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俠女皇后，誰不服？（7）

    翻山越嶺不容易, 婧瑜三人都有功夫在身的，也受了不少罪。

    下了山，就算到了狄國的境內了。沒有馬, 又步行了好幾十里路才看到人煙。買了馬, 換了當地的衣服，又花了三天時間, 才總算到了幽州城外。他們不是狄國人，不敢冒然進城, 只能等到晚上翻城墻進入城內。

    “小石頭？你怎么在這里？”

    婧瑜三人在進入幽州城后就藏身在了子甲開的酒樓后院, 白天從不出去, 只等著各位匯集的消息。戰時任何陌生面孔出現在都城肯定都要被盤查的，出去太危險了。只有晚上的時候，才會到各大府邸探查, 婧瑜的輕功最好，也不讓別人跟隨，萬一被人發現，她逃跑肯定沒問題。

    這一天晚上, 婧瑜到子甲說的順王府探查。根據子甲的情報，順王慕容炎可以算是狄國的二號人物了。身為皇帝慕容恪的親叔叔，又有狄國的軍權在手, 本來當年先帝崩逝后，應該是他接位的，只不是傳給才五歲的小娃娃慕容恪。

    可是就在先皇帝駕崩的時候，慕容炎正領兵在外, 緊急回京后又發現唯一的兒子不知所蹤，為了尋找兒子，錯過了最好的機會，冉太后雷厲風行的收服了朝中重臣，穩住了朝局，慕容炎再回來的時候，什么都晚了。

    失去兒子加上失去皇位，慕容炎自那之后就沉寂了，但是多年征戰的功績排在那里，他的地位還是無人能取代的。冉太后把原本的驍王的封號改成了順王，慕容也默默的受了。整日在王府里飲酒做樂，不再參與朝政。

    民間有很多傳說，都說當年是冉太后讓人擄走了順王府小王爺，就為了讓順王無心爭位。順王與冉太后有大仇什么的。

    順王雖然閑居王府了，領兵的將領卻大多都是他當年帶出來的。所以，根本沒人敢把他真的當成一個無權無勢的閑散王爺看待。對婧瑜來說，最重要的是，這一次戰王雖然是狄軍的領兵元帥，下面的將領卻多數出自順王麾下。

    婧瑜之前已來來過順王府了，剛靠近就被發現了。婧瑜敢肯定，順王絕不是他表現出的那么淡泊與順從。哪個閑云野鶴的王爺府的護衛能周密的趕超皇宮？

    做了幾日準備，婧瑜才再次夜探順王府，這一次，靠著系統空間作弊，終于順利的進入了府內，卻沒想到，在子甲給的地圖上的小王爺的院子里看到了分別了半年多的小石頭石拓。

    “大小姐？”小石頭好像比婧瑜還吃驚。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婧瑜是周國人，這里是狄國王府，婧瑜不能被發現，把婧瑜請進內室，關了房門，才放心的婧瑜說話。

    真相那么惡俗而又狗血，小石頭就是順王當年丟掉的那個唯一的兒子慕容瑾，冉太后派人滅口的時候沒有查清楚，那被派出去的侍衛，當年也是順王的軍隊里出身，不忍心順王失去唯一的兒子，又不能違抗冉太后的旨意，就把小王子扔到了周朝的一個偏遠的村子邊上。

    順王在狄國找了一年多都沒有找到孩子，知道孩子是兇多吉少了，已經做好了孩子已死的心里準備。不想，那侍衛早知道做了這樣的事情，早晚要被冉太后滅口，早就寫下了當初的事情經過，交給最好的朋友保管。

    兩年后，果然意外而死，他寫下的東西也被朋友送給了順王。順王才知道自己的兒子有可能還活著，一面派心腹手下到周國尋人，一面暗中積蓄力量，準備找冉太后報仇。

    大海撈針一般，哪那么好找，還不知是死是活，這一找就找了十幾年，一直到鳳城的武林大會，小石頭上擂臺，順王府的人看到小石頭長得跟順王有七八分的相像，才有了懷疑，后來經過身上胎記的對比，記定了小石頭就是當年的小王子慕容瑾。

    半年前，慕容炎親自到鳳城接人，小石頭見到與自己長得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慕容炎，還有什么不相信的，就跟著回到狄國，到了幽州城以后，才知道自己的父親身份居然那么高。

    就這樣，小石頭成了順王府的小王爺慕容瑾。

    婧瑜再一次感慨身上的主角光環，隨手撿的一個小石頭居然都是閃閃發光的大鉆石。

    “那你能告訴我，這一次，慕容恪為什么要突然發動戰爭嗎？”婧瑜還是不相信冉太后與慕容恪那白癡的理由。

    “還能為什么！其實不是冉太后病重，真正病重的人是慕容恪。慕容恪沒有子嗣，他只要一死，與他血源最近的就是我的父王了。

    冉太后跟我們有大仇，哪里肯讓父王上位，就聯合戰王，以荒唐的理由輕開戰端，想要把父王麾下的戰將都拖在戰場上，剪了父王的羽翼。

    只要慕容恪一死，冉太后就會同戰王的兒子慕容成一起，控制京城防衛，抓拿父王下獄，擁立戰王慕容塵為帝。

    他們有皇命，將領們不能違抗，父王如果現在起事，也是師出無名。

    所以，周朝的邊關守軍實際成了冉太后與慕容塵手里的刀，殺我父子的刀?！?/br>
    人，都是會長進的，小石頭向來就是聰明人，這才半年吧，已經這么明白政、治斗爭中的技量了。

    婧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很快離開了順王府。有了小石頭這個中間人，與順王之間，也算是溝通的橋梁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至少，現在，周朝與順王的目標是一致的。這就夠了……

    婧瑜沒有再在幽州城逗留，很快的就離開了狄國，回到邊關。

    “爹，情況就是這樣了。所以，對面有相當一部分的將領收到順王的消息后，應該只是做做樣子了。只勝下戰王的嫡系和中立的將士，咱們的壓力少了差不多一半了?！辨鸿そo齊老爹匯報情況。

    “少什么??！那邊兒的壓力是小了。咱們自己這頭兒的壓力又來了?；噬吓闪宋寤首觼黻嚽岸杰?，到時候，咱們跟對面打默契仗，搞不好會讓五皇子覺得咱們通敵呢，那麻煩更大！”齊大哥還沒等齊老爹出聲，先出聲報怨上了。

    “什么情況？”婧瑜都無語了，最麻煩的就是這種專拖后腿的豬隊友了。

    “還能有什么情況，皇上怕爹擁兵自重唄，派自己的兒子來監視?！饼R大哥這個氣呀！

    “胡說什么，再這么口無遮攔，你就給我滾回京城去?！饼R老爹看齊大哥嘴沒有把門的了，趕緊呵斥他。

    “皇上要是怕我擁兵自重，還用等到現在？老隋猜測皇上最初可能是想讓兒子來邊關攢聲望順便監軍?？赡苁腔首觽儬幍锰?，最后派了最沒有勢力的五皇子來?！苯€是老的辣，隋術善謀，看到的肯定比齊大哥深得多。

    皇上得是有多白癡，戰時突然派監軍。那不是明擺著不信任齊老爹嗎？之前做得那些收攏人心的戲碼不就白演了嗎？自亂軍心也沒有這么蠢的吧……

    “那五皇子又是個什么人物？”只要出現皇子這種生物，婧瑜總會自動腦補出來康熙后期九龍奪嫡時兇殘的數字軍團。

    “這位五皇子可厲害了！生母貴妃娘娘李氏乃是眾妃之首，地位僅次于皇后娘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據說生得也是龍睛鳳目、俊逸非常，又天生的聰慧無比。

    本來在皇后娘娘無所出的情況下，身份最高的五皇子是最好的太子人選，誰知他偏偏從小到大性子最是放。蕩不羈，再加上皇上最喜歡的是麗妃娘娘生的連名字都與別個不同的十皇子昌黎，所以對于五皇子的不羈行為皇上也就不管了。

    前幾年五皇子成年之后被封為楚王并御賜了府地，也算是皇子中封號最高的一位了，其余皇子可都是郡王。

    可自打有了自己的府邸之后，這位楚王殿下就更加的隨性而為了。朝庭上的事那是從來不管，成日里不是聽曲兒就是舞劍，最愛與些江湖人廝混，更是時不時要去江湖行走一翻，一年十二個月里至少有十個月是在外游山玩水的。因此來往楚王府里的大多是些江湖人士。

    別看五皇子長得好，那名聲可是不怎么好，因為一些咱們都知道的原因，皇子們都沒有正妃，這位不但沒有正妃，連側妃都沒有！

    卻不是因為他潔身自好，而是有傳說他喜歡男人，有斷袖之癖。在府里養了很多孌。童，外面還有很多年輕俊秀的公子跟他有曖昧的傳聞！

    這樣的人，你說說吧！肯定要么就是真灑脫，要么就是真jian詐?！?/br>
    “那既然他是這樣的人，為什么會派他來？”真如隋術所猜測的那樣，是撿了個便宜？

    可是誰又能保證齊老爹一定能奪住邊關呢？狄國這一次可是來了三十萬大軍。齊老爹才十萬兵馬，皇上又沒有派增援的意思。來了可不一定就能攢上軍功、聲望。搞不好要丟掉性命的！

    “為什么讓他來，這個還不知道，過兩天，你二哥的信肯定就能送到了，到時候就知道了?！饼R二哥可不光是吏部的一個小小的文書，元帥在京城所有的消息來源可都出自他的手。

    第93章 俠女皇后，誰不服？（8）

    兩天之后, 齊二哥的消息果然送到了。

    為什么是五皇子要來前線督軍也搞明白了。跟隋術猜得差不多?；实圩铋_始的心思應該是想讓皇子來邊關鍍鍍金，走個過場就回去了。

    誰還能讓皇子在前線打生打死嗎？不過是在衛城大后方坐鎮一下而已。前線勝也好，敗也好, 其本沒可能危及到督軍大人的安全, 而皇上最屬意的人選肯定是昌黎皇子了。

    但是其他皇子怎么能服氣，排名前幾位的皇子經營了多少年了, 怎么肯眼看著沒什么根基只憑著皇帝寵愛的小毛孩子一點點的走到他們前面去，肯定發動各種關系自己搶著去前線的差事, 就算自己不行也不能讓昌黎皇子成行。

    就這么撕來撕去的, 仗都打了一個多月了, 督戰的皇子人選也沒有選出來。

    還是久不上朝的定國公周云海給皇帝上疏，既然派皇子督軍這件事已經不能收回了，而皇上現在又沒有明確要立太子的意思, 那就折中一下，選一個哪邊都不沾，最沒有勢力的皇子吧。

    這樣既不會對任何皇子造成威脅，也不會讓大元帥忌憚, 各方都比較能接受。

    其實還有一點，定國公沒有說明，那就是皇上年紀大了, 萬一有什么事情，沒在京城的皇子，那可就失了先機了。這也是皇子們會妥協的很大原因。

    皇上接受了定國公的意見，最終被派到前陣督軍的就成了身份最高又最沒有上進心的五皇子衛昊然。

    齊二哥的書信比五皇子楚王殿下先到了半個月。在圣旨已下, 確定了督軍人選之后，在邊關距京城不過千里，快則三天慢則五天就能趕到情況下，督軍大人整整花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才到，還能說什么呢！

    這一段時間，兩軍還是對峙，對面有過幾次小股人馬試探性的攻城，并沒有泛起多大的水花，慕容塵在打什么主意齊老爹這邊已心知肚明，卻沒有什么辦法。

    只能這么一天天的磨時間，只要是慕容恪一天不死，幽州城里的大局沒有定下來，慕容塵這軍估計就一天不會撒！

    “小妹，你猜五皇子是誰？”

    五皇子到衛城的時候，齊小哥也是歡迎隊伍中的一員，接待完督軍大人，第一時間就跑到婧瑜的院子，大呼小叫的表達著他的驚訝。

    “小白？”婧瑜一看齊小哥那樣兒，沒用太費勁就猜到了。

    “你怎么知道？”齊小哥被婧瑜的智商驚到了。

    “你讓我猜的意思肯定就是我們認識的人，我一直在邊關，除了去鳳城的時候，根本沒見過幾個外人，范圍就那么小，有什么難猜的?！毙∈^都能是狄國的順王府小王爺了，剩下的熟一點的，也就剩下一個顧白鸞了。有什么難猜的。

    “哦，倒也是?！饼R小哥承認自己問的太沒有技術含量了?！拔覄傄姷轿寤首訐皇切“椎臅r候，下巴差點沒掉下來。而且，你是不知道啊，今兒個的小白，跟咱們認識的那個，根本就是兩個人。他也太能裝了！”

    “哦？莫不是今兒個的小白變成了長袖善舞的風、流浪蕩子？”一個人要在彬彬有禮的濁世佳公子和放浪不羈的荒唐王爺兩種角色之間自由切換，還能號稱最沒有上進心？別逗了。

    “那倒是沒有。不過今個兒他的排場可是太大了，你是沒看到他那車有多豪華啊。還有吃的用的帶了十幾車，身邊跟著伺候的人好幾十，再加上幾百個護衛，太招搖了，實在太招搖了。

    而且跟傳聞中一樣，身邊兒還帶著兩個男孩兒，不過爹說，那兩個小孩兒看著弱不禁風的，武功可比明面上那些護衛好多了。

    還有他那個傲勁兒，別提了，整個接風宴，根本都不搭理咱們，光是自己在那喝他自己帶來的桃花醉，都沒分給我一口！

    要不是長得一模一樣，看到我的時候還跟我點頭示意，我是打死也不敢相信這個驕傲得跟個孔雀似的家伙是小白。

    小白多好啊，學問也好，武功也好，最重要的，性格多好??！”齊小哥這個報怨啊，這是被楚王殿下的排場給閃得不輕吧。

    “那你沒有揭穿他？”婧瑜看齊小哥那樣兒，就笑著逗他。

    “我又不是白癡！”齊小哥被自家妹子看扁，委屈了。

    “那不就得了，咱們過咱們的日子，守咱們的邊關，皇家的事情，還是躲遠一點的好?！?/br>
    婧瑜幾輩子見多了皇子，為了自保而自污的有很多，裝傻的也不少，扮豬吃老虎的也不是沒有，上輩子的兒子葉明煦，上位前也是置身事外，浪跡江湖的做派。

    但是像五皇子這樣，身邊都是高手，京城里京城外兩副面孔兩個身份，還沒被識破的，確實太奇葩了，是他的父皇和兄弟們都是白癡？還是他已經被忽視到沒人在意他在外的形象？一個貴妃之子，真的能這么透明？有必要這么透明？

    婧瑜想想都覺得頭疼，五皇子究竟是所圖甚大還是只為自保，幾乎不用想。她也懶得去想后續的事情了，反正不管楚王殿下能不能成功的更進一步，都有麻煩事兒。

    明明她不是這么計劃的啊……

    婧瑜自那天起，就早出晚歸，整日待在大雜院里，跟著子寅他們一起訓練。盡可能躲過與楚王殿下遇到的可能。不是她太把自己當回事兒，只是想少點麻煩罷了，總之，在他成功或是任何一位皇子成功之前，婧瑜都不想摻和。

    大雜院的孩子們已經訓練得有模有樣了，不得不說，這些孩子太不容易了，懂事得讓人心疼。惜福，肯吃苦，又懂得感恩似乎是大多數孤兒院出身的孩子的標簽一樣。婧瑜太熟悉也太感同身受了。所以她更想要好好的培養他們。

    婧瑜按性別和年紀把孩子們分成了三隊，十三歲以上的男女各一隊，已經可以成為戰斗力了。十三歲以下的分成一隊，繼續待在大雜院里進得基礎訓練。

    過了十三歲，在這時代，已經算是成人了。婧瑜讓男隊五十三個人都去跟著齊大哥，當是給大哥培養了一隊親衛了。齊大哥跟這些孩子也不陌生，見他們訓練得好，也很樂意接收。

    剩下的三十六個女孩子，婧瑜自己帶著。又按各人擅長，分成了十二人一隊的三個小分隊。分別由子寅、子丁和辰辛擔任小隊長。單獨進行針對性的訓練。

    子寅小隊專攻進身搏殺、暗、殺。武器主要也都是適合近身攻擊的如單手駑、匕首一類的。

    子丁小隊專攻情報收集，主要學習各種化妝，偽裝以及各行各業的技能，還有婧瑜特制的各種傳遞消息的小工具的使用方法。

    辰辛的小隊平均年齡稍小一些，為了她們的安全，婧瑜就安排他們做外圍工作，遠攻為主。主要武器就是加了助力的強力弓駑，比弓箭省力又比弓箭威力大，非常適合遠程攻擊。

    分好了隊，接下來就是針對性的集訓了，婧瑜希望教給她們的只是生存的技能，只為了讓她們未來可以生活得更好，而不是用在戰場上。

    “害怕嗎？”婧瑜坐在城墻上眺望著遠處夕陽下連綿數里的狄軍大營。身邊傳來問話聲，回頭看到楚王殿下正站在她身邊。

    婧瑜微笑，看著他，反問道：“你呢？害怕嗎？”

    他勾起嘴角，同樣看向遠方的軍營，沒有說話。

    婧瑜知道他不怕，不管是眼前的狄軍還是京城里的波濤詭譎。因為此刻他身上的自信那么強大。大約沒什么能讓他害怕的事情了。所以他不用回答，婧瑜也知道答案。

    “累不累？”婧瑜突然就想問一問，年紀輕輕的就活得這么復雜，累不累？

    “有目標，不累?！彼曇舻偷孟裨谀剜?，剛好夠讓身邊的婧瑜聽到。

    之后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就這么在夕陽下的城墻上，遙望著敵國的大營，沉默的想著各自的心事。

    一直到太陽落山，天黑下來，婧瑜才跳下城墻，準備回帥府。楚王殿下已經不在城墻上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走的。

    那之后，一切還是老樣子，衛城的軍民忙而不亂，謹慎的防備著對面的狄國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