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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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她的推想,這一定不可能是無緣無故的。 如果她還繼續拖著葉雉蹚這一趟根本看不見底的渾水,那她就太自私自利了,簡直相當于是在以怨報德,她覺得,倒不如當斷則斷吧。 “這是我跟他們的事情?!?/br> 危素伸手,輕輕覆在葉雉的手上,然后把他那只手從自己肩膀上拉了下來。 葉雉臉色微變:“你——” 危素截斷他的話,“所以,你不要再管了?!?/br> 老鬼聽了簡直要暈過去,它大罵:“危素你腦抽??!” 她充耳不聞,繼續對葉雉說道,“你走吧?!?/br> 葉雉默不作聲地看著她,眼神里流露出一些失望的色彩,她咬緊了牙關才克制住心頭的顫動,讓自己勇敢地面對他審視的目光。 危素想起在來銀子巖之前的那個晚上,葉雉問過她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怕連累我?”當時,她告訴他,自己沒有他想象的那么偉大。 現在要是葉雉再問一遍,她還是會回答一樣的話。 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的答案是,“是,我怕連累你?!?/br> 葉雉當然不會再問這個問題,他扯了扯嘴角,眼底的情緒全部一瞬間沉淀了下來,“你之前叫我留,現在又讓我走?” 他搖了搖頭,感嘆道,“女人真是善變?!?/br> 危素沒有料到他會這么說,回憶起先前的確是自己一把抓住了他,叫他不要走,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尷尬。 “老子偏要留?!比~雉見她不答話,施施然地坐在了椅子上,撣了撣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然后翹起了二郎腿。 危素暗自吐血,葉雉這個人真的是……永遠不按套路出牌…… 她擔心他徹底得罪了謝家,雖然礙于他葉家長子的身份,謝家人在明面上估計不會做什么,可是難保背地里不動手腳,要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得難受一輩子。 于是,危素開口,妥協道:“你先走,我出去之后再找你,好嗎?” 葉雉暫時不太想搭理她,抬了抬手,對所有人說,“你們繼續?!?/br> 謝老爺子對目前的事態發展頗為滿意,也不打算多留了,拄起龍頭拐,慢吞吞地往內室走去,謝銀萍似乎有話想對他說,連忙追了上去,攙住了老人家。 一時間,原本熱熱鬧鬧的石室只剩下了危素和葉雉,還有謝憑父子。 謝正永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張紙條,遞給危素,“自己看吧,如果你不找上門來,要去的下一個地方,就是這里?!?/br> 危素接過紙條,淡淡地掃了一眼就揣進了口袋,然后冷冷道,“我找上門來了,不也沒有改變什么嗎?!?/br> 他們給她預設好的路線,她還是得乖乖地去走。 說真的,她現在有點信命了,或許有些東西就是沒辦法改變的。 謝正永嗤笑一聲,“你倒是比某些人識趣多了?!彼麙吡艘谎廴~雉,接著又慢悠悠地說道,“去了,自然會有人接應你?!?/br> “記住,”他看向危素,“陷阱是我們鋪的,路是你自己走的,你怨不了誰?!?/br> 網上有句流行的話怎么說來著,“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危素聽完謝正永這句話,腦子里想的就是這個。 但她沒有反擊,只是冷冷地看著對方,眼睛里像是載滿了浮冰。這種人,遲早會遭報應的,不是折在別人手里,就是自己坑了自己。 謝憑急急地向前跨了一步,站在她身側,咽了一口唾沫,說道,“小素,無論你去哪里,我會跟你一起去?!?/br> 危素終于愿意拿正眼瞧他了,說出來的話卻是無比傷人。 “我不是說了,離我遠點?!?/br> 看著謝憑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危素也有些不好受。 她不得不承認,她是把對謝正永的怒氣轉移到他身上了,可說完了難聽的話,她心里也沒覺得有多快意。 謝正永似乎覺得眼前的一切挺有趣的,笑著搖了搖頭,“謝憑,你去哪兒,我懶得管,我這當爸的就送你一句話,好自為之?!?/br> 危素帶著嘲諷挑起嘴角,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還不如放屁能聽個響。 謝憑神色更加黯淡,輕輕點了點頭。 謝正永轉過身離去,一邊走,一邊輕描淡寫地對謝憑交待了句,“行了,帶他們出去?!?/br> 離開銀子巖的路上,謝憑在前面安靜地引路,時不時回頭看一下走在后面的葉雉和危素,用手勢指明方向。 陰冷潮濕的空氣,讓原本就壓抑的氣氛更讓人覺得窒息。 葉雉從來都是那個不在乎整體氛圍的人,他摸了摸下巴,問危素:“你這小男朋友,躺床上這么多年,肌rou也沒見萎縮啊?!?/br> 危素目前并不想談及謝憑,但被他對謝憑的稱呼激怒了,下意識地就反駁道:“他不是我男朋友!說話注意點兒?!?/br> 老鬼的關注點顯然跟危素的不一樣,盡管知道葉雉聽不見,它還是低低地說:“他又不是天天躺床上……” 葉雉挑了挑眉,沒再說話。 他明明記得,這不是自己第一次在她面前管謝憑叫“你的小男朋友”,然而這是她第一次反應這么激烈地駁斥他,看來的確是受了不小的打擊啊。 謝憑的背影僵了僵,加快了步伐。 三人一時無話,乘船渡過暗河,走到出口,外頭已經是傍晚,熱風立即拂了過來,將道路兩旁的樹葉吹得嘩嘩響,也吹散了身上殘留的點點陰寒。 橙紅的霞光一抹一抹地鋪染在已有暗色的蒼穹之上,歸巢的倦鳥從半空中劃過,投入了幽綠的山林。 危素望著眼前的景色,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卻還是覺得胸口憋悶得厲害。 劉三胖子早就等在外頭了,正無聊地叼著煙玩打火機,大老遠看見他們出來,趕緊招手,喊道:“老葉,這里!” 葉雉一邊走下臺階一邊回應著招了一下手,沖他喊:“把車開過來!” 然后,他偏頭看向危素:“打算說再見了?” 危素想了想,說:“我東西還在你那里,得回去一趟?!?/br> 葉雉輕笑一聲,“也好,我有些話想問你?!?/br> 說話間,劉守已經把車開了過來,他搖下車窗,摁了下喇叭,“來來來,趕緊的,我都餓瘋了,肚子都癟下去了你們信不?” 危素徑直向他那邊走去,葉雉掃了一眼謝憑,問:“不讓他搭個順風車?” 她目不斜視,“不關我事?!?/br> 聽見這話,謝憑立刻在原地站定了腳步,不再跟上去,只目送著她。 既然現在她不想見他,那他就先站遠一點,不要礙了她的眼。 不過,他說了,無論危素去哪里,他會跟她一起去,他是認真的,說到做到。無論如何,他都能找得到她,這一次,他會好好地陪在她身邊,像以前一樣。 原諒,那就僅僅只是個時間問題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a、南執、lolita的營養液~ 謝謝齊木楠雄的老婆投放的地雷和營養液~ 比心??! ☆、血玉心(19)[新增入v公告] 上了車,劉三胖子坐在駕駛位上,給危素和葉雉一人扔了一瓶水,一邊啟動車子一邊絮絮叨叨,“知道你們不是普通人,胃都是鐵打的,但畢竟也在里面待了大半天,我可是吃了午飯的,你們沒有吧?先喝點東西……” 危素道了聲謝,沒再說話,葉雉咕咚咕咚灌下了大半瓶水,然后將嘴抿得緊緊的,看著窗外,也沒有講話。 劉守終于察覺到氣氛不對勁,默默噤了聲。 半晌,他還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怎么了?……危素,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嗎?” “找到了?!蔽K攸c頭回答道,然后就剎住話頭,不再接著往下講了。 劉守完全莫名其妙,他看向葉雉,準備用目光詢問他發生了什么事。 可惜葉雉把手撐在額頭上,半闔著眼,劉三胖子飛出去的眼風一個都沒被對方接收到,他感到十分挫敗。 得,不說就不說吧,看樣子發生的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車子在他們住所附近的一家小飯館門口停下,三人下了車,外頭的喧囂一下子撞進了耳朵里。 天已經黑了,夜風輕柔地游過街道。淡黃色的月亮掛在山頂上,帶著毛乎乎的暈邊。俗話說“月暈而風”,看來明天多半是要刮風了。 路邊,高高的水泥桿子上是老化的路燈,蚊子蠓蟲繞著燈泡飛來轉去。 危素仰頭看著,莫名有些傷情,她覺得自己跟這些渺小的蟲子沒什么兩樣。 過了會兒,她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傷春悲秋,又感覺有些好笑。要是讀書的時候她有這種強大的聯想能力,想必就不用總是擔心語文考試的作文不及格了。 危素看向另外那兩人,淡淡說道,“我不餓,就不吃了,你們去吧,我現在……先回去收拾一下行李?!?/br> 其實她有什么東西好收拾的,無非是怕面對葉雉罷了。不過,肚子不餓倒是真的,她現在胸口梗著一口氣不上不下,半點胃口也沒有。 不成想葉雉扼住了她的手腕,態度異常強硬,“不餓也得吃?!?/br> 說完,也不等危素回話,邁開腿就把她往飯館里拖。 危素心里有愧,此刻也只好隨他了。 只不過,被他拽住的右手好像有些不對勁,上臂有一圈皮膚又癢又疼,她想可能是在銀子巖被什么蟲子咬了,一時間也沒心思去管,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如何維持身體平衡上,免得左腿絆右腿,把門牙給摔沒了那可就難看了。 劉三胖子在旁邊看得咋舌,趕緊跟了上去。 進了店里,冷氣開得很足,一桌一桌的食客圍著桌子在吃火鍋,食物的香氣撲面而來,劉三胖子饞得口水差點沒掉下來。 危素掙開葉雉的手,“我自己走?!?/br> 葉雉也沒管她,對老板娘說要一間包廂。 老板娘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問,“多少個人?” “三個?!?/br> “三個人要什么包房啊,我看不如就在大廳,人多熱鬧?!崩习迥餆嵝慕ㄗh道,“吃火鍋吃的不就是個氣氛嘛?!?/br> 葉雉堅持,劉守嚷嚷,“趕緊的,趕緊的!” 他也顧不上禮不禮貌素不素質的了,現在天大地大,五臟廟最大。 老板娘無奈地撇了撇嘴,叫了一個服務員小妹把三個人領了上樓,劉守一落座,菜單也不看,啪啪點了一大堆吃的,肥牛肥羊,rou丸子,基圍蝦,都是葷的。 葉雉補充道,“再要個娃娃菜,還有上海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