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
“這小娘們,”那領頭人嘲諷地笑笑,“挺鬧騰,剛剛我們本來都要扔下她走了,是她非要跑過來搶戒指,她這也是活該!” 傅子遇一怔,“……戒指?” 路念笙面色發白,打斷他們對話,對著他吼:“你走行不行?!我不需要你幫忙!” 他心口如同錐刺,這樣危險的時候了,她還這么嘴硬,討厭他居然到了這種地步,哪怕陷入危險也不愿意接受他的幫助! 他又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接過偵探已經拿到的錢包,抬手往過去遞,“戒指不值多少錢的,我給你們錢,多少都給,你們先放了她?!?/br> 有人接過了傅子遇的錢包,打開了點錢。 縱然是傅子遇,出門也不會帶多少現金在身上,統共就兩千多而已,劫匪中有人皺眉頭,“沒多少?!?/br> 傅子遇說:“還有卡,卡也可以給你們,信用卡也在里面,密碼我都可以告訴你們!” “是黑卡??!” 有人驚嘆,拿出他那張卡。 路念笙急了,信用卡怎么能胡亂給別人還說出密碼?何況這幫人毫無底線,講什么條件根本不可信,她沖他嚷:“你有完沒完!他們不會聽你的……” 場面頗為混亂,那領頭人不耐煩了,一巴掌甩路念笙臉上,“給我閉嘴!” 這個動作成了導火索。 傅子遇一下子就撲了過去,抬手將男人手中的槍抵高,突然間一聲槍響,耳邊震的嗡嗡響。 對著天空發了一槍,周圍的人都噤若寒蟬,路念笙也愣了一下,旋即很快被傅子遇另一只手一把拉緊了往他身后拽。 那領頭人和傅子遇廝打在一起,拿槍的手被傅子遇抓著保持對著天空的姿勢,隨時可能走火。 周圍幾個人反應過來就去拉傅子遇,而隨后二來的偵探二人也加入,雨天里廝打在一起,路念笙有幾秒失神,直至突然的又一聲槍響,她渾身抖了一下,趕緊去拉正試圖從后面攻擊傅子遇的一個男人。 結果對方用力一甩,她被甩在地上,還沒來得及起身,又是一聲槍響。 這一次,劫匪中有人慌了神,“他中槍了!” 一片嘈雜,路念笙從地上急忙起身,看清廝打在一起的人腳下,有血匯聚在雨水中,她眼前發黑,看不到傅子遇人,叫起來:“傅子遇!” 沒人應,她瘋了一樣推開擋在前面的人,卻被人一把揪住了頭發,抬頭看到傅子遇側身靠住了她車子,肩膀可見一點血跡,那領頭人本來只是搶劫,沒想著開槍傷人,此時一臉躁,抬手槍口就對著她:“都是你這娘們害的!” 一切發生的像是電影里的慢鏡頭,五感都是模糊的,她眼前一暗,身體陷入一個懷抱里面。 濕漉漉的,卻也帶著一點溫暖,她睜大眼,聽見一聲槍響。 耳朵像是要失聰了,耳鳴不停,她被撲倒在地面上,卻沒有撞上地面,一支手臂穩穩在她腰間護著她。 那些劫匪似乎還在叫,叫什么她都聽不見,他們腳步慌亂地逃竄,她什么也聽不見,視線緩慢地落在眼前,近在咫尺,是傅子遇的臉。 他把她護在懷里,他在對她說話。 他說:“別怕,念笙,我在?!?/br> 血腥氣息襲來,她什么也聽不見。 第199章 他是為了你 劫匪倉促奔逃,留下一片狼藉。 路念笙呆呆看著傅子遇的臉,他抱著她,似乎是想要擠出個笑容給她的,可不過幾秒,她看到他合上眼。 她的腦海一片空白,還維持被他摟著撲倒在地的那個姿勢,雨水嘩啦啦迷了眼睛,空氣里都是血腥氣,有人搖著她的肩膀叫她。 “路小姐,路小姐!你受傷了沒有?” 她回神,抬頭便見跟著傅子遇的其中一人,她呆呆搖了搖頭,那人松口氣,“已經報警了,也叫了救護車……” 她耳朵還嗡嗡響,聽話斷斷續續朦朦朧朧。 雨聲也大,那人不得不又重復地喊:“傅總傷的很重!你能不能起來,我們先把他弄車里去?” 她愣了愣,手撐了地面,緩緩起身。 身體軟的厲害,起來的時候還倒了一下,旁邊有人扶了她一把。 她終于站起來,看到傅子遇身下,蜿蜒的血痕。 血,從他身下匯聚在雨水中,紅的刺眼,他面容蒼白雙眼緊閉,她看了一眼就挪開視線。 腦子依舊是空的,反應也很遲鈍,耳邊是雨的聲音。 那兩個人將傅子遇弄到了傅子遇的車里去,回頭,卻發現路念笙依舊站在雨中,面色慘白,咬著唇,宛如一尊雕塑。 有人過來拉了她一把,“路小姐,你和我們走吧,這里距離市區太遠,不能光等著,傅總會有生命危險的!我們送他往市區醫院去,你的車……” 那人頓了頓,剛才因為傅子遇受傷,那些劫匪開著路念笙的車就跑他們也無心追,“我已經報警,你的車牌也報給警方了,你和我們一起走吧?” 路念笙抬頭,木頭一樣,被人拽著走。 “路小姐,我知道你很害怕,我還要開另一輛車,你能不能幫忙按住傅總的傷口?咱們得想辦法減少他的出血……” 路念笙是被人推著上車的,空間從露天換到車后座,血腥氣息更濃,有人按著她的手,她才恍然回神,掌心已經按在傅子遇背部,肩胛骨的位置。 “還有一處傷口!” 她咬牙低頭,彎身便看到他腰際,白襯衣已經被血完全浸染,她另一只手有些發抖地扯開他衣角,看到傷口的一瞬,心口狠狠一抽。 傷口里血還在不斷涌出來,她忙用手壓緊了他的傷口。 她身體有些無力,幾乎用盡力氣,心底彌漫著鋪天蓋地的恐懼。 車子已經駛動,傅子遇就躺在她眼前,因為車子的慣性身體動了一下,她趕忙用力撐著他的身體以免他受到碰撞。 眼眶發澀,流進眼底的不知道是不是雨水,她的視線一片水霧彌漫。 “傅子遇……” 她叫他的名字,可他毫無反應。 “傅子遇,傅子遇,”她又叫了兩聲,“你醒醒?!?/br> 他依然沒有動靜。 她看到他蒼白容顏上,未干的雨水蜿蜒而下一道水痕,漫過他高挺的鼻梁,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攫緊了,用力碾,呼吸也變得困難,她想給他擦干凈他臉上的雨水但她不能,兩只手都按著他的傷口,她不敢再松開。 他流了好多血。 她身子壓低,頭也低下去,以一個別扭又難受的姿勢,臉頰挨著他的臉頰。 冰冷又潮濕,是雨水殘存的唯獨,她感覺不到他的溫度,她覺得她快要哭出來了。 “傅子遇,你和我說說話……你和我說說話?!?/br> 直至臨近市區與救護車匯合,傅子遇也沒有睜過眼,醫生和護士將他弄上救護車之后迅速上了心電監護,路念笙還有那兩個偵探跟著救護車一起去了醫院。 呼吸頻率降低,心率減緩,血氧濃度大幅降低,醫生不得不建立兩個吸氧通道,剛進入醫院發生呼吸衰竭,傅子遇被立刻送入手術室先做心肺復蘇。 眼前的一切都是混亂的,時間感和空間感都很模糊,醫院的樓道是蒼白的,消毒水氣息彌漫,醫生拿了手術風險通知單和病危通知找人簽字,問跟過來的三人,“有家屬嗎?簽字才好做手術?!?/br> 那兩個偵探一愣,不約而同看向路念笙。 路念笙沒說話,往前一步,要去拿單子的手停了一下,往自己的衣服上胡亂抹了一把,醫生看了一眼,說:“你要不先把血洗干凈?只要有人簽字就行,我先安排手術,你別太慌?!?/br> 路念笙訥訥點了點頭,轉身去洗手間。 她的手上胳膊上,包括衣服上都沾染了很多血跡,全是傅子遇流的血,她腦子似乎是空的,又好像被塞了很多東西快要爆炸,她想起進入醫院的那個瞬間,醫生說傅子遇呼吸衰竭,她想起她上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明明還那么招人討厭,語氣那樣硬冷說她拿他沒辦法,他強吻她不顧她的意愿…… 想著想著,手就開始發抖。 水流帶走她手上的血,在白色洗手池匯聚成帶著一縷縷紅的液體,她抽抽鼻子,快速洗干凈手,抬頭在鏡子里看到自己蒼白的臉和泛紅的眼,又鞠一捧水洗了一把臉,然后擦干凈,出去的時候,右手死死按住左手。 這樣一來,顫抖就沒有那么厲害了。 她在護士站簽了醫生要求的字,護士說搶救手術很快開始,然后問她:“傷者還有沒有別的親人?最好叫過來?!?/br> 她怔住,好幾秒,“我……我不知道他們的聯系方式?!?/br> 護士拿著她簽的單子確認了一下,聽見回答抬頭有些古怪地看著她,“和傷者關系這里沒有寫,你是傷者的?” 她默了幾秒,聲音很?。骸啊捌??!?/br> 護士本來要落筆填上去,動作停住,皺了眉頭,“現在是情況危急,但是有些程序還得走,前妻的簽字不太作數的,你想辦法聯系一下直系親屬成嗎?一方面是為了配合我們后續的工作,另一方面,傷者現在失血過多,處在生命危險中,已經出現呼吸衰竭癥狀,隨時都有可能……” 護士停了停,“你明白的吧?總得有個真正的親人在身邊吧?” 她面色黯然,毫無血色,點了一下頭,“我明白的,我……我會想辦法叫他家人過來?!?/br> 護士說:“盡量快點,我等著?!?/br> 路念笙折回手術門口,兩個偵探就在門口等,她問:“你們是傅子遇的……朋友?” 倆人對視一眼,有人搖搖頭,“我們為傅總工作的?!?/br> “你們知道他家里聯系方式嗎?” 那倆人一愣。 “不知道,不過可以查一下……” 其中一個人從衣兜中摸出手機就去打電話了,另一個一臉憂心,看一眼路念笙,“路小姐,你沒受傷吧?” 方才一片混亂,只顧著重傷的傅子遇,也沒留意她。 路念笙搖頭,“我沒事?!?/br> 那人松口氣,“那就好?!?/br> 復又看向手術室的門,幽幽道:“希望傅總也沒事?!?/br> 路念笙沉默下來。 不多時,另一人折回來,說已經通知了傅子遇家人,三個人坐在長椅上靜靜等,路念笙手不時的還發抖,不得不自己攥著,想起什么,她問另外兩人。 “你們今天是要去哪里,怎么會出現在那條路上?” 其中一人回答了她:“我們是為傅總做事的,有些事不方便說,你等傅總醒來可以自己問他……” 隔了幾秒,“傅總是為了你……” 那人語氣發沉,面色有些動容,“其實我不該說的,但是他是為了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