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
看見她發抖的雙手,章竟天猛然抓上仍拿著裙子的手,一把將她拉轉過來,黑漆漆的雙眼充斥著令人畏懼的暴戾。 “怎么,現在知道怕了?剛才在雜貨鋪不是一點面子也不留給我么?”章竟天的臉湊近了些,殘暴的嘴臉倏然放大。 宋琳琳害怕得聲音都在發顫:“我、我沒有為難你??!怎么、怎么沒給你留面子了……” 章竟天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個活潑開朗的小男孩,也是個特別好說話的鄰家小弟弟,在和他發生關系后,宋琳琳才真正見識到了陽光帥氣臉龐下隱藏的兇狠殘忍,章竟天繼承了章家人的自私。 章家人在權益遭受侵犯時,即便是女人、是兒子,也不會因為對方的身份而讓他好過。 比如章竟澤,任性害死了章母,章澤天可以十年都不看這個兒子一眼,可以不聞不問他這十年來獨自在外過得如何。 比如章老爺子,得知宋佳微和沈連華不清不楚的關系后,立馬翻臉不認人,絲毫不給宋佳微留顏面。 再來便是眼前的章竟天,發生關系前一口一句琳琳姐,替她想方設法靠近章竟澤,現在不得不和他的婚姻生活綁上了,他就如同變了個人似的,說動手就動手,絲毫沒有顧及她腹中的胎兒。 或者,他根本就不想要這個孩子,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最高興的莫過于他。 因此她只能小心翼翼地保護自己,維護章家少奶奶的身份。 貧民窟那種窮困潦倒、被人瞧不起的日子她再也不想過上一次,她寧愿表面風光也不愿內里安逸。 她不想再被任何人瞧不起。 “你帶著我女朋友的頭銜在外面蠻橫無理,讓我丟盡顏面,宋琳琳,你可真行啊,看來回去得給你找個禮儀老師,讓你好好學學上流社會的禮儀!”章竟天捏緊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痛得她的臉都變了形。 “我說的也沒錯啊,這種破地方,我說不來你還非要來,老爺子也是,明知道我懷著章家的孫子,還要我來著山旮旯享受什么破新鮮空氣,真是老糊涂了,萬一在這里出了什么意外,孩子怎么辦!我看你們章家就是巴不得我和這孩子一起死掉,這樣你們章家就不會落得不仁不義的罵名,還能完美解決掉我!你們這些儈子手!” 宋琳琳因為疼痛而急瘋了,口不擇言地說,等發泄完心中的怒火后她立馬就后悔了。 因為她看見章竟天嘴角掛著的顫栗笑容。 “儈子手?”章竟天冷笑道,這個形容詞還真是清新脫俗?!笆敲??” 他一把將宋琳琳推到床上,緊緊地掐住她的脖頸,瞇起犀利的眼眸警告她:“宋琳琳,以后要是再這樣,別怪我不留情了,好日子是靠自己換來的,你不讓我好過,你也休想有好日子?!?/br> 手指逐漸縮緊,掐得宋琳琳幾乎要背過氣去。 他語調陰柔兇狠地說:“知道了嗎?” 一切影響他名聲、利益的東西,即便是親生孩子,對于章姓一族來說,都得毀滅。 這大概是因為長年累月的家庭影響,所以章竟天很好地繼承了章氏這一嗜血的血統,也正是因為接受不了這點,章竟澤才會毅然離家出走。 “知、知道了!”宋琳琳艱難地吐出三個字,章竟天滿意后這才松開手。 有那么瞬間,她覺得自己完蛋了。 “這才乖,老婆?!?/br> 躺在床上的宋琳琳渾身泛起雞皮疙瘩,“老婆”二字聽起來格外刺耳。 正文 第231章 婉清姐回來你會和她 村里沒有健身設備,但晨跑可不能廢,早上七點,章竟澤身體里的生物鐘喚醒了他,睜開眼,懷中的人兒還在熟睡。 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章竟澤屏氣凝神地從床上離開,換上運動服退出閣樓。 樓下薛爸正在打著不標準的太極拳,看見章竟澤從樓上下來,便開口說:“小章,這么早起床是要跑步去?” 薛媽正燒火煮著豆漿,聽見聲音后忙取來一個瓷碗裝上滿滿一碗豆漿遞到他面前:“喝口豆漿再去,天氣太熱可別渴著?!?/br> 一天不開懟就不舒服的薛爸停下太極拳,走過來搶過豆漿說:“你也知道熱,這么燙的豆漿怎么喝?還沒開始跑步都要熱出一身大汗了?!?/br> “也是也是?!边@回薛媽沒有頂撞回去,擦擦微濕的手說:“那你到店里拿瓶水吧,萬一渴了還能喝兩口,回來再喝豆漿,純手工磨制,香著呢!” “切,就知道顯擺你的豆漿,也不知道人家愛不愛喝?!毖Π职讯節{擱在灶臺上?!靶≌聛?,叔給你拿瓶水,你喜歡喝什么?不是我吹,別看咱們店鋪小,喝的還真是一應俱全,就是不通電,不能讓你喝著冰的?!?/br> 薛爸說著就牽過章竟澤的手腕,拉著他往前門走去。 章竟澤霎時感覺一陣電流自手腕傳來,不是男女荷爾蒙引起的那種電流,而是因為排斥感到不適的異樣感。 他不喜歡別人隨便碰觸他的身體,向來如此,并不是針對任何人。 連忙抽出手,章竟澤說:“不用了伯父,我不渴?!?/br> 手心忽然一空,薛爸長大了嘴望著他,章竟澤臉上有著明顯的排斥,令得他一時半會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哥哥,跑步去!”雜貨鋪門口的章竟天及時出現,緩解了連空氣都泛著尷尬味道的情景。 他朝雜貨鋪里的章竟澤扔去一瓶礦泉水,勾勾手指讓章竟澤快點。 “伯父,我先走了,待會回來吃早飯?!闭戮節山舆^礦泉水,勉強扯出一個稱之為笑容的表情,然后跨出雜貨鋪和章竟天往樹林方向跑去。 “婆娘,剛才我是不是讓小章不高興了?”薛爸站在雜貨鋪內,遠遠地沖著內院的薛媽喊道。 走回內院,他幫忙薛媽盛起熱騰騰的豆漿,心里有些不安。 小章該不會生氣了吧?他是安安的朋友,萬一因為這件事和安安翻臉,他這個當爸爸的不是成為千古罪人了? 薛媽用長勺盛著豆漿,白了他一眼說:“你不是總說自己是城里人,不是吹自己有多潮流?這會兒不知道了吧!” “啥?” “上回安安跟我說,現在的城里人都流行一種名叫潔癖的毛??!我看吶這小章衣冠楚楚的,估計也有這毛病呢!”薛媽見他表情很是慌亂,寬慰他道:“你放心,他不會記恨你的,這毛病不是針對任何人,就是他本身覺得不舒服,別擔心?!?/br> “潔癖是啥玩意?這毛病能治嗎?小章年紀輕輕就有這么嚴重的毛病,真可憐??!”薛爸不能理解潔癖是什么,心里憐憫著章竟澤。 “這潔癖……” “潔癖不是一種病,就是有潔癖的人比較愛干凈,也不喜歡別人隨便碰他,伯父你剛剛是不是碰到他了?”宋佳微穿著睡衣從樓上下來,雙手合十伸伸懶腰。 山里的空氣真是養人,一早起來就感到神清氣爽,真舒服。 “對!剛才我抓他手了,叔也不是故意的啊,我這三大五粗的,都習慣了直來直往!咋辦吶?”薛爸扔下手中的東西,跑過去圍著宋佳微,粗糙的臉上全是焦急。 “哎你這人!”薛爸扔下的湯勺險些濺起熱豆漿燙著薛媽,她跺腳瞪了他一眼。 “伯父放心吧,他不會放在心上的,以前我們剛剛認識的時候也碰過他不少,他也沒往心里去,章竟澤不是不講理的人,不然吶伯父你這會也瞧不見我了?!?/br> 宋佳微說的可是大實話,現在想想,她以前給章竟澤添的麻煩可真不少,還好他沒有和她計較。 “那就好,那就好?!?/br> 宋佳微看著憨厚老實的薛爸薛媽,不免想起了宋立民。 爸爸,我真羨慕辛安,父母健在,真好。 章竟澤和章竟天跑遠了些,章竟澤才松了口氣說:“還好你來了?!?/br> 不然,他還真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如此熱烈的薛爸,他從來都不擅長應對這些。 “哈哈,哥,你還真是學不會和人交往,看你剛才像個小姑娘似的都要急哭了!”章竟天拿他來打趣道。 章竟澤一記冷眼甩過去,驚得他連忙收起笑容,嘿嘿地轉過頭去。 “你怎么會和宋琳琳來這里?”兩人步伐一致,跑進昨天遭遇襲擊的那片樹林。 “哥你還好意思說,竟然背著我偷偷跑出來度假,還好我知道了,哼!爺爺總叫我多帶她出來散散心,免得憋出什么產前抑郁癥,剛好沒地方去,就跟著來了?!闭戮固祗w能沒有章竟澤好,要緊跟他的步伐有些吃力。 章竟澤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放慢了腳步配合著他。 “還真是,委屈你了?!毕氲剿蛱炷歉备吒咴谏线瓦捅迫说哪?,章竟澤就一陣惡寒,她無法想象單獨和宋琳琳在一起,會是什么樣的畫面。 之前住在他家的時候,他都會盡量錯開和她見面的時間出門、回家,有時候宋琳琳會故意不睡覺等他,他也會直接閃進書房關上門,免得她作怪。 “委屈倒是不委屈,只是看著她有時候會心煩?!币话闱闆r下,只要宋琳琳不做出過分的舉動,兩人相處也是很和諧融洽的,大部分情況都是她在看電視,他就坐在一旁打打游戲看看書,各做各的互不相干。 “也該心煩?!闭戮節杀〈轿⒚?,只要想到一整天都要面對宋琳琳那副嘴臉,晚上睡覺恐怕會做整晚的噩夢。 “不說我了,提起她就心煩?!闭戮固靻枺骸案?,你嘴上的傷是怎么回事?還有佳微姐脖子上的傷痕?你們打架了?” 提起這個,章竟澤渾身的氣場便驟然降溫。 他凝著黑溜溜的潑墨眸子,沉穩而暴戾地說:“是打架了,不過,是和雇傭兵?!?/br> “雇傭兵?!”章竟天嚇得險些摔倒,不可置信地轉過腦袋望著他:“不是吧?哥,什么情況,你怎么連雇傭兵也招上了?沒傷著哪吧?” “呵呵?!闭戮節赡湫α藘陕?,爾后停下腳步,擦著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望著昨天打斗的那片空地說:“我沒事,有事的是他們?!?/br> 章竟天也停下來擦汗,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空地一片狼藉,甚至還有大片的黑色印跡,看上去像是凝固了的血跡。 “天,這么多血?哥,你到底惹上了什么人!”捂著鼻子的汗珠,看著地上一大塊一大塊的血跡,章竟天只覺得毛骨悚然。 “都是雇傭兵的血?!闭戮節删従徸哌^去?!爸劣谌巧鲜裁慈嗣?,我也大概有數了,只是……” “只是什么?”章竟天緊張起來?!暗降资鞘裁慈?,敢對我們章家人動手,哥,這種人決不能姑息,否則誰知道下一次又對你使什么手段,總不可能每次都幸運逃過!” “只是還不確定,因為證據不足?!彼焓秩嗔巳嗾戮固斓哪X袋,溫潤如玉地笑道:“看把你緊張得,放心吧,回去以后我會讓保鏢寸步不離地保護著,要是那個人還敢有下一次動作,我絕不輕饒?!?/br> 被章竟澤寬厚的手摁住腦袋,章竟天身子壓低了些。 “嗯,不能輕饒,但是,哥……” “嗯?” “哥我已經不是小時候的矮個子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把我壓得那么低了,腰好累累??!”他反抗似的抓住章竟澤的手,奈何章竟澤力氣大得他絲毫沒有反抗之力。 “還是矮?!闭戮節伤砷_手,以高半個頭的優勢俯視他。 “我……靠!”章竟天竟無言以對,惱羞成怒地把沾了汗水的毛巾砸到章竟澤臉上。 “哈哈哈……”章竟澤很是難得地發出爽朗的笑容,這副陽光邪魅的笑容,令章竟天恍惚覺得回到十八歲前。 “哥……”章竟天睜著圓潤的大眼,飽含柔意地望著他:“哥,你放下婉清姐了嗎?” 章竟澤拿著毛巾的手明顯停滯了會,眼里閃過片刻柔情。 “沒有?!彼鎸φ戮固?,永遠都是坦誠的。 “可是佳微姐……”這對宋佳微來說,不公平。 “怎么說?!闭戮節删従徯∨芷饋?,想著該如何形容恰當?!懊總€人的心里總會有忘不掉,回不去的一個人,婉清給了我很多美好的回憶,初開的情竇,懵懂的青春,創業的拼搏,這些值得緬懷的過往都是她陪著,要說忘了、放下了,你信嗎?” 章竟天也跟著小跑,以搖頭回答章竟澤的問題。 陪著自己走過那么多青蔥歲月和跌宕起伏日子的人,就如同烙在心上的印子,一輩子也不會因為時光而磨滅。 “那佳微姐呢?”他追問道。 “佳微……”章竟澤的腦海浮現出那個永不認輸、頑強到令人心疼的影子?!八俏译S著時光沉淀冷卻后最適合的伴侶,也是成熟時期的選擇,我喜歡她,卻無法像當年對婉清時的轟轟烈烈,相反的,我們倆就像溫開水與冷水的結合,除了溫度會有所改變以外,不會有其它的變化,但是……” 他繼續說道:“但是我們的融合,不需要改變任何質地,可以很自然、很舒適地在一起,沒有了青春期的磕磕碰碰,如今和她倒是十分和諧,或許這就是最合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