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聽您的?！?/br>
    “那一直貼著爺的錢的珍饈樓不是剛關了嘛，就從這個開始如何？”他吸溜了把口水，“日常搗鼓些吃的好像很不錯?！?/br>
    “都聽您的?！?/br>
    “除了這你就沒別的話了嗎？你長嘴巴是干嘛用的？”帶怒意的聲音遠遠傳來。

    “我只需要聽您的就行?！?/br>
    “……”

    剛剛理順府里人事，段弘瑾正想著好好偷懶幾天，再想想珍饈樓怎么整改，那邊林嬤嬤就來報。

    “什、什么？”段弘瑾目瞪口呆，“母妃竟然做出這等事？”

    第005章

    被段弘瑾壓在邊上給他打扇子的牛大山聞言指節攥緊。

    聽得扇骨嘎吱輕響，他才反應過來，忙松開手繼續打扇。

    忽略掉那愈發冰冷的臉色的話。

    段弘瑾注意到了，頓時有些心虛。

    再說，他也很無辜，上輩子可沒這破事啊，他咋知道父皇會是這反應。

    林嬤嬤輕咳兩聲，拉回他的注意力：“主子，想必娘娘是聽說您這兒缺人手，給您送幾個侍女罷了?！?/br>
    段弘瑾擺擺手：“得了吧，別給她打馬虎眼了?！彼薹薏黄?，“定是父皇給她吹枕邊風了?！?/br>
    林嬤嬤再次輕咳兩聲，提醒道：“主子，慎言?！?/br>
    “前幾日剛整治了這么一回，難道這些人還敢再犯？”段弘瑾撇嘴。

    “總歸還是注意些好?！绷謰邒咿D回話題，“主子，這幾名侍女當如何安置？”

    “既然是侍女，該干嘛干嘛去。你不是說府里缺人嗎，正好給你加幾個干活的?！倍魏腓┧谎?，“好好調教，別給爺整些幺蛾子出來。什么逛園子偶遇啊、晚上送點心的，撞上一回，就給爺送到窯子里去?！?/br>
    話音剛落，他就覺得背后扇過來的風緩和了不少。

    偷瞄一眼，雖然這木頭依然面無表情，但是總算不再放冷氣了。

    連林嬤嬤都疑惑地掃了他一眼，有些遲疑地繼續開口：“主子，這些都是宮里送過來的人呢?！?/br>
    “母妃那邊爺自會去說，你只管把人教好了?！?/br>
    “是?！绷謰邒哌@才領命退了出去。

    偷覷一眼面無表情的牛大山，段弘瑾長嘆：“得，明兒我又要進宮一趟了?！?/br>
    第二天段弘瑾就領著牛大山直入貴妃居住的景福宮。

    沒辦法，他就是這么任性。所有哥哥們出入宮都要老實遞牌子打招呼，只有他自由來去。

    唔……要不，以后還是收斂些？

    想了想，他又丟開不管了。

    爺的身份地位就在這擺著呢，以后他又不會擋了誰的路，還是該干嘛干嘛。

    宮人通報過后，看小太監把大山帶下去休息，他就跟著宮人踏入正殿。

    “母妃?！毙辛硕Y，不等他親娘完顏馥玉叫起，他就自動自發站起來，觍著臉湊過去，“幾日不見，母妃您又漂亮了?！?/br>
    “你啊，”完顏馥玉抬手點了點他額頭，“盡會油嘴滑舌。怎么想起來找我了？”

    段弘瑾挨著她坐下：“母妃，您最近是不是又沒書看了？”

    侍竹捧著茶盞遞到完顏馥玉面前，再放了一盞到段弘瑾手邊，聞言輕笑：“五殿下，您這般關心娘娘的書，是不是又給娘娘淘到了什么好書？”

    段弘瑾傻笑：“這個、這個最近忙著別的，下回，下回我再給母妃帶?！?/br>
    “不是給我帶書，問我這個干嘛呢？”煙眉挑起，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

    “我就看看母妃您是不是太閑了，都閑著給我塞人了?！倍魏腓财沧?。

    “喲，就為了這事兒？”完顏馥玉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含情目別過來，轉了個話題，“我聽說你忙著耍威風啊。外頭傳聞說五皇子府都空了一半吶。你這混世魔王的外號可是要砸個瓷實了?！?/br>
    “都是閑的?！倍魏腓藗€白眼，“爺清理個把背主的下人怎么了？”

    “個把？我聽說，光是運尸的板車就推了好幾輛呀，聽說還發賣了好幾十人？還是傳言夸大其詞了？”

    他撓撓頭：“好像也差不多?！?/br>
    這下完顏馥玉驚訝：“還真這么多？怎么突然這般大動干戈？”有些不忍，“是否太過了？好些人命呢。為主還是當仁善為上，動輒打殺，人心易散?！?/br>
    段弘瑾撇嘴：“母妃，你就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等殘酷的人。我處置的，都是賣主求榮的奴才。這等奴才，總不能留著給自己添堵吧?！?/br>
    “賣主求榮？”完顏馥玉蹙眉。

    “我的行蹤、行事，事無巨細，都被傳到大哥四哥、或是他們的屬官那邊了?！倍魏腓湫?，“爺的府里，簡直就跟篩子似的?！?/br>
    完顏馥玉惱怒：“這起子奴才竟然……”繼而自責，“都怪當初分府的時候，母妃沒給你掌好眼?！?/br>
    “母妃，”段弘瑾忙湊過去小聲撒嬌，“不賴您呢。都是我前兩年太任性，胡亂提拔一些嘴甜的，還把林嬤嬤幾人給放了。這不，現下我把嬤嬤請了回來，加上安叔，就把府里清理得差不離了?！?/br>
    完顏馥玉斜睨他一眼：“知道自己前兩年混賬了？還整日里溜貓逗狗的，沒個正行?！?/br>
    “是是是，母妃教訓的是?！倍魏腓隽藗€鬼臉，“這不是改邪歸正了嘛?！?/br>
    “誰知道你能堅持多久?！蓖觐侌ビ襁€不太相信，這從小頑劣的兒子能突然改好？

    段弘瑾掃了一眼侍竹等人。

    完顏馥玉揮手讓她們出去。

    “說吧，是有什么事兒？”

    “阿娘~父皇是不是跟您說了什么？要不您怎么無端端給我塞人呢？”他再次提起這個話頭。

    “你是說你斷袖的事兒？”完顏馥玉抬袖輕掐茶蓋，遮顏品茶，漫不經心的態度仿若在聊著什么打不了的事情。

    段弘瑾眨眨眼：“您不生氣？”

    “我生氣，你就能改了？”她放下茶盞，捏著手絹沾了沾唇角。

    “當然不會?！倍魏腓獢蒯斀罔F道。

    “那不就得了?！彼а劭聪蜃约簝鹤?，“母妃對您是什么期望，想來你現在也心里有數了?！狈駝t也不會直接找皇帝自曝斷袖的把柄。

    段弘瑾點點頭：“娘，以前您為什么不告訴我？”他苦笑，“虧我以往總覺得自己貴為貴妃之子，也就僅次于二哥而已。而二哥是在您膝下長大，先皇后都逝去多少年了，您又正當寵。這么算下來，我并不是沒有一爭之力吧？”

    完顏馥玉眉眼彎彎地看著他：“你是我生的，我還能不知道你？你打小就一根筋，旁人忽悠兩句就信個實誠，都不帶拐彎想想的。這樣的性子，當個閑散王爺倒還好，實際難當大任?！?/br>
    段弘瑾不悅地撇撇嘴，卻也沒反駁。

    上輩子的自己可不就是個傻子么……

    她抬手摸摸他的發端：“往日我倒是想點醒你來著，但是你性子左，直白地說怕是要起反效果。我就想著啊，反正有我、有你二哥在后面看著，出不了大事，摔個跟斗就知道疼了、就知道退了?！彼龂@了口氣，“倒沒想到，竟然因為這樣的原因讓你死了這條心……”

    “阿娘，”段弘瑾拉下她的手握在掌中，“孩兒讓您cao心了?！?/br>
    “我只盼我兒開開心心的?！彼龘u搖頭，煙眉輕蹙，“往日我只是以為你不好女色，還曾跟你父皇慶幸來著，怎地就……”她自嘲，“枉我還自詡博覽群書，見識非凡，胸懷寬廣不輸男兒，一聽得你父皇說到此事，也是翻來覆去想了好幾日，才略略想開些?！?/br>
    段弘瑾抿唇：“都是孩兒不孝，累得阿娘煩惱?！?/br>
    “你說你，什么愛好不沾，怎么非要選龍陽斷袖呢？”完顏馥玉覺得頭疼，“這世道，斷袖可不比別的，你看上人家，人家不搭理你怎么辦？在我這兒，可不許你用權勢地位逼迫別人?！?/br>
    段弘瑾黑線：“阿娘，您兒子這么玉樹臨風，看上哪個，哪個都得屁顛屁顛地湊過來，哪用得著靠權勢地位逼迫?！?/br>
    段·美男子·弘瑾就是這么自信！

    那傻木頭上輩子不就為他神魂顛倒、為他而死嗎？

    完顏馥玉抬手就是一個爆栗：“還貧嘴，不知道我這頭疼著嗎？”

    “哎喲?！倍魏腓嬷~頭，“還有什么好頭疼的?！?/br>
    “你跟你父皇擺明車馬就是不成親。這不成親，不說人言可畏，光是子嗣，可怎么辦？沒看我都挑了好幾個美人兒送你府上了嗎？這不光是你父皇的意思，也有我幾成意思在內?！?/br>
    “阿娘，父皇沒告訴你？”他詫異，想了想，附耳過去跟她說了幾句話。

    完顏馥玉大驚，刷的一下站起來，寬大袖子差點掃倒桌上的茶盞。

    段弘瑾眼疾手快扶住，這才保下了母妃的一身錦緞華服。

    完顏馥玉定了定神，扶著桌子慢慢又坐了下來，神情凝重：“這事，你父皇知道了？”

    他點點頭。

    “你，你糊涂??！”完顏馥玉氣惱，“萬一他自此厭了你可怎么辦？”

    “那倒好，省得老想著給我送女人?！倍魏腓柭柤?，“況且，我自己說出來，總比旁人告密好?！?/br>
    完顏馥玉嘆了口氣：“所以，這才是你不爭的原因嗎？”

    “不?！迸c她有六七分相像、艷色逼人的眉眼罕見地帶了柔和笑意，“真是因為斷袖，任何女人都不要?！?/br>
    她暗自心驚，不知何方神圣，竟讓自家這個紈绔驕縱的兒子……

    “跟我說說，是何方神圣讓你選了斷袖這條道的？”

    段弘瑾搖搖頭：“時機未到，日后您就知道了?！?/br>
    完顏馥玉有些失望，卻也不強求：“那子嗣呢？老來無人奉養、百年后無香火可承傳，我斷不許我兒受這等苦楚?！?/br>
    段弘瑾不說話，只是看著她，意味深長地笑。

    完顏馥玉臉色微變：“你竟是這般打算？”

    “母妃聰敏?！?/br>
    再次給他一個爆栗，完顏馥玉更愁了：“我這是養了個兒子還是女兒啊……”她嘆了口氣，“真想知道是哪個家伙勾得你神魂顛倒的?！?/br>
    段弘瑾不反駁，只在心里腹誹：明明是我勾得他神魂顛倒的。

    完顏馥玉覺得頭開始疼了：“這可不是兒戲，你要是這樣做，京城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埋了你。若真是選了這路，不如考慮去旁支過繼個孩子？”

    唾沫星子什么的，他在京城橫行霸道多年，還怕人議論嗎？他只怕……

    “阿娘，您就放心吧，別想太多了。我既然選了這條路，就知道會遇到什么的?！彼矒崴?，“總不會比爭奪那個位子難吧？既然我連那個位子都看不上，說明我眼光高著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