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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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崽出了水 ,把他的小黃鴨放在旁邊,過來討水喝,謝朝杯子的大半都進了他的肚子。喝光了還問:“你們剛剛是不是計劃著出去玩?” 謝朝揉揉他的卷毛:“工作上的社交?!彼恍⌒呐龅搅耸謾C,屏幕噌地亮了,謝朝按滅了,斟酌著說,“崽崽,之前你不是和奶奶一起勸我別一直單身么?” 安格斯摸花的手停了停,耳朵豎了起來。 崽崽驚訝道:“是不是花萱姐明目張膽地開始追你了?” 花萱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天真活波,崽崽很喜歡她。小時候不懂事,希望謝朝給他生個花萱一樣的jiejie;長大了依舊不懂事,說服謝朝找個花萱一樣的女朋友,給他做后媽。 謝朝捏了把他的臉:“你想多了,花萱大學里早就有男友了?!?/br> 崽崽鼓著張嬰兒肥的臉:“哦?!?/br> 安格斯倒是問:“怎么,最近有想法了?” 謝朝有些不好意思:“我媽那里一直催,而且我最近覺得生活太單調了?!?/br> 過了年他就三十了,謝朝迫切地萌生出了一種情感需要,不同于親情、友情,但能夠帶來感情上的慰藉。從前的三十年里,他幾乎沒有這個想法,大概是太忙了,忙事業,忙孩子,分身乏術。 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哥們朱凱南最近也要結婚了,謝朝剛收到了他的喜帖,他終于結束了五年的愛情長跑,修成了正果。馮東書就別提了,身邊一直桃花不斷,亂花早就迷了他的眼睛。 也許他天生開竅晚,將要三十歲的檔口,謝朝忽然前所未有地覺得,他需要這方面的感情來填補遺憾,來派遣這道不明的感覺。 謝朝同時又想,正常人的三十歲說不定已經經歷了好幾段故事,而他什么也沒有。錯過了早戀了的年紀,放棄了正常戀愛的最好時間,終于拖到了現在,他想好好考慮一下。 安格斯摸著腕上的手表:“你的生活單調么?”他瞇了瞇眼睛,明明一直多姿多彩,崽崽都這么大了,不是證明么? 謝朝嘆口氣:“嗯,像是黑白琴弦,沒了第三種顏色?!?/br> 安格斯一言不發,沉默了半晌,忽然說:“要不要我們試一試?” “???”謝朝沉浸在自憐的氛圍里,聽不清安格斯低沉的聲音,張著嘴問,“你剛剛說什么?” 安格斯盯著機械手表的秒針轉了一圈又一圈,淡淡道:“沒說什么?!?/br> 他現在還不能太著急,來日方長,溫水煮青蛙。 上一次的教訓還不夠么,人都跑到大山里躲起來了,還帶回來個漂亮惹眼的女朋友。 安格斯彎了彎眼睛,不要著急,慢慢來。感情就是個水到渠成的東西,再著急也沒用。 第34章 綠水悠悠,碧波蕩漾, 湖堤蔓延著大片大片惹眼的枯黃色。這季節, 大多數草早就枯萎了,樹枝也光禿禿的。倒是這里沿岸長了不少常青樹, 仍然郁郁蔥蔥的,煥發著生機。 謝朝搖著櫓,手指骨節處通紅, 手心都出了汗。他望著澄澈的水面,悔恨不已, 仰天長嘆:“早知道不租這小破船了, 累死老子了?!?/br> 安格斯的小艇別提多好了,電動了, 開起來肯定嗚嗚的, 要多快有多快,哪像這小破船。 今兒個天氣回暖, 再過些日子, 湖里就該結上薄冰了。盡管湖水還寒涼著, 謝朝也趁著現在出門兜兜風。 謝朝一時激動,想要徜徉在好山好水里,感受下萬里好風光。于是, 他樂顛顛地問別人租了個小巧的船,約莫能容納四個人。 遙想一下,江南水鄉小道間,晃悠悠的小木船蕩來蕩去, 木漿劃開碧波,水鳥立在船頭,不怕生地朝人賣萌。幾番想象,漁歌唱晚的感覺立馬出來了。 謝朝被自己的幻想糊了滿腦子,只想著來劃船了。崽崽是個湊熱鬧的,哪里管什么累不累,見此也是興沖沖地支持,他還是第一次劃船呢。 旁觀者安格斯不置可否,本來就是帶他們出來散心的,自然欣然應允了。 崽崽摘掉了帽子和手套,熱得像只哈巴狗一樣吐著舌頭:“好累,什么時候劃到頭?” 謝朝扔下手里的木漿,破罐子破摔:“歇一會兒再說?!?/br> 這種專門留著游玩的船改良了設計,木漿直接套在船旁邊,謝朝這一丟,它便沒了著點,在水里撲棱兩下,就停住了。 他這邊不動了,安格斯停了動作,揶揄道:“囔得最歡的是你們倆,最先放棄的也是你們倆?!?/br> 謝朝從包里翻出保溫杯,灌了口溫水:“劃過來的時候沒感覺,結果回程怎么這么累?!?/br> 安格斯理了理輕便出行裝的衣角:“那是來的時候,你們還在興頭上,這會兒已經疲了?!?/br> 崽崽往寬大的船板上一躺,嘴里喘著粗氣:“背后滿是汗,好熱?!?/br> 謝朝探過水摸摸崽崽的脖子,汗珠子沾了一手,他拿紙巾擦了擦:“還剩一會兒,不能脫衣服了,不然要感冒了?!?/br> 崽崽揪著厚實的羊毛衫,不住地扇風:“好想下去游泳?!?/br> 一月份的湖水泛著寒氣,真要下去,還是刺得人骨頭發冷的。 謝朝撥弄了兩下崽崽的海藍色羽絨服:“等回了家,你隨便游,這里不行。恒溫游泳池,你愛怎么游就怎么游?!?/br> 安格斯把崽崽拉起來,虛虛一指:“看到我們的車沒有,再堅持一會兒就到了?!?/br> 崽崽任勞任怨地繼續干活兒,他和謝朝兩人占據了一邊,安格斯一個人一邊。 謝朝嘻嘻哈哈:“能者多勞哈?!?/br> 船很小,安格斯長手一伸,敲了謝朝紅通通的手指:“快些吧,早點回去?!?/br> 謝朝縮了縮手,嘆了口長氣,搖搖望著自己停在那邊的座駕,認命地抓起了小木漿。 崽崽像只暴起的小公雞,頭上的卷毛都要豎起來了,手里亂動,船都被他劃歪了。 安格斯穩住船,無奈地說:“你們兩歇著吧,我來?!?/br> 謝朝懷疑地看向他:“你一個人行么?” “本想指望著你們動動筋骨,哪知道你們體力都不行?!卑哺袼棺旖乔苤σ?,眼神里帶著調侃。 崽崽反駁:“我這是累了而已,爸爸也是?!?/br> 安格斯淡笑,鮮血淋漓地道出真相:“這幾天在家里,哪天午飯之前見過你們?”他璀璨的湖藍眸子盯著謝朝,“你制定的健身計劃呢?還有崽崽你的暑假作業做了沒?” 謝朝語塞,他和崽崽除了第一天游了場泳,以后的幾天都是一覺睡到中午,倒是午飯從未缺席過。 他下午無所事事,美其名曰去安格斯書房里充實精神世界。安格斯在旁邊練大字,他窩在椅子上看書,看著看著就打瞌睡了。 崽崽同學家在安格斯家附近,他天天跑出去野,帶來的小飛機還被他和同學兩人拆壞了,明明之前和謝朝承諾得好好的,絕對會完好無損地裝回去,現在還廢著。 關鍵是暑假作業到現在還沒寫,現在的教育又比他們那個年代又輕松很多,學校就發了一本類似于興趣閱讀的報紙,上面勉強有些小題目,寫完就好了。然而崽崽到現在還沒動筆,來別人家做客還裝模作樣地帶來了。 謝朝自知理虧,笑著不作聲。 崽崽縮著脖子,挪到謝朝背后,躲避安格斯的視線。嗚,叔叔笑面虎的樣子比爸爸沉著臉還可怕…… 安格斯眼神淡淡地一瞥,語重心長地說:“謝朝,從明天起,跟著我后面去跑步?!彼嘀提堂律系男《?,“至于你,明天要開始寫作業了,還有那個碎片一樣的飛機,你說怎么辦?” 崽崽的大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梗著頭:“那是我程爺爺買給我的,隨便我怎么辦?!?/br> 安格斯溫和地笑了:“明天下午,我陪你裝好?!?/br> 崽崽一愣:“好?!彼低悼戳税哺袼挂谎?,“很難的,羅飛羽他爸也沒弄好?!?/br> 這小飛機本來崽崽沒怎么拆,在家里搗鼓了一段時間,就怕裝不回去,謝朝來找他算賬。結果去了羅飛羽那里玩了兩天,好朋友cao作不當,摔壞了一側的機翼。 羅飛羽的爸爸也試著修了修,廢了時間沒修好,還說要賠一個給崽崽,但他拒絕了,后來羅飛羽送了他自己珍藏已久的玩具模型車當做賠禮,崽崽欣然接受了。 安格斯手長腳長,搖著兩邊的漿:“我試試看?!?/br> 崽崽點點頭:“行吧?!?/br> 謝朝直接躺在小船上了,枕著胳膊看著天上飄著的云朵,一朵一朵地數著。果然,還是躺著最舒服了。 崽崽湊了過去,趴在謝朝肚子上。他伸手按了按謝朝的肚皮:“爸爸,我覺得你的腹肌又要沒了,可能八塊就要變成六塊了?!?/br> 謝朝一時緊張起來:“真的么?”緊張也不能讓他起來搖櫓,他轉念一想,“我是演技實力派,腹肌其實也沒什么大用處,又不要露rou?!?/br> 確實,謝朝最近還耿耿于懷,八塊腹肌練出來還和以前沒差,穿衣服也看不出來,最多保持個體型,他根本沒機會向群眾展示他的鍛煉成果。 安格斯側耳聽著,強調說:“鍛煉的主要目的不是為了身材,主要是你們兩的生活方式實在是太不健康了,要改改?!?/br> 謝朝揉揉崽崽擱在肚子上的頭,嘀咕道:“誰像你,每天六點就起床,這么冷的天兒?!?/br> “冷么?”安格斯依舊笑著,“暖氣明明一直供著?!?/br> 謝朝睜著眼睛辯解:“那外頭又沒暖氣,不想出去跑步?!?/br> “沒事兒,家里的跑步機隨你用?!卑哺袼乖频L輕地說。 謝朝沒話了,他完全不想大冷天的六點起床,然后晚上十點睡覺。崽崽說他過得像個老頭子,明明安格斯更像,好不? 謝朝戳戳崽崽的腦門:“你看安格斯叔叔的生活像不像老年人,還是那種老學究的晚年生涯?” 崽崽歪頭想了想,最終否認:“不像?!彼鲁隽藗€形容詞,“叔叔那是自律?!?/br> 謝朝不開心了:“那你也自律點兒,怎么跟在我后面睡懶覺?” 崽崽搖頭晃腦:“近朱者赤,近墨者黑?!?/br> 謝朝黑了臉:“閉嘴!” 安格斯慢悠悠地靠了岸,自然有工作人員過來拉了纜繩,固定住了船頭。他率先一步跳了上來,穩當當地落在地上,謝朝和崽崽隨后上來了。 安格斯提著謝朝的背包,大步走在前面:“時間不早了,回去瑪吉應該做好飯了?!?/br> 謝朝今天的運動量大了,說:“回去你開車,鑰匙在包里?!?/br> 安格斯拉開車門,彎腰進去:“我在帝都還沒有車,哪天一起去買?” 謝朝打了個哈切,敷衍地點點頭,父子兩在后座滾做一團,都瞇著眼打瞌睡。 安格斯嘴角勾出個微笑,安安靜靜地開車。 —— 翌日,4s店里,一排排汽車整齊劃一地擺放著,謝朝和安格斯穿梭在其中,崽崽拉著謝朝的手東張西望。 西裝革履的導購掛著招牌微笑:“先生,您想看什么樣的車?” 謝朝回道:“我們自己先看看?!彼聊チ艘幌?,安格斯之前那輛實在是質樸了,仿佛老爺車,這次要換個低調奢華的座駕。 他拉著安格斯的袖口,低聲道:“我按著我自己的意思選幾輛,然后你再挑挑?!?/br> 安格斯點頭,沒發表什么意見,崽崽倒是竄到人家明黃色敞篷車邊說:“哇哦,我喜歡這個顏色,像大黃蜂一樣酷?!?/br> 謝朝很嫌棄這個張揚的顏色:“再酷我也不會買?!?/br> 崽崽捋了把額頭前的卷毛,癟嘴道:“你永遠只有黑白灰這三種顏色的車?!?/br> “錯?!敝x朝伸出食指搖了搖,“我還有銀色的車。如果你喜歡黃色的車,也不是不可以?!?/br> 崽崽偏頭盯他:“你肯定又在忽悠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