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我相信,可你為何想要離開我?”南戎安不能接受他的那一番做法,想要斷送自己的性命,然后從此離開自己。 他見過很多生離死別,一直以來,都是用一種冷漠的看著別人為情痛,為情苦,一個笑容都不曾留過,如今自己經歷才知痛不欲生。 “戎安,我們改變不了歷史,我早晚要離開你?!敝匍L舒勸解道。 突然,窗外一道黑影閃過,南戎安眸色一凝,將他擋在身后,空手接住一道暗箭。 南戎安將手中的毒箭折斷,旋即一轉,只聽見兩聲尖叫。 接著就是房頂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兩人仰著頭,突然有人破瓦而入,手持長劍。 南戎安一腳踢起地上的衣袍,甩向面前的人。 之前他只是在拍武俠戲的時候見過這種畫面,如今真的碰到才知道什么叫做刀光劍影,刀劍無情,雖心知他身手不凡,卻依舊忍不住為他擔心。 方才仲長舒的那一番話無疑是傷到了他,南戎安正愁沒有地方撒氣,這下他們來的正好。 立即南戎安便殺紅了眼,這群人是有目的而來,見刺殺不成便拿出毒‖藥服下。 殺手全部倒地,這時平安才領著人前來,手里還拎著一個小廝。 他將小廝用力往前一推,小廝便的哭哭啼啼的跪倒在地,抱著他的大腿道,“爺,求你饒奴才吧,奴才也是急需用錢,才會出此下策?!?/br> 仲長舒睨了他一眼,絲毫不留情面的道,“你若缺錢便可找我,我何時說過不幫,你是見錢眼開還是真的有急需,你自個兒心中清楚?!?/br> 平安抓住小廝的衣領往后一丟,厭惡的道:“就你也配抱著我家爺的腿?” 這小廝被丟來丟去,雙腿摔得生痛,臉上的眼淚也是一把一把的往下掉,自以為這樣就能說動仲長舒饒自己一命,連忙磕頭使勁兒的抽自己耳光。 “爺,是奴才錯了,奴才不該見錢眼開,前些日子奴才去賭坊賭光了身上所有的銀兩,那賭坊的老板說,若實在拿不出錢來便要奴才的小命,奴才迫不得已這才答應了那人的要求?!?/br> 平安聽說他話了的重點,連忙問道,“是何人找你做的交易?” 小廝抬起袖口擦了擦臉上的眼淚,仔細回憶道,“那日奴才接到了爺要來山莊小住幾日的消息,正巧去街上置辦東西,卻被神秘人請到了茶館,那人頭戴黑紗帽,奴才已記不清樣子,只記得他旁邊的侍衛叫他黃公子?!?/br> “黃公子?”平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用劍指著他的脖子,“那黃公子是何人?” “奴才真的不知,他只是甩給奴才一錠銀子,說是在您來的當天讓奴才把后門打開,事成之后再給奴才兩錠銀子,倘若奴才要是知道那黃公子是想要爺的命,奴才定是不會做這等子事?!蹦桥耪f的眼淚汪汪,又是磕了幾個響頭。 仲長舒自始至終都是冷眼相看,道:“平日里我帶你們如何,你捫心自問,可有虧待?” “爺,奴才知曉你心慈手軟,還請您寬宏大量饒奴才這一回?!毙P又抽了自己幾個耳光,當時確實是被那銀子蒙了眼睛,如今已是后悔不已。 “就是因著我心慈手軟,所以你才和那賊人一應外合謀我性命?”他這一句話無疑是說到了小廝的心里,這小廝就是算準了他心慈手軟,心里才生了僥幸,想著就算被發覺他也能留自己一條性命。 被他這么一問,小廝立即啞口無言,連哭泣聲也嘎然而止,這才發覺現在的仲長舒和往日大有不同,可是為時已晚。 南戎安站在他身旁聽著,早已忍無可忍,幾步到他跟前,先是一腳將他踢翻,后用力掐著他的脖子,雙眼通紅,一副殺人入魔的樣子,“若是留你下來,不知日后你還能想出什么法子要他性命??丛谒拿孀由?,我給你兩種死法選擇?!?/br> 小廝嚇得直哆嗦,自知已經沒有活路,道:“哪兩種死法?” “一讓我挖開你的心臟,看看你的心究竟是有多么的黑,二去了你的腦袋掛在你的口中的黃公子門前?!蹦先职矁煞N死法都帶著血腥,無論他選擇哪一種都死的很難看,都會讓他痛不欲生。 小廝想要抱著他的大腿哀求一番,求一個體面的死法,卻被他一腳踹到了門口,讓他仔細的看著這屋里的死尸,冷冷的道,“我沒有時間陪你周旋,是你自己愚蠢不知像他們一樣給自己預備毒‖藥?!?/br> 說起毒‖藥這小廝又看了一眼地上摔碎的杯子,在他同意和黃公子交易的時,也預料到了今天的結局,便在藥店買了毒‖藥,想著就算東窗事發也能毒死仲長舒,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他身邊有這樣一個高手。 茶杯的周圍出現一片黑色,屋里的人才知道原來這杯中是下了毒‖藥,也虧得南戎安剛才因為生氣一手摔了杯子,若是按著仲長舒的習慣,進屋便會喝一杯茶解渴。 如此一來,南戎安心中更是惱火,“看來還是我太過心善,讓我教教你如何做人,下輩子別在做一個豬狗不如的東西?!?/br> 說他豬狗不如還是留了一些情面,豬狗還知感恩,小廝已經嚇得小便失禁,卷縮在角落,道:“爺,求您了給我一個痛快?!?/br> 原本仲長舒還覺著他所說的死法過于血腥,現在知道他想毒死自己,便由著南戎安來。 小廝見他一言不發心中默認不阻止,將額頭磕得血流不止,道:“爺,爺,奴才還知一事,求爺給奴才一個痛快?!?/br> 這時一旁的平安聽不下去,一劍砍斷了他的手臂,道:“你還有什么資格同爺談條件?” “你還知道些事情?”仲長舒問道,這宮里再也沒有傳出皇帝的動態,估計已經是被大皇子所控制,或者就是已經駕崩。 小廝連忙回答道:“爺在山下遇到的殺手和在這里遇到的不是一群人?!?/br> “你怎么知道?”平安反問。 小廝痛得臉色發白,已是不敢抬頭,看著屋里的人,“今日我去茅房的時候,聽著有兩人對話,有一個說若是爺在山下遭到什么不測,他們就不必動手?!?/br> “你的意思是不只山下有人想取爺的性命,就連著山莊里還藏著賊人?!逼桨残闹幸惑@,“你可見的那兩人模樣?!?/br> “奴才當時膽小不敢上前,但是奴才所說并無半點虛言?!闭f完便心死如灰地看著仲長舒,希望他能答應自己給自己一個痛快。 此時仲長舒心中已經有了結果,那大皇子是一個沒有甚策略的人,山下的那一群人定是他安排的,而府里的這些黑衣人,加上府里的暗探,如此攻于心機,只能是岸琛的手法。 那小廝已經說完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仲長舒給了平安一個眼神,他便將劍丟在地上。 小廝單手拿著劍,躊躇了一下,閉上眼睛,自刎而亡。 平安跪在地上,道:“是奴才疏忽大意,才讓爺受了驚嚇?!?/br> “起來吧,這和你沒有任何關系?!边@群人本就是沖著他來的,平安跟著自己才會有生命危險。 滿屋子的血腥味,仲長舒有些受不了,道,“先出去再說?!?/br> 府里的殺手還在尋找機會要他們性命,仲長舒不能掉于輕心,山莊他并不常來,哪些是新請來的仆人,哪些是原來就在的,他一概不清楚,便道:“今日你查一查這府里所有人的底細?!?/br> 平安起身點頭,道:“那爺您早些休息,奴才派人準備洗澡水?!?/br> 一天的舟車勞頓,加上兩人又在竹林做了那樣的事,他早已疲憊不堪,正想著洗個熱水澡,早些休息也好。 便下人帶著他朝浴池走去,而站在他身旁的男人并沒有跟上去,仲長舒知道,他這是在生自己的氣。 自己和他也是需要一些時間靜一靜,便忍住了心中的失落。 平安本以為他會跟著自家爺一起去浴池,便用一種疑惑的眼光看著他。 南戎安讀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見人已經走遠,道:“我染了一身的血?!?/br> 仲長舒在他心中有著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擔心自己身上的血會臟了他的身體,就連晚上就寢的時也沒有想著去爬床。 月光凄凄灑灑落在窗欞,印著窗花的影子。 他勾了一縷纏在手指上,看著對面緊閉著窗的房間,不過一會兒沒見,腦子全是那人的影子,想去瞧瞧他。 想不通明明是自己受了欺騙,他還要據理力爭,不過來哄哄自己。 清晨 仲長舒推開房門,看著對面那關著門的房間,正思忖著要不要上前去打聲招呼。 這時從走廊的另一頭迎面又來一個小廝,見著他行了一禮,道:“爺,外面來了賣茶的,您要親自瞧一瞧嗎?” 仲長舒本就是喜茶之人,之前的茶葉多用現代工藝,缺乏了一種韻味兒。 來了這里,他才算是喝上了好茶,喜歡得緊,便想跟著下人一道出瞧瞧。 思忖了一會,便走到對面去敲門,此時南戎安正枕著手臂躺在床上,聽著敲門聲便一躍而起。 他的門并沒有放上門栓,一推便開。 仲長舒敲了兩下,門便xiele一個縫,瞧著他慌亂地套著衣服,仲長舒牽動嘴角,露出第一抹笑容。 南戎安套了兩下心想是他,也懶得仔細打理,扯上靴子便去開門。 滿心歡喜撲倒他懷里,額頭蹭了蹭他的下巴,“冤家,你昨兒一夜都沒搭理我?!?/br> “你昨晚也一夜沒搭理我?!焙迷谀先职彩莻€不記仇的,總是在一瞬生氣吃醋,又能在下一瞬與自己和好如初。 小廝從未見過兩人如膠似漆,免不得驚訝起來,南戎安哪里管的了這些,見他一大早就跟在仲長舒身后,占了自己的位置,心里又打翻了一壇子醋。 撅著嘴巴,埋怨的道:“昨夜是他在你房里待了一晚上嗎?” 如此又想到他緊閉著窗和門,心里又生起一股難受的勁兒,話越發的酸,自問自答,“我就知曉?!?/br> 仲長舒想不通他每日腦袋里都裝的是些什么東西,道:“山莊里來了賣茶的,你要一道去嗎?” “去!”南戎安眼巴巴的點了點頭,這模樣著實嚇到了他身后的小廝。 見過女子同男子撒嬌的,卻從未見過男子與男子之間的撒嬌,今日一見還是頭一遭。這畢竟是主人家的私事,聰明的人都選擇閑口不談。 看仲長舒對他的態度,就知曉這客人身份的重量,不敢把人給得罪,上前拱手道:“奴才只是碰巧碰到了爺?!?/br> 南戎安又在他懷里拱了拱,似乎不屑小廝的回答,要仲長舒親口解釋他才會相信。 仲長舒順著他的心意回答道,“好了,莫在旁人面前失了風度。我與他確實是碰巧才見著?!?/br> 南戎安又是一副“我知道就是這樣”的樣子看著他,頗有無理取鬧的意味兒指著小廝,“你讓他在門外等你?!?/br> 說完便把仲長舒拉進了房內,拉著他的手臂搖了搖,“奴家沒得衣服穿,冤家借一套給奴家?!?/br> 他這話一出,仲長舒忍不住用勾住他的下顎調笑道:“若是我不給了?” “那我便穿你身上這套?!闭f完便真的要去扯他腰間的帶子,“正好我早就相中了這套?!?/br> 仲長舒摸了摸他的臉,語氣寵溺的道:“那讓去小廝去拿?” 南戎安點了點頭,便對門外喊道:“去爺的房間,將他的那套紫色云袍取來?!?/br> 這兩個男人在一間屋里換衣裳,也不是甚大事兒,但是擱在現在不由得讓人浮想聯翩。 南戎安又到鏡臺前,取了眉筆,道:“昨夜我睡不著,隨手取了一畫本來看,這書上說夫若愛妻定會為她畫眉?!?/br> 原來之前夢到的地方竟然是這里,只是還是缺了什么,他看著熟悉的鏡臺,那人正拿著銅鏡認真的拿著眉筆在眉毛上描抹。 仲長舒俯下身,手搭在他的肩上,陪他一同欣賞鏡中的人,“回了京,我定找一畫師來?!?/br> 南戎安從未用眉筆,手上不知輕重,一下用斷了幾根。 仲長舒拿起鏡臺上最后一根眉筆,“你過來一些?!?/br> 南戎安聽話的朝他邊上挪了挪,閉著眼睛。 眉如山河,一眉一筆成斟酌。 他一手拿著帕子,一手拿著眉筆,落下一筆,又用帕子擦去。 小廝推門送了衣裳,又悄然無聲的離去,怕擾了屋里的寂靜。 陡然南戎安睜開眼睛,問道:“冤家畫好了?” 眉筆一折,他眉上沒有落下一點墨跡,南戎安有些可惜的道:“那今日是畫不了了?!?/br> 仲長舒拿過銅鏡,“畫好了?!?/br> 南戎安臉上重新露出笑容,驚喜的拉過銅鏡,對著鏡子看了一遍又一遍,似怎么也看不夠,道:“冤家,真好看,我好喜歡?!?/br> “喜歡便好?!敝匍L舒將地上折斷的眉筆撿起,放在鏡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