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等人走了以后,沈畫才好似漫不經心地解釋說她是思念老爹與姜凱,有些擔心京里的局勢。的的確確,沈畫十分掛念他們,但還不至于每回想起便心痛難忍。因為她知道爹與姜凱都有自保的能力,況且還有蕭譽在。她只是不知道燕謹信不信,但他表面很相信,與她默契地不提起柴駿。 行程因此停滯了下來,燕謹著人去附近僻靜的小村子里尋找臨時落腳的地方。但沈畫與他意見相左,正所謂大隱隱于市,她想留在有人的地方。 一來尋找他們的人不容易想到他們會這么大膽,畢竟二人一個是尚未定性的朝廷欽犯,一個是當朝太子。二來沈畫不愿隔絕外間消息,她既擔心老爹和姜凱的現狀,也沒放棄尋找機會回京。尚有筆帳未曾與人清算!就這么走了,沈畫不甘心。 最終燕謹無奈采納了她的意見,命人在梁洲城里尋了處庭院供沈畫靜養。 庭院中有處風景極好的人工湖,空氣清新,視野開闊,挺適合養病。燕謹命人將湖邊的二層閣樓打掃出來給沈畫居住。 又不知從什么地方雇來一名不會說話的女仆,伺候沈畫起居。為避免她過多的與人接觸,暴露身份,這片湖泊成了庭院中的禁地,除了燕謹,也只有那兩位始終跟著他的嚴氏死士能自由進出。對外宣稱主人有一重病纏身的meimei,不宜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3000。第三十天。o(n_n)o ☆、072 meimei的身份是沈畫自己定的。燕謹雖略略有些失望,卻沒說過一句不肯。 就這樣,在這處庭院中的人工湖邊,沈畫將養了近半年時間,才漸漸真的好了起來。自然也錯過了與柴駿原本定下的婚期。 得到大夫允許,終于可以下地行走這日,沈畫開心得忘乎所以,即刻讓那啞仆去替她打水梳洗。 半年來她就沒好好洗過一回澡,一開始沒有啞仆的時候均是燕謹命人替她打來水,沈畫吃力地自己動手抹身,若遇上她受不了想洗頭,還得勞當朝太子親自幫她沖水。因下不了床,沒有一次洗舒服過。 有了啞仆伺候之后,雖方便了些,可也沒真洗上一次舒爽的。還好這半年沈畫屋里無一日不充斥著nongnong的藥味,飲的、抹的、洗的,甚至還有包扎的,才不至于讓人聞到她身上有異味。又或者沒人敢當著她的面說而已。 所以沈畫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洗澡。 在灑滿花瓣的浴桶里足足泡了洗了近半個時辰,沈畫才神清氣爽地從里面出來。穿上燕謹最近替她新做的衣衫,沈畫舒舒服服地躺在啞仆替她安置的躺椅上看書。 這半年時間為了打發無聊,也為了促使自己睡著,她看了不少書,全是燕謹命人替她尋來的。只要她說,他便替她找。雖不至于本本都背得滾瓜爛熟,但憑著上輩子就練就的理解能力,也大部分都理解到了。 正看得意猶未盡,聽見身后廊下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沈畫回頭沖來人一笑,“今日外間可有什么趣事?說來聽聽?!?/br> 燕謹手里拿著一個錦盒,走得近了才在廊邊的欄桿上尋了處地方靠坐著。將沈畫好好看了一陣,此時的她雖沒有從前精神,但比起之前已恢復了不少。 將將沐浴出來,白如細瓷的臉上略略帶有幾分微紅的潤澤,一頭秀發尚未完全干爽,因此隨意地散開披著。加上一身絲綢輕衣,完全是一副慵懶到極致的美人出浴圖。 半年來,燕謹無微不至地照顧著眼前這人,怕她傷心,怕她疼。她就好似一個瓷做的娃娃,他擔心隨時會碎了,都不敢輕易觸碰??伤齾s比他想的要堅強許多,挺過了那么重的傷勢,也挺過了心中的傷痛。如今就像一朵重新綻放的牡丹,或者根本就是經歷了涅盤之火的凰兒。在她眼中多了幾分厲色,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吸引他的目光。 燕謹不自覺地咽了一啖,方略略干澀地道:“還是那樣。沒什么趣事。不過路過一間玉石鋪子,替你買了件禮物?!?/br> 半年來,他以各種名目送了沈畫不少禮物。沈畫自然拒絕過,但苦于身無分文,又行動不便,有些東西的確用得上,因此不得不笑納。 可今日見他手里的錦盒,她卻有些不自在了。不自覺地理了理腕間的袖口,試圖用輕薄的衣衫遮擋住什么。 燕謹仿佛視而不見,既不點破,也不詢問,只說:“是枚戒指?!?/br> 沈畫微微一愣,這才想起昔日與他在一起時,曾騙他說在東郡有個地方上的婚嫁習俗。男女成婚時要互贈對方一枚婚戒,男的得單膝跪在地上求娶,等女方答應,若女方同意,雙方戴上這枚婚戒后更是終生不能摘下,以示對彼此愛情的忠貞。 燕謹聽說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從未曾查究,仿佛只要她說有,他便信了一般。 他這是在向她求婚? 沈畫是真傻眼了,半年來她從未向他解釋過留宿柴府一事,燕謹應該仍以為她與柴駿…… 她不解釋正是在告訴他,她已不是完人,希望他別對她存有絲毫念想??伤@樣做是在告訴她,他不介意? 沈畫的確有些感動,可僅僅只有感動而已,偷偷深深吸了口氣,佯作什么都沒記起,漫不經心地說:“我從來不戴首飾。你知道的?!?/br> 燕謹溫柔的目光停駐在她手腕處,略微有些黯然。 沈畫干脆大方地將手腕上那個刺眼的鐲子露了出來,“當初是他meimei騙我戴上的。正愁找不到地方摘下來。殿下,不若您替我想個法子吧!” 燕謹別開臉,不愿欣賞,好一陣子將心一橫,轉回頭撩起直裾單膝跪下,將錦盒遞到沈畫面前,“小畫,嫁給我?!?/br> 沈畫差點兒沒從躺椅上跳起來,摸著扶手坐起身,趕緊下地攙扶。 我的天!他可是太子,她如何受得起他這么大禮?作死不成? 當初說那些不要命的話是因為她不知道他身份,他還真跪呢? “殿下,您……”這不是讓她難做么? 燕謹抬起頭,溫潤地望著她說:“我知道你……可我不也有那么多過去么?我不在乎。小畫,真的?!?/br> 可無論沈畫怎么扶也扶不起一個執意要跪的人??磥硭舨淮饝?,他恐怕跪上一夜也不會起來。 可他今日受什么刺激了么?莫非出去聽說哪家要娶媳婦兒? 無奈下,沈畫伸手扶額,忽的靈光一現,直接原地踉蹌幾步,佯作頭暈。 燕謹果真著緊地站了起來,一把將她抱住,“怎么?哪兒不舒服?” 沈畫干脆賴在他懷里,有氣無力道:“頭,好暈?!?/br> 燕謹眉頭輕蹙,“你……這才剛好,就這么折騰?!?/br> 明知她是故意,他還是選擇信了。直到此時他仍不愿逼她,他舍不得。就像一年多前,她決絕地命人帶回那封斷情書時一樣,他舍不得逼她,因為沒人會懂。身為堂堂太子的他,竟會真的愛上一名女子而不可自拔。 正因為愛,所以他縱容,無論好的壞的,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忍著心痛縱容。他只想看著她笑,除了縱容,他實在想不出任何一種方式寵她。 對!他就想寵著她,哪怕將她寵壞。 抱起沈畫往屋里走,燕謹將她放進床里,蓋好錦被,無奈道:“好好休息。我讓人去請大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