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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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母一輩子愛cao持,以前在家里就在陽臺里種各種小青菜之類,現在看到孫老這一院子的蔬果不知有多喜歡,但也知道這房子絕對價格昂貴,怕自己女兒多想,又道:“好是好,打掃起來也艱難?!?/br> 褚繹心推了推眼鏡,正巧接過話題笑道:“阿姨,哪里用得著您打掃。小師妹這個銅雀瓦硯要是拿出去拍賣,絕對能拍出來天價,到時候您只用雇幾個人,輕輕松松搞定家務,自己出去聽聽音樂跳跳舞,得空了全世界風景看遍,豈不是件美事?!” 說得輕輕松松,實際上,他的眼神就沒有離開謝家父母,揣磨著她們的表情變化。 他所在的拍賣所比不上嘉和這種全球連鎖的巨無霸拍賣所,每季雖然有不少拍品,看上去琳瑯滿目,可實際上能拿出手的真品可以說是寥寥無幾。 在知道謝流韻帶來的瓦片里居然藏著銅雀瓦硯的真品,他當時就意識到一個巨大的機會擺在他面前——若是他能說服謝家人把這塊銅雀瓦硯交給他去拍賣,不僅他在拍賣所的地位會直線上升,他的知名度也會大大地提高,未來一片光明! 他深知,若是嘉和的首席拍賣師羅老開口,無論是拍賣所還是拍賣師,他都毫無競爭力,因此,趁著謝父謝母兩人在后院休息消食的時間,提前過來打好關系,走走人情關。 雖說謝流韻和周復的突然到來,一時打亂了他的步調,不過,趁著剛才這個機會,他還是把話題繞了回來,等待謝家父母的回答。 對于謝流韻的意見,他反而不是很在意,畢竟,銅雀瓦硯這種珍貴的東西,怎么能由她做主?! 從聽到褚繹心說什么時,謝流韻就明白過來他的來意。 她確實有把瓦硯出手的想法,至于要怎么出手,她還沒有想好。拍賣場倒是個不錯的地方,只是,畢竟不是隨隨便便的小物件,拿出去拍賣,拍賣所的口碑和人脈、拍賣師的水準都是要考慮的東西,選錯了,損失的可就不是一兩百塊。 她和褚師兄才見面一次,論好感也達不到值得犧牲自己利益的程度,可要直接拒絕,也顯得太不給面子,不免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起了個這個話頭。 誰知,周復此時開口了,他說:“看來阿姨愛養花草一類的植物,說起來,離你們住的地方不遠有個大型苗木市場,盆栽種子球根什么的應有盡有,帶回家里養著很方便……” “是嘛?我還沒去逛過呢?!敝x母笑瞇了眼,順其自然地接過話,向周復打聽苗木市場的具體位置。 剛扯開的話題頓時又被周復拉了回去。 褚繹心功虧一簣,偏偏身為孫老的徒弟,他認得周復,也深知周家的實力,面上不顯,心里卻不知有多憋屈。冷眼瞧著周復仔仔細細連坐幾路車都說得明白,再想到因他橫插這一杠子,未來光明前景幾乎成了泡影,怒氣沖昏了頭腦,一時控制不住冷道:“想不到日理萬機,分分鐘幾千萬上下的周總,居然對民生這么關注?!?/br> 裝,再裝!剛才說什么自家開了個小公司,什么時候周氏集團也成了小作坊?! “謬贊了?!敝軓汪尤灰恍?,對上謝父謝母訝異地神色,開玩笑道:“剛才謙虛過了頭,看來被人揭穿了。不過分分鐘上千萬,還是當不起的?!?/br> 他抬手看了看時間,自然地道:“前面差不多也該有結果了,咱們去看看?” 剛才在謝母心中,周復幾乎刷出來百分二百的高感度,就算知道他的身份不簡單,恢復理智之后也沒粉轉黑,反而更覺得年輕人低調不張揚再好不過。此時聽他這么一說,謝母應聲起身,還不忘拉拉謝父的衣服:“老頭子,走了?!?/br> 謝流韻就這么看著短短二十分鐘不到,謝母已經被周復攻陷,心中不知有多崩潰。 她心里含氣地跟著眾人一起到了前廳,周復估算的時間正好,他們到的時候,遠遠地就聽到孫老下了定論:“這張圖就是八大山人的《芙蓉鴛鴦圖》,諸位都沒有異議了吧?” “印鑒、落款齊全,右下角這兩方收藏印。一為民國高官馬瀛,一為知名實業家廖化,和謝小姑娘說的來歷正能對上,如此傳承有序,假不了!”鏗鏘有力的聲音,分明是徐老。 先前的銅雀瓦硯他力抗眾人,硬是不承認是真品,換成了八大山人的畫作,他的嗓音里都帶著喜意,仿佛下一秒就要哈哈大笑出聲。 還有其他幾位吵吵嚷嚷的聲音,聽不大分明,偶爾冒出來一句“別擠,哎讓我再看看”之類的話。 韓執易站在會客廳的一角,聽得眉飛色舞,眼角斜斜瞄到正進門而來的人,忍不住跳起來,叫到:“小師妹,快來快來,又是一件稀世之寶,八大山人真跡!有名的《芙蓉鴛鴦圖》,哈哈哈哈,你發達了知道不?!哈哈哈哈……” 興奮得就像寶物的主人是他一般,眼睛里卻沒有多少負面情緒,只是單純地為她高興??此Φ眠@么開心,謝流韻也忍不住笑彎了眼角。 此時,聚在一群的諸位長者也站開了,露出桌子上鋪著的立軸中堂。孫老朝謝流韻招手,向來神色冷清的他,今兒露出笑容的次數著實不少:“流韻,你來看看你的這幅畫?!?/br> 桌面上除了平鋪著的畫卷之外,還有揭下來的一張圖,細看竟是當時謝流韻看到署名“廖秋生”的那張水墨山水圖。見她恍然大悟,孫老笑著解釋道:“這廖家人看來極為熟悉古玩里的行當,使出這種障眼法蒙過普通人的眼,藏起這兩件稀世珍寶?!?/br> “這張芙蓉鴛鴦圖,是八大山人臨終前所作,實屬難得,可謂是代表性的作品。如今你得了,就要好好珍惜?!?/br> 謝流韻正要開心,卻聽孫老又板起了臉,嚴肅地道:“你在古玩上很有天賦,只是基礎扎得不牢穩,還得多學多看,這樣,等會兒我列出書單,你回家之后好好學?!?/br> “……” 經過上下午這么長的時間,又是精神專注情緒激昂,年事已高的諸位前輩們支撐不住,紛紛告辭。 送走了他們,原本熱鬧的孫家院子里除了孫家原有的人之外,就只剩下謝家三人,倒是周復,沒有跟著周老走,而是留了下來。 等謝流韻拿到孫老列的書單出門,見到他的身影,有點愣住了?;叵胍幌滤裉斓乃魉鶠?,謝流韻猜不透他的目的,只好靜觀其變。 秋日的下午氣溫還是有點熱,然而周復看上去清爽之極,他體貼地以“出租車不好叫”的理由送謝父謝母回了住處。而后,文質彬彬地向謝家父母提出請求:“最近我有些私事想請流韻幫忙,她之前已經同意,只是怕兩位擔心,有些為難,所以我親自來見兩位長輩,解釋一下……” 謝父看了看他文質彬彬正人君子的做派,再看看謝流韻,干咳一聲:“韻韻,你自己考慮吧?!?/br> “……”父親你什么時候也淪陷了?! 先前有協議在,周復今天居然還這么放下身段給足了面子,謝流韻根本說不出反悔的話,在他含笑的注視下,登上車。 車駛出謝父謝母的視線,謝流韻按耐不住心中的疑問,難得大膽地開口:“周先生,您今天這是……”抽風了吧? 一整天不去工作,反而放下身段和她父母聊些再大眾不過的話題。剛才忍著沒有露出疑惑,實際上她的眼睛都快脫眶了,一時之間只覺籠罩在周復身上“高冷”“男神”“只可遠觀”之類的炫目光環噼里啪啦掉落一地。 與此同時,她心中生出強烈的不安感,付出多少才能得到多少,尤其是對上周復這種和她天差地別的,能讓他這么平易近人,還不知她要付出多少代價…… 周復手握著方向盤,輕描淡寫地道:“純屬巧合。不過,和你的父母打好關系,日后有晚會需要出場,總不至于誤事?!?/br> “……”您想的真周到! “不過,今天遇到你也正好,免得再特意打電話通知。我現在送你去會所,好好打理打理,晚上我需要你陪我參加一個晚宴?!?/br> 謝流韻頭皮一麻,結巴地道:“晚、晚宴?” “對,慈善晚宴!”周復應了句,轉頭沖她露齒一笑,在她眼里卻仿佛惡魔露出了牙齒,驚恐萬分,“務必表現得大方坦然,撐得起場面,懂了么?” 救命!現在跳車,還來得及么?! 謝流韻不是沒參加過晚宴,不過她去過最高檔次的,也不過是銀行舉辦的百萬金卡會員晚會,從頭到尾她安靜地坐在角落里,看那些穿著禮服長裙的女子談笑宴宴,羨慕地很,回到家之后自己模仿著別人的姿態,對著鏡子卻越看越做作。 氣場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練出來的,就算有錢,也要有時間去培養,她尚欠缺時間。 她原本以為會循序漸進,沒想到剛上來就是hard模式,完全讓人措手不及! 驚恐之下,她臉也不要了,結結巴巴地開口:“周少,您看,我還是新手,什么也不懂,帶出去怕是會給您丟臉。不如我先參加個培訓,練個一年半載再……” “謝小姐,你的話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想要違約?”周復把車停到了路邊,一手支在她的座椅上,盯著她,語調平平地開口問。 在這個密閉的空間里,對方的氣息侵占了她的領地,讓她的呼吸慢慢開始不暢。尤其是他的睫毛長而濃密,眼神專注地看過來時,實在讓人控制不住臉上的紅暈。謝流韻的心都停跳了一拍,忽然有些后悔上車了。 “不……”謝流韻握著胸口的玉墜,下意識地搖頭。 “那就好?!敝軓椭匦掳l動了車,卻沒走,想到了什么,問了句,“你會花錢么?” “會!”謝流韻條件反射地回答,不會花錢買東西,她怎么活到現在?! “那就夠了?!?/br> “……” 來不及拒絕,周復已經踩了油門,車轟鳴著匯入車流中。 半個小時之后,等謝流韻被放下車,站在高級美容會所門口時,她心里只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涼。 周復忙得很,能抽空送她來已經很不容易,只把她帶進會所里,點名指了店長負責她之后,丟下一句“等會兒譚英會來接你”,就徑自離開了。 她手足無措地站在這金碧輝煌的大廳里,頭一次來這種場合,她有些發怯。 店長是個年輕男子,燙得蓬松的褐色頭發打著卷,被叫出來的時候睡眼朦朧,一副“心情不好”的慍怒表情。等他看到來人是誰時,瞬間精神起來,只可惜周復沒有給他八卦的機會就離開了。 遺憾之下,注意到謝流韻,他頓時眼眸一亮,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美女,我是這里的店長丁晨,初次見面,方便透露一下,你和周少是什么關系?” 怎么回答都不妥帖,謝流韻糾結著,對他彎起唇角笑了笑,沒有說話。 “不愛說話可不行,要想修成正果,勤笑嘴甜會表現,缺一不可?!倍〕恳膊恍枰卮?,自己也不知腦補了什么,邊領著她往里走,邊熱心地指點她,“不過,你可是他這幾年頭一個帶來的女孩,光憑這一點,就穩贏……” 謝流韻聽得尷尬,只是周復和她的協議并不能說出來,只好面帶微笑聽丁晨說著,邊打量周圍。 這家美容會所裝飾得極為華麗,古典宮廷風格濃郁,處處可見精致的描金花紋勾勒,潔白的花卉浮雕栩栩如生,流暢的線條和唯美的造型打造出奢華精美的洛可可風,腳下踩得大理石光潔順滑,通往建筑物的深處。 越往里走,腳步聲以及人對話的聲音隨之接近,悠揚的音樂隨著淡淡的花香彌漫在空氣中,走到這里,已經聽不到門外嘈雜的車鳴聲,隔音效果極好。 謝流韻以為丁晨要帶她去工作區,誰知他帶著她推門進了一間華麗的工作室,幾位年紀輕輕的學徒早已候在那里,見兩人進去,熟門熟路地迎了上來。 丁晨妥妥地話嘮一個,短短的這段路上不知說了多少話,眼下卻表現地極為職業,繃著臉吩咐學徒們準備需要的東西,表現得極為專業。 謝流韻被請到座椅上之后,再也不需要她開口,她就好像一個模型,只需要擺出姿勢,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有丁晨出手。 diucci……她聽說過沒有聽說過的大牌當季晚禮服琳瑯滿目地掛在衣架上供人挑選,一件件衣服在她面前比劃著試看。選好衣服之后,開始打理頭發,同時見縫插針地敷上面膜保養皮膚。 木偶似的任人擺布,一系列繁瑣地讓她原本的緊張情緒消散殆盡,反而有些昏昏欲睡。 陸昊來得時候,丁晨正專注在給謝流韻上妝,細細勾勒出眼線,層層推上眼影,刷出來的眼睫毛自然卷翹,腮紅自然純凈,涂上唇膏,將這套妝容打上尾聲,他向后退了兩步,反復地從各個角度看,滿意地點頭,正想說什么,余光掃見了陸昊的身影。 “你來的正好?!倍〕棵橐婈戧皇种信踔氖罪椇?,眼睛一亮,拍手道,“來得好,正需要這個呢?!?/br> 一整套鉆石首飾在工作室的燈光下顯得璀璨奪目,尤其是那條鑲滿了碎鉆的項鏈,細碎如太陽掉落在人間的碎片,每個棱角都耀眼非常。學徒們小心翼翼地將這一整套首飾替她帶上,而后,請她到鏡子旁觀看。 在鏡子里,謝流韻頭一次見到如此耀眼的自己! 燈光下,她整張臉白皙柔美,細膩地看不出任何瑕疵,五官的優點被凸顯出來,從頭發絲到腳尖都流露出精致溫婉之美。 精心挑選的卡夫稠乳白晚禮服,絲毫沒有遮掩住她皮膚的顏色,反而將人襯得更白皙亮麗。腳下的鑲鉆高跟鞋將人身材凸顯地玲瓏有致,高挑纖細,而成套的鉆石飾品成了整個造型的畫龍點睛之筆,為她的容貌增添璀璨的光輝。 重生回來之后,她固然也開始打扮自己,然而,由專業人士打造出來的妝容,將她整個人的活力都激發出來,年輕洋溢,青春爛漫,一時間對著鏡子,她有些恍惚。 身后,丁晨輕輕地鼓掌,贊美道:“謝小姐,你現在看上去美極了?!?/br> 第28章 孫琳 從她進入美容會所,到整個人被妝扮完畢,足足花了幾個小時。 陸昊來的目的,除了為她送來首飾之外,還有就是提醒她已經到了出發的時間。她跟著陸昊從工作室往外走時,整個人飄忽忽暈沉沉,仿佛踩在柔軟厚實的棉花上,深一腳淺一腳。 直到坐上車,后坐力帶得她慣性往后靠,本能卻讓她努力保護剛做好的造型時,她才從剛才發虛的狀態中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馬上即將踏入戰場了。 意外地,她反而并沒有最開始那么驚恐,盡管還有些擔心未知,相比起最初,已經鎮定了許多。 精致的妝容和華美的服裝,仿佛為她披上了一套金光閃閃的戰甲,她無法確定會得到勝利,卻至少有了全身而退的信心。 這一點,在她看到周復眼眸里一閃而現的驚喜時,信心進一步增強。 周復對自己的眼光十分滿意,他以欣賞的目光打量謝流韻,輕笑著夸贊道:“謝小姐,你今天真是光彩照人。接下來,你只要記得,端著姿態拿出氣勢,千萬給我撐得住場面,一切就完美了?!?/br> “我想請問一下?!敝x流韻看著他,面色嚴肅地道,“周先生今天晚上的晚宴,會不會有對您的愛慕者出現。以您的身份地位,一定不缺這種人,萬一您的愛慕者發瘋了,那可不是我這個普通人能扛得住的?!?/br> 周復愕然,而后哈哈笑了起來:“沒想到謝小姐如此敏銳?!?/br> 他點了點頭說:“是有那么幾個,不過你放心,他們都不會掀出什么浪花。今天我帶你出來,就是表明我的態度。如果他們還不死心,我也不會再看著他們家人的份兒上忍耐?!?/br> 這并不能完全放心。她看著周復,鄭重地說:“我希望,周先生能把這一條寫在我們的協議里,如果是我一個人我并不在意,可是我父母也在燕京,我不能,我不能讓他們有受傷害的可能……” 見她如此鄭重,周復想了想,向她保證道:“謝小姐,如你所愿。這樣吧,我會另外請一隊安保,暗中保護你的父母。你放心,以周氏的實力,想要護住幾個人,是絕對沒問題的?!?/br> 謝流韻也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大驚小怪,在她記憶中,周復的那些追求者,似乎也沒有鬧什么大動靜。所以前些日子和周復第一次見面時,她并沒有細想。 只是今天,聽到要正面和那些人對抗,她才多想了點兒。見周復這么保證,她才安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