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所以中央大街上的鋪面都是你柴家的?”沈畫有些不敢置信。 “非也?!辈耱E一本正經表示自己并非無良房東,“僅此一間。兩年多前見到一小財迷遍尋不著合適的鋪面賣她那些奇怪的小點心,因此花重金買下一間。算起來,你的確欠我不少銀子。想想如何報答我?!?/br> 對他公然與她索取報酬一事,沈畫是這么看待的。這分明是他覬覦她多年的鐵證,她沒向他收取偷窺費已十分寬容。但她的的確確欠他銀子,也欠他的情,如今還不想將一品軒結業。未免他覬覦得不是那么愉快,還是應該給些甜頭人家回味一下。 “我答應你以身相許還不夠么?你是不是可以不用收鋪租了?”沈畫大著膽子問。 柴駿淡然答曰:“你本來就是我夫人?!?/br> 何來以身相許一說? 秋日的陽光自窗欞灑進雅間里,暖暖的。他異??∫莸娜蓊伾涎笠缰荒燥@玩味的笑意,分明是等著什么。 當初那兩年之約是他親口定下的,且前些日子還被她親口提及,他說不會主動與她有夫妻之實,但從未說過不愿意,想來這段日子他不過是在溫水煮青蛙,自是不愿由他親口反悔。說白了,就是要她主動答應。 沈畫深深吸了口氣,笑道:“小侯爺應該明白我所指。我的確是你夫人不假,但對于那個你親口許下的承諾,如今已沒再當真。必會給你一個真真正正的洞房花燭夜?!?/br> “一言為定?!辈耱E噙住一抹微笑,似乎很滿意,對她如此大膽的言辭也好似習以為常,“有些等不及?!?/br> 嗯嗯,沈畫岔開這兒童不宜的話題,“你是不是該如實交代當初是如何看上我的?” 柴駿看了一眼窗外秋日朗朗的碧空,沉沉的聲音略微帶出一絲悠遠綿長,又意味深長地說:“我一直都知道你將會是我的妻?!?/br> 這話說得很是自戀,又很是耐人尋味。 顯然沈畫之前在獵場的那番猜測不能成立。若他是碰巧來店里買點心方對她驚鴻一瞥,又如何得知她會開間點心鋪子? 因此時間點不對,連帶著那番猜測也不能成立。 不過沈畫也不是那么樂意再去追溯這些無關痛癢的從前,心里覺得只要他喜歡她,不是騙她就足夠了。那些過去實在沒那么重要,該知道時總會知道,萬一其中曲折離奇,有什么是她不樂意聽的,聽了反而徒增煩惱。比如初時他只不過是洞悉了燕帝的意圖,打了什么如意算盤之類的話,聽了會令她對他生出些許排斥。她寧愿這樣自欺欺人,也不想親口聽他道來。有時候模糊一些東西,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因此等小二上了菜,沈畫一邊照顧燕圖這小祖宗,一邊忙著將自己喂飽,也不再問。 可吃著吃著,卻聽柴駿沉沉道:“能看著你,挺好?!?/br> 心中靜靜淌過一澤如溫泉般的暖流,沈畫在心里回應道:有你這般看著我,也挺好的。 許是這念想令她的目光無端染上幾許溫柔,小祖宗來不及咽下嘴里的吃食,目瞪口呆地將她看著,“小畫jiejie,你這模樣好像我母妃呢!” 她竟慈愛到了這境界上?沈畫覺得這凌亂的輩分問題,是時候該解決一下了,因此嚴肅、又不要臉地對小祖宗說:“小五,往后你得叫我師母?!?/br> 小祖宗好不容易咽下口里的食物,堅決搖頭,“不。我喜歡叫你jiejie。你才多大點兒?不過我喜歡你方才的稱呼?!?/br> 混小子的話令沈畫心花怒放,他前一句說她像他母妃,后一句便覺得其實她比他母妃年輕,且從他五歲大的嘴里說出你才多大點五個字,這心花能不放得這么怒么?阿諛奉承的話聽起來總那么舒爽順耳??缮虍嬜约阂膊幻靼?,為何會對這輩分問題如此執著。深究了一瞬覺得應該是不想給人家柴駿老牛吃嫩草的感覺,因此鄭重道:“若你非要叫我jiejie也行,叫他時得叫先生哥哥。即便嘴上不叫,心里也要當他是哥哥?!?/br> 柴駿嘴里噙著的一口茶,噗一聲噴了半口,終是沒保住他小侯爺的舉止優雅。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3000。第十七天。 一向勤勞的香香求包養。o(n_n)o ☆、059 燕圖看看沈畫,隧又看看柴駿,戰戰兢兢問:“先生,可以么?” 柴駿淡定地摸出袖中錦帕,又極優雅地擦拭了一下嘴角,聲色不動,點頭。 因此小祖宗認真地叫了聲:“先生哥哥?!?/br> 沈畫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至少將他師徒二人的關系拉近了不少。最起碼,兩人不用隔著一條兩代人的代溝兩兩相望。這點從小祖宗的表情便看得出,隨后他吃飯時,嘴角總帶著一抹奇怪的微笑,偷偷的在她與柴駿之間飄來飄去,好似個小人精一般,再不害怕先生發怒。 沈畫趁此機會看了柴駿一眼,長嘆:“這中央大街還真是民不聊生了?!?/br> 柴駿了然地沒有接話。 倒是小五聽了眨巴了兩下眼睛,問:“小畫jiejie,什么是民不聊生?” 沈畫遂裝作不經意地給他解釋了一下草民的聊生之道。小五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深意,“是不是有人故意增加鋪租賺銀子?” 沈畫對這話不置可否,但小五看上去深以為然,攥緊小拳頭說:“下回回宮請安,我定讓父皇管管這些人?!?/br> 吃完飯,又回到街上。 逛了大半日,燕圖這小祖宗也累了,街上來來去去賣東西的店鋪和小攤他都見識了一番,實在沒有任何新鮮的玩意兒。正如沈畫對這燕京城三年如一日的乏味。 正走著赫然見到前面一處賭坊,這是沈畫有生以來唯一沒有進去過的地方,遂對身邊淡然的人說:“要不……進去見識一下?贏了我的,輸了你的?!?/br> 其實沈畫原本對賭博這玩意兒沒什么興致。皆因想著眼下無疑是場豪賭,今日又用了不少銀子在小祖宗身上,一時沖動。加上從未見某人輸過,因此也想看看他時運不濟會是個什么模樣。 原以為柴駿為人師表怎么也會矜持一下,即刻冷下臉道:你這是在帶壞我學生。 卻不曾想,他在意的并不是這個,臉確實如沈畫所愿冷了一下,吐出來的話卻是:“輸?” 敢小瞧他?好似他從來不認識這個字一樣。 因此沈畫覺得他也想試試輸是什么滋味,如愿以償地生平第一次進了賭坊,且引來了不少人的注目。 與過去見過的賭場不同,里面沒有牌九、羅盤,或是司空見慣的撲克。大燕皇朝的賭坊里竟是圍棋、馬吊、押寶,或斗雞、斗蟋蟀、賽馬走狗這類玩意兒。許多賭徒流連此間,里面充斥著一股沙場上才能見到的熱血景象。叫嚷聲足以令柴駿蹙眉,也足以令小五捂住耳朵嫌棄,唯有沈畫雀躍不已,摩拳擦掌。 賭坊小二許是見到貴客臨門,屁顛屁顛跑了過來。尚未開口,沈畫身邊這位便已向她伸出手,“銀子?!?/br> “誒?為何用我的?”沈畫下意識捂住荷包。 柴駿無語狀看著她,“沒碎銀。贏了歸你,輸了雙倍奉還?!?/br> “三倍?!鄙虍嫵驕蕶C會獅子大開口。 柴駿似乎懶得與她討價還價,“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