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去，前臺工作的小姑娘還是原來那個，見了我還甜甜地叫了聲“何總”。

    我對她笑了一下，沒去糾正她的錯誤。

    上樓的時候也遇到了幾個認識的人，每個人見到我像是脫口而出要叫什么，但是很快便有些尷尬，估計是想到了我現在已經離開陸氏，也跟陸懷南離婚的事情了。

    離婚這件事，就算能瞞住外面的人，公司里面是無論如何都瞞不住的。

    我依舊對他們笑了笑，表示自己理解。

    來到陸氏的小會議室時，陸懷南和他的律師還沒到，我看了眼手表，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五分鐘，是我來的有些早了。

    過了不多久，會議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我以為是陸懷南他們，結果看到的居然是林蔚然。

    她穿著一身得體的套裝，妝容化得不淡不濃，頭發也高高挽起，真有了幾副商場女強人的模樣，跟之前那個小鳥依人的她大相徑庭。

    而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想起，當初我離開陸氏之后，便是由林蔚然接我的位子。

    原本應該刻印在心底的一件事，沒想到才過了這么點時間，已經有些模糊了。

    林蔚然徑直朝我走過來，接著坐在我面前的位子上，下巴稍稍抬起，帶著些許傲氣：“聽別人說你今天來公司了?！?/br>
    我也不意外她會知道，只淡淡點點頭：“我來是為了什么事，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吧?！?/br>
    林蔚然哼笑一聲：“我當然知道為什么，懷南早就告訴我了。不過等今天簽好了字，你以后最好一步也別踏進陸氏?！?/br>
    雖說她說的話就是我原本的打算，但是這么被人趾高氣揚地命令著，我的心里到底沒那么舒坦。

    長舒一口氣之后，我說：“你在陸懷南的面前也是這副模樣嗎？誰都不放在眼里，說話這般尖刻？”

    林蔚然聽完好像有些惱怒，整個人像是也繃緊了：“你是在教訓我？”

    “我還沒閑到去隨便教訓什么人，只是以后在我面前說話的時候，我希望你能放尊重些，拋去我們的立場不說，我到底還是陸氏的老員工，放在這家公司也照例受人尊敬?！蔽业恼Z氣愈發清淡，若是陸懷南在這就會知道，我越生氣的時候，往往表現得越風輕云淡。

    林蔚然聞言瞪了我一會兒，也許是沒看到我同樣氣急敗壞的反應，她便也收斂了些許，只咬咬牙說道：“你嘴皮子這么厲害又怎么樣，不是照樣被陸家掃地出門，你有什么優越感？！”

    “說實話我還真有優越感在，因為我不想要的東西，你還視若瑰寶。不知道是我太不懂得珍惜了，還是你目光太淺薄，這么點已經滿足不已?！蔽乙崎_了目光，因為再懶得看她。

    林蔚然在我這里得不到什么便宜，現在最明智的選擇就是趕緊離開，不然的話不但心里添堵不說，待會兒陸懷南過來，看到這般失了風度的她可就不好了。

    她也是個聰明人，所以同樣想到了這一層。

    起身要走的時候，林蔚然的聲音跟剛才一比已經平靜了許多。

    “何時暖，你再厲害，得不到男人的愛，也注定是個失敗者?！?/br>
    我聽完忍不住笑了聲，接著又看向她：“女人的價值，從來不需要從男人身上得到體現。這個道理我從來都懂，也希望未來的你，能早日明白?！?/br>
    林蔚然這回終于再沒什么可說，恨恨瞪了我一眼之后就轉身離開。

    等她剛走到會議室門口，還沒來得及伸手打開門的時候，門已經從外面被緩緩推開了。

    林蔚然跟我都是一愣。

    陸懷南跟他的律師站在那里，神色都有些冷凝。

    第22章 流浪的心很難回頭

    見到陸懷南，林蔚然顯然是有些訝異的，整個人還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懷、懷南，你什么時候過來的？”

    “當然是剛來，你在這里做什么？”陸懷南的語氣有些冷淡。

    “沒、沒什么，我先走了?！标憫涯蠜]對她發難，林蔚然當然是不會主動提及她來這里的理由，很快也走出了會議室。

    我看到陸懷南的神情有些冷，心想著應該是今天要做的事讓他不太痛快，畢竟拱手讓出陸氏那么多的股份，我都替他心痛。

    等他坐到我面前的時候，我也沒主動給他找難受，就等著他先開口。

    陸懷南先是瞧了我一會兒，然后說道：“最近在做什么？”

    我聞言不由得有些心虛，雖然明知道陸懷南不會知道我跟黃太太私下達成的協議，但就是覺得有些不安。

    想了想，我才有些底氣不足地說：“沒做什么，就是待在家里?！?/br>
    陸懷南點點頭，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的意思，我便稍稍舒了口氣。

    律師很快把股權讓渡書遞給我，我接過看了一遍，沒發現有什么問題，就提筆在上面簽了字。

    簽字的時候，我還瞥了一眼陸懷南，后者靜靜地坐在對面，目光好似落在我這邊，看不出什么特別的波動。

    我知道事情到此還有挽救的余地，如果我現在告訴他黃太太的意圖，也放棄簽署這份文件，那樣黃太太就不能拿任何事情來對我施壓，陸氏跟陸懷南也會是安全的吧。

    見我停下來，陸懷南不禁皺了皺眉，語氣也有些低沉：“還有什么要求？”

    我見此輕笑了一下，他以為我這樣，是還不滿足嗎？

    想來我也沒什么可不滿足的，畢竟在他眼里，我拿到這么多的股份，相當于剩下的半生都再無后顧之憂。

    我頓了頓，很快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律師拿過我簽好字的文件就出去了，會議室里只剩下我跟陸懷南兩個。

    我自覺沒什么可跟他說的，但是見他沒有起身要走的意思，我也不好就這么無視他離開。

    況且這個時候我還在心里猶疑，如果我現在說出來，就還有挽回的機會，到底要不要說，說啊……

    “時暖?！本驮谖医K于下定決心要說出口的時候，陸懷南突然低沉開口，說道，“以后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們最好還是少見面吧，畢竟我們已經離婚了，你也離開了陸氏，我不想再對你的生活造成什么影響?！?/br>
    我一聽忽而有些想笑，陸懷南說不想影響到我，其實是怕我給他找什么麻煩吧。

    他現在有了如花美眷，陸氏發展的勢頭也越來越好，我這個過氣的前妻，對他來說自然是個累贅。

    只是他可真狠心啊，起碼還是這么多年的夫妻，他要撇清關系的時候，還真是毫不留情。

    “放心吧，這句話也是我想跟你說的。以后除非必要，我絕對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蔽业恼Z氣清淡，聽上去對他說的話根本不在乎。

    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陸懷南的眼神竟然沉了沉。過了些許時候，他移開目光不再看向我，卻依舊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這個時候我卻已經沒有跟他繼續耗下去的耐心，反正今天的事情該做的已經做完了，至于結果，應該也沒辦法改變了，再留下來也沒有什么意思。

    我站起身，拿起包要走，卻聽得陸懷南低啞著聲音說了句：“以后好好照顧自己?！?/br>
    照理說若是和平分手的話，我該風輕云淡地回他一句“你也是”。

    只是這句祝福我卻并不想送給他，因為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有另外一個女人在照顧他了，我說出來，只不過把自己的傷痛露出來再撕扯一遍而已。

    那樣對我太殘忍，現在沒人會心疼我，我總得心疼自己。

    “陸懷南，如果認定了這一個，希望你能一直真心對待下去。人的心如果流浪太多地方，就真的很難再回頭。祝福的話我說不出口，但這句話是真心的?！?/br>
    原本想直接離開的我，最終還是說了這些話。

    我跟陸懷南曾經有一個絢爛的開始，也有閃耀的過往，那么到了終結的時候，我也想留下幾分美好。

    陸懷南聽了我的話手動了一下，不過并未看向我，一直到我離開，他也沒有再說過什么。

    走出陸氏的大樓，我抬頭望了一眼天空。

    陽光依然耀眼，在這樣的冬日里，還是能給人溫暖。

    也對，就算身邊的人來來去去，有些東西卻始終不會離開。還有自己的心，只要是堅定著的，就一定能堅強著走下去。

    哪怕只剩下一個人。

    第23章 步步緊逼

    回到家的時候，我第一時間接到了黃太太的電話。

    我不知道她怎么會把時間掐的這樣準確，在我剛踏進家門的時候，手機鈴聲已經響起。

    我拿著手機頓了一會兒，然后接通：“蘭姐?！?/br>
    “時暖啊，聽說你今天去陸氏簽股權讓渡書了?！秉S太太的聲音聽上去很是輕松，仿佛對一切早有了解和控制。

    我聞言也沒辦法反駁，只能答道：“是的，我已經簽完字了?！?/br>
    黃太太聞言笑了一下，很是開心：“那我們的合作算是成功一半了。今天晚上出來一趟吧，我們好好慶祝慶祝?！?/br>
    我聽完平白地有些排斥，也有些厭惡。

    可是面對著對陸氏都了如指掌的黃太太，我不能暴露出太多的不滿。

    還是那句，沒人心疼我，我總得心疼自己，沒人保護我，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蘭姐，我今天有點累，可能沒辦法去了，怕掃了您的雅興。這樣吧，只要陸氏的股份真正轉到了我的名下，我肯定第一時間聯系您，行嗎？”我的聲音特地放得輕軟了些，也努力讓自己的話聽上去懇切一點。

    黃太太聞言果真沒有生氣，應該是我的話讓她放下心來，而且她想我應該也沒有那個膽子公然欺騙她，所以這個時候她還能安慰我道：“好好，你在家好好休息，改天再出來，我等你的好消息?！?/br>
    “嗯，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br>
    掛斷電話，我幾乎是癱坐在沙發上，身體和心里都是異常疲憊。

    我知道黃太太那里這么敷衍著也不是辦法，早晚有一天她會著急。并且在那之后還不知道她會做出什么，黃太太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同時也不是個善心的人，她的手段，我其實早有所耳聞，所以此刻心里才會更顧慮，更害怕，也更不敢直截了當地說不把陸氏的股份賣給她。

    可是萬一到了拖不下去的那天，我又該作何選擇。

    不賣給她嗎？黃太太一定會認為我玩弄了她而惱羞成怒，到時候應該也會用殘酷的手段來報復我的欺騙。

    那或者答應她？如此的話，陸氏的處境，我不用多想就知道該會走向一個無法挽回的深淵。

    那樣也是我想看到的嗎？

    不，我就算再惱怒陸懷南，也絕不會拿陸氏來開玩笑。

    那畢竟是我努力多年才共同造就的心血，我絕不會就讓它這樣毀于一旦。

    我用手蓋住眼睛，同時也想讓心里的愁緒和焦躁散去。

    但我知道，接下來的日子，才是挑戰。

    ……

    之后的幾天，趁著黃太太還沒有生疑，我開始暗地里準備出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