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劉太醫就從藥箱里拿出脈枕,覆手就落在懷惠的手腕上,手腕涼得他心驚,再看脈象,他臉上的擔憂愈發濃了起來,許久他才放下手,開口:“懷惠小友,你最近可是同時受了嚴重的內傷加外傷?” 聽到這話,東伯侯眼睛一跳,在看到懷惠點頭后,眼睛里有些莫名的東西翻滾著。 “這就說得通了,你這內傷還好些,可這外傷……” 劉太醫搖了搖頭,不明白竟是何種利器竟然傷人致此,如若不好好調養,恐怕有礙壽數??!不過這話他到底沒說出來,開了藥方他就離開回宮復命去了。 直到室內只有懷惠和晏懷山,晏懷山才眼神奇怪地看著對方,仿若要把人看穿一般,直到懷惠笑著開口:“怎么了,真當我是你兒子了?” 晏懷山這才收回視線轉過身留下去好好養病快步離開。 嘖!人多死了做給誰看! 門外的寒光機敏地將門再次關上,懷惠這才從袖中取出手機,微信上果然有未讀消息數條:“乖個毛線??!” “就說給看不給看!” “不會是痛得昏過去了吧?還好嗎?吱個聲??!” 很快,等得心焦的談姑娘守著手機等來了一個語音,點開后:“吱——” ……幼稚不幼稚,這個梗老得都要掉牙了! 又一條新消息跳出來,點開:“看了小僧就是小僧的人了,女施主你可要想清楚了?!?/br> “……” 知道人沒事,談庭玉就將手機靜音投入了學習中。 另一邊發了數條消息都沒被恢復的某人終于停下了手里的動作,轉而給一個昵稱叫做“戶部尚書沈大人”的id發了一條信息。 顯然這位沈大人常年在線,并不是一個兢兢業業的大夏公務員。 “謝天謝地,你終于還記得你有一個摯友需要回復了!” 話音里,不無擔心。 懷惠勾了勾唇角,心情甚好地打字回復:“摯友,在哪里?” 沈大人顯然打字不行,發表情包卻很厲害,三連發倒地哭訴表情包用得順手極了,也不知小談姑娘到了教了他什么。 “沈之追,明日我要進宮了?!?/br> 本來捧著手機還笑著的沈之追臉上笑容立刻遁消,他看著屏幕上那一行小字,愣神了許久,這才回復:“好,我知道了?!?/br> 夜晚,有一只驍鷹刺破黑色的夜空落入長公主府的后院,當差的侍衛熟門熟路地投食取了信件送給長公主身邊的心腹安姑姑。 不久,這封信件由安姑姑檢查后送入長公主的手中,長公主看罷輕笑一聲,只這笑聲里充滿了厭惡與憎恨,素手將信件燃燒殆盡后,給安姑姑下了一條命令。 大夏當朝,但凡皇家子弟不論男女,從出生起便有一支暗衛可以調遣。而這位安姑姑,便是長公主手下暗衛的首領。 安姑姑領了命令,便恭敬地退下準備了。 第二日,皇宮里果然又派人來東伯侯府傳旨,只這回對象并非是東伯侯,而是剛剛找回的東伯侯嫡長子。宮里還特地帶了步攆過來,懷惠帶著寒光剛坐上沒多久,一行人就遭到了伏擊。 伏擊地段人煙稀少,正是殺人拋尸放火的好地方。 懷惠勾了勾唇,這女人當真蠢得可以,也難怪晏懷山這般不上檔次的人也看不上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小劇場胎死腹中了,大家腦補下脫了僧衣給看傷口然后追著談談負責的大師好了:)! 第89章 假意 長公主其人, 在京城也是極為有名的。她是當今的胞妹, 年輕時候性子就十分跋扈,據說她想要得到的東西絕對沒有得不到的,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 晏懷山就是這個例外。就像民間傳聞的一般, 皇家的長公主愛上了名滿京城的如玉公子, 可奈何郎無情妾有意,那時候當今還沒坐上王位,東伯侯在朝中仍十分有分量,老皇上也不會讓棟梁之才去尚公主。 當然, 老皇上也不是不疼女兒,在知道自己身體快不行的時候就給女兒指了門婚事,長公主自然不愿意, 當時鬧得宮里面人人知曉。老皇上大概也是受了氣, 竟然一場風寒就去了, 當今恰好撿了個便宜坐上了王位。 雖然最后長公主守孝拖了兩年,但婚事是上一任帝皇指的, 當今可以斬殺兄弟卻絕不會因為這種細枝末節的事情去違逆老皇上的指令。所以最后, 長公主還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嫁給了安樂侯。 到如今,安樂侯早已去世,長公主與他并無所出,傳聞如今的長公主后院面首滿堂, 暗地里得了不少人的艷羨和鄙夷。 怎么說呢,懷惠對她的評價只有蠢毒二字。 看著面前蒙面肅殺的刺客,懷惠不禁彎起了唇角, 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些想阿玉了。 寒光:……要完!先生又笑了! “你們是何人,竟敢攔阻皇家禁衛軍!” 外面已有禁衛軍呼喝的聲音傳來,可惜只聽得到禁衛軍的聲音卻聽不到來人的聲音,幾乎是下一刻寒光就聽到了外面兵戎相見的聲音。刺耳的金屬碰撞聲響在耳邊,轎子外面還有小太監躲閃的難聽嗓音,寒光緊了緊懷中的長劍,心中陡然燒起了一股熱血之情。 腳步不自覺地就想跨出去,但還沒等他行動,一只蒼白的手就攔住了他,寒光轉過頭去剛好對上先生倉冷的眼神,不知為何,心里那點兒熱血突然就被澆滅了。 ……先生簡直有毒。 不管先生有沒有毒,至少寒光已經明晰了自己要保護先生的目標,外面殺得天光不見,卻無一人近前來,那么就足夠了。 許久,微風乍起,淡淡的血腥味從門簾中傳過來,寒光只聽到先生低嘆一聲,轎子不知從何時又慢悠悠地晃了起來。 ** 護國寺,自從小師叔受戒離開后,整個寺廟都縈繞著一股莫名的悲傷味道,本來活潑好動的小沙彌也安靜了下來,懷峰看在眼里,卻只能道一聲阿彌陀佛。 “住持師叔,大師找你!” 懷峰一聽,立刻跟著小沙彌離開。轉念想了想,又從廂房里找出一個包裹這才離開。 師父因為生病已經久久不曾叫過他,一路上懷峰想了無數,最后也沒想明白師父是為何要叫他,畢竟如今小師弟已經離開時他就來請示過,只是師父不見,他就明白小師弟此行離開已成定局。 懷峰心中忐忑,廂房里的嚴智嚴真師兄弟氣氛卻并不算太過沉重。嚴智雖是得道高僧,卻與放浪形骸的嚴真師弟關系最好,此時嚴真挺著個大肚子正在喝酒,臉上甚至還帶著笑意:“師兄,這么多年了,師弟我終于可以松口氣了!” 嚴智大師最近的情況已經好了許多,這會兒虛虛坐在床上,臉上一臉慈悲:“師弟此話是否當真?” “出家人不打誑語?!?/br> 懷峰走到門口,就聽到撒謊成性的嚴真師叔義正言辭地說著這種剛入寺的小沙彌都不信的話,敲門的手詭異地停頓了一下,還是跟著的小沙彌眼疾手快敲了門,避免聽到師叔更加荒唐的言論。 “喲,小懷峰來啦!你看看懷惠都走了,你咋也不笑一笑呢!” ……懷峰只能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師叔你說笑了?!?/br> 嚴智朝著嚴真笑了一下,眼睛里透露著一股莫名的東西,嚴真瞬間就抱著酒壺飛奔而去了。懷峰這才擦了擦額角,與師父打了招呼。 “哦對了,這是小師弟離寺之前托我送給您的?!闭f著,他將包裹放在嚴智面前,也是很奇,這包裹看著很大,分量卻當真沒有多少。 嚴智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卻是并未打開包裹,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懷峰,你可知道我前幾日為何不見你嗎?” 懷峰低頭,道:“徒兒不知?!?/br> “你當真不知嗎?”嚴智大師依然笑著看徒兒,他的徒兒他明白,雖不如懷惠多智,卻也絕不是那種蠢笨之人,相反在某些事情上,懷峰要比懷惠出色許多。 懷峰抬頭看了一眼師父,師父臉上依然有病容,但比上次見到已經好了許多,至少身上的死氣淡了許多,他心里喟嘆,臉上已然有些慚愧:“師父教訓的是,徒兒……猜到了兩分?!?/br> “不妨說說?!?/br> 懷峰就說了,面對教養他長大的師父他向來不會有所隱瞞。蠟燭嗶嗶啵啵地燃燒著,懷峰只覺得自己越說師父臉上的笑容就越大,知道師父笑了出來,他終于不解地開口:“師父,為何事而笑?” “笑應笑之事?!?/br> “……”不解。 “你可還記得你師弟當年是如何入門的嗎?” 懷峰聞言不楞,不明白師父突然問起這個,可時間過去已二十余年,他想了想只記起幼年時小師弟十分安靜,安靜到他覺得如果不帶著小師弟,小師弟就會被一個人遺留在原地一樣,很多事情他都已忘記,但如今回憶起來,小師弟那一雙沉靜的瞳孔卻第一時間浮現在眼前。 其實仔細想來,小師弟出名以來一路喧囂與繁花,卻是越來越孤獨,直到最近那位談姑娘出現,平日里古井無波的眼睛才起了波瀾。 “可是想起來了?” 懷峰卻是搖頭:“不曾,只恍惚有些印象?!?/br> “如此也罷?!眹乐菑呐赃叺男〕閷侠锬贸鲆粋€小盒子遞給懷峰,懷峰按照師父的意思打開,只見里面躺著一塊佛牌,佛牌已是歷經風霜,可其上禪意卻引人注目,已是當得上佛門重寶:“這是?” 嚴智的思緒開始飄遠:“當年,懷惠的母親便是帶著它來求老衲收下他……” 盛極必衰,過慧易折,都是同樣的道理。護國寺懷惠禪師揚名天下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他該是住持的不二人選??蓢乐菂s偏偏選了穩重仁厚的懷峰,當時不少人說嚴智大師偏袒自家徒弟,可到底是不是偏袒,唯有嚴智大師自己心里最清楚。 “當時老衲見獵心喜,可后來每每觀之老衲都明白此物與我護國寺無緣?!眹乐菄@了一聲,像是放下了多年的舊疾一般:“懷峰,下次遇到你懷惠,你便將此物交與他,他看到,自然就明白了?!?/br> 懷峰捧著盒子答應后才離去。 懷峰離去后不久,嚴真又捧著酒壺出現,他眼尖看到旁邊的包裹,臉上立刻一喜,手下麻利地將包裹拆開,果然看到熟悉的藥盒! “師兄你說懷惠心性冷漠,我卻不這么認為?!?/br> 嚴真點了點地上的神藥,不無贊嘆地開口。 嚴智已經閉上眼睛念起了佛經,倘若當年不是他一念之差……嚴真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何酒意突然就淡了。 第二日,懷峰就聽到了小師弟入宮受伏擊重傷不醒的消息。他當下一驚,想要遞牌子進宮看望,卻是聽說除非傳召,否則任何人都不得入內的詔令。 聽到這個,他終于明白昨晚師父為什么嘆息了。 一時之間,懷峰住持忽然有些想起了那位曾經暫住在護國寺的談姑娘,那位姑娘當真是位妙人,倘若她在,小師弟未必會走到如今這一步。 阿彌陀佛,小師弟,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吧。 而此時,掙扎在苦海之中的小師弟卻正在與稱得上妙人的談姑娘聊天,聊談的內容十分無聊,可即便無聊,也聊了一個多小時了。 顯而易見,兩人都沉迷這種打發時間的活動,并且樂此不疲。 也是直到宮門口傳來一連串的腳步聲,懷惠采悻悻地放好手機站起來去迎人,迎的是誰,皇宮里只有那么一位需要他這么做。 “草民拜見皇上?!?/br> “你何必如此,傷還沒好就不必行禮了?!闭f著轉身吩咐跟著的奴才下去。 很快,宮殿里只有懷惠和皇上兩人,至于暗里,那就沒人知道了。 皇上最近也很頭疼啊,入冬后他的身體有些不大好,好不容易好了一點兒竟然聽說懷惠還俗了,這事兒可大可小,但當他聽到懷惠回了東伯侯府,他就再也坐不住了。 有些事情辦了心里總歸是有點x數的,他能夠給一個見不得光的和尚兒子崇高的地位,但當這個兒子還俗后認了別人做父親,心里沒點不舒服,那絕對是騙人的。 甚至,聽完meimei的話,他開始審視起了曾經朝露般無暇的懷惠。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有罪,等晚上我繼續來更新??!今天微博吃瓜吃太多,腦子不利索了qaq! 關于晏懷山和長公主,其實在前面懷王之亂時就提到過(具體可看二十七章),前情是大師配合當今出外尋藥演了場戲(也因此撿到了手機),懷王掉坑牽出蘿卜帶著泥,大師本身想坑晏懷山(這個緣由后面會講),但是長公主拿免死金牌救了他,但也因此東伯侯門庭冷落鞍馬稀,以上。 至于大師到底是誰的孩子→_→,別猜,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