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是啊,沒有任何意義,時光無法回流,他眼睜睜地看著meimei從愛嬌的性子變成了如今獨立的模樣,他沒有完成mama對他的期望??!說好,要將meimei寵成小公主的…… “你哭了?!?/br> 略顯冰涼的手指觸碰,談錦玉這才發現眼淚不自覺地流了出來,說實在話,他從小就不是堅強的男孩子來著:“哦,你看錯了?!?/br> 柳慕有些好笑地看他,也不打開夜燈:“怎么了,半夜孤枕難眠,想我了?” “……” 氣氛全部沒了,那些勾帶出來的悲傷氣氛像是遇上了大魔王一般退散,只不過他確實在方才記起了一件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當年那位譚美慧上門時,mama是因為對方自稱是父親的meimei才開的門。 他即便現在對mama的印象減弱,卻一直都記得mama的警惕性很強,他去上學出門也要帶鑰匙,因為敲門的人mama一概是不會開門的。 沒有得到談錦玉的回應,柳慕也并不生氣,這人性子就是這樣,你要是真當真,那就是比談錦玉還要蠢的大蠢蛋:“默認了?” “你才默認了!我只是突然想起我媽了而已?!?/br> 柳慕到底洞察人心,事實上她今天會留下來陪他,也是因為今天稍早時候收到了來自管家的調查報告,看完之后她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對方,但如今:“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談錦玉不明就里:“你在說什么?” 柳慕沒有回答他,轉身甩了一份調差報告給他,這會兒病房里的壁燈終于被人開了起來,柔和明亮的燈光撒下來,端的是一地的狗血。 按照基本法來疏離,也真的是一地的狗血,反正柳慕中午看完的時候,也覺得談家兄妹這命運太過戲劇化了一些。多新鮮呢,為愛出走最后弄丟妻兒老小轉頭報復家族這種設定,她以為只會存在于都市肥皂劇里。 “柳慕,我想回國?!?/br> 與此同時,談庭玉和懷惠也驅車來到了約定地點,雙方都知道不是談公事但借著談公事的理由,所以約定的地點就原定在了天佑科技的會議室里。 雖然譚美慧第一時間公關,但網上關于方氏日化的□□已經甚囂塵上,加上方氏被舉報偷漏稅的事情見報,一時之間公眾信任度降至最低,一夜未睡的她臉上即便再厚的粉底也蓋不住疲憊。 知道你過得不好,她就放心了。談庭玉嘴唇勾了勾,開口:“譚董似乎休息得不太好?” 譚美慧臉上尷尬一閃而過,似乎也沒想到她進來就這么單刀直入,隨即她看到跟在后面的男人,心里嘲諷不已,出了點名就忙急忙慌地包養小鮮rou,那天還以為是個什么靠山,查了一看原來是個……呵,果然和那賤人一模一樣的賤,真也好帶到臺面上來。 這份嘲諷自然沒有逃脫懷惠的眼睛,而他也沒有生氣,只是緊接著說了一句話,一句將氣氛推向逼仄的話:“今天方少怎么沒來?” 談庭玉不明白他好端端問這個,譚美慧卻是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像是觸及了最后一根底線的樣子,精致的面容不復:“你說這話什么意思?!” 此刻,懷惠已然稱得上蛇蝎男人這個稱號了,他輕輕一笑,指了指她的口袋:“難道方少沒有向你打電話喊疼嗎?” “是你做的!” “不是,是方少自己做的?!彼卺t術上面造詣不深,卻在害人方面頗有建樹。內力佐以毒術,他覺得稱得上高手。對付一個普通人,一個他和阿玉都看不順眼的普通人,他有千萬種法子讓人生不如死。 在他最近得到的訊息和認知,這個社會看似祥和公平,可這世上哪里來的公平。照樣天災人禍,照樣黑暗人心,只要人心不變,這個社會就原不會改變。他最懂得人心了,一個尋花問柳的浪子最在乎什么?他勾唇一笑,這可是對方自己的選擇。 他這般表情,更是讓譚美慧篤定是他搞的鬼:“是我小看你了,你以為你一點小把戲就能打倒我嗎,太天真!害人是要犯法的,這位晏先生似乎還在參加圍棋公開賽,你最好想想清楚!” 這就是威脅了,真是母子一個樣??! 談庭玉忽而福至心靈:“原來您也知道害人是要犯法的呀~”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在她說完的一剎那,譚美慧有一瞬間的害怕,那副瞳孔里映照出來的容貌,像她,又不像她! “你說這話什么意思!” 談庭玉攤手:“你賣致癌產品害人,網上都傳遍了,若是早看到新聞,我根本就不會來這一趟?!辈?,還是會來的,本來她想弄明白對方為什么加害她哥哥,但她現在突然就不想問了。 說完,她就準備轉身走人,卻是被譚美慧一把拉住,對方的聲音有些尖利:“不行,你不能走!” 談庭玉剛要甩開,另一雙熟悉的手瞬間將她拉到身后,寬闊的肩膀站在她的面前:“方夫人還是多cao心家事要緊,別人的事情最好少管,順便奉勸一句,錄音這套已經過時了?!?/br> 兩人出來后,談庭玉覺得走這趟有點多余,不過:“大師,按照道理來說你才是最過時的吧,你怎么知道對方錄音了?” ……他不接受過時這個設定,傲嬌的大師步子一甩,施施然上了車。 “……”總感覺大師最近人設崩了有點不像話,但談姑娘身體還是十分誠實地鉆進了駕駛室:“哎呀,我不說了,阿晏你對方勵做了什么?什么時候的事情?” 最后還頗像是撒嬌地說了句:“你都不跟我說~” 大師虎軀一震,仙人模樣也裝不下去了:“那我現在跟你說,還來得及嗎?” 談姑娘思索了一番,十分誠實地點頭:“嗯,來得及哦!” 真好哄,他輕輕一笑,這才開始說來。 “什么!他竟然……臥槽,我的四十米大刀呢!”談庭玉并非歧視同性戀,但是這種葷素不忌看到好看就特么走不動路的混賬東西,怎么不原地爆炸呢! “別生氣,不值當,再說他也得到教訓了,不是嗎?” 談庭玉覺得不行:“我恐怕沒你這么大的度量?!辈桓宜肋@小賤人她跟他姓! ……這話有點耳熟。 懷惠卻很吃這話,笑得愈發勾人,談姑娘把持不住,戴上墨鏡一腳油門就出去了。 傻姑娘,怎么可能就隨便下幾個針讓他疼幾天呢,怎么就這么好騙!再說他方才那句話也并非無的放矢,他那天確實在醫院里下了手,當場沒有發作是因為發作的引子還沒出來。 而倘若這位方少是個專情專一的男子便不會有如今的下場,只可惜不是,那藥在短時間內如果碰第二個人第三個人的話,會有出乎意料的情況發生。 而若是之后再不悔改,就會有更加出乎意料的狀況發生了。這藥原是苗疆巫女用來懲戒花心男子的,他偶然間翻出來,沒想到正好用上,也算是對得起他從那個世界帶到這個世界的不辭辛苦了。 相信,這位方大少是極喜歡這種狀況的。 躺在醫院病床上痛快哀嚎的方勵一邊咒罵著醫生,一邊咒罵身邊的跟班,用詞粗俗不堪,讓醫護人員皺眉不已。因為即便用了藥,將全身都檢查了一個遍,愣是沒有一個醫生看出他有任何毛病。 “方先生,裝病的話請去其他醫院?!笨磥?,是個熱血初出茅廬的小醫生。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大師:阿玉,我棒不棒,快夸我~ 談談:嗯,很棒~ 大師:哪里棒→_→! 談談:…… 是她yin者見yin嗎qaq! 第69章 知道 方勵受罪暫且不說, 談錦玉回國一事卻是被耽擱住了。當然并非是因為他的腿傷, 而是因為有人找上了門。 湊巧的是, 兩人皆坐著輪椅,四目相對,一人錯愕, 一人則是愧疚心疼。 這真是太奇怪了, 也太荒謬了, 怎么就早早晚晚地沒有出現,偏偏柳慕拿了一紙調查給他看后, 這人就出現了呢!他是該概嘆命運的神奇還是該說他和阿玉命不好。 “狗娃, 你……” 談錦玉瞬間炸毛, 臥槽我們不提這個名字還可以心平氣和地談談, 現在……呵呵!談影帝拿出他畢生最精湛的演技表演了一個邪魅狂狷的人設:“憑你也配叫我這個名字,譚石濤先生!” 這種感覺真的糟透了,他媽估計在死前的一刻還在等這人歸來, 可到頭來卻是連這人真正姓什么都不知道, 這“tan”哪里是談, 分明是譚??! 他一直盯著眼前神色蒼白的中年男人,見到他滿目愧疚,不由心中舒爽。談錦玉小時候是見過他的,只是相見的日子實在太短了,如今有個囫圇印象已是極限,他看了又看,卻是怎么都與記憶力那個模糊的影子對不上。 時間, 真是個再奇妙不過的東西了。 “我……”譚石濤說不出話來了,因為他明白辯駁和理由都是蒼白了,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又何談說服別人。推諉,是弱者的選擇:“對不起?!?/br> “你對不起的人多了!你以為你說兩句對不起賣個慘事情就這么過去了嗎?告訴你,這事兒過不去!”終究,還是意難平:“你想說你有苦衷,但是那又怎么樣,我媽已經死了!” 一瞬間,像是抽干了對面男人的氣血一般,一種rou眼可見的衰老層層遞進。 是啊,已經遲了,他早該想到的,也早該明白的。 譚石濤的故事狗血而簡單,那個年代遠不如現在的開放和快捷。有錢有權的人想更有錢有權,自然不會允許自己的兒子娶一個窮學生,這窮學生窮也就罷了,還是個偏遠地方來的鄉村女老師,當時名震帝都的譚家會認才怪。 譚家自然不會認,譚家人丁稀少,譚石濤更是那一代嫡系唯一的兒子,與其說是尊貴的少爺,不如說是家族的門面,他從小就被嚴格要求,十八歲就進入軍隊打拼,偶然的機會就在西南山區遇到了一位美麗善良的女教師,這位女教師就是談錦玉兄妹的母親。 相戀結婚,譚石濤那時候羽翼未豐,甚至都不敢同心愛的女人說自己的身份。這也造成了后面大部分的陰差陽錯。 有時候,狗血這種東西就是原汁原味來自于生活。 譚家在軍隊很有人脈,譚石濤根本沒辦法提交結婚申請,即便提了也不會通過,但他又不愿心愛的女人沒名沒分地跟著他,他想的好天高地遠,便利用自己的職權造了個“談石濤”的身份出來,談母半點不疑,兩人和和美美地結婚生子。 一晃,就是六年。瞞了六年,譚家終于還是知道了,但孩子都生了,譚家也不能容忍血脈在外,左右一個孩子的事情,所以譚美慧就上門了。 這才有了談錦玉記憶里那段爭吵,他當時不記得,可能讓她母親氣得連夜搬家,不過就是丈夫的欺騙和她的婚姻從頭到尾都是場笑話,當然更多的是對方要帶走她的兒子。 每一個,都是底線。 等到譚石濤終于得了假期回來,妻兒已消失在人海。等他查清楚消息卻再也找不到妻兒時,這個男人腦子里繃緊的弦終于斷了。 ——所有人都覺得譚石濤瘋了。 他將擁有無限前途的職務辭去,領導哪里會同意,應該說譚家怎么會同意??墒亲T石濤瘋了,他所在的小隊當時接了個特別危險的任務,這事兒本來輪不到他,但他卻和人換了工作,等到譚家得到消息,譚石濤已經帶著傷回來了。 他本意是準備搞點傷因傷退伍,卻沒想到那個任務差點葬送了他的性命。等到他真的回到譚家,身體條件已經很差了,一個說不定就沒有明天的人,哪里再敢去奢求什么。 譚石濤忽而就沉寂了下來,像一具枯死的樹木一樣。直到家族給他安排相親,無意間從他的好meimei嘴里得知自己的妻兒竟然已經出了車禍當場死亡,盛極一時的譚家就此開始了它的傾頹之旅。 也不知是不是罪孽深重,這些年譚石濤身體雖差卻一直活著,他也覺得這是上天給他的懲罰,每天不死不活地生存著,只等著哪一日得見妻兒。 卻未料老天到底還是憐憫他的,他的兒子還活著,甚至還有個女兒!女兒啊,他的眼睛開始模糊,當他看到那份來自管家的報告時,悔恨浸潤了他整個胸腔,他當時為什么不多找一番!為什么只查到死亡檔案就不查了!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譚石濤立刻急切地點頭:“你問?!?/br> “你為什么放過了譚美慧?” ……譚石濤不說話了,難道要他說當時他的母親跪著求他的嗎?他說不出口。 談錦玉忽而就有些悻悻,或許唯一慶幸的是他媽不用看到如今的場景,也或許這個人到底是對他媽是用了真心的,反正一切都已經過去,他開始趕客:“你不想說就算了,但她買兇殺我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插手?!?/br> “什么?!她買兇殺你!”譚石濤驚得差點從輪椅上摔下來,房間里只有他們兩個人,談錦玉到底出手扶了他一下,只不過很快就放手,說出的話也不甚動聽:“不然你以為我現在為什么在這里!” 他譏誚道:“算了,跟你說這個做什么。出了這個門,我只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卑朦c都沒有平日里那種不靠譜的感覺。 譚石濤剛剛還沉浸在兒子扶了他的開心中,聽到這話卻有種不祥的預感:“什么事?” 對方已經不年輕了,甚至沉疴在身,又是血脈親人,談錦玉只有一個要求:“譚先生,我希望你不要出現在我meimei面前?!?/br> 說他卑劣也好,說他妹控也罷,阿玉二十二年來都不曾得到過半分來自親生父親的關懷,憑什么又要她去承受這個! 譚石濤已有預感,聽到這話仍是心頭一痛,但他也只能答應下來,因為連他自己也知道,他的出現恐怕會擾亂女兒好不容易輕松平靜的生活。 倘若當年他多個心將一雙兒女找回身邊,如今該有多好??!可苦澀當頭,便是佛前日日祈禱,也不會有重來之時。 一對陌生的父子達成了初步的協定,卻不知此時的談庭玉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這個身世,是從方勵口中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