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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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仲麟的不悅到了言語間:“誰給您通風報信的?” 太后緩緩轉頭,凝望著他,“怎么,皇上這是怪哀家多管閑事了?” 蕭仲麟卻轉頭吩咐卓永:“即日起,命暗衛在宮中加派人手。其次,徹查是哪一個多嘴多舌,查清之后,杖斃!” 卓永大為意外,即刻稱是,心里則因皇帝此刻的火氣很是膽怯。 許持盈望著蕭仲麟,心生笑意。非要讓她說喜歡看蕭仲麟什么時候的樣子的話,莫過于此刻。 近來諸事累積,她對他有了幾分信心。與郗明月對視一眼,笑微微地落座。 太后語氣哀怨:“皇上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哀家難道不該擔心自己的兩個兒子與侄子生出罅隙么?” 郗驍輕咳一聲,“太后娘娘這話說的可不對?;噬鲜蔷盼逯?,誰能與天子生罅隙?臣與寧王有些爭執,前來請皇上做主而已。太后就算是多思多慮,說話也不該不分輕重,倘若外人聽了去,臣與寧王成什么了?” 語氣溫和又很柔婉地教訓太后:說錯了話。 太后扶額,懊悔道:“瞧瞧,哀家真是病糊涂了,打心底覺著這是家事而已?!庇謱κ捴禀氲?,“皇上可千萬別誤會?!?/br> 蕭仲麟唇角微揚,“既然如此,您回宮歇息就是。不論國事家事,朕自有主張。今日之事,不知要到何時才有論斷,您已上了年歲,朕不敢請您跟著熬到太晚?!?/br> 語聲落地,室內陷入片刻的沉寂。 許持盈見過這種情形,別人卻沒見過。 饒是郗驍,眼中亦是閃過驚詫之色:以前,蕭仲麟凡事都要求著、順著太后,眼下就算是心性有所改變,也不至于當著眾人的面兒讓太后下不來臺。那些考慮太后正在病中的言語只是托辭,誰會信? 太后心里一陣發寒,沉默片刻,落了淚,“哀家當真是老了,討人嫌了,身子骨也不爭氣。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追隨先帝而去。也罷,皇上此刻便可下旨,讓哀家去給先帝守靈……”說到這兒,抽泣起來,傷心欲絕的樣子。 蕭仲麟蹙了蹙眉,心說真就該讓你去守靈。只是,他好幾月都不曾上朝,再與太后鬧翻,惹得人猜忌他不孝,實在是得不償失。 他擺一擺手,語氣有所緩和:“您要是這般傷心,朕只能去太廟,在列祖列宗面前思過。真擔心攝政王、寧王和平陽郡主的話,您就喝口熱茶,聽他們細說原委。橫豎也來了?!?/br> 太后心里氣得不輕,卻止住了抽泣聲,沒說話。 蕭仲麟喝了一口茶,吩咐郗驍、寧王、郗明月:“你們把事情原委告知太后?!?/br> 三個人齊齊稱是,復述原委的卻是兄妹兩個。寧王與許幼澄的事情,郗驍也幫寧王如實告知太后。 末了,郗驍深深施禮,對蕭仲麟、許持盈道:“皇上、皇后娘娘,寧王這般行徑,實在是讓臣不齒之至。臣以往曾聽聞一些閑話,說宮里有人想撮合臣的meimei與寧王,不論是誰,不論真假,臣都要說句大不敬的話:臣寧可小妹終身不嫁,也不嫁寧王?!?/br> 郗明月當即上前幾步,跪倒在地,“稟皇上、皇后娘娘,臣女寧可遁入空門,余生與寧王除了那點兒表兄妹情分,絕不肯再有任何瓜葛?!?/br> 太后則是臉色奇差,起身到了寧王跟前,冷聲喝問:“那些事,都是真的???” 寧王囁嚅道:“兒子并沒有詬病皇后和丞相……”話說到這兒,被一記掌摑的聲響阻斷。 太后手上一根長長的護甲掃到寧王臉上,登時沁出鮮血。 蕭仲麟清晰地看到這一幕,最先的反應竟是慶幸:幸虧自己的小妻子沒有留長指甲的習慣,不然以最初劍拔弩張的情形,他身上早就被劃花了吧? 太后抬手指著寧王,“你……孽障!怎么會這般糊涂、輕佻?竟然與許家二小姐私相授受?但凡有一個外人得知并傳揚出去,許家二小姐便會因你毀了名節,鬧大了可是只有自盡一條出路!” “這就是危言聳聽了吧?”蕭仲麟把話接了過去,語氣寒涼,“您放心,此事只是寧王一廂情愿,并且只是個誤會,與寧王私相授受的女子并非許家二小姐。寧王雖然莽撞,也不至于糊涂到那個地步;您就算再生氣,也不該話里話外的毀掉許家二小姐的名節?!?/br> 不管太后出于什么心思,他都不會成全。寧王自己都說了,已經在丞相府留下字據,證實只是個誤會。他不能讓許之煥的心血精力白白浪費。 “太后娘娘慎言?!痹S持盈面若冰霜,目光如冬日寞雪,“臣妾二妹的名節,憑誰也不該肆意損毀。當真病得頭腦不清,便不要管這些,凡事自有皇上主持公道?!?/br> 許幼澄的確不是個東西,卻是許家的女兒,輪不著太后打她的主意。 母子兩個是一個路數,先是寧王退而求其次,此刻,輪到了太后。 做夢。 太后轉頭望向夫妻兩個,嘴角翕翕,說不出話來。 蕭仲麟微微一笑,“太后不妨安坐。若是您覺著朕不能主持公道,也無妨,明日讓攝政王把此事曉諭百官就是。都說家丑不可外揚,可還有句話,叫做清者自清?!?/br> 太后僵在了那里。 婉容反應敏捷,連忙到了太后跟前,服侍著太后落座。 蕭仲麟這才對郗家兄妹兩個道:“你們說的事情,朕已記在心里,只管放心?!?/br> 兄妹兩個謝恩。 蕭仲麟斟酌片刻,問道:“今日的事,攝政王以為該如何發落寧王?”他思來想去,也拿不定主意:罰重了,太后肯定跟他要死要活地鬧一出;罰太輕,郗家兄妹怕是會認定他先前所做一切都是虛張聲勢。所以,把難題拋給郗驍最好。卻沒料到,郗驍恭聲道:“不論何事,臣聽憑皇上做主?!?/br> 又把難題扔了回來。 蕭仲麟嘴角一抽??傉f這樣違心的話,也不怕悶出病來——他腹誹著,轉頭望向許持盈。 許持盈也正瞧著他,這會兒見他的眼神里有征詢的意思,便用口型道:“禁足?!闭f完,笑容在唇畔徐徐綻放。她不難猜出他方才打的是什么小算盤,回想起來,覺得特別有趣。 蕭仲麟片刻失神。如他曾想過的,她由衷的笑靨極美,璀璨、單純,那雙美麗之至的大眼睛,此刻當真是勾魂攝魄。 許持盈見他反應不對,忙匆匆掃視眾人,還好,都在想著自己的心事。她斂起笑意,匆匆起身,到了他身邊,把茶盞遞向他,微聲道:“皇上?” 蕭仲麟回過神來,連忙接過茶盞,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這是犯花癡了吧?兩輩子了,這還是頭一遭。 許持盈嗔怪地橫了他一眼。什么時候走神不行,偏選這時候。 蕭仲麟喝了一口茶,理清楚思路,緩聲道:“一日之間,寧王兩次行差踏錯。禁足三個月,朕會派人手好生看管?!?/br> 太后站起身來,寧王亦是驚怒交加地望向他。 蕭仲麟繼續道:“對外,只說是寧王掛念太后與朕的病情,自請潛心禮佛,齋戒三個月,日日在佛前誦經?!彼蜊?,“攝政王意下如何?”事情傳揚出去,總歸是不大好:用事實說話,影響郗明月的名聲;現編謊言的話,實在是犯不著。由此,不如外松內緊。 郗驍即刻行禮,“臣叩謝圣恩!” 蕭仲麟環顧在場眾人,“今日之事,不可外傳。哪一個胡說八道,朕定會嚴懲!” 宮女太監都知道,這話是說給太后、寧王聽的,更是說給他們聽的,忙齊齊稱是。 “事情已了,都各自回府安歇?!?/br> 郗驍與郗明月恭聲稱是,行禮退下。 太后則起身道:“哀家能否將寧王……” 蕭仲麟權當沒聽到,站起身來,吩咐卓永:“帶人送寧王去太醫院,找個擅長治療外傷的太醫好生診治。朕該服藥了?;屎?,你來服侍?!?/br> 許持盈應聲起身,隨著他去了寢殿。 兩個人把太后晾在了那兒。 當著宮外的人,不得不給太后點兒顏面,眼下戲已散場,用不著顧忌那些。 蕭仲麟早就打定主意跟太后對著干。沒有太后,原主不至于死那么快。他要是再事事遷就太后,純屬自找倒霉。 許持盈與太后更不需說,不聯手就只能敵對,做軟柿子的話,她在后宮連三天都活不過。說到底,對她與蕭仲麟成婚最不滿的人,是太后。若不然,太后何至于在帝后大婚當日稱病。雖然那是她當日喜聞樂見的,但那行徑背后的意圖,實在是叫她齒冷。 · 重新歇下之際,許持盈從枕畔拿起一本書,剛要說話,蕭仲麟已經把宮燈熄滅。 她在黑暗中挑了挑眉,“我還想看會兒書呢?!?/br> “看什么書?!笔捴禀肱驳剿韨?,跟她分享一個枕頭、一條錦被,“快睡覺?!闭Z畢,把她摟到懷里。 “我可睡不著,好多事兒要斟酌一番?!痹S持盈在他臂彎里挪來挪去,尋找著最舒服的角度,但是怎么都找不著。想事情的時候,她習慣一面看書一面放任思緒天馬行空,現在既不能看書又被禁錮,真有了點兒情緒。 “要斟酌什么事兒?”蕭仲麟學著她的秉性,不管不顧地把她的手臂放在自己腰間,再牢牢地摟住她,“我也一樣,不如說出來,一起商量?!?/br> “……”許持盈抿了抿唇,“不。睡吧?!?/br> “嗯?!笔捴禀胍膊幻銖娝?,一面變換角度思考諸事,一面輕柔地拍著她的背。 他隱隱覺得,今日寧王的反應似乎過于被動,而太后那種不打無準備的仗的人,也不該甘愿承受這般灰頭土臉的結局。 是不是寧王效法太后,在試探他,亦試探郗驍? 又是不是母子兩個故意在他、許持盈、郗驍面前顯得蠢笨、遲鈍? 這樣做的理由是什么呢?跟他一樣看清了局勢,還是要借此就此打消他與許持盈的忌憚?那么,之后他們是不是要預謀什么大事? 郗驍那邊倒是好說,那是個真正有擔當的男人,他受不了胞妹被他瞧不上的人覬覦。是因此,才會出手幫meimei整治寧王。 這時候,許持盈問他:“你,想做明君么?” “想?!笔捴禀氩患偎妓鞯鼗卮?,“真的很想?!彼搅诉@個時空,沒什么宏愿——自己能好好兒活下來,盡職盡責地做好皇帝已屬難得。就算不是這個窩囊的處境,他也沒有搞發明創造的本事——只是精于商道的文藝青年,熟悉古代史而已,他很清楚自己的斤兩。 “那么,快些好起來?!痹S持盈輕聲道,“讓丞相看到你的意圖,讓他幫你?!?/br> “只他幫我?”蕭仲麟摟緊她,“你呢?” “我也想幫你。但是,我可以么?” “可以?!笔捴禀胛橇宋撬念~頭,“我最想要的,就是你幫我?!被畛扇司野响韬堇钡拿曉谕獾氖兰遗?,自是城府深藏,不然的話,以她的性子,便是氣瘋了,也說不出廢了他的話,“我希望你是最先相信我已改過的人?!?/br> 許持盈心頭動容,心海變得澄凈、明朗起來,“我只怕力所不及。日后一如近期的話,丞相一定會幫你的。別擔心,更別灰心。凡事都要慢慢來?!钡降?,他不是混賬了一日兩日,父親需要對他有絕對的信心,才會竭力輔佐,在所不辭。 “我明白。不會再變卦?!笔捴禀胍驗橄矏?,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去,俘獲她的唇。 她輕輕地掙扎了一下,片刻后,安靜下來。 他鼻端縈繞著她的馨香,他品嘗著她至柔軟、至甜美的唇。 這樣的時刻,他不再滿足于淺嘗輒止,欺身壓住她,再度低頭索吻。 生澀而強硬的撬開她的唇齒,去汲取更多的甜美。 許持盈抽著氣,一手扣住他的肩頭,腿也下意識的彎曲起來,語氣無助、語聲含糊地道:“皇上……” 卻不曉得,這樣更容易讓他得逞。 唇齒相依,呼吸交錯。 室內旖旎流轉,暗香浮動。 作者有話要說: 皇桑:終于實實在在的親了我的小媳婦兒,恨不得放煙花慶祝。 持盈:我跟你們說,你們家的作者一寫他占我便宜就手癌。你們要想早點兒看新章,就快點兒呼吁她別寫這種情節。 皇桑:放心,你不會如愿的,她們家作者手癌是常態,抽瘋才多更。 持盈:╭(╯^╰)╮ 皇桑:o(n_n)去發紅包、準備紅包了。 晚安(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