅了燕少主。 苑城原本就位置比較偏遠,王都流行的東西傳到這邊來往往已經是幾個月后的事情了。說是貴族、士族,其實也沒有見過多少好東西。這瓷杯一出,頓時驚艷眾人。 這杯子,做工比多少人家中的花瓶擺件都好啊,可是在燕少主這里,卻成了一件喝水的用具,這才是真正的貴族啊。 每一個看見這瓷杯的人,心中莫不感嘆燕家的奢華。 眼看著,人就來得差不多了,燕少主微微打眼一瞧,卻什么都沒有說,眾人便心知,這一定是還有人沒來呢。 人人都在心李里想著,不知道最后到來的人究竟是誰,這般貴重。 一雙纖長素白的手撩開的青色的紗幔,單單就是這雙手,便足以讓人驚艷了。連燕少主都不由得凝神屏氣,什么叫做宛若天成,膚色如玉,這就是了,他燕恒也算是長了一回見識了。 來人穿著碧色寬袖衣袍,一頭烏發只用一碧綠的發簪微微挽起。容貌之盛,世間罕見,吳國好美人,可這等美人實在是無人見過。 苑城這等邊陲小城之中,還有此等人物。雌雄莫辯,有著女子的精致和嬌媚,又有著男子的隨性和灑脫。 以至于她身后跟著的那人,就這樣順理成章的被大家忽略掉了。 “燕少主好?!?/br> 苑城新開了一家奇珍閣,號稱無珍品不賣。什么叫做珍品,那便是世間罕見之物才能稱得上一字“珍”。 這里面全是讓人趨之若鶩的東西,潔白如雪的宣紙,桃花箋,灑金紙,還有各色各態的瓷器以及上好的玉石和十里飄香的點心。甚至還有這神秘的食譜和不可描述的東西。 沒有人知道那所謂的不可描述的東西是什么,店家說有緣人才能得見,什么是有緣人,誰也不知道。 “奇珍閣”背后的主子是誰,誰也不知道,卻沒有人去找麻煩,大家自然就懂了。都是人精,誰也不是傻子不是。 一時間,貴族之間人人以擁有“奇珍閣”的東西為榮,攀比的風氣使得“奇珍閣”的東西越發顯得珍貴幾分。 這小小的“奇珍閣”說是日進斗金也不為過,至于背后的主子,自然是戚慈和景翹了。 “到底是你眼光獨特啊?!本奥N斜坐在榻上,端著一杯熱茶,霧氣騰飛模糊了她有些冷硬的眉眼。她眼前的小幾上面放著這半個來月的賬本,實在是讓人滿意。 景家的確有錢,可是光有錢還不夠啊。 戚慈建議聯合燕家,推出“奇珍閣”,實在是一步妙棋。聽聞景翹的話,戚慈勾唇一笑,隨意翻了翻賬單,亦是滿意極了。 這是她和部落安身立命的東西,在這個世界生存,總是離不開錢財的?!捌嬲溟w”運轉正常之后,戚慈和景翹的先前商議的商隊便正是建立了,兩人心照不宣地將自己的人塞了進去。 鴿子已經訓練出來了好幾只,至于參與商隊的人,戚慈已經提前詢問了,萬事俱備,只等開始了。 這一個多月,部落里面說一句天翻地覆不為過。破舊的茅草屋被推倒,新的磚瓦房修建了起來,人人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戚慈的屋子不大,采光卻極好,讓人一進門就心情極好。有屋住,有食吃,還得要有衣穿。這個時間段的歷史上,是沒有棉花的,棉花傳入中華的時間約莫是明朝了。 沒有棉花,保暖就成了大問題,沒錢的平民百姓,多是在衣物里面填充碎麻布,有錢的貴族自然是穿毛皮衣物了。 戚慈一直想弄到棉花,可是棉花這玩意,還當真不是她現在說能找到就能找到的。 但是好在今年冬天不算太冷,多穿些衣物也是將將能御寒的。 至于行,戚慈不是沒有想過將山路鋪上石階,這樣進出都會方便許多,可是一想到太谷鎮的事情,她就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石階路的確是方便好走,可是方便的不單單是部落里的族人啊。 她的桌上,那專門寫著武器的木塊都疊了老高了,她已經將四大發明之一的火藥都寫出來了,可卻是紙上談兵,部落里面缺少能將這些武器化為實質的人啊。她也不過是個理論派,理論派身邊沒有個實踐派那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她的桌子上,堆著的是能稱霸天下的武器,可部落的族人殺只雞都還用著石刀,有那么一瞬間,戚慈有點悲傷。 “嘿!哈!”戚慈打開窗,遠遠傳來了聲響。 “泡兒,你這個拿劍的姿勢不對!天賜,你沒吃飯啊,你這個力氣打雞都打不死!”在部落口的大樹下,一大片開闊的土地,在寒冷的冬季,原本應該貓冬的時候,這里就成了一個極好的訓練營。 戚慈微微一笑,想著橫豎閑著沒有事,不如去看看。 部落的男丁幾乎都加入了這場訓練,訓練場分為兩塊,一邊是成年男子,一邊是尚且年幼的男孩。兩邊的總教練都是大山,大山是個嚴肅負責的人,丁是丁卯是卯的,該怎樣就怎樣,誰求情都不行。 戚慈到的時候,力氣達不到要求的天賜便大山單獨提溜到一邊,他讓他左右手揮劍一百下。 天賜背對著戚慈,揮了大概二十來下,就覺得手中的石劍越來越沉重,他突然將劍一扔,怒吼道:“憑什么我們要吃這種苦頭,好端端的大冬天不在屋子里面待著,要出來吃這種苦!就算我學會揮劍又有什么用!我的生活從此就會有什么改變嗎?”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天賜則像個斗勝的公雞,高高昂起了腦袋。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廢材咸魚作者君決定立下一個夢想,那就是沖擊季榜,啊哈哈哈哈,寶寶們多留言嘛~人家要去季榜尾巴上面遛一遛,以后也好驕傲地說我也是去過季榜的人了~等我上了季榜,就雙更(作者豁出去了)~ 下一章預告,嘻嘻嘻,不告訴你們~么么么噠,感謝專門留言安慰作者君的寶貝兒們,群體么么么噠,知道你們大概都很忙,記得有空要來看看我~比心,晚安安~做個好夢喲~ 第51章 五十一 劍法 “你學會了揮劍, 你的生活的確不會有什么改變?!逼荽韧蝗徽f道, 天賜皺眉轉過身來,這才發現戚慈過來了。 戚慈很少會板著臉,他們也很少見她這般嚴肅。 “神……神女、大人?!碧熨n動了動嘴唇, 恭敬地喊人。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神女大人看起來年紀還沒有他大,他卻莫名地有些害怕她。 一時間,一片寂靜,誰也沒有說話,天賜有些別扭。他說那番話的時候,理直氣壯極了, 因為那都是他發自內心的想法,他是真的覺得揮劍沒什么用處, 不如回家去??墒且豢匆娖荽? 他莫名就有點怕了, 他開始懷疑自己那番話是不是說得不太對了。 戚慈沒有說話, 她打量了一眼天賜, 走了過去,撿起了被他丟在地上的石劍。石劍很沉重,沒有開刃,是害怕他們不會用劍傷到了人。 她練劍的時候, 最愛惜的就是劍,無論是什么材質的,她永遠記得最初大山對她說的那句話, 一個劍客,最愛惜的,應該是手中的劍。劍不是死物,而是并肩作戰的同伴。 “大山,你將你的劍給他?!庇沂帜脛Φ钠荽?,顯得有些冷冽,在場的人,哪怕是大山都沒有見過這樣子的戚慈。 大山的劍,開過刃,也見過血。這是他的伙伴,他其實是并不想將劍借給天賜的。 “將劍給他,我告訴他為什么要學劍?!逼荽日驹谀抢?,脊背挺直如同山間的綠竹,仿佛沒有什么可以將她打倒一般。大山悚然一驚,他明白了戚慈的意思,她這是要同天賜比劍法,可是要知道,戚慈的劍是沒有開刃的笨重的石劍。而他的劍,是鋒利輕盈的青銅劍,這二者之間,誰更厲害顯然易見。 “神女大人……”大山面上的擔憂實在太明顯了,戚慈忍不住輕笑道:“怕什么呢,我是你親自教導出來的?!?/br> 她曾經那么辛苦咬著牙一步一步學下來的,縱然是現在,再忙再累,她也沒有放棄過練習劍法。一個人縱然再有天賦,沒有努力,沒有揮灑過汗水,哪里就那么容易成功了。天賦固然重要,卻不代表擁有天賦就擁有一切。 大山一步一步朝著天賜走過去,他雙手捧著劍,非常慎重地將自己手上的劍拿給了天賜,說道:“不要辜負它?!辈灰钾摿怂幕锇?。 天賜有些慌張了,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發展到了這一步,怎么他就要同神女大人比試劍法了,他手中的劍還是開刃的,萬一傷到神女大人怎么辦。 戚慈輕笑,眼神之中第一次閃過一絲輕蔑:“你不要太有負擔,你試試看,能不能傷到我?!彼@個樣子,想要傷到她,完全是癡人說夢話。 天賜顯然也看見了戚慈眼中的輕蔑,他到底是個男兒,有幾分骨氣,被人這樣一激,再怎么樣也不會退縮了。他拿起劍,比劃了幾下,心中突然就生戚起一股豪情來:“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br> 人群散開,圍成了一個圈,留給了戚慈和天賜足夠的場地。 戚慈單手拿劍,看上去絲毫不費力,揮劍如同行云流水,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忽視這美麗的姿態背后的威脅,有那聰明的,就知道這次天賜慘了。 看見這樣的戚慈,大山露出了一個笑容。 這是他一手教導出來的,不管未來的他有多少學生,會教導多少人學劍,戚慈都是他最優秀的一個學生,有天賦還努力的,他此生也許只能遇見一個戚慈了。 天賜拿著顯然占優勢的青銅劍,卻毫無章法,他有力氣,有武器,卻依舊不如戚慈。 戚慈的劍法講究一個字“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她的動作利落極了,沒有過多的花哨,好看卻也能致人于死地。 她的劍法很有靈氣,因為她總是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分析出來一個人的弱點和破綻,她與人對戰,全身心的注意力就在對面的人身上了。周遭的事物便都成了擺設,統統不在她的思緒之內。 大山知道,天賜會敗,但是他沒有想到,他會敗得這么快,快到讓人措手不及。不到十招之內,戚慈的劍就橫在了天賜的脖子上面,天賜手一松,手里的劍就掉在了地上。 她的劍若是開了刃,他今日必死無疑。 “為什么要學劍,就為了有一天,你的脖子之上不會架著別人的劍,你的阿父、阿母、阿姊能平安喜樂,不被他人威脅?!逼荽仁栈亓藙?,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青銅劍,走過去,將青銅劍遞給大山,說道,“抱歉?!?/br> 戚慈一直在想,她做的這個決定究竟對不對,讓原本安居樂業的族人,將來或許牽扯進戰爭之中。她可以選擇其余的方式去保護他們,可是她選了一天最艱難的路。 盡管走到今天,她還是希望她的族人們,能真正的強大。 “神女大人……你在這里嗎?”阿溪走到樹下,仰起頭問道。她看見樹上垂下了一抹衣角,她不知道神女大人是不是真的會回應她。 戚慈從樹上跳了下來,她揚起一抹笑容,摸了摸阿溪的腦袋,問道:“怎么了???” 阿溪其實也圍觀了剛剛戚慈和天賜之間的比斗,她的年紀比天賜小了太多,卻一聽就明白了戚慈話里面的意思。 重點不是學不學劍法,重點是如果自己不強大起來,那么怎么護得住自己的家人,護得住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阿溪想,她比天賜哥更想要強大起來。 天賜哥是他們家里千盼萬盼盼來的兒子,根子叔和根子姨,還有草花姐都圍著他一個人轉,他和她是不一樣的。 她一直被哥哥保護著,被神女大人保護著,她很想有一天她也能保護他們。 這種情緒在看見戚慈揮劍的那一瞬間,爆發了。 她從來沒有這么渴望過強大,從來沒有。部落里面和她一樣的姑娘比比皆是,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運,也不是所有人都甘愿一生碌碌無為。 “神女大人,我……我們可以去和大山叔學劍法嗎?”阿溪的眼神之中是滿滿的渴望,她是真的真的很想去,很想很想變得強大。 戚慈沒有想到阿溪找她是為了這件事,她一時之間也有些意外,隨后笑著問阿溪:“你想學劍是為了什么?或者說你們學劍是為了什么?”她的眼神溫柔,絲毫看不出來先前的她還發了那么一場火。 學劍是為了什么?“為了有一天,我的脖子之上不會架著別人的劍,我周圍的人都能平安喜樂,不被他人威脅?!边@是戚慈對天賜哥說的話,阿溪記在了腦海之中。 戚慈頓時就明白了,原來她方才也在。 “我知道了?!逼荽让嗣⑾哪X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