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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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時家中冷清,一家人便是坐屋中談論翻修之事,這前一戶人家家中不和,這屋子的格局多少有些不對勁,沈三原先是生意人多少信一些風水,長久住在這兒運道定是會受影響,所以他也支持翻新。 沈興淮這回畫圖紙便不是春芳歇那般,他把園林里每一個盡管的格局大致圖、細節圖都做了出來,看得家里頭三個人眼花繚亂,蜜娘自小得到教一些素描,三維立體的思維在腦海中很清晰,江氏看著便是吃力很多,常常一頭霧水。 蜜娘很感興趣,且她聽沈興淮說原理構造又是聽得懂的,越聽越有興趣,覺得這造房子真有趣,但她又水平有限,若不然也想自己畫自己想象中的屋子。 不過有阿哥在,只要她說,沈興淮就能給她全畫出來。 “淮哥,這樣子是不是有些奇怪,感覺和蘇州府的園林不大一樣?!?/br> 沈興淮看了看圖紙,他學的是現代設計,這種古園林的設計他也是到這邊見識多了,腦海里才有這種構想,但他畢竟是個現代人士,思維當中總是帶著一些現代人的影子,細節處設計總是追尋現代的舒適,而非如今的實用。 “里面設計改了一下,我自有安排?!?/br> 兩人也不多說,這日子是夫妻兩過得,宅子他們喜歡便行。 沈三還在忙商鋪的事情,年前有多閑,年后就有多忙,印刷坊造紙坊,年前他寫了封信回去,讓家中印刷坊、造紙坊派些人過來,他在城郊看好了兩塊地,已經開始找人造了。 幾項下來,開銷大得嚇人,好在這些年積攢下來的不少,一家人沒有過多奢侈的愛好,除了日常的開銷,幾乎沒多少別的花銷,沈三家業越做越大,他也不貪心,專心做紙張和書籍,像蘇州府的印刷坊,每天印個上千本書都不夠,排隊等書的等到了一個多月后,每回拉完一批就要開始預訂下一批的。 造紙坊如今不僅供著自家的印刷坊,還供著外頭,每日都在趕工。 已經兩次擴大了,再擴大風險就大了,京城水深,沈三也不敢一下次下太深,一點一點試探,首先這商鋪價格就比蘇州府貴了不知多少,還是選在不是鬧街上的,鬧街的商鋪背后都是有勢力的,而且流動性不高,一般買下來了都不會賣。 沈三早年吃過一些虧,頗不喜把握在別人手里的感覺,這商鋪一定是要買下的。他原先想按照蘇州府的春芳歇裝修,但逛了一圈京城的商鋪,覺得蘇州府的太過低調了。 恰是沈興淮頗精通此道,沈三過年時也讓他畫了幾張圖紙,做成三樓,實際上是兩樓,一樓頂比較高,可以吊一個小樓做看書的地方,最特別的就是做了幾盞琉璃罩吊燈,他們在京城根基淺,春芳歇沒有名氣,只能以奇巧取勝。 三樓設廂房,采用不同主題不同的意境,沈興淮越設計越興奮,可惜時間有限,二月份就是春闈,他克制自己,只能停了下來,沈三和江氏也不讓他在做別的,一家人都繞著他轉,只為了讓他專心溫書。 “淮哥果真有我們家的木匠血統,他若是不科舉,日后定比我賺得多?!鄙蛉切┰O計圖紙,前幾年建園林的時候他看得一臉迷惑,如今也看得懂了,越看越覺得神奇。 沈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就是靠做木匠撐大的家業,傳給了沈大沈二,沈三是老小,出生的時候家里頭正剛分家,忙得很,他沒學木匠, 江氏翻了個白眼:“自是科舉重要?!?/br> 蜜娘一邊學著他的設計圖紙,也在一邊涂涂畫畫,“阿哥可真厲害,不知是如何想出來了,茹姐兒看了一定會喜歡的。阿耶,奈有找好工匠嗎?” 沈三點點頭:“阿垣給找了幾個,奈大爸信里頭說,奈夏至姐和姐夫過了年會上京來,讓奈姐夫來幫我們,照日子算,應該在路上了?!?/br> 蜜娘驚喜地抬起頭:“真的嗎?夏至姐要來了!” 江氏亦是一臉笑意,道:“說是二月初一出發的,已經在路上了,帶了奈二爸的幾個徒弟一塊兒來的,還是認識的人靠譜一些,心里頭安穩,咱們家這造紙坊印刷坊、春芳歇、家里頭,哎,忙都忙不過來。奈阿哥還要春闈,家里頭還不能動……” 家里許久未有這么忙碌了,沈三和江氏年輕時為了家里頭,忙進忙出,后來搬進了園林,家里頭安定了,萬事沒了cao勞,骨頭都松散了,到了京城,為了兩個孩子,再度回到那種又忙又累的生活。 日子離春闈越近,也越緊張,這么冷的天,他們又是從南方來的,但官府有規定,只能帶一件襖子,一件大氅,今年的冬日格外地冷,他們都擔心淮哥撐不住。沈興淮覺得自己還沒有那么弱,好歹也經常鍛煉的,高強度用腦倒是真的,沈三特地準備了幾根人生須。 春闈前一晚,江氏檢查了一遍又一遍,睡覺前都在想有沒有漏掉什么。第二日,一家人都起了個早,沈三親自到廚房煮了碗鹵rou面,待進了考試院,便是只能靠自己隨便吃些了。 沈興淮待了個小暖鍋,可以放在碳架上煮些東西,也能熬一熬。呼啦呼啦吃了一碗面,笑著對沈三道:“阿耶的手藝還是這么好?!?/br> 沈三得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多吃一點?!?/br> 可不,進去了可就只能以飽腹為目的了。 江垣也一大早到沈家來,吃過早飯了,看著沈三做的面又忍不住吃了一碗。一塊兒送沈興淮到考試院,考試院門口已經排起了隊伍。 江氏瞧著外面涼風嗖嗖的,叮囑道:“到了里頭,要是撐不下去別硬撐著,身子要緊?!?/br> 沈三也是這般想的,科舉不止一回,兒子卻只有一個,“你自小主意大,這般時候千萬要以自己身體為重,我們在外頭等你?!?/br> 沈興淮認真地點點頭,拿著東西下了馬車,考試院開門了,考生魚貫而入,沈興淮領了對牌,消失在門口。 找到自己的位子后,沈興淮就坐下來,京城里考試院的格局又有些不一樣,成一個圓形,一圈一圈圍城,中間有過道,前后左右都有隔開。 這地方年久失修,不好的幾個座位若是下雨還會漏水,沈興淮運道還不差,不是糞號也不是壞位。 他先鋪好床鋪,屋子里有些霉味,但忍忍也就過去了。透過隔板,有風不斷地進來,分到的炭只有那么點,沈興淮還準備用來煮鍋子,能熬便是熬一熬。 他伏在床上做俯臥撐,做了五十多個,出了一些汗身子便暖和了一些。 送完沈興淮,江垣去當值了,蜜娘和江氏到陳家去,兩家暗地里確定了關系,就更親近一些了,曾氏早上起來先燒了一炷香,祈求沈興淮考個好名次。 陳令茹一大清早也睡不著,只恨自己不能親自去送考,便是起來坐著發呆,聽聞蜜娘來了,忙到門口接她,蜜娘手里的湯婆子早涼了,陳令茹隨手就把她自己的塞給她。 “你哥可是進去了?”陳令茹問道。 打兩家有意定親后,就甚少上門,亦是避嫌,再者沈家也忙碌,沒有閑暇。 蜜娘脫下大氅,陳令茹的丫鬟熟練地給她拿過去,“嗯,進去了。我們就到你家來了?!?/br> 陳令茹如今一顆心都記掛著沈興淮,有些惆悵,這外頭這么冷,也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住,過年時陳令茹求了一個平安符送給沈興淮。 蜜娘推了推她,斜了她一眼,且是不滿道:“你啊,如今就知道我哥,以前可都是來找我的?!?/br> 當真是見色忘友,蜜娘哼哼,那面容多有哀怨。 陳令茹可受不住她這眼神,抱住她的胳膊,求饒道:“好蜜蜜,好蜜蜜,我也想你呢,一個年都沒見著你了?!?/br> 蜜娘唇角還是微微翹起,擼開她的手,往里頭走,坐到椅子上,“我們家要翻新宅子了,你知道不?” 陳令茹自然知道,因為她喜歡蘇州府的園林,他就說,會把京城的宅子重新弄一下,心里頭如同吃了蜜,點點頭。 “全是我哥畫的圖紙,今日我可還有任務在身,我哥要我問你你的喜好?!泵勰锬贸鰩讖堅O計圖紙。 陳令茹看不懂這些,看不懂的東西在她眼里立即就高大上起來了,她眼睛亮亮地看著那幾張圖紙,“你哥怎么這些都懂!” 蜜娘用肘子撐著臉,亦是有些驕傲地說:“蘇州府的園林有些就是我阿哥想出來?!?/br> 被崇拜著的沈興淮正在奮筆疾書,小鍋爐煮著一些粉條、菜根子、rou腸,但香味飄散出來,味道傳了老遠,不少人都忍不住咽口水,暗罵誰這么喪盡天良,這春闈還有心情做菜? 沈興淮寫完放下筆,吃上幾口,熱乎乎的湯入胃,整個人都舒服幾分,站起來跺了幾下腳,長時間坐著,這腳都被凍麻了。 今天結束還有一場考試,一場考試三日,非常磨人體力,他的食物也僅剩不多了,他也并非每天都煮鍋子,每一場考試最后一天煮一次,加一根人參須進去,平時只能吃吃面餅,也熬到了現在。 周圍已經有不少人支撐不住抬出去了,像隔壁一個福州府的考生,經不住這寒冷,凍得高燒了。他內心暗暗地給自己鼓勁,還有三天了…… 在所有人都煎熬的時候,你撐住了便是勝利,夜里好幾回都是被凍醒的,沒有湯婆子,只能靠炭火取暖,但不能夜夜用炭火,就熬,熬到天亮。 “最后一場考試了!”副考官進來提醒亦是提神,里頭的味道當真不好聞,轉了一圈便出去了。 沈興淮嘴里含了一跟人參須,倒了點涼水拍了拍臉、脖子,那涼水順著脖子流淌進去,他打了個寒顫,清醒了。 他深吸一口氣,凝神,再次提筆繼續寫。 三日恍恍惚惚之間也就過去了,當鑼鼓聲響起那一刻,沈興淮感受到了解脫,身子有些無力,待考官收了卷子,他收拾收拾東西,終于重見天日,慢吞吞地跟著大部隊走,路上遇到了楊世杰,楊世杰也沒比他好到哪里去,兩個人都很累,只招呼了一聲,也沒有多說話,就一起走出去。 楊世杰眼底青黑,臉瘦了一圈,步履蹣跚,險些同人相撞,沈興淮拉住他,帶著他走出去,楊世杰提起力氣:“多謝淮哥?!?/br> 沈興淮當真覺得他情況不大好,“世杰兄,你還好嗎?” 楊世杰正要點點頭,天旋地轉,暈倒在考試院門口了。 第75章 075 待楊世杰再次醒來,不是在考試院門口也不是在族叔家,是一個很暖和的屋子,屋中擺設簡單但從裝修來看,應該是沈家,楊世杰苦笑一下,想坐起來,但渾身無力。 恰是小廝進來了,見他掙扎著要起來,“少爺!您別動,您還病著呢!” 小廝急忙按住他,紅著眼睛,楊世杰眨了幾下眼睛,眼前清晰了,看著他明顯瘦了不少,“阿福,跟著我吃苦了?!?/br> 阿福是幾年前楊世杰中了秀才之后買的小廝,一直跟在他身旁,此番來京城,委實了委屈了他。 阿福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奴才吃什么苦啊,倒是少爺您,都瘦了那么多……還好沈家好心,將您抬回來,請了大夫……少爺您熬一熬,夫人應該已經寄銀兩過來了,咱們還是別回楊老爺那兒了?!?/br> 楊世杰望著床頂,未說話。 房門被推開了,江氏和沈三進來了,楊世杰掙扎著起來,阿福忙把枕頭豎起來,扶著少爺坐起來。 “世叔,嬸嬸?!?/br> 沈三按住他的肩膀,“你病剛好,別動!” 江氏讓丫鬟把粥端上來,“可算是醒了,餓壞了吧,吃點粥,奈個孩子,身子最要緊,別老是強撐著?!?/br> 丫鬟麻利地擺上小案桌,桌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粥,雖是簡單,但令人食指大開,楊世杰也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饑餓,望著那碗粥,抬頭看看江氏,道:“多謝嬸嬸,此番,又麻煩你們了……” 楊世杰心中有些難受,他最不愿麻煩的就是沈家人,可在京城,除了族叔,就只有沈家人了,熱氣撲在臉上,楊世杰感覺到自己力量的渺茫,就像兒時看著自己的jiejie吃著糠團,舉全家之力供他讀書。他中了秀才以后,很少有這樣的感覺了,他有了功名,家中漸漸地好了,他以為他可以主宰很多事情,到了京城,他才發現,一個舉人不算什么的,連進士,也不算什么的。 江氏憐惜地看著這個孩子,昨日昏倒接回來后,大夫道:“饑寒交迫之下,脫了力,底子也虛得很,按理說年輕人火氣應該旺一些,瞧著他虛冷得很……” 又聽他那小廝講,楊家族叔的妻子不是個好相與的,大冬天的不給炭火,他們帶來的盤纏不是很多,買了兩件大襖子,偶爾買點炭火就沒多少了,那戶人家吃上也不大方。 江氏也是個母親,看著同自己兒子一般大的孩子,如何不心疼,也當真是氣不過,好歹也是一族里頭出來的,就兩個人能吃窮不成,再說孩子是來春闈的,若是中了,能忘了你家恩情不成。 沈三終是嘆息一聲,這孩子啊,寧愿走到這個地步也不愿到他們這兒來求助,自尊心太強,亦是太要臉面,常言說,臉皮老吃得飽。他這般,日后定會被名聲所累。 在沈三的強硬態度下,楊世杰留了下來。養了三日,年輕人身子恢復得快,阿福把兩個人的行李從族叔那兒都拿了過來,兩個人住沈家后,膳食好了,雖還有些瘦,但精神氣好了。 兩個人都還不松懈,會試之后還有殿試。 江氏巴望著,算時間,夏至他們應是快到了,他們做的是商船,比官船慢上幾日,一月左右應是能到的。 將近三月份,天氣逐漸暖和了,家里木匠來來往往地測量、詢問,周圍鄰里不知道都難,都知道了這剛搬進來的人家要翻新了。 買了棟四進宅院,才住個沒幾日,說翻新就翻新?這新鄰居可當真是有錢,那四進宅子有何好翻新的,宅院好得很,住上個幾十年都沒問題,怕是錢多吧! 這周圍都是文官家庭,大多五六七品,品級不高,多是寒門出身,京官反倒掙不了多少銀子。沈家出手這般豪邁,私底下不少人都在議論,或許是商戶。 江氏氣惱,便是無意間透露沈三是舉人,六品官,且道這宅子不旺家,風水不好,若長久住著,怕是不好。 旁人聯想到之前的人家,便是信了,為官人家更注重這風水。 天氣一暖和,蜜娘便會搬著畫板子出來,坐在屋檐下曬曬太陽畫畫,她畫畫的時候非常安靜,整個人都沉浸在畫中,一般旁人走過她都是不知道的,有時候愣神思考、不拘言笑時,就活脫是第二個沈三。 陽光下皮膚白皙得反光,她有時候看看天,有時候垂下眼眸,在畫紙上畫一畫,睫毛一上一下。 楊世杰出來透風,站在她身旁看了許久,她手下一直未停,也一直未發現他。 待蜜娘畫完最后一筆,細細端詳,似是有些滿意地笑了起來,她比之去年又進步了一些,可惜她的顏料運用還不熟練,畫不出一種多層次的感覺,有時候畫了一幅滿意的畫作,她都要考慮一下要不要上顏料,總是怕毀了好畫。 “蜜娘這畫技,前所未見?!睏钍澜芡蝗徽f道。 蜜娘驚了一驚,方覺身后站了一人,抬起頭,朝他笑了笑:“楊哥哥?!?/br> 兩人同一個村莊的,沈三說楊世杰既然稱他一聲世叔,兩人便以兄妹相稱。 “這學的是西方的畫技?!睔q數大了一些,沈興淮也會同她講些西方的事情,蜜娘年幼時覺得都應該會這樣話,后來知道只有她自己會后,她覺得是阿哥創造的,現在知道的多了,便也懂了。 楊世杰微微頷首,難怪從未見過,“這夷國之物,阿妹畫的很好,夷國之技雖獨具匠心,然不及我朝意境深遠?!?/br> 蜜娘且是笑笑不語,隱約有些失望,阿哥說,每一樣事物都有可取之處,并無絕對的好與不好,那夷國亦有我們可學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