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云曉霧忽然感到一陣惶恐,分別千年,系統做得出這樣的事情。 那時候會是怎樣的光景? 她依然保持著熱烈的情感,她不顧一切地琢磨著留在仙俠世界的方法。 可對方的心情卻于千年光陰中消磨殆盡,甚至于,他再不記得,久遠之前,他曾認識過一個人,名為云曉霧。 那時,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 云曉霧屏住呼吸,神情迷惘,她輕聲又問了一遍:‘千年,你仍等我嗎?’ 姜離閉著眼睛想象了半晌,似乎也被這過于漫長的時間概念給震住了,長久都沒有說話。 ‘我也猜不到我會如何?!x如此回答道,‘但如若我仍未勘破,那等待你的,怕是煉獄火海了?!?/br> 他清清淡淡地說道,也不知真心實意,亦或僅僅只是唬弄一下云曉霧:‘既然分別無法讓你品嘗到苦澀,那便由我親手將苦痛加之于你身上?!?/br> ‘噫!’云曉霧瞪大眼睛,驚恐萬分,她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對方的情緒與心思。 他的心思亦是混沌不清的,大概連他本人也無法分辨清,他究竟是開了個玩笑,還是當真做著如此打算。 云曉霧哭喪著臉:‘嚇死寶寶了!’ ‘嚇死寶寶了?’ 聽到這奇葩的句式,姜離稍帶疑惑地重復了一遍,從千年幻想中脫離出來,沉吟道:‘嗯,此句我似乎可以理解了,寶寶是代指你罷,這是你的乳名么?嚇死即是驚至死?’銀發青年不大高興地瞪了大包子一眼,‘這般不吉利的話,少說為妙?!?/br> ‘……’云曉霧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這算什么,她還有更不吉利的呢。 ‘忍著,不準說?!x嚴肅地下了禁令,試圖規范自家姑娘的言行舉止,隨即,他又緩和下語調,安撫道:‘乖,聽話……寶寶?!?/br> ‘嗷……最后亂入的那個寶寶是什么鬼?’云曉霧傻眼地搓了搓滿身的雞皮疙瘩。 姜離又有點聽不懂云曉霧的意思,他提取出他能理解的部分“寶寶是什么”,再聯系語境,猜測著道:‘以后,沒外人的時候,我便喚你乳名罷,可否?’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發現對話什么的………完全可以無限制一直寫下去,水了整一章貌似沒進展的樣子_(??w?? 」∠)_本來還想把懾天拿出來溜溜 不過,蠢作者結課論文還沒搞完嚶嚶嚶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不不不, 那并不是什么乳名,那只是……賣萌而已?!茣造F連忙拒絕道。 ‘賣萌?’姜離重復了一聲, 疑惑之意溢于言表。 ‘嗯嗯?!茣造F應道, 她一指泉邊的毛絨狐貍,解釋, ‘它就很萌?!?/br> 小狐貍忽然被心儀之人一指, 迷茫地抖抖耳朵,又害羞地巴拉扒拉自己的毛毛, 自認為優雅地扭出一個美麗的姿勢,細聲道:“公子、公子, 奴家可與您一同泡……嗷!” 耳邊忽地響起小狐貍的慘叫聲, 云曉霧一怔, 定睛看去,不知何時,又有一只雪色的小狐貍到了泉邊, 此刻它正整只壓在憧憧上方,狐貍臉上難掩憤慨:“你能不能有點羞恥心了?” 兩只小動物一上一下交疊在一起, 下面那只被壓得發出嚶嚶的抽泣聲,它費力地撲騰了一下四只小短腿,可憐兮兮地垂下腦袋。 云曉霧抬眼端詳踩著憧憧的那只狐貍。 這一只也好像墨茶啊, 聲音也像。 咦?那云夢谷豈不是有一群墨茶遍地跑? “奴家、奴家只是……嗷,耳朵要斷了!”憧憧小心翼翼地想把自己的耳朵從某只狐貍身下挪開,她低聲辯解道,“可是十七她說……” “她說什么, 你就信什么?”上面那只狐貍冷聲打斷憧憧,它稍稍揚頭,直接一爪踩上小憧的耳朵。把對方壓制得一動不動后,它才轉過狐貍頭,一雙青玉色的眼珠子狠狠地瞪向云曉霧,“姜離你這個變態!竟然勾搭到我大云夢來了?!?/br> 說罷,她打量了一番云曉霧,輕哼:“傷好了,就快給我滾出谷?!?/br> “……哦?!边@個場面,云曉霧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便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 那狐貍狐疑地望了云曉霧一眼。 姜離無語了好半晌,在心里默默提醒云曉霧:‘它是墨茶?!?/br> “咦?茶茶?”云曉霧雙眼微微睜大,低呼出聲。 聽到云曉霧的稱呼,墨茶渾身一震,臉色猛地黑了黑,它頗為不適應地撇了撇嘴:“你今天吃錯藥了嗎?” 在她說話的同時,她身下的憧憧卻倏地暴起,憧憧趁著墨茶分心的一瞬間,直起身試圖甩開扒在它身上的墨茶。 墨茶被甩得頭暈眼花,直直地朝前方的雪地里撲去,整只狐貍沖進了雪堆里。 片刻后,小狐貍踉蹌地從雪堆里鉆出來,猛力抖了抖白毛上冰涼潮濕的雪水,她惱羞成怒地瞪向一人一狐:“原來是語言干擾,你們這對狗男女,好得很??!” 憧憧瑟縮地往青巖石后躲了躲。 墨茶又轉眼瞪向泉中的青年。 云曉霧面無表情地回望她,等著對方看出她的真實身份。 結果。 “你、你……”墨茶忍無可忍地朝不知悔改的云曉霧揮起狐爪。 當然,就她那小短爪,是不可能夠到站在泉水里的云曉霧的,所以,她動用了真元。 霎時間,天地變色,狂風驟起。 順著墨茶爪子的指向,劇烈的寒風卷起無數冰雪,勢不可擋地襲向云曉霧。 普通人驟然遇到危機,第一反應是什么? 云曉霧下意識地往后急退著,并用兩個胳膊交叉擋在臉前。 墨茶一愣。 待在靈識空間的姜離也一怔。 云曉霧退后的腳步一頓,她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她應該用法術擋??蓙韯輿皼暗娘Z風與冰渣子已經刮過她的手臂,貼上她的臉頰與飛揚的銀發了。 照常理而言,墨茶是無法真正傷到姜離的。早在玄天劍門習藝時,兩人便差了整整一個大境界,時至今日,差距更是被進一步地拉大。 墨茶自己也是深知這一點,她這一爪子,定位就是小打小鬧,為她濕漉漉的白毛報個仇。沒看她連劍都沒拿出來嗎? 可是,她不知道,現在控制姜離身體的是云曉霧。 見情況不對,墨茶立刻反向施展法術。 姜離亦調動起靈識之力,輕喚:‘懾天!’ 懾天應聲而起。 懾天原本被裹在泉邊的玄色華袍里,在姜離的意念cao控下,它高高地懸于半空之中,隨后,它攜帶著驚人的魔息,如一道流星般劃過風暴的中心,直直地射入另一邊的泉沿青石上。 風暴的力量樞紐被擊潰了,便逐漸消逝于無形。 “好險好險?!蹦韬舫鲆豢跉?,她甩了甩大尾巴,眸中的青玉色澤轉濃:“你今天不對勁……等等,道祖在上!你、你是……”它睜大隱隱發光的雙眸,震驚地吐出那個名字,“霧霧?!云曉霧?” 與此同時,姜離也在靈識之海安慰云曉霧:‘沒事了,沒事了。不必驚慌?!?/br> 然而,云曉霧卻仿若什么也聽不到一般,死死地盯著插在青石里的長劍。 “霧霧,你怎么……那姜離他……你們……到底是?”墨茶維持著呆若木雞的表情,語無倫次地喃喃問道。 銀發男子依然一動不動,他微微側著臉,視線的焦點渙散不清。 與云曉霧近距離接觸的姜離,更快一步發現了女生的異常,他蹙起眉頭,低聲問:‘嚇著了?’話音剛落,他自己先搖了搖頭,曉霧并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而且,她靈識之海里泛起的情緒很奇怪,似乎是不可置信,但更像是驚恐無措,還有那么些心痛憐惜。 姜離無法形容那樣的心情,他疑惑地順著云曉霧的視線,看了眼懾天,再次問道:‘懾天有何不妥?’ 云曉霧仍舊沒有回答,她屏著呼吸,猶如石化了一般。 那是懾天。 長劍斜插在青石上,劍身大致呈深沉的暗紅色,仔細望去,實則是黝黑的劍體上密布著數不清的血紋。 與時珩那把一模一樣。 從劍上的紋路,到劍柄的樣式,分毫不差。 云曉霧曾以為,相同的名字僅僅是一個巧合,可連樣式都相同的話,怎么可能是巧合? 不是巧合,那是什么?! 云曉霧的呼吸急促起來,她驀地回憶起時珩的那些欲言又止。 初見時,他對她說,是我??伤终f,你不應該認識我。 他見到《混沌仙決》時的復雜神色。 在空間縫隙中,他說,他身上的時間線亂了。 他與她從未做過任何約定,他卻要求她兌現承諾。 還有、還有,那個紙片人對主人直白的稱呼。 ——“阿離” 云曉霧以單手蓋住眉眼,身體乏力地晃了晃,雙眼因長時間張開,而干涉得分泌出大量水分。 是這樣嗎? 時珩就是姜離? 所以,他對她如此熟稔,卻篤信她不該認識他。 所以,他驚詫于她竟不懂如何修煉。 所以,他從不疑惑她的突然消失與出現。 太多太多的細節,在云曉霧的腦海中閃過,而最終,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了一句話。 ——“我的世界毀滅了?!?/br> 云曉霧猛地跌坐在泉水里,濺起無數的水花。 “霧霧,你……”小狐貍嚇了一跳,她瞬間化為絕美的少女,俯到泉邊,伸臂拽過云曉霧的胳膊,以免她沉到泉底,淹死了。 云曉霧無知無覺地睜著無神的眼睛,喃喃重復:“毀滅了?!?/br> 這個世界毀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