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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在異世界當文豪的日子在線閱讀 - 第28節

第28節

    “不能,我過敏?!?/br>
    第44章 爭如不見

    蔣師成吃吃地笑起來, 還是抽出根煙,放到嘴里。

    眼見程塵皺眉, 他連忙舉起雙手,笑道:“我的錯, 我的錯, 不該真把你當個一般的半大孩子?!彼笞∥袋c的煙,示意:“嚼一下,不抽。人到中年,總是會有各種古古怪怪的習慣,或是偏見。好了, 開誠布公。我不把你當孩子哄, 你也別太抗拒我的身份?!?/br>
    他笑嘻嘻地拍拍裝著證件的前胸口袋, 無可奈何地說, “就是層公開披掛的虎皮,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樣。詞里的事呢,你也別急著否認,我們心知肚明,沒啥大事。

    給局里的報告已經定了調, 某個天才少女回家探親時心血來潮做的——噢!就你們家那個保姆阿姨的女兒,畢竟這么做,大面上對‘大家’都好??茨銖牧莼貋砭桶峒?,也沒扯開鬧,那我就當這事公的私的就這么了了?”

    蔣師成探詢地盯著程塵稚嫩卻又透著沉穩的小臉,沒有看出一絲一毫多余的表情。

    “嘿嘿, 沉默也是一種態度。行,我明白了。人生么,沒有點波折怎么算是活過?你能搬出來,也是件好事。我這次來呢,也不是為了這點狗屁倒灶的破事……”

    書房的門突然被從里打開,阿郎閉關修習完今天的功課了,發現程塵在客廳端坐陪著個陌生的客人,他警惕地走了過來。

    蔣師成正嬉皮笑臉地聊著,看到這個從屋里走出來的男人,他就像是在一瞬間間被子彈擊中胸腹,又仿佛被人牢牢掐住了喉嚨,半個字都吐不出來。他霍然站起,渾身顫抖,臉色鐵青,雙目圓瞪,繼而熱血上涌,圓圓的臉龐漲紅得像是要破皮裂開的熟番茄。

    喉嚨里嗬嗬幾聲,掙扎著嘶喊出一個名字:“天狼——崖自!”

    阿郎莫名其妙地瞪了這個沒禮貌的家伙一眼,沒聲息地走到小rou包身后。

    “你還活著!你居然不認得我?!”蔣師成眼睛紅得似乎下一刻就要滴出血來,他厲聲斥道:“你怎么能不認得我?!”

    阿郎也有些生氣了,很想拎過這個無禮的家伙,好好教他做人,在別人家里不能大喊大叫知道不?

    “咳!蔣……蔣處,這是我家?!背虊m站起身,毫不畏懼地仰頭逼視著這位神情失據的水表工,“阿郎曾是個睡在大街上、垃圾堆里的流浪漢,是我親手撿回來的。他現在是我的家人,曾經種種,什么也不記得了?!?/br>
    蔣師成憤怒而驚訝的表情瞬時凝結,他張口結舌了好一陣,臉上的血色漸漸褪去,頹然坐倒在沙發上。

    捂著臉,咕咕咕地悶笑起來,爾后大笑出聲,笑得淚流滿面,仰面邊笑邊喘:“好,好!弧矢九星死了七個,殘了一個,我這個是徹底廢了。堂堂天狼居然混成了個不諳世事的流浪漢,讓個孩子撿回家養。好,好有趣!好奇妙,太特么有趣了。我下半輩子就指著這個笑話活了,哈哈哈!”

    程塵眉頭緊皺,心底也不知什么滋味。他既迫切地想知道阿郎曾經復雜曲折的過往,又有些逃避,并不希望扯開那些牢結的深深疤痕。那會流血,也許還會帶來別離。

    “好事,大好事?!洸坏谩鞘抢咸鞝數亩髻n!我剛來離州那陣,一宿一宿地睡不著覺,閉上眼睛就看到兄弟姐妹們……的樣子。啊呸!昨日種種譬如死。那么能干的老好人南船都死了,你特么這么大的禍害居然還沒死,當真是禍害遺千年,古人誠不我欺啊~~”

    蔣師成笑得有氣無力,漸漸又恢復了剛進來時自來熟的痞樣,最后那個“啊”字還用上了京韻,抖了好大一個花腔。

    他笑呵呵地看著呲牙的阿郎,說:“崖自……”

    “我叫阿郎。程塵給我的名字?!卑⒗烧J真地糾正。

    蔣師成從善如流,轉頭對程塵說:“噢!行啊,阿郎。這家伙我認識很久很久了,前塵往事也不用再提,有些事我知道不能說,有些事我想說也不知道,你不用多問。

    他雖然不是什么好東西,可以前也沒有作jian犯科過。你能信得過老兄我呢,我就說一句,這狗東西兇,護食,盯上的東西,那是死都不會松口?!彼麜崦恋仡┝艘谎郯褌€兇狼護在身后,長得眉清目秀的美少年。

    阿郎聽得眉毛都立了起來,要不是程塵扯著,能把罵人的小圓臉給搓成小圓餅餅!

    “別,別!算我怕你了?!笔Y處略有些色變,退后半步,看到阿郎被個半大孩子扯著手,連動彈都不敢動一下,又吃吃賤笑起來,“你也有今天??!呵呵!”

    他笑了陣,又嘆口氣,說:“本來以為他們死后,你失蹤也是兇多吉少,我心灰意冷才來離州披了這身虎皮。真是沒想到,這樣還能和你再相遇……孽緣吶!”

    “我只和程塵有緣!”阿郎橫眉冷目,極自然地順手拍了飼主大人一記馬屁。

    程塵安撫地拍拍小弟的爪子。

    “我,我只和程塵,有緣?!”蔣師成圓臉都快扭成名畫“吶喊”的模樣了,在笑斷氣之前,他總算喘上口大氣,喃喃,“要是大伙都還活著,真該讓他們看看你這德性……”

    “行了,和你這失憶佬也沒什么舊可敘。我來這里,本來也不是來見你這老男人的?!笔Y師成鄙夷地掃了阿郎一眼,露出了大灰狼般的笑容,對著“小紅帽”說:“程塵同學,你的身世呢,我也是有所了解。他們家把你棄之如敝履,簡直就是狗屎糊了眼,潑洗澡水連孩子一塊潑,老越家雖說是世家,那底下也是亂糟糟。

    你這樣‘出眾’的天賦,又沒人庇護,明里暗里想吃rou喝血、吸骨吮髓的,你都不會想知道有多少。我們這個七處呢,是‘文合會’掛在國安的?!暮蠒@國字級的金字招牌好是好,硬是硬,就是殼子太大,你沒個靠硬的鐵背山,也罩不住群魔亂舞?!?/br>
    程塵輕輕挑了一眼桃花美目,問:“哦,那依你之見呢?”

    “哈哈哈,程塵你也不用這么防著我,我這人一向信奉‘雙贏’,愛做合則兩利的事。我這次來呢,本來是想脅之以威、誘之以利。一看到你真人這樣呢,根本就不是個一嚇就哭著喊媽的孩子,‘威’就不用說了,‘利’呢,還是可以好好談一談?!?/br>
    “嗯,請盡情地利誘我吧!”程塵認真地點點頭。

    蔣師成又忍不住吃吃笑了會兒,舉手抱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朋友你太可愛了?!?/br>
    他靜了片刻,緩聲問道:“這世間靈性天成,卻又自有定數。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靈性自然,融萬物為一身。程塵,不知道你是否聽說過‘守護者’?”

    守護者?那是什么?

    沒等程塵弄明白這個聽上去神秘又似乎挺高大上的東西,他家的大門被突然打開,一行人就仿佛這里是自己家一般,魚貫而入。

    當頭的一位中年人,身形如同一桿鋒銳的標槍,薄薄的衣衫下肌rou隱隱墳起,明明面容平凡,卻讓人感覺錐于囊下,一股不能言表的威壓撲面而來。

    他聲音不高,卻給人淵停山立之感,一字一句緩聲道:“我‘山南越氏’的子孫,還不必入‘守護者’。這位先生,您多費心了?!?/br>
    程塵眉頭緊鎖,推開瞬間站到他身前保護的阿郎,看向這群不請自入的人,沉聲問:“你們是誰?我以為這里是我的私人住宅,各位私闖民宅,報警也并不麻煩?!?/br>
    物業公司的陳經理正縮頭縮腦地跟在來人身后,尷尬地沖著程塵笑,聽到這話趕緊解釋:“小程先生,您別生氣,別生氣!這個,還是不麻煩警察同志們了。主要是,呃,這個兩位越先生出示了合法的監護人授權委托書,您這個未成年,而您的監護人越峻越先生委托……”

    “行了,邊兒去!忒啰嗦。喲!這就是我大侄子?!長得好,瞧這桃花眼,真俊,像我!不愧是我們老越家的種。我是越巖越老三,你叔,你親叔!”越三一巴掌把老陳的臉推歪過去,哈哈笑著走上前來,一張大臉突然湊上前,正想嚇唬孩子,冷不防反而被只大手一巴掌蒙了整張臉。

    越三勃然大怒,推開糊臉上的巴掌,瞅瞅肌rou虬結的筋rou男子,感覺不太可能力敵,當即以聲奪人:“干什么你?知道我誰嗎?!膽肥??!敢拍你越三爺!”

    “你都不知道你是誰,我怎么知道你是誰?程塵說了,你們私闖民宅,請出去!”

    不錯哦!都會繞口令了。程塵老懷大慰,只是這幫人……不是隨便能打發的,越老三,越家,這是這具身軀的dna提供者找上門了?!

    他心頭微微一沉,未成年無完全行為能力,果然是個意料中的麻煩事。那么他所謂的監護人越峻,并沒有將監護權轉出?這幫來人,來者不善。

    看這幾個人衣著行事,以及往日雖然對他不管不顧,但完全不在乎錢的作派,這個“山南越氏”既然上門,想來就不是那么輕易能解決的。

    領頭的中年男人制止了臉紅脖子粗、正和阿郎斗嘴的越老三,緩步上前,一雙利眼猶如鋼刀利銼,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細細打量了程塵一番,這才微微點頭一笑。

    他轉身對蔣師成說:“先生,‘山南越氏’家務小事,勞您移駕。我姓越,越長安,越氏武從?!?/br>
    第45章 越血

    “兩位越先生沒來公司, 說是直接去程,嗯, 小程先生自購的龍柏原小區那里?!眲⒅砬逦鞔_地向美人老大匯報。程小姐人雖美,作為公司ceo手段也厲害, 跟不上她節奏的, 分分鐘就是滾蛋的下場。她作為私人秘書,身家都在老大身上,又比公務秘書們多知道了些東西,更是整日崩著神經辦事。

    程柔微微一怔,一滴墨汁滴落在紙上, 美目微凝, 筆鋒一舔, 順勢將墨點洇成一朵含苞待放的墨梅。她擱下筆, 拿過紅木桌臺上雪白的毛巾,慢慢地,將纖白如玉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擦凈。

    “是??!越家子孫出息了,能寫靈書了,到得再晚那也是血濃于水?!?/br>
    可是, 這又與她何干?生了他,養了他,已是為難自己,委屈不過。

    程柔拿起自己畫的古樹墨梅,輕輕自語??粗屈c意料之外的瑕疵,哪怕已經被改得與畫融為一體, 意趣妙曼,她仍是無法忍受,“嘶拉”一聲,隨手撕去。

    “幫我燒了?!?/br>
    “是?!?/br>
    面對既成的現實,她向來不會逃避,能做的,就要因勢利導,爭取對自己最有益的結果,又有什么錯呢?但是她賭輸了,山南越氏的男人,果然心如磐石,冷如寒冰。

    一個她自小陪伴,全心全意勤學苦練,只為能跟上他的步伐,最終也不過讓她發配離州,丟給她一家公司美其名曰“打理”。

    一個自詡情深如海,轉頭也不過另娶門當戶對的如花美眷,往日種種不過付諸談笑間。

    更有冷心冷肺冷眼相看的,看她一步步爬出深坑,再輕輕一腳把她踹落萬丈深淵。

    一天一天的熬,程塵十六了,她程柔居然也在這窮鄉僻壤熬了十六載,熬干心血,熬冷一腔不知該賦誰的情。

    ※

    閑雜人等,包括水表工都被迅速請出,山南越氏的強勢可見一斑。

    至于阿郎,在程塵的堅持下,總算沒被掃地出門,和兩個越氏的護衛一塊守在大門邊。

    能看得到小rou包,阿郎強忍著躁意,全神貫注地守著。那個越長安很強,而且他們人多,如果只有自己一人,也許能夠一拼,但想要護著小rou包不受傷,很難很難。

    必須要忍,要更多更多的力量和……為了以后不必再忍。

    越家主事說話的居然是那個自稱武從的越長安,被稱作少爺的越老三也完全沒有搶奪話語權的意思,一個坐如鐘,一個在沙發上軟軟灘成一坨。

    程塵默默地觀察著,并不開口,沒有實力在身,再多的言語也不過是軟弱的叫囂。

    “你不錯?!痹介L安端坐片刻,微笑著說。

    “謝謝?”十幾年不管不顧,這時候上門來表揚一句?程塵覺得,除了禮貌地謝一句,也無話可說。

    “啟靈雖晚,天賜文賦,只是心腸太綿軟了些,格局不大?!痹介L安點點頭,程塵身上那點大大小小的事,隨口點過,“小孩子熱血心腸是好事,太過軟善卻無益。仆從為我越氏從事所獲非淺,盡忠職守是理所當然,你卻因為連喜樂而放縱朱家的偷竊、背叛,失之過慈?!?/br>
    “我沒把她當仆從,我醒來之后,舉目無親,就把她當作了唯一的親人?!背虊m輕聲說,“背叛雖然有些痛,該割舍的我也不會心軟?!?/br>
    “舉目無親,你這是有怨?!痹介L安望著孩子平靜的眼,心中漸漸有些欣賞,更多的是遺憾。

    “父母生我,還給足夠的金錢養我到成年,而不是一丟了事,讓我自生自滅,我十分感激他們的生養之恩。怨?確實沒有。有所求,有所企望才會因為得不到而怨恨,所以我沒有怨?!?/br>
    “你這腔調倒有些像木頭老二,小叔我可不愛聽,人這輩子要是沒指望沒追求的,還活個什么勁兒?”越老三轉眼望望門邊的阿郎,上下一打量,曖昧地挑挑眉,“大侄子眼光不錯么,隨手就撿了這么寶的貨色,你這小小年紀不愛美人愛英雄???哈哈哈哈……嗝!”

    越長安冷冷掃了一眼,把他輕浮的笑聲給驚得噎住。

    “那一家子我料理了,你歸宗后要跟著‘先生’多看多學,這些事務也該上心?!?/br>
    程塵一驚,霍地站起,大聲問:“你把連姨怎么了?”

    “不過是個仆婦,你太過在意了?!痹介L安語氣微有些不耐,似笑非笑地說,“只不過讓那一家子吐出不該拿的,自尋生路而已,你以為呢?”

    他頓了頓,又說:“《野天鵝》寫得不錯,副冊我已經讓人送給先生鑒賞,折家與我越家有舊,正冊倒有些為難。你下次不要再隨意奉出靈書,更不要輕待首靈,越家人的靈書自然要入藏越氏書閣。你身邊的那本……”

    程塵聽到連姨的消息,放了大半的心,這種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家伙,視仆從如螻蟻,倒還不于騙他,但他本身豈不也只是個越氏的武從?有機會還是要去查探下。朱琦珊下場怎樣,他完全不關心,但他并不希望連姨過得太糟。

    耳聽這位越先生端嚴肅穆地吩咐下一連串事宜,程塵實在忍不住笑出聲,打斷了那些該當如何——有些人實在是不能對他們太過客氣,他說:“越家人的靈書要入藏越氏書閣,我無權置喙,可我姓程,父不詳,母不知。我會感恩生養我的父母,也僅此而已,他們為養我而付出的金錢,來日我會加倍奉還。

    至于其他,什么‘山南越氏’,什么先生小姐,和我有什么關系?我有手有腳,能寫靈書,離成年也不過就兩年時間,監護權除了養育義務和財產監督之外,也就那么回事。如果‘越先生’大人大量能繼續當我不存在,讓我在離州安穩求學,我會非常感激他的大度,也愿在這兩年間奉上兩部‘州聞’以上的靈書,報答越氏,您看這筆生意劃得來吧?”

    越三聽得瞪大了眼,看看向來從容自制的越長安,難得一見的臉色發青,再瞅瞅敢和老越家賣靈書換自由的大侄子,憋笑憋得臉都扭曲了。連忙把頭扭過一邊,吭哧吭哧好一陣,才繼續旁聽這可笑之極的對話。

    “你當‘山南越氏’是什么?缺你幾本靈書嗎?”越長安森然立起,沉聲道:“你無怨,就想買斷自身的血脈?哈,哈哈哈!”

    他仰天長笑,輕輕看了程塵一眼,“‘越血岑rou’,幾千年的傳承,是你輕飄飄一句‘無怨’就能抹煞的?果然天真。你能不能姓越,還要等拜了祖靈才知,歸宗領姓,才有資格稱越家人。如果不能姓越,你以為你身上的血脈是能隨意傳承下去的?”

    越長安死死盯著程塵的眼,俯身低聲道:“只有得祖靈承認,溶入越血的魂,才是真正的越家人。若成年之前,不能認祖歸宗,越氏的血脈越嫡純,血逆魂消越慘烈。

    你身上流的,是千年越氏嫡系主宗的血,越先生就是當世的越家宗主?!?/br>
    他說完,起身就往門外走,一步不留,身形挺得更直。

    越三連忙從沙發上爬起,跟在越長安身后,擠眉弄眼地和程塵告別,他倒是挺喜歡這個長得和自己一樣帥,又倔頭倔腦敢和小安子討價還價的大侄子??上н@次把小安子弄毛了,估計近期都見不到他了。

    快步走至門邊,越長安頓住腳步,頭也不回,說:“今年八月十五,是我越氏北宗宗祭,到時我會來接你。多寫靈書,多歷練,靈足神備,祖靈才會親睞。越氏血脈珍貴,英年早逝就太過可惜。

    自你出生,身旁就一直跟著人。只不過到現在,你才有了祭祖歸宗的資格。越氏的血脈并不如你想像的那般輕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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