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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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蓋如故,是眼下的緣分,雖然談不上后背相托的信任,可他已經知道了選擇樂遠岑做總捕頭,是同一個不錯的選擇。 “如此甚好??粗隳芎煤谜疹欁约?,我也就放心了。言歸正傳,此番相邀宮外,是因為宮里隔墻有耳,有些事情只能來這里說?!?/br> 朱旬的表情依舊非常溫和,仿佛宮里紛亂斗爭根本影響不到他分毫。 “昔有秦王漢武,我敬佩那樣的帝王,可我卻只希望現世安穩。想要夢想成真,就總要有人去做些什么。有的大道理先帝已經說了,我就不啰嗦地再重復了?!?/br> 朱旬明白先帝選中蝕骨,是想要她成為手中的一柄利刃,去收拾那些不安分的人。 只不過,先帝是先帝,他是他,他們是不同的帝王。 也許,先帝是看走了眼,眼前的人并不會成為誰手里的利刃。 掌控不了利刃,也能成為君臣、朋友、同伴,這種關系比其可能會傷到己身的利刃要好上很多。 “昔有三顧茅廬,我也就直言問了,師妹是否還想成為總捕頭?如今,江湖與朝堂的那道微妙的界限正是岌岌可危。我需要一個能處理這些的人,就好比你已經查到的天宗,這樣一張大網是必須清除。說到底,江山與江湖都是一盤棋,你我都在局中,誰都逃不了?!?/br> 朱旬看著樂遠岑,卻又轉而說到,“當然,假設你已經沒有了如此心愿,我作為你的師兄,贈予你良田百畝、竹林小舍、鮮衣白馬,這些都還是能做到的。雖然人在局中身不由己,但我為帝一日就能保你一日平安?!?/br> 別看只有寥寥數語,樂遠岑承認朱旬是一位大氣的帝王。 帝王有開疆擴土的那一種,也有安邦治國的那一種。朱旬不是前者,也不能算后者,他的心里尚有江湖之遠,卻是愿意盡職地坐鎮廟堂之高。 “六扇門,從來沒有女子做為總捕頭,皇上此舉只怕是前無古人?!?/br> 朱旬卻是毫不在意,“那又如何?我也從來沒有希望大哥先去了,更是從來沒有希望父親跟著去了。世間的事情,從來沒有的偏偏就成了現實,世人都要接受才行。何況,師妹足夠勝任總捕頭一職,六扇門總捕頭的官職也能讓你名正言順地去管一些事情?!?/br> 名正言順? 只怕,皇帝的任命書一出,有些人一定會不服氣。 樂遠岑看向身邊的梧桐樹。朱旬是希望鳳棲梧桐,良禽擇木而棲,卻也難免被人認為這一紙詔書帶有私情。不過,她從不在意世人的眼光,她在意的是總捕頭待遇如何?休假多嗎?上班地點靈活嗎?最關鍵,可以干私活嗎? “承蒙皇上厚愛,我也沒有再推辭的理由。有一點,還是要先問一問,總捕頭畫畫賺些外塊錢,無傷大雅吧?” 朱旬笑著搖頭,“六扇門的規矩,你比我清楚。捕快不必一直呆在京城,破案之際,能欣賞山河之景,吃遍天下美食,別穿著差服就是去青樓逛逛也行。除了薪水少了一些,抓捕的對象危險了一些,還算是不錯的工作?!?/br> 這兩點已經讓很多人不愿意做捕快了,更別提是與江湖危險分子打交道的六扇門捕快。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靠賣畫賺錢,當然沒有問題?!?/br> 朱旬說著就想到了另一個人,他神色淡淡地提了一句,“六扇門里面有個很會享受的金九齡,他被譽為三百年以來六扇門的第一人,你說不定能向他討教一下如何生財有道?!?/br> 金九齡在近幾年被稱為天下第一名捕,總捕頭之位一直空懸,這回他沒有能當上總捕頭,只怕心里總會意難平。 樂遠岑已經料想到了這些事情,有人的地方總有斗爭,好在六扇門的捕快常年出差去各地辦案,有的一年也就見幾次面而已。 “我與金捕頭既是同僚,總也該和睦相處。師兄不必擔心我們吵起來,給你添麻煩?!?/br> 朱旬知道什么是平衡之術,他從不認為臣子們都能和氣一團。只不過,六扇門這個地方本就是維持朝廷與江湖的平衡,內斗越少越好。 “朕相信你的本事,凡事都能拿捏好分寸。說到分寸,天宗的接任者是在江南,你必是要毀了這一組織。然后,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跟進,兩個月前,極樂樓的作案人真是有些膽大了?!?/br> 極樂樓的幕后之人是捕快洛馬,他大量制造了假銀票,這事情要是再往下越演越烈,就會攪動民生安定了。 樂遠岑在調查天宗時聽了一些傳言,里面似乎與陸小鳳有些關系,他幫助江南首富花家破了案?!盎噬系囊馑际??” “朕的意思?”朱旬可不認為天下人都聽他的意思,“朕得到消息,西域瀚海國的老國王身體情況不太好?;业漠敿一ㄈ缌钆c老國王是老相識?;ㄈ缌畹牧鶄€兒子,有的為官,有的經商,都是不錯的人。朕是希望花家太平一點?!?/br> 朱旬的言辭有些不清不楚,但樂遠岑已經懂了他的意思。 江南先是鬧出了大通錢莊假銀票一案,這里面牽扯到了花家,現在瀚海國老國王抱恙,花如令與其卻是故交,說不定會有什么事情發生。 花家富甲一方,青年一代又是為官又是經商,皇上是希望花家能夠‘太平’一些,對花家好,對朝堂也好。 “你親自負責此事,反正都是去江南就一并做了。朕要知道極樂樓的后續影響究竟如何。案子是破了,但那些錢款追查的如何了?別給有心人惦記上了。至于最近鬧騰的梅花大盜,朕看交給金九齡正合適,你總不能娶什么美女?!?/br> 朱旬讓樂遠岑做總捕頭,最重要就對那些有圖謀的江湖人釜底抽薪,每次破了案子,關鍵的是要把能攪動人心的錢款都充公了,免得有人留下這些資本,又是東山而起。 樂遠岑應下了上任之后的第一件差事,她接過了朱旬手里的梧桐葉,順帶把這位偷偷翻出宮墻的皇帝,再給送過墻。 如此一來,六扇門要有一位總捕頭了。 樂遠岑還要在京城呆兩天,等待明日的詔書頒發,與相關的工作手續交接。 天色將暗,她也準備去吃晚飯,就逛到了合芳齋門口。這個地址就是戚平所給的地方,說是找一位郝掌柜。 合芳齋是一間糕點鋪子,走到門口就聞到了股淡淡的甜味。 此時,合芳齋卻是有些冷清。 樂遠岑沒有看到其他伙計,只有一個穿著白衣服的年輕男子坐在柜臺后面。 白衣人看向樂遠岑,他也不說話,只以冷淡的眼神示意‘今日不接客’。 “請問郝掌柜在嗎?”樂遠岑不覺得這位二十多歲的男子是郝掌柜。 白衣人沉默了片刻才說,“有事,直說?!?/br> “我不是來買糕點的?!睒愤h岑說了這句就看到白衣人微微蹙眉,她已經吸取了足夠的經驗教訓,別誤打誤撞再弄出什么事情來?!拔抑皇鞘苋怂?,來探望一番郝掌柜?!?/br> 白衣人尚未說些什么,就從店鋪后方匆匆沖出來了一個中年男人,他尚未來得及跨進正堂就急匆匆地喊到,“我就是郝掌柜,你的事情,我們慢慢說?!?/br> 樂遠岑覺得郝掌柜這般匆忙的出現是怕她亂說了什么。天知道,她口風真的很緊的。 誰想到,郝掌柜跑得匆忙沒看腳下的門檻,他的話剛說完,就要臉朝地狠狠摔下去了。 一瞬之間,樂遠岑從門口移動到了店內側,扶住了眼看就要頭破血流的郝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