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盛意抬眸點了點頭,目光還帶著些走神的朦朧。秦可娜不僅告訴了她,還囑咐她要好好準備外公的壽辰賀禮。 “也好?!碧K弈南身體后倚,一副慵懶隨性之姿,“我也許久沒見過干爹和干媽了,是時候見見了?!?/br> 他的目光落在身側盛意腦后那扎得高高的馬尾上,逐漸變得深若幽譚。 風箏放出去這么久,也是時候該把線收回來了。 飯吃到最后,蘇弈南突然去外面接了個電話,盛承宇就在這時將一張鋼琴演奏會的門票塞到了盛意的手中。盛意隨意地瞥了一眼,雙眸立時便亮了起來:“raymond演奏會的門票?oh my gosh!我之前聽說他要來l市開演奏會,也想買票來著,但沒搶到,三叔你是怎么弄到的?” 盛承宇一聽,便神氣地昂頭想要邀功:“這票很難搶的,我可是費了很大的功夫”他看著盛意那清澈如山間泉水的雙眸,話音一頓,心虛地別過頭,“好吧,三叔騙你的,這張票是我朋友送給我的,我想著你喜歡,就帶來給你了?!?/br> 盛意仍是很高興,甜甜的一笑:“不管怎樣,謝謝三叔?!?/br> 吃過飯后,蘇弈南自己開車將盛意送到了校門口,車停了許久,盛意都沒有動作。蘇弈南也不急著催她,靜靜地目視著被午后陽光照得暖洋洋的街道,心神微蕩。 盛意緊緊地抱著懷里的包,心臟緊張得“撲通撲通”直跳,她心理建設做了一遍又一遍,終于鼓起勇氣將包里的紅色盒子拿出來遞到蘇弈南面前。 “這是送你的生日禮物?!?/br> 她拿著盒子的手在微微顫抖著,蘇弈南瞇眸,一把握住她細嫩的手腕,把盒子從她手里抽出來。 盒子一離手,盛意便似甩掉燙手山芋般,頭也不回地推開車門跑了,連再見都沒有說。 蘇弈南目光深邃地注視著她的背影許久,見她消失在校園內,這才打開手中的盒子。他將盒子里包裹著的白布掀開,愣了一秒,便驟然揚唇溢出四年來都未有過的輕松笑容。 一條寶藍色的領帶正整齊地擺放在盒子里,素色的面料上繡著奇怪的暗紋圖案,彎彎曲曲的猶如蛇的形狀。旁邊放著一張小卡片,上面是她娟秀的字跡,簡簡單單地寫著:生日快樂。 蘇弈南將那盒子重新蓋好,小心翼翼地放在副駕駛的座位上。他面色依舊平靜淡漠,心頭卻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他屬蛇。而送他領帶是她從小就喜歡做的事,他的領帶幾乎全都是她買的。 這樣的生日禮物,真是久違了。 他修長的手在那盒子表面鑲著的金色標志上摩挲,眼睛里盛滿著冰山融化的溫柔。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他那顆在海上如浮萍般無依,飄蕩了四年的心,終于可以靠岸了。 他薄唇勾起,語氣含著濃得化不開的深情繾綣。 “wele back,my sweetheart.” iraq芭蕾舞團的首場演出在市立芭蕾舞學院內的流光歌劇廳舉行,演出票一半早早地就在校內被搶空,其余的一半則對外出售,半月前也已經售磐,可謂是一票難求。 演出會在晚上八點開始,但七點半稍過,流光歌劇廳外便圍了不少興致勃勃的同學和慕名而來的觀眾。他們拿著入門時所派發的宣傳單,興奮激動之情溢于言表。歐洲的芭蕾舞團能夠來這里表演,機會真是少之又少。 流光歌劇廳位于學院的西南側,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巴洛式風格建筑,繁復的雕花鑲嵌其上,散發著巴洛克式的古典韻味,簡潔雅致卻又不失低調莊重,此時在黑暗的夜色顯得越發神秘,遠遠看去就似沒在幽深的森林中的古堡,被輕紗薄霧所籠罩著,看不真切,引誘著人們不顧一切地想要去探尋一番。 齊逾明將那流光歌劇廳打量了一番,頻頻點頭:“雖不及羅馬,倒有那么幾分味道?!?/br> 他身側的蘇弈南頗為不耐地瞥他一眼,突然停住腳步。齊逾明正看得滋滋有味,見蘇弈南突然不走,極為體貼地問:“怎么了?忘記帶什么了嗎?” 蘇弈南淡漠地緩緩道:“忘記帶毒啞你的藥了?!?/br> (ps: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明天??!我們盛意的芭蕾首秀?。。?/br> 第17章 一曲天鵝湖驚艷四座 齊逾明一聽,立馬跳開三尺遠,心有戚戚然地撫著胸口:“你這個狠心的男人!我不就想來看一看她嗎,你用得著毒啞我嗎?真是最毒怨男心??!” 蘇弈南幽暗的眸光如激光般從上到下掃視著齊逾明,直看得他心里發憷,但仍故作鎮定地問:“干、干嘛!沒看過帥哥??!” “呵呵?!碧K弈南唇間發出幾聲涼薄的輕笑,望著齊逾明的目光就似看著砧板上待宰的rou般,“你再多說一句,我就讓人將你綁回齊家?!?/br> “別別別!”齊逾明立馬慌了,小心地賠著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躲我媽安排的那些相親,你這把我送回去,我不是要被那些覬覦我美貌的人榨得連渣都不剩了?” “與我無關?!碧K弈南冷淡的眸光微轉,抬步繼續往歌劇廳走去。齊逾明滿心的不甘,卻只能氣得在他身后哇哇大叫,控訴他重色輕友的行為。 7點45分,歌劇廳門口的檢票入場工作正在有序地進行著??v然聒噪如齊逾明,也在進入那莊重肅穆的歌劇廳外門后,乖乖地閉上了嘴。 他跟著蘇弈南踏上那條長長的鋪滿古典繁復花紋的大理石臺階,從那一根根雕塑精致華美的人形柱旁掠過,總算來到了歌舞廳的內部。 此時寬敞輝宏的廳內已經坐了不少的觀眾,陳笠特地派了一名學生,將他們引至前排的位置落座。 齊逾明四下觀望片刻,對這視線絕佳的座位很是滿意,舒服地靠入座椅中:“哎呀,這陳院長就是會做,竟然還給你留了兩個這么好的位置” 蘇弈南聽著齊逾明在耳邊絮絮叨叨,目光落在那被幕布遮掩的舞臺上,復雜的思緒在瞬間千回百轉。 以前,無論他有多忙,無論他在哪里,他都從未缺席過她任何一次表演。但現在,他已經整整四年沒有看過她跳舞了。 他缺席了她的人生整整四年,而這期間,另一個男人卻一直待在她的身邊。他閉眼揉揉眉心,壓下在心間跳躍的煩躁。 他與她這四年的空白,是他最無法忍受的 八點的鐘聲敲響,全場燈光驟然一滅,眾人知道演出就要開始了,竊竊私語聲漸小,目光都被舞臺上那緩緩拉開的幕布所吸引。 《天鵝湖》, iraq今晚所要表演的芭蕾舞劇,被譽為柴可夫斯基三大芭蕾舞劇之一,是古典芭蕾舞臺劇經典中的經典。 熱情奔放的舞曲在歌舞廳內奏響,穿著各色古典舞服的芭蕾舞者魚貫而入。舞臺中央的情景,是古堡內正在舉行著盛大的王子成年舞會,熱鬧非凡。 不得不說, iraq的確是個厲害的芭蕾舞團,一開場就用華麗的服飾、似同真境的舞臺效果和出色的芭蕾舞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眼球,將他們帶入到那個故事情景中去。每每停下之時,現場都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這《天鵝湖》蘇弈南因為盛意的緣故,已經看過許多遍了。他知道以盛意作為首席的身份,跳的一定是女主角奧杰塔,而奧杰塔卻在第二幕才會出場,遂一直心不在焉地靠在座椅上,直至舞臺上捕獵的號笛吹響,舞臺燈光逐漸又橘黃色的亮光轉為昏暗的藍光,他才重新坐直身體,目光越發專注地盯著舞臺。 第二幕,是王子與仆人為獵捕天鵝追到了天鵝湖,在天鵝湖遇到了因受魔王魔法所害,在白天變作天鵝,只有晚上才能重回人形的奧杰塔,并對她一見傾心。 華麗明朗的舞曲急轉,在豎琴和提琴的顫音下,變為了帶著溫柔的美和傷感的管弦樂。盛意身著黑色短紗裙,牽著魔王的手一同出場,柔軟的手臂不時似天鵝般迎風展翅。初初,她帶著提防與恐懼游離于魔王與王子之間,每一個旋轉與跳躍動作都極盡優美柔弱,突顯出她的孤獨與凄慘。漸漸,她開始信任王子,敞開心扉與王子醉心共舞,向他傾訴自己悲慘的身世,共舞的最后那鶴立式的舞姿將盛意完美的身段展露無疑,整個人流光溢彩似九天玄女,讓人移不開眼。 音樂再度變得歡快,王子與變作奧杰塔模樣的魔王女兒奧吉莉婭在選妃的舞會上相遇,王子將她誤認為奧杰塔,驚喜地與她共舞。而后就是王子與奧杰莉亞的獨舞,盛意要在獨舞變奏中一口氣做了32個被稱為”揮鞭轉”的單足立地旋轉,這一連串動作難度很高,詮釋了黑天鵝與白天鵝完全不同的心境。全場的呼吸都隨著她的每一個旋轉而停窒了,但盛意面上始終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微笑,順利地完成了她的獨舞。那輕盈的舞姿和完美的技巧將場內的氣氛完全炸開,一陣陣驚呼與掌聲在場上久久不散。 “嘖嘖,厲害了?!饼R逾明望著臺上那正優雅地朝觀眾躬身的黑天鵝,戲謔地摸著下巴感嘆,“讓你念念不忘的人,果然不同凡響啊?!?/br> 蘇弈南不語,那深邃的黑眸亮得驚人,搭在座椅上的手也不由地緩緩收緊。只有他明白,這一刻,他多么想將她擁入懷中。 她的舞姿,依舊那么美,讓人一見傾心。別人只知道她在舞臺上的光芒萬丈,卻不知道她為這些付出多少。她從小就是努力的孩子,盡管一開始學習芭蕾,并不是她所愿的,但她仍舊刻苦練習。今日她所擁有的,不是僥幸,是她日復一日的訓練,流了將近二十年的汗水,磨壞了數千雙芭蕾舞鞋換回來的。 臨近終場,音樂漸漸激動不安,節奏越來越快,成為一曲壯烈宏偉的戰歌。王子受奧吉莉婭所騙,在魔王的逼迫下對著她許下了愛的誓言,奧杰塔絕望地呼喊離去。舞廳內瞬間一陣電閃雷鳴,混亂不已。待王子再次找到奧杰塔,也無法改變他違背約定的事實,面對兇惡魔王的步步緊逼,王子與奧杰塔擁抱著雙雙跳入湖中。剎那間,奇跡出現了,湖水退潮,魔法破滅,真愛戰勝了一切妖魔,天鵝們得到了再生 最后的結局就如童話一般,王子與奧杰塔沐浴在象征著重生的旭日霞光下,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謝幕時,盛意臉上帶著清淺的笑容,璀璨絢麗的星光在她的眼眶里閃爍,她面朝觀眾緩緩單膝跪下,雙臂似展開翅膀般向后翹起,身姿優雅妙曼地鞠了個躬。頭戴的白羽毛發飾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抖動著,恍若一只真正的白天鵝,身著的白色短裙襯得她純白潔凈,周身環繞著天使般的圣光。 那一晚,來觀看 iraq芭蕾舞團表演的觀眾,都記住了這一只高貴優雅到極致的天鵝 (ps:加更一章??!我們的小意意美嗎?哈哈哈,好過癮啊這一章,我真的去找了天鵝湖來看,可好看了。大家要是想還原現場感也可以去看啊,特別棒。) 第18章 他就是這么完美(1) 盛意卸完妝走出來,看到那被熱情過頭的同學們圍堵得水泄不通的正門,默默地調頭往側門走去。 剛走出去,她就被夜晚凜冽的寒風吹得一抖,將身上的大衣裹得更緊,邊走邊回想著宿舍里還有什么存糧。她想得過于專注,沒注意到站立在她前方不遠處的嫣紅人影。 “evening!” 她猛地抬頭,看著捧著一束花正向她緩緩走來的陸含霜,面上不禁露出了驚喜的笑容:“vicky!你不是說沒空的嗎?怎么來了?” “我騙你的,我之前都答應了你會來看演出的,怎么會突然爽約呢?來,”陸含霜把手中的花束遞給盛意,笑吟吟地贊道,“這送你的,跳得真好!" 盛意胸前那寒風被花束擋住,暈開了一片的暖意。她開心地抱住陸含霜,分享演出成功的那一份喜悅:“謝謝?!?/br> 陸含霜回抱住她,卻在看見她身后的瞬間愣了幾秒,然后立馬拍了拍盛意的肩膀,在她耳邊小聲道:“蘇弈南在你后面?!?/br> 盛意一怔,慌忙回頭。蘇弈南與一名穿著墨綠色西裝的男子正站在她們身后,蘇弈南深邃的雙眸倒映著路燈的亮光,仿佛有團火焰在其中燃燒,就這么凝望著她。 “你” 盛意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蘇弈南已經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想吃什么?” 蘇弈南極其自然的一句話,讓盛意想起了從前上演了無數次的相同場景。每一次她表演,都要從下午開始化妝準備,沒有時間吃晚飯。表演結束后,他總是等在門外,就像現在這樣站在她面前問:“想吃什么?” 盛意這一晃神足足晃了兩分鐘,氣氛頓時被沉默充斥。齊逾明難得見蘇弈南如此有耐心的模樣,摸了摸鼻子,不怕死地上前一步:“嘿,兩位美女,不如我們認識一下?” 盛意思緒回籠,抬眸奇怪地看他一眼。蘇弈南見盛意顰眉,眉頭也跟著不悅地蹙起。倒是陸含霜媚眼含笑地看著齊逾明,友好地朝他伸出手:“齊副總,久仰久仰?!?/br> 齊逾明望著眼前活色生香的美女,也顧不上蘇弈南那機關槍般掃射著他的眼神,一把握住陸含霜的手:“陸總監,大美女,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客氣客氣?!?/br> 齊逾明見盛意仍疑惑地看著他,立即又朝她伸出了手,露出他的招牌陽光笑容:“你好,我是齊逾明,是弈南的好朋友” 齊逾明話還沒說完,手腕就已經被蘇弈南強行按了下去,他一臉蒙圈地望向蘇弈南:“你干嘛”他明明在很認真地跟人家美女打招呼?。。?! “沒干嘛?!碧K弈南的眸光似一道道冷箭射來,“君子動口不動手?!?/br> 齊逾明極為驚世駭俗地看著他,深感自己的中華文學底蘊不足:“這話還能這么用???” 蘇弈南眼波未動,冷然道:“能?!?/br> 盛意見齊逾明說他是蘇弈南的好朋友,臉色和緩了一些,朝他莞爾一笑:“你好,我是盛意,很高興認識你?!?/br> 齊逾明還未從蘇弈南給他的打擊中回過神,突然就看見了盛意那眉眼彎彎,令人如沐春風的微笑。他怔然地注視著盛意,心中那不滿的情緒似乎都在她這一笑中被撫平,渾身上下舒暢無比,飄然若仙 “看夠了嗎?” 然而,蘇弈南冷冷的一句話立即讓齊逾明回到了現實中。他老實地收回目光,輕咳一聲:“看夠了?!?/br> 蘇弈南這才重新將目光落在盛意身上,再次問道:“想吃什么?” “我”盛意瞥了眼正目光炯炯地盯著這邊的兩人,臉上倏地爬上可疑的紅暈,“我隨便” 蘇弈南微挑眉,未加思考就牽起了她的手:“那我們走吧?!?/br> 盛意不明所以地就被蘇弈南拉走了。陸含霜自然不會去做盛意與蘇弈南的電燈泡,便上了齊逾明的車,一直跟著前方蘇弈南的車走。 他們都未注意到,在離開時,被路過的溫心堯與她的舍友看了個正著。她舍友立馬激動地抓住她的手:“心堯你看!中午我就是看到盛意上了蘇總的車,現在又……” 溫心堯忍住心中那如泉眼般冒出來的不悅,露出一個不在意的微笑:“你別想太多,奕南跟盛小姐本來就是好朋友,他告訴過我的?!?/br> 她舍友對她說辭不太相信,一路都在絮絮叨叨地告誡她要看好蘇奕南。溫心堯笑著應下,安慰地拍拍舍友的手就與她一同離開了。 車窗外寒風呼嘯,坐在車內的盛意卻被暖氣烘得臉guntang無比。她不自在地看著窗外的夜色,用帶著涼意的手為緋紅的臉降溫。 “吃了?!?/br> 她轉過頭,見蘇弈南不知從哪掏出了兩顆巧克力遞給她,目光仍專注地望著前方。 “不用了,我表演之前吃了幾塊餅干墊肚子,也不是特別餓” “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