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湛明將自己心中的重點人物做了一下梳理,也有了調查的方向,這才大致有了一個計劃。 薛氏之人這幾天似乎都很忙,所以湛明也算是終于松了口氣,不用再去應付這些人,但是很奇怪的是,薛凜作為薛家的一員,并未被薛陽或是薛隱召喚,依舊還是呆在湛明身邊。 這個結果湛明雖然有些奇怪,但是心中卻也挺滿意的,薛凜身上的傷還未好,現在并不是肆意活動的好時機,但是湛明心中也十分清楚,薛家人這么做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為想要靠著薛凜,能緩和與自己甚至是整個朝暉寺的關系,因為現在來說,他和寂宣,基本上就代表了整個朝暉寺對于這次事情的處置意見。 湛明雖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是當他面對薛凜的時候,他卻…… 湛明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即使來到了這個世界,他仍然無法放棄某些原則和底線,即使這個世界是如此的殘酷,他還是仍舊選擇同情弱者,幫助弱者,庇護弱者,按照他自己的道德準則,做他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雖然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但是湛明永遠都不會放棄。 湛明在下山之前,曾經接受過寺中的丹藥方面的修行,也對醫修有所涉獵,因此對于薛凜的傷,他還是有幾分把握的,再加上還用的都是朝暉寺的丹藥,不過幾日,薛凜身體上的傷便好了大半,但是更讓湛明驚訝的是,薛凜識海里的傷勢似乎也有所緩和,并不像之前那般岌岌可危,反而是穩固了許多。 湛明將這歸結為薛凜特殊的體質以及朝暉寺丹藥的力量,并未多想,因為畢竟,在此時對他來說,薛凜不過是原書中一個查無此人的小人物,他并不會產生任何想法。 薛凜對于湛明的態度也開始漸漸有所緩和,不像之前那般問一句答一句,偶爾他也會主動與湛明說幾句話,湛明是個容易滿足的人,他這般做法,到也讓他覺得十分值得。 只是針對于薛家的調查卻也在寂宣的暗自指揮之下開始了,這一次跟著寂宣來薛家的朝暉寺弟子有二十個,據都是朝暉寺金丹以上的武僧,不過輩分卻要比湛明低兩級,所以在湛明和寂宣面前,也只能乖乖聽話,因為基本上整個朝暉寺的人幾乎都知道,湛明和寂宣在朝暉寺的地位,他們的未來遠遠要比眼前這些人廣闊。 這是從一開始就決定了的,雖然殘酷,但是卻毫無辦法。 朝暉寺的僧眾分為兩種,一種是像湛明和寂宣這樣的普通僧人,這些人必都是精挑細選天賦出眾之人,還有一種就是像這些人這般的武僧,天賦普通,但是卻擁有修行朝暉寺幾十種秘術的條件,擁有這樣的條件,雖然不能成為朝暉寺的正式僧侶,卻也能入朝暉寺成為武僧。 朝暉寺轄下三殿一院一閣,三殿為羅漢殿、千佛殿、金剛殿,一院乃是懲戒院,至于一閣就是藏經閣。 這幾處地方除了藏經閣是方丈親領,剩下四處,都是寺中長老領受,其下也俱都有不同效用的武僧,而其中又以羅漢殿最為隱秘,因為這是朝暉寺最為不可言說之處,不用于負責丹藥醫修的千佛殿,和負責防守護寺的金剛殿,羅漢殿負責的是收集情報和一些隱秘事物,在整個東海,羅漢殿的大名無處不在,因為它就像是朝暉寺的一道陰影,籠罩著整個東海。 東海之人談之色變。 就是這樣一個可怖之所出來的武僧,來調查薛家,簡直易如反掌,不出兩日,薛家所有金丹以上修為的嫡支之人的情形俱都擺在了湛明眼前。 湛明也是在這個時候才明白,為什么之前寂宣會對薛家的這個魔修不屑一顧。 原來他帶來的武僧,是羅漢殿的人。 湛明看著這些情報,眉毛微皺。 寂宣卻輕松的仿佛坐在朝暉寺他的洞府之中,從那一堆玉簡之中撿出了三兩塊,低聲道:“就這幾個人吧?!?/br> 第18章 真兇 湛明被嚇了一跳,急忙拿過了寂宣遞出來的那幾塊玉簡,神識探入一看,卻不由皺了皺眉。 “你為何認為是這些人?”這個玉簡之中,竟然據都是薛家的核心人物。 寂宣微微笑了笑:“薛家之人雖然無用,但是卻也不會這般廢物,竟然次次的行動都被那個魔修逃脫,若是事先不知道情報,我是不信的?!?/br> 湛明點了點了頭,他的這個說法倒也在理。 “但是若是如此,要是真的查出來了,只怕薛家又是一場浩劫?!彼男闹须[隱擔憂。 “這與你我何干,薛家人自尋死路,難道我們能攔著不成?!奔判]有心情去討論薛家的未來,他簡單的與湛明交代了幾句,便又離開了,他現在最關注的,還是段宿。 送了寂宣離開之后,湛明心中不由陷入了混亂,薛家這次的確自尋死路,但是薛家卻也不止是那個自尋死路之人,若是那人真的被查出來,而且還是薛家的核心之人,那么其他人又當如何?他們能承受的住段家的怒火嗎?薛家只怕又會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吧。 湛明心中憂慮,卻也不能與任何人說明,只得更加關照薛凜的傷勢,是盼著他能早日好全,日后若是薛家亂了,也好有一分自保之力。 薛凜卻不知道湛明的擔憂,湛明對他超出預期的關注,讓他一時間有些迷茫,他自從生下來到現在,從來都沒有人這樣關心過他,或者說從來都沒有人關注過他,他在這個世界上,好像就是透明的一樣,除了薛準會時不時的想要羞辱他之外,沒有任何人把他當成一回事,沒有人會給他多一個眼神。 薛凜坐在湛明跟前,任由他為自己檢查識海,他好像對這個人沒有任何的戒心,輕易的就能放開對一個修士來說最為關鍵的識海。 “你之前服了那丹藥可有什么特別的感覺?”湛明微微皺了皺眉,薛凜的識海中的傷已經好了大半了,這個著實讓他有些驚訝。 薛凜望著他的眼睛抿了抿唇,最后還是垂下了眸子,低聲道:“只覺得識海之中一片清涼,并無其他特殊的感覺?!?/br> 湛明越發覺得奇怪了,那個丹藥說起來只能控制傷勢,難道真的是這個孩子天賦異稟? 湛明心中產生了這樣的疑惑,但是卻也不好說些什么,只得道:“即是如此也罷了,你的識海之中的傷已經好了大半,以后只要好生休養會慢慢好起來的?!?/br> 薛凜點了點頭,其實若不是顧忌著湛明,他識海中的傷早就該好了的。 既然薛凜已經好了許多了,湛明在薛凜身上的心思也就收回了幾分,提點了幾句他關于修煉的事情,又檢查了一下他的修煉情況,發現他的進步程度竟然已經超過了他自己的預期,湛明心中十分復雜,既有驕傲,也有擔憂,這個人原本是原書中不存在的角色,自己這樣讓他走下去,也不知這條路是不是對的。 湛明沒有辦法回答自己這個問題,也不敢去想最后的結局,但是他卻知道一點,想要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他只有拼盡全力,若是什么都不去努力,那么就沒有任何的機會。 說完了修煉的事情,湛明這才將話題轉移到了薛家,薛凜雖然是薛家的邊緣人物,但是畢竟還是薛家人,他對于薛家,無論如何都應當比自己要了解的多,現在薛家亂象叢生,想要從其他人下手只怕很難,也就只有薛凜了,與他還有幾分香火情。 “這次的這個邪魔,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出現的?為何之前并未聽說?”湛明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 薛凜有一瞬間的猶豫,湛明見了知道必有隱情,急忙又道:“可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薛凜抿了抿唇,低聲道:“倒也不是,只是……” 湛明心中有些急,但是臉上還得裝成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著實有些艱難。 薛凜看了一眼湛明,他清澈見底的眸子恍若琉璃,讓他心頭一動,薛凜又立刻低下了頭,低聲道:“只是這個邪魔之前挖心之人據都是一些無家可歸或是禍害一方的流氓地痞,所以俗世的百姓也俱都不大愿意稟報,有些為了躲避麻煩,甚至還刻意隱瞞,所以這才導致了此事直到段家那位公子死了之后,才被擺到了臺面上?!?/br> 原是如此嗎?湛明皺眉沉思。 這個人之前的行為倒也算是理智,普通的俗世百姓當然要比仙門弟子要好拿捏,對薛家這樣的修仙世家來說,那些俗世百姓,只怕就如同螻蟻一般,死個十個八個的,他們根本不會放在心上,自然關注度也就不是很高,但是這個邪魔又為何會放棄這種不引人注目的方法,而是轉而殺死修士呢? 即便是普通的修士,與俗世百姓所有人的姓名加起來比,對與薛家的影響力都大不一樣,這個人為何會鋌而走險?難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那這幾日覃淵可有什么意外的事情發生?”湛明斟酌了良久,終于問道。 薛凜聽了他的問話眼神微閃,抬起頭又看向了湛明,他的神情溫和而又平靜,不同于他出塵脫俗的外貌,他的聲音好似這個世界上最溫暖的春風,能讓他躁動的心平復下來,這是第一個向他釋放善意的人啊,就如同他很小的時候想象的那樣,慈悲而溫柔。 他知道湛明問這句話的原因是什么,他也知道湛明之所以對自己這么好,很有可能就是為了套取薛家的情報,但是這又有什么關系呢?薛凜甚至對著湛明輕輕的勾了勾嘴角,薛家對他來說,什么都不是,如果他想要的話,他完全可以雙手奉上。 “沒有,覃淵一直很平靜,不過堂姐突然從蒼嵐宗回來了,跟著堂姐夫也回來了,之后便有了挖心邪魔的傳聞?!毖C垂下了眸子,語氣很輕,仿佛還帶著一絲忐忑。 湛明被他這個答案背后隱藏的意思嚇了一跳,難道是薛冰? 的確,薛冰符合所有的條件,她是薛家人,還是薛家嫡支,修為也在金丹以上,完全可以擁有碧濤之力,也完全可以知道薛家的每一次行動。 可是…… 真的是薛冰嗎? 湛明有些不確定,薛冰的身體很弱,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發現了這一點,薛冰的氣息不足,身體孱弱,修到金丹已經是勉強了,如何又能承受如此強大的魔息,這對她來說簡直就是自殺。 湛明心中頓時有些紛亂,他沉吟了片刻,終于道:“我知道了,只是這件事你不要再給任何人說了?!边@個孩子對他如此坦誠,但是在薛家,他和薛冰的地位卻是天上地下,若是讓薛陽知道了,只怕他也有一分苦頭吃。 湛明急匆匆的去找寂宣商議了,以至于他忽略了,從窗外探進來的那一株玄級靈草白玉蘭花,其間有晶瑩閃爍。 薛凜看著湛明離開,然后又若有似無的朝著窗外望了一眼,他的嘴角勾出了一抹淺笑。 第19章 商議 湛明急匆匆的去找寂宣,卻撲了個空,寂宣并不在前廳,聽門口的童子說,寂宣和段宿他們一起離開了薛家,去了覃淵郊外,好似那里有什么發現。 湛明憂心忡忡的又回到了他的院子,這時薛凜也從房間走了出來,正坐在廊下的凳子上,他的腳邊上還放著一盆白玉蘭花。 看見湛明回來,薛凜急忙站了起來:“前輩?!彼纳袂榭雌饋碛行┢谄诎?。 湛明看他如此,以為他心中不安,急忙道:“你不用擔心,此事我會和寂宣師侄處理好的,你只需好生休養修煉就是?!?/br> 薛凜垂了垂眸,低聲道:“多謝前輩掛懷,只是如今家中事物繁雜,我……” 湛明擺了擺手打斷了薛凜的話:“薛家的事情你不要參與,此次事關重大,你若是參與其中,只怕會生出是非?!?/br> 說到這兒湛明沉吟了片刻,這才道:“我知道薛家待你不好,但是如今薛家危機重重,你畢竟是薛家人,我怕你受牽連,這對你不好?!?/br> 薛凜抬起頭看了湛明一眼,神色不明。 “我知道了,多謝前輩?!?/br> 看薛凜如此聽話,湛明心中卻也有些不好意思,溫聲道:“讓你一直呆在這兒的確有些不大好,但是如今形勢復雜,你也需理解我的用心,不過你若是想要什么,也大可以告訴我,我會盡可能滿足你?!?/br> 在湛明心中,薛凜畢竟是青蔥少年,若要是讓他在這種形勢之下老老實實的修煉養傷,只怕也有些不太現實,因而想著要哄一哄他。 薛凜聽他這般說,眼中頓時出現了幾絲光彩,立刻直直的望著他道:“前輩,真的嗎?” 看著他如此表情,湛明忍不住笑了,他之前還未曾見過薛凜如此生動的模樣。 “當然是真的?!闭棵餍χ滩蛔崃藫崴陌l頂:“你想要什么就告訴我,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不讓你失望?!?/br> 薛凜對于湛明突如其來的親密似乎有些不適應,他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卻并沒有任何抗拒,只是略微猶豫了片刻,這才道:“我想要去藏書樓看書?!?/br> “看書?”湛明有些古怪的看了薛凜一眼:“你……你想要看什么書?” 薛家的藏書樓是薛家的重地,湛明可沒有這個本事,只是若說替薛凜美言幾句,倒也可以。 薛凜神色閃爍,他低頭看了一眼放在墻角的白玉蘭花,臉上開始生出幾分悲苦。 “我父親……”他抿了抿干澀的唇,神情低落:“我父親在我出生的那一年就去世了,我之前一直都是跟隨我母親生活,我父親的死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前因后果,伯父也一直都有所隱瞞,我聽說,我父親的遺物和死因都封存在藏書樓,若是可以的話,我想去看一看,他到底是如何離開的?!?/br> 湛明不知道薛凜竟然能還有這樣的隱情,他之前倒是聽說過薛凜的父親死于非命,但是竟然連死亡原因也沒有這也太過夸張了,畢竟薛凜的父親還是屬于薛家嫡系,更是薛隱的親弟弟,怎么會悄無聲息的就死了呢?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闭棵鹘M織了一下語言,這才道:“不過藏書樓是你們薛家的重地,我一個外人,只怕不大好去觸碰,不過你放心,我會給你伯父提這個的,我想他也能理解你的想法?!?/br> 說實話,現在薛家陷入了這樣的困境之中,湛明主動提出來的要求,他想薛家人也不會真的一口否決的,畢竟,他們現在要討好的對象還是在湛明和寂宣身上。 薛凜聽湛明這樣說,臉上頓時生出了幾分感激:“真的是太感謝您了前輩,此事我也知道十分艱難,我也不敢強求?!?/br> 看著這個沉默的少年突然生出這樣豐富的感情,湛明也忍不住露出了溫和的笑意。 “你父親的事情已經成為往事了,你身為人子掛念先父是應有之義,但是卻也不可鉆了牛角尖,過于悲切,過度損毀,這只怕也是你父親不愿意看到的結果?!?/br> 薛凜垂著眸,看不清楚表情,只是睫羽微閃,點了點頭。 湛明和薛凜進了屋子,湛明直接進了修煉室修煉,最近有寂宣在,他倒是沒什么事兒了。 而薛凜則是在修煉室外打坐,他的身體雖然都好了,但是卻也不能輕易的開始修煉,還是需要休養一段時間,所以干脆為修煉的湛明護法。 湛明對薛凜倒也信任,他為自己護衛,他也不做任何反對。 不過湛明的修煉并未持續多久,下午天剛擦黑的時候,便有一童子急匆匆的來到了湛明的小屋。 寂宣和段宿回來了,而且結果并不是十分好。 湛明知道了這個消息,立刻就前往寂宣所在的前廳,薛凜不知什么原因,竟也跟了上去。 湛明并沒有關注到這一點,現在來說,他更關心的是,寂宣和段宿的這一次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湛明到的時候,兩派的氣氛就有些劍拔弩張了,湛明的到來并沒有改變這一形式,反而是讓氣氛更加嚴肅起來。 “怎么了?竟然連湛明師父也叫來了,是要欺負我們段家在東海勢單力薄嗎?”段宿有些諷刺的看著寂宣。 寂宣皺了皺眉:“段檀越何必咄咄逼人,段檀越的每一個要求小僧都答應了,段檀越還要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