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
我這次過來,本身就是懷著不太好的心思。 我想讓曾經害的我的生活支離破碎的人看看,我現在過得有多好,而且不管受到多大的阻攔,最終我還是跟心愛的男人在一起,成為能名正言順并肩坐在一起的合法夫妻。 但是現在呢,情況遠遠出乎我的意料,我自信滿滿要說的話,此時此刻也沒了發聲的機會。 霍成澤看了我一會兒之后便轉過了頭,很快也打破了此時的靜滯:“這是我的妻子,我們已經結婚了?!?/br> 這句話顯然是跟慕老先生說的,我跟著轉頭看過去的時候,發現眼前的老人瞳孔有些顫動,抬起的手也是。 他支吾了片刻,像是要說什么,只不過最終什么都沒說出來。 慕老先生的情況已經變得這樣嚴重了嗎?甚至連句話都沒辦法完整地講完。 我盯著他的臉看了一眼,最終還是移開目光,決定繼續保持沉默。 這頓飯吃的顯然并不開心,方才的幾句話過后,也沒人再有開口的欲望。 慕老先生眼前的東西幾乎沒動過,也不知道他是沒辦法吃還是不想吃。 我跟霍成澤吃的也很少,大多數時候只是靜默著。 好容易到了飯局結束,霍成澤什么話都沒多說,只是找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不多久之后,包間的門被人推開,我一瞧,發現來人是傅濤。 現在的傅濤也沒了之前玩笑的表情,叫了我跟霍成澤一聲之后,便上前來推慕老先生的輪椅。 慕老先生臨走的時候,眼睛一直定在我的身上,卻并沒有厭惡和怨毒,只有幾分迷惑和探究。 他對我有什么可迷惑的,我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來。 明明之前我們已經交過手,我在他的手下慘敗,他對我該是不屑一顧才對。 可是這么長的時間過去,一切都變了,真的變了。 待到包間內只剩下我跟霍成澤兩個,我們誰都沒有起身,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上,相伴無言。 我心里其實有很多的話想要問他,比如慕老先生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又比如他為什么突然決定今天帶我來見他的外祖父。 這些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也實在是太好奇了,好奇到幾乎到了心癢難耐的地步。 但是余光看到他沉著的臉色,我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直覺告訴我,霍成澤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而這份打算,他顯然并不想告訴我。 過了好半天,我低頭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快要到晚上八點。 白天奔波了太久,讓我免不得有些困乏,即便是知道回去也睡不著,我也不想在這里繼續浪費時間。 如此,我最終下定決心說道:“我們回去吧,時間有些晚了?!?/br> 霍成澤聽完我的話緩緩轉過頭,幽深如墨的眼睛看向我,我看不太清楚里面掩藏著的深切。 又頓了許久,我才聽到他一字一句低著聲音說道:“高興了嗎?” “什么?”我下意識地反問了句。 “這不就是你的目的嗎?你回到南城,又跟我結了婚,不就是為了這些?” 他含著諷意淡淡反問的時候,我感覺到自己的掌心都慢慢滲出了一層汗。 明明這房間里的冷氣很是充足,但我就是覺得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都有種要脹開的趨勢。 “你都知道了?!绷季弥?,我也清淡著聲音說出這樣一句。 他都這么說了,我要是再裝傻否認,也顯得太不上道了不是。 我承認自己的目的和想法都很卑鄙陰暗,但是睜眼說瞎話這種事,我還是不擅長做的。 雖然,在此之前,我騙了他,也騙了很多人,可到了現在,欺騙什么的也再沒什么必要。 霍成澤這回沒再說話,但是我看著他的眼睛,能瞧出里面依舊有嘲弄。 嘲笑我嗎? 霍成澤,既然你早就知道了,現在才嘲笑會不會顯得有些晚啊。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耳邊的碎發,之前還真的好好打扮來著,不過自以為完美的準備,到頭來只讓自己顯得像個笑話。 明明我都這樣努力了,為什么還是這樣一個結果呢? 細想一下,過去的三十年時光,我真正做成的事原來很少啊。 少到幾乎是鳳毛麟角。 我撐著桌子慢慢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包,然后低頭看向霍成澤:“我只問你一句,你現在想要回家嗎?” 如果他回答是的話,我就再跟他好好談一次,到時候不管是怎樣的結果,我都會接受。 但如果他不回答,那我就是默認何談破裂了,我們兩個,終究可以到此為止。 可是霍成澤的心思我到底還是猜不中,兩個選擇,他一個都沒選,只說了句:“我讓傅濤送你回去?!?/br> 讓傅濤送我回去嗎? 霍老板,你可真會甩鍋,逃避也不是你的風格啊。 而我由此也可以推測出他的意思了。 “不必,傅濤去送慕老先生,我可等不及他再回來接我?!蔽业α艘幌?,然后從包里掏出一張支票,“這是今天的飯錢,畢竟是替我設的局,也不能讓你破費不是?!?/br> 【第四更~~十一點半左右第五更~~】 第370章 變數 一個人走出包間又走出餐廳的時候,我的腳步很快,踩著幾公分的高跟鞋幾乎到了要扭傷腳踝的地步。 但是我真的是沒辦法了,我怕自己走的慢了,會恨不得倒回去將整個餐桌掀翻,又恨不得使勁打那個男人幾下。 渾身的躁意讓我極度想找些東西撕扯一番,而與此同時,之前精神科醫生于謹懷跟我說的一句話也霎時襲上我的心頭。 他說:“何小姐,其實有心病并不可怕,怕的是一拖再拖,到了最后就再也無法收拾了?!?/br> 心病嗎? 不僅僅是精神科的醫生,其實我自己早就已經感覺到,我好像是真的病了。 有的時候變得根本不像自己,而我也沒辦法控制,只能任由其發展。 而生病的原因,不用多想,我早已想到。 每每從噩夢中清醒過來,一個人倚靠在床頭枯坐整夜時,我便覺得心里的冷硬多了一分。 當然,我也不是全然被這些占據,很多時候我還有溫情在。 在溫情多過冷硬時,我便是別人眼中和善可親的cecilia小姐。當冷硬占據上風,我便打從心底里厭惡憎恨這個世界,還有這個世界里的人。 被這樣雙重的情緒控制折磨著,人不生病才怪。 一直到走出餐廳大門,我才慢慢停下,接著站定住,轉身向后看了一眼。 沒有人追過來。 真的不追過來啊。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為什么還會覺得有些失望。 大概是因為霍成澤是我的變數吧,因為他的存在,我的計劃被打亂,到了此時,我為了抑制住心里的焦慮暴躁,不得不落荒而逃。 我伸出雙手抓住自己的手臂,半長的指甲應該已經在上面劃出紅痕。 但是這本該覺得疼痛的事我卻感知的并不真切,好似不是疼在我身上一樣。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重新邁開步子,向著不遠處的廣場走去。 那里燈火通明,閃耀著明黃的亮色,還不時傳來歡笑聲。 廣場上還有幾排供人休息的長椅,我走到那里之后便不顧身上還穿著淺色的禮服就直接坐了下去。 反正穿禮服也沒有什么意義,弄臟了也無所謂。 周圍不少人在嬉戲玩耍,大部分是家長帶著孩子出來散步。 看到無憂無慮跑著跳著的孩子,我不自覺就想起了angela,還有sofia。 想起她們,不知道她們現在具體過得怎么樣。 雖然每天會跟sofia通一個電話,但是她那個孩子總是習慣粉飾太平,很多時候我也不能全信她說的。 而作為她們監護人和親人的我,這段時間又做了什么呢? 我拋下了她們,自己一個人回到南城,來到一個已經全然不屬于我的地方,進行著自己所謂的計劃。 回來之前我決心要報復那些曾經傷害到我的人,一定要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而到了現在,我才發現,我做的一切,報復的人其實是自己。 沒人因為我受到實質性的傷害,真正深陷在痛苦中的人只有我自己。 我伸出手揪住自己的頭發,把精心盤好的發型扯亂。 頭上傳來的疼痛越甚,我越覺得痛快恣意。 過了一會兒,我慢慢松開手,抬起頭,重新看向周圍的世界。 真是一片灰冷的暗色啊。 為什么天都這么黑了,還不開燈呢? 我找出手機,想開個手電筒照亮一下,可是不管我怎么倒騰呈現出來的依舊是冷色。 氣惱之下,我恨恨將手機摔在地上,正好磕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屏幕也頓時碎裂。 看到四散鋪開的碎片,我終于覺得舒坦了些。 時間匆匆而過,不知道過了很久,反正廣場上是沒有人了,只剩下我一個。 夜深之后風開始有些涼意,我怔怔地在長椅上呆坐了一會兒,某個瞬間突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碎裂的手機還躺在我的腳邊,我躬下身去拾起來,發現機身已經破損的厲害,也已經開不了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