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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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遠遠地,看到攤主的模樣,她就失望了?,F在占著地攤位置的是個老年人,神態悠然地端著個褐色大陶杯滋滋地喝茶,地攤上擺著的也不是仿古瓷瓶,而是些蛐蛐罐、鼻煙壺之類的小玩意。 時間還早,她在市場上溜達了一圈,都沒有找到記憶中的年輕人,遺憾的同時,卻也不得不安慰自己:時運不到,果然與寶物無緣。 既然來了,雖說沒能達成所愿,她也不準備就這么回去。放下心中的急切渴望,她沉下心來四處淘寶。 說是古玩市場,也不是每個攤子上都是真東西,真真假假,真跡贗品,全靠買賣雙方自己判斷。能不能在沙礫中淘到鉆石,就要看個人的本事了。 謝流韻因緣際會,跟著孫老學了些皮毛。孫老樣樣皆精,她卻只敢先專注學瓷器一樣,無它,相比起紙質、印鑒、印泥、字跡……各方面都需要慎重鑒定的書畫來講,鑒定瓷器需要的知識量沒有那么龐大。 即便如此,加上前生十幾年,她的經驗也不怎么豐富,并不敢隨意出手。 忽略自己不擅長的書畫文玩不提,她只尋了有瓷器的地攤看。只是盡管成排成排的地攤售賣的東西以瓷器居多,以謝流韻的水平,一眼就能看出來假的東西處處都有。等她看過一排之后,也就沒有耐心挨個地攤都蹲下來仔細看了。 走馬觀花地逛了兩排攤位,她意興闌珊,心里略失望。就算沒有再撿漏的運氣,可走了這么久,連件真品都沒看到,也太掃興了。 她不免有些懷疑,究竟是自己眼光有問題,還是潘家園名聲雖在,其實難符?! 搖了搖頭,揮開這種想法,謝流韻在心里嚴厲地自我批評:還沒踏進古玩的圈子,就敢這么輕視,實在不是好心態。 她潛心靜氣,從身邊這家地攤繼續看。 這家地攤上東西不多,二十來樣瓷器,看起來頗有些年頭。她挑了幾個拿起來仔細看過,機器加工的痕跡很明顯。她放下,正準備起身離開,忽然感覺胸口的地方略微發熱。 發熱的正是她脖頸上掛的玉墜。因戴的時間長,它早已和體溫相近,幾乎感覺不到,又緊貼著皮膚,因此溫度略高一點兒,就十分明顯。 只是,玉墜怎么會突然發熱起來? 謝流韻先是不解,而后想到某個可能,頓時臉色大變。 這個白玉墜,正是她重生回來的關鍵,除了她墜樓那次之外,平日里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偏偏今天出現異狀,難道是…… 心里忐忑不安,坐立不定。因不知道會發生什么,她起身之后匆匆向潘家園的大門口走去,心想至少要找個安靜的地方,以觀后效。 越走,她胸口的玉墜越熱,她越是心慌。偏偏越忙越容易出錯,她步子邁得太快,和一個鎖著肩膀的中年男人擦肩而過時,只覺得肩膀被撞了下,而后聽到“撲通”“嘩啦”兩聲響,有什么東西掉落在地上。 “哎,你別走……”中年男子拉住謝流韻的胳膊,大叫道。 謝流韻正心慌,猛地被人拉住胳膊,反射性地往外掙,怒道:“你做什么?” 中年男子怒氣沖沖地指了指地上的運動包,道:“你把我的古董撞到地上了,里面可是有價值不菲的真品,現在全碎了,你看怎么辦吧?!” 理智回歸,回想起確實和這人碰了下,謝流韻有些不好意思,她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看好路……” “說對不起有用嗎?我的這件汝窯瓷碗值好幾十萬,現在一文不值了,你一句對不起就這么值錢?!”中年男子余怒未消,面色極為難看。 他蹲下身拉開背包,里面果然有只天青色的瓷碗,瓷碗上明顯已經有道長長的裂紋,邊上也有磕碎的瓷片。 原本有背包緩沖,未必會碎,可架不住他的背包底部還裝了塊黑溜溜石頭似的東西,質地堅硬,磕碰之下,不那么堅硬的瓷器定是經受不起。 謝流韻面色難看,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氣。 若真是古董,那她今日賣了自己也還不起。 越是關鍵時候,她反而越冷靜,索性也蹲下身,邊幫中年老子收拾,順便估摸下到底值多少錢。 等她上手,就明白了一個事實。 ——這個人,分明就是個碰瓷的! 第5章 碰瓷 《格古要論》說:“汝窯器,出北地,宋時燒者。淡青色,有蟹爪紋者真,無紋者尤好,土脈滋媚,薄甚亦難得?!?/br> 汝瓷名列中國五大瓷器之魁首,釉色極美,引人追捧。然而傳世珍品極少,南宋時已有“近尤難得”記載,流傳至今的珍品不過幾十件。 明代前期景德鎮德御廠曾一度仿燒,清代雍正、乾隆時更有年希堯、唐英等督窯大量仿燒,但鮮有亂真者。民間曾有有句話,叫做“總有家財萬貫,不如汝瓷一片”。 之所以提這么多,是因為她手里這個天青色的瓷碗,論年代,連民國都到不了,根本就是現代制造的,釉色、器型粗劣得很,估計在陶瓷店里連三四十塊錢都要不了! 那中年男子卻仿佛碎的是他的五臟六腑,表情痛苦萬分:“幾十萬啊,我家兒子能不能上大學,全靠這個碗了,可現在,一切都沒了……” 他猛地扭頭,抓住謝流韻的胳膊不放,惡狠狠地說:“你得賠我,賠錢,不賠別想跑!” 若不是他眼神里隱隱流露出幾分齷齪,謝流韻還真被他的演技騙到了。 論表演,誰不會呢?! 她當即露出疑惑的神色,訥訥地問:“這是古董?看著不想呀,不會是……您家吃飯的碗吧?” 中年男子噎了下,隨即更是怒發沖冠,他一把搶過那只天青色碗,唾沫星子噴到了她的臉上,色厲內荏地道:“小姑娘家家別亂說,懂不懂古董呀你?這可是五大名窯之一的汝瓷,你才見過幾個?我這可是專家鑒定過的,能進博物館的真品!值好幾十萬的!” 說是這么說,他的眼神里露出幾分緊張神色。 謝流韻也不揭穿,直接露出驚恐的神色,看著那只天青色的小碗束手無措,看神情似乎要哭出來了:“這,這么貴……我沒錢,賠不起?!?/br> “沒錢也得賠,我不能白白虧了這么多錢?!敝心昴凶拥难凵耠[晦地往她的胸前溜了一遍,面色卻依然是怒氣沖沖的樣子。 謝流韻咬著嘴唇,眼睛往四處瞅,像是要找個人求助。偏巧這會兒人少,周圍的地攤主埋頭不理會閑事,游客們也深奉“不趟渾水”的要訣,只有幾個人遠遠地望著,也不靠近。 她失望地收回視線,再瞧了眼手中的天青色碗,小心翼翼地問:“我也是剛畢業,沒什么錢,能不能少賠些?” 中年男子咬咬牙,比出兩根手指:“至少二十萬,不能少!” “……” 謝流韻的全部家當,算下來連三萬塊錢都不到,二十萬?若不是她心里有底,這個時候怕是真的要哭出來了。 剛才環顧了一周,沒發現有像中年男子同黨的人。再說,要是有同黨,這個時候怕是也出來和稀泥了??磥磉@個碰瓷的是孤身一人,這種情況比她想象中要好對付。 她原本想找個借錢的理由打電話報警,以她手里的錄音還有這攤不值兩百塊居然敢要價二十萬的“古董”,告一個詐騙罪妥妥的。誰知,原本發熱程度還可以忽略的玉墜這會兒溫度飚地厲害,簡直到了發燙的程度。 對未知的恐怖導致臉色發白,呼吸急促,再加上忽然涌上來的強烈饑餓感,她的心臟撲通通跳得厲害,張口還沒說話,就覺得眼前一黑。 中年男子傻眼了。 他就是附近的二流子,混混,整日無所事事,沒有生活來源。前段時間聽同伴閑聊時說什么碰瓷好來錢,還說了幾個套路,心動之下,也準備試試。 今兒出門時他隨手從家里摸了個碗,再加上平時從別處順手牽羊摸回來的小玩意,裝進包里,打扮得一本正經,想好了說辭,在鬼市里轉悠了幾圈,終于瞅準了目標。 謝流韻孤身一人背著背包滿場溜達,看物件看得有模有樣,打扮也不像是窮得咣當響的。年紀輕輕,對古玩有好奇,沒朋友在,好糊弄也好嚇唬,正是碰瓷的好選擇。 他故意繞了一圈,撞了不知為何心不在焉往外跑的她,順理成章地訛上了人。 眼看快要成功了,誰知一聽價格,這年輕女子居然臉色發白,滿頭冷汗,抓著胸口昏昏要倒。難道他今兒點兒背,把人嚇得心臟病發作了? 他膽子小,又是頭一回碰瓷,眼看情況不對,頓時有些立不住了。萬一鬧出來個事,別說錢拿不到,說不定還要吃官司。 他再也不敢碰謝流韻,腿腳發軟地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她,聲音有些發顫:“你,你沒事吧?拿,拿不出這么多也沒事,我……” 緩過一陣兒,謝流韻艱難地從背包里摸出只瓶子,倒出一把巧克力豆看也不看直接塞進嘴里。德芙的巧克力豆原本是塑料包裝的,她嫌拆包裝不方便,索性拆開用塑料瓶裝著,誰知,這花花綠綠的巧克力豆被對面那個中年男子當成了心臟病藥,更是無比恐慌。 謝流韻哪里想到那么多,她心里正懊惱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了人,再加上心慌得厲害,只想趕快打發走這人。奈何身上沒勁兒,想放狠話,氣勢也提不上來:“二十萬,我拿不出來,現在,只能給五百塊……” “五百塊就行,五百塊就行……”中年男子忙不迭地說。 話還沒說完,對方居然這么配合,絲毫沒有尋常碰瓷人那種扒皮抽筋的狠勁兒,謝流韻愕然了。 雖然不甘心掏錢,不過,能用五百塊解決,她也很愿意。 從錢包里取了錢,遞給對方,就見對方逃跑似的轉眼消失不見,連地上的背包也沒撿,她完全摸不著頭腦了。 她坐在地上又緩了會兒,積攢了些力氣,撐著身體起身。走之前看到地上的這個背包,心想既然花了錢,就當是藝術品拿回家擺著算了,就一并拎起來走人。 好不容易走出了鬼市大門,她抬手招了輛出租車。管它價格貴不貴,先到賣早餐的地方填飽肚子再說。 兜兜轉轉,一圈回來,已經上午十點多了。 打開家門,踢掉腳上的鞋子,她疲憊地直奔沙發而去,等窩進軟綿綿的沙發里之后,渾身一點兒勁兒也不想使了。 不知為何,胸口這枚玉一直在發燙,然而,兩個小時過去了,除了餓得厲害之外,也沒有別的異狀。就算她現在已經填飽了肚子,溫度還沒降。 精神繃緊得時間長了,她索性也就不當一回事。 終歸是撿來的這條命,斷頭刀早一點也是挨,晚一點兒也是疼,除了后悔沒能早點賺到錢給父母之外,就是沒有好好利用這段時間,哪怕是回家看看也好。 結果,忙乎了一上午,什么也沒辦成不說,還平白地打水漂了五百塊。 想到這里,她掙扎著起身,走到門邊把隨手扔在這里的背包打開,翻翻看到底里面都裝著什么東西。好歹花了五百塊,扔也要看個明白。 首先肯定是那個磕碎了一角的碗,放在一邊準備等會兒扔掉。 接下來是一個黑黝黝的香爐,不知是從哪里弄來的,香爐里厚厚一層香灰顛簸著磕下來,摸得她一手灰蒙蒙。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拿到香爐時,有股涼涼的感覺順著她的手向上竄。靜靜地體會,反倒又感覺不出來。她心想大概是香爐材質的問題,也不當一回事。 接下來是一本爛冊子,被蟲咬的坑坑洼洼,頁面發黃地很,抖一抖就要掉渣的感覺。封面上還能看清幾個字,“佛說阿彌陀經”。認出這幾個繁體字,知道是經書,她也就失了幾分興趣。 看看背包里沒有瓷器了,她也不耐煩一個個拿了,直接拎著背包的底部往下倒。 “嘩啦啦……” 從背包里傾倒下來不少東西,有幾枚錢幣咕嚕嚕地往外滾動。 她隨手拈起來一枚,銅錢有杏子那么大,表面有些發綠,銹跡斑斑,正面方孔四周有四個楷書大字,“保大元寶”,書法俊秀拙樸,背穿上鐫一天字。 “保大元寶?”她念了一遍,腦海中似乎有什么印象。 正在這時,一股強烈的涼意順著她捏錢幣的手指往上滿眼,她沒料到,驚嚇之余猛地一抖,已經把錢幣扔了出去。 銅錢咕嚕嚕地在地上轉動,轉動,而后停了下來。 謝流韻盯著那枚發綠的銅錢,簡直像是看到了異形、怪獸!那股涼意讓她瞬間聯想到了很多,比如盜墓、墓xue、死人……她激靈靈打了個冷顫,胳膊上起了一層密密麻麻地雞皮疙瘩。 再看看已經倒在門口的這一小堆銅錢,她深深地后悔自己的速度太快。 第6章 意外 心里襂得慌,可總不能看著這一堆銹跡斑斑破破爛爛的東西攤在門口不管。 謝流韻從家里尋了雙烤箱用的手套,硬著頭皮把銅錢收攏起來,裝進擺放在書架上的瓷罐里。那本舊經書也塞進去,順便撒了幾把鹽,蓋上蓋子之后用紅繩纏繞了幾圈。 “阿彌陀佛?!?/br> 她虔誠的雙手合十,希望傳說中鹽能辟邪的說法是正確的。 天青色飯碗直接扔掉。至于香爐……她有些為難。 她從小跟著外婆長大,她的外婆是個和藹善良的人,虔誠地信著本地的神佛。換做別人,大概會說那是迷信,不屑一顧,但謝流韻卻不那么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