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
…… 進到警察局之后,我還沒來得及找到聯系我的警察說明來意,陸懷南便已經打了個電話,之后不出多久,兩個警察從里面走出來,客氣地將我們帶了進去。 我見此情形便忍不住偷偷問陸懷南怎么回事。 后者朝我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牽起我的手,并沒有多說什么。 幾分鐘后,那兩個警察將我們帶到一個會議室,然后將一份資料遞給我。 “關于十九年前裕新村85號的火災事故,我們已經找出了當時的資料重新調查,發現起火的原因不排除人為縱火的可能?!?/br> “人為縱火?”我摸著眼前案卷的封面,一時之間只覺得心如擂鼓,脊背也陣陣發涼。 當初那場曠世大火,讓我的家人都葬身火海,只留下我茍延殘喘地活著。 我一度怨懟過命運的不公,怨恨為什么只有我遭受這樣的磨難。 可是今天他們居然告訴我,是人為,是有人造成了這一切。 “是……什么人?”我沒有翻開案卷,只是輕顫著聲音問道。 陸懷南在一旁攥住我冰涼的手,臉上的表情也很是嚴肅。 警察聞言答道:“同村人作案的可能性較大。我們這次找你過來,就是想問問你,能不能想起什么可疑的人?!?/br> “可疑的人……”我喃喃重復了句,想從自己的腦海里搜索出一些有效的訊息,可是十九年前對于來說畢竟是太過遙遠的時空,還有裕新村那個地方,我被送到福利院之后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不是回不去,是沒任何的勇氣去再追憶一遍那錐心的痛苦。 我想著的時候眼淚已經不自覺地流下來,有時候回憶真的太痛苦了,像是活活把人的心肺挖出來重新踩踏一遍。 “要是查出來的話……會怎么樣?”我哽聲繼續問道。 “我們會提起公訴。在法律有效的訴訟期內,嫌疑人會受到法律的制裁?!?/br> …… 離開警察局的時候,我的心還因為方才警察說的那些而顫動不已。 找出殺害我親人的兇手,這樣的念頭在我的腦海里一經扎下就再也沒辦法拔除。 陸懷南一直握著我攥成拳頭的手,默默的沒發一語。 他知道我現在需要的不是空洞的安慰,有時候簡單的陪伴比千言萬語更能觸動人心。 在他開車回陸宅時,我突然轉頭對他說道:“先不去你家了,我想回酒店?!?/br> 陸懷南沒有問我為什么想回去,或許是看到我已經紅透的眼眶,覺得我現在的狀態也不適合見angela,所以他直接在路口掉了個頭,駛向酒店的方向。 到達酒店的大樓下,我先解開了安全帶,然后對他說:“我先上去休息會兒,你先回去,我稍后再聯系你?!?/br> 陸懷南的目光當中確實是含著擔憂,他伸出手輕輕觸了一下我的臉頰,然后傾過身,在我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有我在?!彼穆曇舻蛦〉膮柡?。 我點點頭,也沒多去看他,直接打開車門下了車。 乘電梯回到房間之后,我沒有睡覺,而是從行李箱中找出一個中號的旅行包,又向里面塞了幾件換洗的衣服,還有一些現金和銀行卡。 做完這些之后,我洗去了臉上的妝,又換了套運動裝,戴上一頂棒球帽。 看著鏡中完全變了樣的自己,我輕輕舒了口氣,而接下來要做的事,才是最讓我覺得艱難又無比逃避的。 關于我家中失火的真相,我必須得去找出來,親自找出來。 …… 匆忙離開酒店之后,我打車來到了南城的汽車站,買了去裕新村的汽車票。 從南城到裕新村大概有五六個小時的車程,我看著今天云彩遮住日頭的天色,有種預感此行不會太順利。 但是事已至此,我已經沒有逃避的余地,所能做的,只有向前。 而不告訴我陸懷南的原因也很簡單,我不想欠他更多,既然我沒辦法用相同的愛意去回報他,就不能肆意接受他的好。 他能真心對待angela已經是我最大的愿望了,哪還能貪心地奢求更多。 在大巴車開往裕新村的這段時間里,我靠在車座上一直看著外面的風景,沒有絲毫的睡意。 此時我的心里也沒想太多,空空的,沒什么更多的念頭。 十九年的時間真的太久,久到連曾經最親的人的面容都開始慢慢模糊起來。 我人生中最快樂的前十年時光離開我也已經太久,就算勉強自己想起,我也不知道能復原的片段有多少。 汽車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七點鐘,外面的天色慢慢暗下來,下車的時候周圍已經是一片沉寂。 農村的夜來的格外的早,這個時間外面的人已經很少,都在家里吃飯或是看電視。 我順著記憶來到村頭的一家農宿,這里很多年前就做起了旅店的生意,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繼續營業。 沿著漆黑的小路行走時,突然從后面傳來一陣汽車的鳴笛聲,我以為自己礙了人家的路,連忙向旁邊靠了靠。 誰知道那車燈卻始終跟著我,等我回頭望過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人正從車上下來。 要說霍成澤這樣的人出現在高端奢華的會所我不奇怪,出現在五星級酒店和餐廳我也不奇怪。 但此時此刻,他就站在這凹凸不平的鄉間小路上,一席黑衣頎長而立的時候,我真心覺得他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而來。 為我而來。 【第五更~~~稍后第六更~~~】 第248章 你吃過的苦我比你先嘗 等他真正走到我面前的時候,我還是覺得恍恍惚惚的不甚真實。 “霍成澤……”我微微抬起頭看向他,心里涌來的不知是什么樣的滋味。 剛才我一個人走在這暗無星光的小路上時,我的心里是無比絕望又無助的。 其實我沒有別人想象的那么堅強,也沒有自己認為的那樣強悍,在這樣的時候,我的內心深處還是渴望著有個人能陪在我身邊。 陪在我身邊,不至于讓我被黑暗吞噬。 “你怎么來了?”我嗓子干啞地問了句。 霍成澤低頭看著我,什么話都沒說,只是接過我手里提著的包,又攬了一下我的肩膀:“先上車?!彼穆曇舯任液貌坏侥睦锶?。 我轉頭看了一眼他的車,之前我是坐了六個小時的大巴,他趕到這里來,肯定也是開了同樣時間的車。 這么長時間他就跟在我的身后,我怎么就沒發現呢。 我垂下目光,知道在昏暗當中他看不太清楚我的神色,但我還是擔心被他看到眼底的淚光。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淚點突然變得有些低,遇到什么事都像是要哭出來一般。 他讓我上車,我也不端著,沒多猶豫就坐了上去。 我這次回來是有要緊的事情要做,盡量能多低調就多低調,但有霍成澤在的地方,想想就不可能跟低調搭邊。 等他掉頭離開的時候,我還是問他一句:“去哪兒?” 霍成澤一邊開車一邊回答我:“剛才傅濤查了一下,這附近的……鼎新鎮有間旅館?!?/br> 他這一貫生活在國外的人,對鎮啊村啊這些名字肯定不習慣去記,得虧他記性好才能說個完全。 我撇開頭移開目光,努力讓聲音歡快些道:“傅濤還在你身邊做事啊,你們感情可真好?!?/br> 霍成澤沒搭理我這句玩笑話,依舊沉著臉在開車,從剛才開始他的臉色就不怎么好。 而我的心情也跟輕松掛不上邊,事實上我都快要被沉重的大石壓得喘不過氣了,但是在我自己撐不下去之前,我總得先做完要做的事。 我的心情情緒什么的真的不打緊的,跟我要做的事情相比,那些從來都是微不足道。 到達傅濤所說的旅館之后,我拿著身份證去登記,而霍成澤應該沒什么能用的證件。 我要的是兩間房,可是旅館的老板娘看了我們兩個幾眼,接著有些硬邦邦道:“一張身份證只能開一間房?!?/br> 我聞言有些無語:“能不能給通融一下?!?/br> “通融什么,最近查得緊,你們這樣讓我被罰錢怎么辦?”老板娘有些不依不饒。 我見此只好走到霍成澤身邊,小聲地問他:“你帶著身份證嗎?” “英國的證件,要嗎?”他一本正經地回答。 我:“……護照,護照帶沒帶?” “那東西我帶著干什么?!庇质抢硭斎坏囊痪?。 我:“……” 最后我沒辦法走到前臺,不太情愿地遞出身份證,還特地囑咐一句:“要兩張床的房間?!?/br> “只有大床房,愛住不住?!崩习迥锿碌糇炖锏难篮?,說話照舊不客氣。 來到開好的房間之后,我看到里面陰沉沉的環境,真心覺得這地方太委屈了些。 不是委屈我,是我身后那個從來沒吃過苦的男人。 “要不,你還是去車里睡一晚吧,這里的被子都是潮的,你不會習慣睡的?!蔽肄D身對他說。 霍成澤聞言看著我,目光有些沉:“那你呢?” “我就睡在這啊。以前我連水泥地都睡過,這里不算什么的?!蔽冶緛硎窍胝f自己不介意,說出來怎么像是倒苦水一樣。 “反正我是沒問題的,你先去車里湊合一下,明天就回南城?!?/br> 我走上前去接過他手里的包,還順帶輕輕推了他一把。 “何時暖?!彼蝗唤辛宋乙宦?。 可就是他這一聲,我聽著怎么那么不是滋味呢。 以前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可都是叫我時暖的,有時候被我逼急了還會叫我親愛的這種rou麻話。 現在成了什么,何時暖?切,分手之后就這么冷冰冰地喊人的全名,他可真冷酷真無情。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較個什么勁兒,以至于連他叫我的目的都別扭著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