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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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遠岑有了一瞬的失神,那她現在又在做什么,楚留香聞訊匆忙趕來洛陽有錯嗎? 她想以最快的速度確定柳長街的死是否與中原一點紅有關,而楚留香是在擔憂她的安危,這怎么會有錯?只是,她孤軍奮戰多年,早就不習慣有人會來幫她一把了。 正是在這一霎,樂遠岑擋住了楚留香的左手,而楚留香的右手已經成指將要點向樂遠岑身前的xue位。 不過,兩人都猛地停住了下一步的動作。樂遠岑能感覺到隔著衣袖楚留香左手碗上的手珠,楚留香的指尖也碰到了藏在衣服里的銅錢。 “你們夠了!”中原一點紅終是大喊了一聲。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有誰還記得他在場嗎?有人為他打起來了,這真是讓他受寵若驚。 “楚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是我傻到被樂山請來了,技不如人,我也認了?!?/br> 中原一點紅說著又看向樂遠岑,“樂山,做一行有一行的規矩,殺手也是守信用的。你請我來,到底為什么?不能說的,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說半個字?!?/br> 今夜突發的一場打斗不能說與中原一點紅無關,可是打起來之后,不是中原一點紅喊了停,就能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 “好。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當然是尊重你的意思?!?/br> 楚留香像是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退到了一旁。他抬頭看向了明月,月亮怎么會那么圓。既是已經那么圓,為何月光又是那么涼。 樂遠岑壓下了起伏不定的情緒,轉身面向了中原一點紅。 “我知道你是一個有信用的殺手,不出此計,你也不會來此。我不需要你說什么,只要你今夜出劍就可以了。我下的單子,我希望你能做完?!?/br> 中原一點紅隱約有了猜測,但他是一個守信的殺手。一旦他接了單子,只要下單的人沒有撤單,只要他沒有死,那么就會執著地刺殺下去?!昂?。你可以喊停?!?/br> 樂遠岑不需要喊停。中原一點紅一動手,她就變化了身法,這是柳長街會用的武功身法。昔日,他們曾經切磋過幾次,她也只能模仿出五六分而已。 在劍光凌冽之間,樂遠岑確定了一件事,人不是中原一點紅殺的,他還沒有這個本事。而且那一夜柳長街恐怕遭遇了兩撥敵手,后者一劍封喉要了他的命,前者卻是造成了他身上那些打斗的傷痕,這是兩種不同的武功。兩撥人之間也許無關,也許有關。 “咚!”中原一點紅忽而手腕一麻,他手里的劍落到了地上,卻是不知道了樂遠岑究竟是如何出的手。 “我已經得到了答案?!睒愤h岑在得知不是中原一點紅下手之后,并沒有殺了他的打算,只是封住了他的右手讓他不能用劍了?!拔液芎闷?,你的師父是誰?你的劍已經很快了,他的劍應該快吧?” 中原一點紅藏在面具后的臉色一白,這是他絕對不能回答的問題?!拔覜]有師父,殺手是沒有師父的?!?/br> “是嗎?”樂遠岑卻是笑了笑。江湖人都有師父,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在江湖上會用如此用劍的人本就不多。我有幸見過一位,昔年第一劍燕南天的劍就很快,只是燕南天的劍是俠義之道,他的殺意已經消散了很多。后來薛衣人成了天下第一劍,喚名為血衣人,不知你們有否相似之處?” 中原一點紅早就習慣收斂一切的情緒,但是聽聞此言,他的心還是跳快了半拍。他的師父雖不是薛衣人,然而樂遠岑猜的已經很近了。 “我從未妄圖與天下第一劍一較高下,我只是一個殺手而已?!?/br> 樂遠岑得到了她要的答案,這世上能讓她感覺不出情緒變化的人也只有無花了,而中原一點紅已經把該一切都說了出來。 殺了柳長街的人不是薛衣人,那就是與薛衣人有關的人。他們與柳長街八竿子打不到一塊,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下手的人也是個殺手,是接了誰下的單子。 “我相信你的話,我會把單子撤銷了,你走吧。至于你的手,你如果能找人解開,我也不會千里迢迢再下手第二次。只不過,我多嘴一句,做殺手殺人終不是長久之道?!?/br> 人在江湖,又有什么長久之道? 中原一點紅不會問這種問題,他被師父收養的那一天就成了一個殺手,除非不再能握住殺人的劍,否則他就一直會是一個殺手。 中原一點紅走了,楚留香也并沒有留下,他追上了中原一點紅,說是一起喝一杯酒。 相思樓的別院瞬間安靜了。 樂遠岑再也聽不到第二個人的聲音,她只是微笑著走回了房里。 房里一片漆黑,可是瞎子根本就不需要點燈。 在靜寂漆黑的房間里,她卻無端想起了一位老朋友。以前她覺得黃藥師非常固執,現在看來她也是很固執。固執不僅是刺傷了身邊人,也會刺傷到自己。這絕非她的本愿,那到底是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 ‘哐當——嘩啦——’ 崔mama在走進別院時就聽到了一地瓷器碎裂的聲音,再看那屋根本就沒有點燈,就是小跑沖過去推開了門。 “山大師,您怎么不點燈?沒傷到吧?” 樂遠岑雖不需要點燈,但是她一直都會點燈,是為了方便照亮別人的路。 崔mama當然不知道樂山看不見這種事情,她手里提著燈籠卻看到了一地砸碎的瓷器,卻是明白了這些瓷器不是意外碎裂,而是被故意砸碎的。 砸東西當然是因為心情極差,而心情差就要發泄出來,不然一直積壓著難說會不會瘋了。 崔mama閱人無數,傳說中的樂山說是來此尋找靈感,但她能夠感覺出樂山笑容之下的傷悲與壓抑。后來,樂山在相思樓住了七天,再也沒有讓崔mama感到第一面所見的那種疲憊至極,可是崔mama總有些擔憂,但又不知從何說起,誰讓樂山也不叫樓里的姑娘作陪。 “砸得好!山大師,你早該砸了。我見你的第一面就覺得你該砸了別院才對?!?/br> 樂遠岑被崔mama逗樂了,或是因為第一次體驗如此直接地發泄而心情轉好。 “崔mama,你真是有趣,我砸了你不心痛?” “看您說的,您給錢的不是嗎?您給錢,我逗您開心,那就是應該的?!?/br> 崔mama看到了碎成渣的幾件珍品,但是砸都砸了,她現在與金主去計較什么? “我不順氣的時候也會砸東西,不過順手一拿都是便宜貨,砸了從不心疼。您比我有錢,那么就按照您的身價砸。誰都有不順心的時候,憋著才會憋壞了,如果做人一直都很冷靜,那其實才是很沒趣?!?/br> 樂遠岑聞言笑了出聲,她精準地從一地狼藉的空隙里走到了門邊,挽住了崔mama的手,“崔mama,你今夜沒有約吧?請人來收拾了這里,我去你那里,想聽你說說故事。你看成嗎?” 崔mama看著樂遠岑,她另一只握住燈籠的手抖了抖。真是要命了,這人還是別笑得好,笑了起來連她這般久經風月的心都砰砰直跳。 “山大師,我哪會講什么故事?不如找惜年陪您,她的琴棋書畫都是一絕?!?/br> 樂遠岑搖了搖頭,惜年那樣的年輕頭牌許是什么都好,可她只想聽聽崔mama說故事?!霸谖铱磥?,崔mama就是最好的。怎么,你還吝嗇說一兩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