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李隆基自然不會有一個不字,于是便要求李白作詩。 李白被李隆基一而再再而三的呼來喝去的要求作詩,已然感到厭倦和無奈,但又不得不為之,只好起身走了幾步,回頭看到許萱期待的眼神,方才緩了情緒,朗聲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br> 這也是許萱極為喜歡的一首詩,果然便聽得宴內眾人無不拍手稱好,李白看到許萱驚喜的笑容,方才覺得此詩作的有價值,比在君王妃子面前奉承,有意義多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李大才子果然與尋常人的思路不同,這樣美的一首詩,到底是怎樣作出來的!”楊玉環驚嘆道,“圣人覺得此詩若何?” 李隆基點點頭,道:“好是好,朕卻覺得此詩可稱為其一,連作數首,想來對太白也不是什么難事,只是好詩是需要慢慢欣賞的,愛妃高興就好?!?/br> 楊玉環自然是高興的,她端了杯酒放在嘴邊,眼角余光看到李白討好似的湊到許萱耳邊說了些什么,就見許萱露出嗔怒的神情,兩人還真是恩愛的很??! 第130章 我輩豈是蓬蒿人(五) 許萱在這宴席內著實無聊, 偶爾看李白與其它人周旋覺得還算新鮮, 但久而久之,只想著散了宴席盡早回去。 她百無聊賴的看了眼四周, 彭允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林甫正在孜孜不倦的拍李隆基的馬屁,楊玉環也不在了...... “夫人, 娘娘請您去園內一聚?!?/br> 許萱驚了一下,看了眼前的宮女半天才想通她口中的娘娘是誰,是了,圣人只帶了楊玉環前來,自然也只有這一個娘娘。 她想和李白說一聲,回頭卻見李白被李亨拉住不知道說些什么, 只得先跟著宮女去了園內。 楊玉環披了一件白色的披風,襯得她愈發珠圓玉潤,聽到來聲回過頭來, 笑道:“方才在席內多有不便, 當年還要感謝夫人的出手相助,只是沒想到,還會有再見的一日?!?/br> 許萱道:“未曾想貴人如今身份如此尊貴,見貴人過得很好,妾身也為貴人高興?!?/br> 楊玉環看著許萱恭敬的模樣, 忽而感嘆道:“那時年幼,最是天真無邪的時候,原來你就是李太白的夫人, 我自幼喜歡讀他的詩,只是這后宮不是給我讀書學習的地方,難免會被其他的事情分了心和時間?!?/br> 許萱沒有搭話,她能感覺到楊玉環確實變得很多,即便她相貌沒有變很多,但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熱風漸漸襲來,又要到長安的暑季,楊玉環說要回去更衣,她才得以脫身,回宴席的路上,卻恰巧遇見了彭允,他似乎一直等在這里。 彭允一只眼睛還殘有當年的疤痕,頭發微微遮住,平時不認真看去一點也看不出來,但那只眼睛的視力卻是沒有另一只的好了。 “數年未見,你好像一點也沒有變過?!?/br> 不管以前發生過怎樣的事情,許萱覺得她現在的生活很好,若是能和李白安然的離開長安,去過屬于他們自己的小日子,也就沒有糾結過去的必要。 “你倒是變了很多,看起來穩重多了,官位越做越高,恭喜了?!?/br> 彭允微微抿了唇,他掃了一眼許萱的肚子,知她生育之后,不想還是如此纖細,風情姿色比之前更甚,他這些年一直沒有娶正妻,除了專心在李林甫身邊做事,對其它女人確實不怎么上心思,亦或是放不下多年來的執念罷。 “圣人對李白的態度,我想你也是看到了,他除了能作詩逗得圣人和娘娘開心,也沒有其它用處了,若是平時再不低調些,我怕你被他連累到?!?/br> 許萱卻一點生氣也無,笑道:“這倒不必你來cao心了,李郎無論將來如何,我都是他的妻?!鳖D了頓,她掃了眼四周,見四下無人,便壓下聲音,道,“我不知道郝家被滅、郝象賢因太子被推上死路,你在李林甫身后做了多少事情,但我希望你不只是為了做官而做官,有些事情,也請留些余地,也算是為你自己留條后路?!?/br> 彭允邪邪一笑:“后路?人生來就是應該朝前看的,難道人生路上,還能返還不曾?若真是如此,那最好是回到十年前,菁媛,同為商人出身,他不過是會作詩哄人罷了,郝許兩家已經不如從前,想來許大大也十分希望許家能夠重新發揚起來,何不利用我今時今日的地位?我跟著李林甫這么多年,等他為相之后,只會更加重用于我?!?/br> 許萱驀然退了幾步,她沒有想到彭允執著到這個地步,到現在還在惦記著她,怕已經不是當年單純的感情了。她不可思議道:“彭允,我方才還在規勸你,沒想到你如此執迷不悟,我有夫君,有兒子,你以為我會冒天下大不諱犯這等錯嗎?” “天下大不諱?”彭允朝前走了一步,旁邊有個身形一閃,許萱就被來人擋在了身后,他冷冷的看著忽而冒出的李白,心下一凜,不悅道,“你何時出現的?我怎么沒有聽見?” 李白笑道:“怎么彭郎只知我文采好,卻沒有聽說我也略懂一些劍術和武藝,但若是論算計和為官,白確實是不如彭郎的萬分之一?!?/br> 彭允冷哼一聲,不甘心的看了許萱一眼,甩袖離去。 許萱忙去看李白的臉色,也不知他聽去了多少,李白卻沒有說什么,伸手拉著許萱回了席內。 李隆基已經派人將綻放的牡丹擺了進來,見著李白,忙笑道:“太白快來看著牡丹,與朕的愛妃相比,誰更勝一籌?” 李白見楊玉環含羞的望了自己一眼,遂笑道:“牡丹乃真國色,百花之王,它端莊媚麗,雍容華貴,卻是及不上娘娘萬分之一?!?/br> 楊玉環驚喜的望著李白:“當真?” 李白不明所以:“自然是真的?!?/br> 李隆基見楊玉環露出小女兒的羞澀之情來,便生了些許不悅,又見楊玉環拉了自己的衣袖,一雙亮如星辰的眼睛看著自己,帶了一絲撒嬌的意味在里面:“圣人可是聽見了,連李大才子都這般夸我,以后可得對玉環比對這些花兒要好一些?!?/br> 李隆基頓釋了懷,滿是寵溺了捏了下楊玉環的俏臉,笑道:“這是自然的,愛妃要比這些花兒美多了,朕又不是瞎子,況且這些物什本就不能與朕的愛妃相提并論?!?/br> 楊玉環嬌羞的扭過了頭去,這兩個人還真是不把旁人當一回事兒啊。 李白無意間成了別人恩愛的推動者,無奈的笑笑,忽而又被李亨拉去了,這李亨對他也太執著了些。 喝到興頭上,不免控制不了酒量,眼看著李白臉色愈發的蒼白,卻還被李亨一杯又一杯的灌進肚子里,許萱身為女眷,不好上前勸說,只得在一旁看著干著急。 那廂也不知道李林甫又和李隆基說了什么,李白正被李亨搭著肩,忽而就被點了名。 “太白,來來來,你的字寫的好看些,上來幫朕將這幾首詩抄寫下來,朕現在頗不勝酒力,拿筆不穩了?!?/br> 然而李白比他醉的還厲害,搖搖晃晃上了李隆基的席座,笨手笨腳的要去拿筆。 李隆基瞧見了,略嫌棄道:“把你鞋子脫了,像什么樣子,力士來幫他把鞋脫了?!?/br> 高力士像是聽到了不可思議的話,他啊了一聲,“奴......老奴給李才子脫鞋?” 李隆基理所應當道:“當然是你,不然還讓朕來???” 高力士當然不敢讓李隆基親自為李白脫鞋,但他除了圣人哪里還伺候過別人,心里怎會甘心,便強帶著笑走到李白面前,深深吸了口氣,皮笑rou不笑道:“李大才子,老奴親自給您褪靴?!?/br> 許萱看著著急,這高力士看起來圓滑世故,但卻是個記仇的,見李隆基湊在楊玉環耳邊說著悄悄話,忙走過去對高力士道:“勞煩公公了,還是妾身來罷?!?/br> 高力士呵呵笑了兩聲,咬牙笑道:“圣人派老奴服侍李大才子,便是老奴的指責,不勞夫人插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