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那就好呀?!标懞砷_她,坐直身體,垂下的雙眸不知怎地帶著幾分落寞。 盛意察覺到陸含霜情緒的變化,腦海中突然響起蘇奕南問她的話。 “你覺得陸含霜現在過得開心嗎?” 盛意櫻唇緊抿,緩緩地嘆息一聲,神色認真地凝望著陸含霜。 “那你呢,含霜,喬閣回來了,你的感受又是怎樣的?” 陸含霜拿著酒瓶的手微顫,眼底如同一溝絕望的死水,吹不起半點漣漪。 “我?”她唇畔緩緩勾起,又凄楚又嘲諷,“我應該是高興的吧?!?/br> 她那模樣深深刺痛了盛意的心,但盛意還是顰眉追問:“為什么?” 陸含霜晃了晃手中色澤晶瑩的酒瓶,眸中卻是一片灰暗:“看他還在為了我們那段情掙扎,我覺得很高興啊?!?/br> 大名鼎鼎的喬家長孫,兩杠三星的第九師參謀長,這么多年都對她無法忘情,她難道不應該高興?不應該為自己無邊的魅力感到驕傲? 盛意神色越發嚴肅,身體前傾又靠近了她幾分:“陸含霜,你認真地告訴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陸含霜緩緩抬眸,視線落在窗外的萬家燈火,猶如被煙霧籠罩般飄渺游離。 “只是那些回憶,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他記著……” 她抬手緊攥著胸口的衣服,神色哀傷,猶如丟了什么極為重要的東西。 “因為我也不曾忘……” 第51章 自己挖坑自己跳(1) 清明時節剛過,雨水將天地間洗涮一新,微風中透著干凈清爽的氣息。暖日懸空,融化了朵朵云彩,只余一片瓦藍澄澈的天空。 臨近下班時間,坐在辦公室的沈泉正盯著窗外的小鳥出神,齊逾明突然從電梯里走出來,嚇了他一大跳。 “齊……齊副總,下……下午好……” 他慌張地站起身,話說得結結巴巴的,但齊逾明看都沒看他一眼,風風火火地直奔蘇奕南的辦公室而去。 他進來的時候,明昊正在向蘇奕南匯報南城新建樓盤的施工情況,見齊逾明進來也只微微對他頷首,然后繼續匯報著。 齊逾明也沒有打斷他,于是明昊完完全全將情況匯報完,又向蘇奕南請示完下一步計劃后,才退了出去。 蘇奕南勾畫著手中的幾份資料文件,頭也沒抬,直接了當地道:“說吧,什么事?” “嘿嘿,”齊逾明干笑幾聲,試探性地問,“聽說你最近心情不錯?” 蘇奕南淡然地應道:“還行?!?/br> 齊逾明看他那一臉無欲無求的樣子,心中暗暗腹誹:我呸!整個亞羅上下誰不知道,最近蘇總的心情可好了!天天都紅光滿面的! 雖然心里在吐槽,但齊逾明臉上仍掛著討好的笑:“既然心情這么好,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忙?” “說來聽聽?!?/br> “是這樣的,我有個表妹吧……她特別喜歡看芭蕾舞劇,尤其像 iraq這種國外知名舞團來國內演出的機會真的不多,所以她特別想看……” 蘇奕南聽到的 iraq名字,緩緩抬眸,雙手十指交叉疊于胸前,深邃的眼眸審視般地打量著他:“所以呢?” “所以……”齊逾明雙手合十,略有懇求之意,“求家屬賜票!” 其實他那表妹根本不是喜歡芭蕾舞劇,只是 iraq自上次公演后便成為了l市熱議的話題,她是因好奇才想看,但又沒買到票,就天天來找齊逾明哭訴。 齊逾明被她纏得沒辦法,這才來找蘇奕南的,打算走回后門。 “家屬……”蘇奕南重復著這個詞,唇畔泛開愉悅的笑意。 嗯,家屬這個詞他喜歡。 “你想要票?”蘇奕南如玉般的手指輕扣桌面,抿唇露出一副為難的模樣,“恐怕不太好辦……” 齊逾明看他那樣就知道他挖了個坑,正等著自己跳下去呢。但自己除了跳,還能有什么辦法呢? “我的蘇總啊,您就說吧,這件事怎么樣才會好辦?” “明天你替我飛趟日本,把跟惠菊會社的合約簽了?!?/br> “什么???” 齊逾明猛地瞪大眼睛,震驚得拍桌而起。要知道,他前幾天才剛從g市飛回來,而且那惠菊會社的會長是出了名的難搞,這坑實在了太大了,他必須為自己據理力爭! “這這這……我才剛出完差,而且這跟要票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蘇奕南氣定神閑地抬眸望著他,“我飛日本怎么幫你要票?” “……” 齊逾明就像被人硬生生地塞了口黃蓮,有苦說不出,只能流著血淚答應了蘇奕南的不平等條約。 待齊逾明走后,蘇奕南心情甚好地掏出手機給盛意發微信。 “我去日本的行程取消了,你之前說想看的那部電影,我們明天去看吧?!?/br> 幾分鐘后,盛意就回復了他。 “好啊,不過為什么取消???不是去簽一份很重要的合約嗎?” “齊逾明哭著喊著要去,我就讓給他了?!?/br> “沒想到他對工作這么認真,恐怕是因為你這大boss工作不認真才讓他這么勞心勞力吧?”“嗯,我有你,自然是要分心的?!?/br> 于是,遠在芭蕾舞學院的盛意很不爭氣地臉紅了。 電影票是盛意買的,而且在取票機拿了票也一直神神秘秘地不讓蘇奕南看。直到進場時,他瞥見影廳門口指示牌上的“小王子”三字,才知道她帶他來看動畫片了。 盛意買的是法語的場次,因中文配音對小孩子來說更易接受些,所以法語場的觀眾比較少。他們坐的這排,就只有他們兩人。 不過蘇奕南和盛意都喜歡人少的地方,對這座位感到很滿意,特別是蘇奕南。 他將盛意的小手收入掌中揉捏,嘴角微微上揚,笑得耐人尋味。 有些事,人少才方便。 “怎么突然想來看這個?國外應該早就能看了吧?” 盛意側頭凝望著他,琉璃般的瞳孔在影廳昏暗的燈光下閃閃發亮:“因為這是你帶我看的第一本書,所以,它改編的電影我也想跟你一起看?!?/br> 《小王子》是他送給她的第一本書。 當時在巴黎的電影院看到這部電影的海報,她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人就是他,這份回憶她還是想留給他。 蘇奕南注視著她嘴角的笑渦,目光融化成一池春水,蕩漾著溫柔的漣漪,他摸摸盛意的頭,故意勉為其難地嘆息一聲:“好吧,那我就陪你返老還童一回吧?!?/br> 電影的開頭與原著相同,都是在講述一次有趣的作畫經歷。在童年的某天,影片中的“我”看了一本關于森林的書,里面有蟒蛇吞大象的故事,于是“我”把這個故事畫了出來。但大人們都覺得“我”的畫不是蟒蛇吞大象,而是一頂滑稽的帽子。 屏幕上將“我”的畫呈現了出來,蟒蛇的肚子怪異地凸起了一個大象的形狀,這就是童年的“我”心中蟒蛇吞大象該有的模樣。 片場因那詭異的圖畫,隱隱響起了些輕笑聲,盛意湊到蘇奕南耳旁細語:“看,其實我們人人都是影片里的大人?!?/br> 蘇奕南在黑暗中莞爾,語調深沉:“我們確實是大人?!?/br> “嗯,”盛意輕應了一聲,把頭緩緩靠在他的肩膀上,“所以我們身上最純真的東西都消失了,我們看到的世界多了許多復雜的東西?!?/br> 正如小王子所說:或許是大人的世界太成熟了。 “但我保留著一樣東西,從來都沒有改變過?!?/br> 盛意聞言,好奇地問:“什么呀?” 他溢出幾聲低沉的輕笑,吻就如羽毛般輕柔地落了下來。他的舌滑入她的檀口,溫柔地掃過每一個角落,攫取著屬于她的氣息,她鼻間溢出了細密的汗珠,帶著些驚慌的悶哼聲也盡數被他吞下。 “是你……” 他對她的感情,就是他的世界里由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的,最純粹的東西。 一場電影看完,盛意的臉已經燙得能煮熟雞蛋了,也不知道是被暖氣熱得還是怎樣。 她瞥了幾眼身邊護著她從散場的人群里往外走想蘇奕南,覺得臉更燙了,對自己的決定追悔莫及。 她到底為什么要把這種純真的回憶留給蘇奕南???這下好了,這電影看得可真是有夠“純真”。她極為慶幸自己買的是法語場次,不然如果是換成滿廳的小孩子,他們倆就是在荼毒祖國未來的花朵啊。 “現在有點晚了,今晚去我那兒住吧?” 沉浸在自省中的盛意一聽這話,十分警惕地往后挪了幾步:“……為、為什么?” 蘇奕南看她那單手護在胸前的模樣,不由地覺得好笑:“怎么?你怕我對你怎么樣?” 盛意心虛地閃避他的目光:“哪有啊,我只是覺得現在回學校還來得及……” 蘇奕南抬起她的下巴,逼她與自己四目相對,眸光蘊著nongnong的調侃:“你在怕什么?你身上該看的不該看的,我都看過了?!?/br> 盛意不服氣地反駁:“那是小時候!小時候好嗎!” “現在有什么不一樣嗎?” “當然有!” 她剛想挺起胸膛證明自己是個女人,但在察覺到周圍都是人時,氣勢立馬偃旗息鼓。 蘇奕南倒是被她逗得開懷大笑,那笑聲引得盛意越來越郁悶,認命地垂下了頭。 算了,她跟他從小就親密無間,現在又何必忸怩作態呢。這么一想,她又覺得沒什么了,乖乖跟著蘇奕南上了車。 開車回去的路上,盛意調了一首極為安靜的音樂放著,然后望著窗外發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蘇奕南怕風太大把她吹感冒了,趁著等紅綠燈的空隙替她把車窗關上了一些,誰知他身體剛探過來,盛意的手就在他身上亂摸。 蘇奕南無奈地輕嘆,握住她作亂的小手:“想要什么?” 盛意把手攤到他面前,理直氣壯地說:“我要你的手機?!?/br> 蘇奕南瞇眸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后掏出手機遞給了她。 “怎么了?” 他可不覺得她是想在他手機里找他在外面拈花惹草的證據,她從來都不會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