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劉韻!你將凝兒怎么樣了!”白起先怒聲喝道,聲音微微有些顫抖,看著如今劉韻的模樣,白悅凝到底如何,不問自知。 “哈哈哈!你想見白悅凝?好!本城主就成全你!” 劉韻袖子一揮,卻之間一人直直朝著他們撞來,白起先驚聲而上,那拋來之人正是白悅凝! “凝兒!”白起先肝膽俱裂,白悅凝此時臉上早已沒有生氣,臉色鐵青,身上俱是血污。 “劉韻!你這孽障!你竟然殺了凝兒!”白起先雙目怒赤紅,白悅凝不僅被殺了,而且連元嬰都被掏了去,這連最后的一絲生機都喪盡了。 “我殺了她又如何!你這老兒,仗著輩分高,在我劉家作威作福,你可知我忍了你多少年?白悅凝嫁給我要是覺得如此委屈,你當日又為什么低聲下氣的向我父親提親!等我父親死了,劉家沒有依仗了,你便如此對我!白起先,我且問你,你可曾想過有今日!”劉韻哈哈大笑,似乎看著白起先痛苦是他快樂的源泉。 白起先神情悲痛,眼中俱是悔恨。 “是!我是不該!我不該在你父親去世之前一時心軟,應下你父親的請求,讓凝兒和趙家小子一生遺憾,我不該為了你,斷送我白氏入主博望城的機會,我更不該為了你,打退你們劉家那些心思詭譎的親人,讓你坐上城主之位!劉韻,我千不該萬不該,就不該輔助你這個白眼狼!” 白起先字字血淚,不說劉韻,就連湛明都怔住了,這著實有些出乎人的意料。 “你,你胡說什么!明明是你覬覦城主之位,這才想要控制我做個傀儡罷了!竟然還如此厚顏無恥,俱都將這說成你的功勞!”劉韻語氣強硬,但是湛明卻聽出了一絲心虛。 “好!”白起先慘笑了一聲:“現在說什么都晚了,你若是想這么認為那便這么想吧,我欠你父親的,如今算是全部還清了,今日我便與你好好算賬!”他話音一落,便直直朝著劉韻而去,銳意難當的尖刺,攜著風雷之息,朝著劉韻射去。 竟然已是搏命之姿。 “湛明師父,我們當是如何?不如先行一步吧!”傅子錚低聲道。 湛明皺了皺眉:“不急,我要先等一等?!边@魔氣到底從何而來,他需要調查清楚,總不能真的任由這魔氣橫行。 但是傅子錚不知湛明憂慮,人魔之間的戰爭早已是十幾萬年前的事情了,他此時唯一憂慮的,就只有湛明的安全。 “湛明師父,我看這劉韻的魔功已經修行到了元嬰后期,只差一步化神,白起先只怕不是對手,我們在此處實在太過危險,不如先行離開吧?!彼还苁裁慈缟n生,也不管什么魔物橫行,他唯一擔憂的,也就只有湛明的安全罷了。 湛明搖了搖頭:“不妥,這魔氣來的古怪,須得查探一番?!闭f完之后,湛明在不開口,但是神色堅定。 傅子錚看著他這副樣子,知道是無法說服他,只能壓著心中的憂慮,站在他身邊。 白起先和劉韻可算是大打出手了,白起先攜著亡女之恨,步步殺招,而劉韻也不再壓制這許多年對于白起先的怨恨,出手狠毒異常。 湛明卻是看得驚心動魄,白起先已經半步入了化神,而劉韻還是元嬰后期,但是居然也能與他打一個不分上下,看起來這魔功著實厲害,竟然能越階對抗。 而他們倆這樣爭斗,自然也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城主府中頓時亂成一團,所有人都擠出來看情況,而當他們看到魔化的劉韻的時候,更是一個個都震驚異常。 “劉韻!”看著這么多人看著,白起先邊打邊喝道:“你作為博望城城主,竟然修行魔功,還殺妻殺子,今日我比不會讓你逃脫?!?/br> 白起先雖然悲憤異常,但是畢竟是老江湖,這許多人看著,他到底須得說個名頭出來,不然若是引起了誤會,只怕對自己不利。 誰知劉韻竟然也絲毫不反駁,立刻道:“你這老東西,我便是殺了白悅凝又能如何!你可知道,我殺她的時候,她是如何哭著求我的!哈哈哈哈哈!” 劉韻心中知道,自己絕對是辯白不清的,所以也就破罐破摔,只說些刺激性的話,來擾亂他的思想。 “劉韻!”白起先果然被氣得不輕,手底下越發凌厲了。 只是白起先到底收到了他的影響,手下稍稍一慢,便只見劉韻突然暴起,轉身便走。 白起先心中一驚,立刻追了上去,只是劉韻早有準備,哪里會被他追上,只是幾個起伏,便徹底失去了蹤跡。 白起先被氣得發狂,一掌下去便將湛明的院子毀了。 “給我查!博望城有護城大陣在,他逃不出去!”白起先怒聲喝道。 第62章 離開 白起先一聲令下, 底下那幫人竟也立刻應聲而去, 沒有半分遲疑, 湛明在一旁看著,心中卻暗自稱奇,看起開劉韻所說也不無道理, 白氏對于博望城的控制果然不在他這個城主之下。 湛明見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不好在多做停留,對著傅子錚使了個眼色, 轉身就想要走。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 突然白起先開了口:“小師傅請留步!” 湛明心下一驚,臉上卻絲毫不顯, 頓住了腳步,轉身望著白起先笑著道:“白檀越還有什么事情嗎?” 他心中提著心思, 防備白起先出手。 “我想與你談談?!彼麖陌肟罩兄敝甭淞讼聛?,神情灼灼的望著湛明。 湛明輕輕抿了抿唇, 笑了笑道:“您直說便是,只要小僧知道,盡當知無不言?!?/br> 白起先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冷峻端肅的臉上也稍稍放緩了神情。 “我想問你的是, 劉韻他到底請你來是做什么的?既然是他殺了陸遠之,又何必找你來作證,這不是自掘墳墓嗎?還有他剛剛身上的那股邪氣,你可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起先這一通問話,讓湛明一時也有些怔住了, 等他反應過來之后,又輕笑了一聲,這才道:“劉城主的心思小僧雖然不知,但是卻也可以猜一猜,小僧使用追溯之后,那陸遠之記憶中的女子其實的確是白夫人…” 說到這兒湛明見白起先面露怒色急忙又道:“我想,這其實只怕就是劉韻真正想讓我們看到的場景?!?/br> 白起先怒容稍緩,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您的意思是?”他疑惑道。 “我的意思是?!闭棵髂抗庾谱频恼f道:“劉城主扮成白夫人的模樣去見陸檀越,陸檀越一開始并未認出,所以面露喜色,但是后來看出來了,這才大吃一驚,但是可惜,殘魂是無法開口的,他只能讓我們看到他所看到的景象,但是讓劉城主失算的是,陸檀越這殘魂實在太過破碎,就連劇烈的陽光也無法承受,所以我們根本就沒能看清那人的臉,而針對白夫人的誣陷自然也沒有成功?!?/br> 說到這兒,湛明微微頓了頓,白起先這個時候也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劉韻之前會那樣信心滿滿,而之后又為何那樣驚慌失措。 “原來如此,他用心如此之深,看起來果真對我白氏恨之入骨?!卑灼鹣瘸林樧叩桨讗偰氖w旁,將她抱了起來。 “您覺得劉韻這樣做對不對?”白起先突然問道。 湛明看著白起先明顯老了幾歲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白前輩,不論劉氏和白氏恩怨多深,劉城主都不該以如此慘烈的代價來報復,他修煉魔功,只怕已經侵蝕了他的心神,這才做出此等惡事?!?/br> “是嗎?”白起先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寥落:“或許是這樣吧?!彼D過身來望著湛明,原本剛強的面容,此時卻顯得有些脆弱:“我只是不知,日后又該如何對劉師兄交代?!彼袂殚g帶著苦澀:“他死之前將那孽障托付給了我,我卻沒有管教好他?!?/br> 湛明看著他的神色,卻是微微蹙眉:“或許您根本不該去管教他,劉城主是個成年人了,您不該把他當成小孩子?!闭棵鳑]能抑制住自己內心的沖動,貿然道。 白起先似是有些訝異,但是最終卻只是苦笑了一聲:“也許吧,只是可憐了我的阿凝,因為我一生都不快活,他不該殺阿凝的,只是既然已經到了今日這個地步,我與他也已是不死不休了?!闭f到這兒,他的目光突然堅毅了起來,仿佛剛剛那個寂寥之人并不是他一般。 湛明心中嘆了口氣,但是卻十分贊同這一點,如今劉韻已經魔化,再沒有挽回的余地了,為了報仇也罷,為了蒼生也罷,劉韻必須死! “若無其他事,小僧就先告退了?!闭棵餍辛艘欢Y,轉身與傅子錚一同轉身離開。 這一次,白起先再沒有攔他,他抱著白悅凝,緩緩的朝著遠處而去。 等兩人走的遠了,傅子錚這才開口道:“湛明師父,既然劉韻已經逃竄,下面的事便是白氏的事情了,我們走吧!” 傅子錚在做最后的努力,希望他真的不希望看到湛明有什么危險。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湛明只是思考了片刻,便立刻道:“也好?!?/br> 傅子錚被他的話說的愣了愣,然后立刻反應了過來,笑著道:“好!那我們立刻就走?!?/br> 博望城現在在傅子錚心中已經成了一級戒備的地方,城主府更是危險中的危險。 湛明點了點頭,卻又道:“不過如今城中正在查劉韻的下落,只怕不好走?!?/br> 傅子錚卻只是笑了笑:“您放心吧,只要離開城主府,我便有法子離開博望城?!?/br> 傅子錚這許多年并沒有白活,他經過的事情,只怕湛明做夢也想不出來。 湛明看他如此篤定,出于對男主金手指的信任,便也點了點頭:“好?!?/br> 傅子錚看他應了,心中頓時松了口氣,他答應了就好。 他們二人趁著城主府大亂,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城主府,離開之后也不做停留,一路直朝著博望城南面而去。 湛明心中疑惑,博望城南面是尋常百姓住的地方,修士基本從不涉足,博望城對這些俗世百姓的管控也十分嚴格,傅子錚到這個地方來做什么?要知道,從這里出城只會更難不會更簡單。 出于對男主的信任,湛明雖然心中疑惑,但是臉上卻未表現出來,他緊緊的跟隨著傅子錚,一步也不停留。 一炷香的功夫,他們兩人便來到了城南,因為劉韻的事情,整個博望城大亂,所以也沒有多少人察覺到他們兩人的不對,相對而言,恐怕他們兩人還算正常的。 城南的百姓居住地,從外觀看,倒像是一個城中之城,城墻高壘,隔絕了他們與外界的聯系,但是城門口卻并無守衛,輕易便可進出,只是即便如此。湛明也并未看到有任何一人從門內出來。 他們仿佛被馴化了的獸,即使主人開了門,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傅子錚根本不在乎這些,他扯著湛明的袖子,直直的朝著門內走去。 幾乎沒有遇到任何的困難,他們輕而易舉的走了進來。 湛明甚至有些差異,沒想到竟然是如此的簡單。 城中的建筑與博望城倒是別無二致,但是街道上的百姓卻是神色木訥,即使外面已經翻天覆地,他們仍舊麻木的過著他們的日子,市井世俗的氣息撲面而來,湛明看著甚至覺得有些恍然若夢。 這是他上一世的人生,自從踏入修煉之途,他已經許久都未體會過了。 “湛明師父,我們快走吧!”傅子錚拉了拉他身上的兜帽,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語氣低沉的說道。 湛明點了點頭,也將學著他兜帽拉了上去,看他如此謹慎,必然此事不易。 傅子錚領著湛明,順著城邊的陰影迅速的融入了這繁華的俗世之中,這些凡人幾乎沒有發現他們的存在,他們的目光只是望著眼前的方寸,似乎對于身外之事沒有半分興趣。 傅子錚走的很快,湛明在他后面,幾乎有些跟不上他。 他似乎對此處很熟悉似的,走街串巷,來回往復,弄的湛明都有些頭暈。 片刻之后,他們終于停在了一扇朱門之外,傅子錚神色端肅的走上前去,敲了敲門。 許久之后,門里這才傳來了一聲響動,原本便提著心的傅子錚微微退后半步,手中已經捏起了法訣,湛明大驚,也神情戒備的望著大門。 片刻之后,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張樹皮似的臉出現在門后。 “誰???”他的聲音粗糲而又難聽。 傅子錚這才像是松了口氣,送來了手中的法訣,將頭上的兜帽卸了下來。 “趙叔,是我?!彼穆曇魩е荒ㄋ煽?。 那老人渾濁的眼睛在看到傅子錚的一剎那一下子煥發了光彩:“錚少爺,真的是你!”他歡喜的說道:“您可終于來了,您要是再晚來幾年,老奴可就見不到你了?!?/br> 湛明心下一驚,書中還有這樣的人物嗎?他卻是沒有印象。 他只是記得,傅子錚的母親是西荒一個修仙世家的修士,當年也是驚才絕艷的人物,但是西荒之地苦寒無比,家族之中也并無多少供養,所以為了提高修為,她便離開西荒出來尋找機會,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遇見了傅子錚的父親。 而最后這兩人先后離世,傅子錚便被送回了西荒的家族之中,一開始傅子錚并未測出高等資質,所以很是蹉跎了一番,直到最后,這才揚眉吐氣,也為他的母親報了仇。 據說方面他父母離世,便是家族中人的手段,如今看著,或許眼前這人許是他父親那邊的人也說不定。 第63章 蹊蹺 就在湛明胡亂猜測之際, 傅子錚卻早于那老人交流完畢, 直接朝著屋內走去, 湛明慢了一步,也跟著走了進去。 一進這屋子,湛明的神情便越發好奇了, 他上下打量著周圍,卻發現這院子里面卻是破舊的可怕,一地的枯枝敗葉, 殘垣斷瓦, 墻裙上的漆也掉的差不多了,原本渾圓的朱紅柱子, 此時也變得黯淡無光,更不用提黑黢黢的門, 看起來像是許久都未洗過一樣。 湛明努力壓下心中驚訝,強迫自己仔細去聽傅子錚與那老人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