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沈畫雖有與他“重修舊好”的意思,卻沒想到他會如此直接,不過他這直接也兜了個圈子,但無論他這圈子兜得有多大,卻始終是個圈,終究還是回到原點。難得某人放下小侯爺的架子與她坦誠,總得給人家幾分面子。 沈畫羞澀道:“其實……我已經知道了?!?/br> “知道了?”柴駿微微蹙眉,一向深邃的鳳眸中一絲淡淡的不解。 沈畫:“你之前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么?我信你?!?/br> 柴駿一滯,忽的揚起頭四十五度望天,極無奈般深深吸了口氣,又極認真重新看向她,“方才我們說話時你在做什么?” “聽你們說話呀!”還能做什么?當然,有那么一陣子走神,琢磨他這一本正經難道不是對她表白么?還是表白后又后悔,想將面子找回去? 柴駿淡漠著,直勾勾將她凝上許久,忽的伸手在她腦門上一磕,“讓你跟我學南湘話,去教你未來嫂子學燕國話。想什么呢?” 這動作曖昧中透著幾分親昵,卻又不是那么親昵。就好像是老夫老妻打情罵俏,自然到沈畫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他倆婚后,經歷了一番干柴烈火的洗禮,將感情升華到了某種親密無間的境界。 只覺臉上頓時有點兒微微熱,整張臉更是僵硬得無法動彈,狠狠用虛握著的拳頭輕輕捶了幾下腦門才勉強皺起眉頭來,生無可戀啊。她怎么又烏龍了? 可…… “你自己怎么不教?”何須費那么大周折? “你讓我日日對著溫多娜?”柴駿問得甚是有理,且理直氣壯。一句話便又再次表出他的癡情與專情。 沈畫竟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駁,扶住額頭,順手抹了把臉,苦笑一瞬,“好。我跟你學,不過……小侯爺,不用開口就是這句吧?” 柴駿微微將頭調整到三十度的恰到好處,又是這般理直氣壯,“莫非溫多娜用不上?還是你哥不愿聽?” 這令沈畫不僅想起前世,許多人但凡對一種語言有興趣,必先學會這一句或是一句粗口才算起了頭。甚至一國語言,別的沒一句會,卻獨獨都會這一句,且是古今中外、恒古至今、但凡只要乃有情之人必會的一句金玉良言。她居然敢違背這邏輯…… 如今他二人情竇初開,最最想聽、也最最需要聽的便是對方誠摯的表白,因此這句話不謂不重要。 柴駿既說得極有道理,沈畫若推辭,豈不是不給面子? 因此糾結一陣后,終于勉為其難說了出來。 柴駿聽完聲色不動,“不太對。跟我念?!?/br> 隧又重復一次,沈畫很認真聽,又跟著他念了一次。 誰知他仍不滿意。 因此在接下來的半刻鐘時間里,兩人就這般你一句我一句地互道鐘意。以至于在這中秋之夜,花好月圓之時,沈畫竟感覺到了一絲無風的涼意,激起一身雞皮。 其實上輩子語言課對沈畫而言的確是一門頗為令人頭疼的課程,因為沒有絲毫技巧可言,全靠日積月累。因此為了掌握這門技能,沈畫日日必背著一個學語言的神器復讀機。有空便在聽,因此眼下頭一回無比思念前世的高科技。 需知道對著這么個長相極佳,又氣質不俗的人一直說這句話,會很容易動情。 “好了。接下來你自己練。練到我滿意為止?!痹詾椴耱E已心滿意足,卻沒想他竟然得寸進尺。 沈畫終于忍不住發脾氣,“柴駿,好玩么?” 真的有意思?不是真心想說的話,聽著也不嫌逆耳? 不等他答,沈畫即刻站起身便走??蓜傔~出一步忽的腕上一緊,被一股力道拽回去,生生跌進他端坐著的懷里。 此時天色已沉,別院里燭火通明,不知什么時候起四周已無人走動,寂靜的前院就剩下她與他兩人對月成雙。 皎潔的月光涼涼灑在兩人身上,更是勾勒出他精妙絕倫的面部曲線,淡淡又柔柔的,別有一種無法言喻的精致。 “沈畫,我確實喜歡你。不用兜彎?!币琅f是鄭重且認真的神情在柴駿那張無可挑剔的俊臉上凝滯。 沈畫的心不經意漏了一拍。 相視良久,她忽的一笑,柔聲道:“小侯爺……” “叫我名字?!彼驍嗟?,“我知道,要你信我不易。但你無需虛情假意,委屈自己。我喜歡你,你受著就行?!?/br> 不求回報? 的確,沈畫確實不敢信他,因為他睿智過人。他能分清她什么時候是真心,什么時候是假意,可她卻分不清他的。他是她有生以來第一個看不透的人,或者說不敢看得太清。這賭注太大,且她并不是個好賭之人,因此注定她在他面前必須時時警醒自己要清醒。 盡管他對她說她將會是他的唯一,是她很想很想去擁有和珍惜的。 許是見她一聲不吭,柴駿修長的指尖輕輕劃過她的耳廓,將幾縷發絲親手替她別在耳后,沉沉道:“與我齊心,鏟除嚴氏,這是正事。往后的日子終會證明我所言非虛?!?/br> 沈畫覺得這的確是個好主意,畢竟眼下大敵當前,的確不該是兒女情長的最佳時機。 “可我一介女流,其實也幫不了你什么?!边@可不是她想偷懶。 若真有機會,沈畫也想幫老爹做些事,可偏偏在這重男輕女的封建皇朝,女兒家注定沒做驚天大事的命。她雖不認命,卻也不敢多做一點點不該她去做的事,除非瞞著老爹。 “你不正幫著么?解我后顧之憂?!辈耱E一雙鳳眸滿含期待,倒不似平常那般冷。 哎!她這腦子注定成就不了什么豐功偉業,用來學學南湘話倒是成,再說他今日可是為姜凱。 如此做,無疑是替她先保住了姜凱的命,也是在免她家的后顧之憂。這便是他的誠意。即便將來燕帝反目,也要掂量下人家南湘國的分量,不敢輕易動這南湘國的駙馬爺。 沈畫承認,此舉讓她有些感激,她若這都不肯,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好!我答應你。就算再難學,我也定會學會的。只不過能不能換種法子?” 就這會兒沈畫已想到一個更為妥帖的法子,這都要歸功于上輩子的知書識禮。 “什么法子?”柴駿饒有興致地問。 沈畫遂四下張望一陣,好不容易才逮住一偷偷出來替老爹取酒的下人,吩咐他去取油燈與文房四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