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第52章 花園 從楚妤口中聽到夸獎自己的話, 姬恒滿心歡喜,恨不得沖她搖起尾巴, 膩歪了好一陣, 才戀戀不舍去了梳洗?;貋砗冗^醒酒湯, 洗漱過,兩個人便躺到床上休息。 楚妤臉上的脂粉都洗干凈了, 整個人香香軟軟,姬恒抱著她, 忍不住連連親了好幾口。楚妤只覺得他好像一只過分熱情的小狗,好像單單知道用這種方式表達來自己的心情一般, 偏偏又叫人避無可避。 伸手定住姬恒的臉,楚妤無奈望向他, 小聲問,“您不睡覺了嗎?” 姬恒捉住楚妤的手, 眼里滿都是無辜, 笑著說,“睡啊?!?/br> 楚妤點點頭,“那您好好的,不然往后自個睡?!?/br> 姬恒頓時擺出委屈的樣子,卻老老實實應下了楚妤的話, 好似不敢反駁反抗。 楚妤想要收回手, 可是被姬恒牢牢握住了,她也懶得掙扎,立刻放棄了念頭。 想起北涯使臣茹溪, 她問,“北涯的事情,陛下打算如何處理?” 這么長的時間等于跟著姬恒做事,楚妤也了解他的作風,如果真的不打算搭理北涯,他會更直接也更冷淡,但現在看來,至少他還是給北涯一點希望的。那么多半不會撒手不管,大約是條件還不夠好。 楚妤的手指白白嫩嫩,細細長長,修剪得干干凈凈的指甲好像貝殼一般,透著可愛。 姬恒越看越喜歡,又耐不住親了好幾口她的指尖。 楚妤縮了縮手,獨獨覺得一陣酥麻的異樣感覺,弄得人心里怪怪的。 見她羞答答的,姬恒就高興,因為她這個樣子是因為他,而不是因為別的人。 他笑一笑,說,“該怎么辦便怎么辦了,可也沒有白白叫大宛臣民去北涯送死的份?!?/br> 楚妤思索半晌,問道,“是內亂嗎?” 姬恒隨便點一點頭,“大概吧?!?/br> 眼見姬恒又想親她的手指了,楚妤縮一縮手,推他一下,“陛下別鬧了,早些休息?!?/br> 姬恒“哦”了一聲,人卻不停往她的面前逼了過來。 楚妤是真的怕他了,一看他的眼神,就感覺面前的人又變成一匹狼,做好了吃人的準備。 她整個人往后縮了縮,伸手撐在姬恒胸前,做一點無謂抵抗,“陛下,我想見見這位茹大人?!?/br> 姬恒動作一頓,問,“你想見她?” 楚妤頷首,“茹大人不似尋常女子,我有些好奇,想和她說一說話?!?/br> 姬恒微微而笑,“此事不難——” 以為他是直接應了,楚妤定睛再看他的眼神,便知不對,果然聽到他說,“端看你今晚表現?!?/br> 楚妤:“……” · 第二日,姬恒精神抖擻起床去上朝的時候,楚妤還在沉沉睡著。 他吩咐宮人不要打攪,讓楚妤好好休息,又彎腰親了一下楚妤的臉頰,才揚著唇走了。 因而等到楚妤醒來,早已是天光大亮,日光從雕花窗子照進來,投下一片燦爛。 稍稍回憶起昨晚的事,她就恨不得罵姬恒禽獸,當真是不知道這個人怎么夜夜興致高漲…… 玉蘿隱隱聽到楚妤醒來的動靜,從外面走進來,見她醒了,便抿著唇笑,“小姐可是要起身?” 哪怕玉蘿并沒有說什么,可是看到她閃躲的眼神和那種欲說還休的笑,楚妤便不可能體會不到。 微低了低頭,垂眼看到裸、露在外的皮膚清晰可見的紅痕,楚妤暗自惱了一回姬恒,不動聲色扯了扯身上的衣裳。她輕咳一聲,問玉蘿,“現在什么時辰了?” 玉蘿笑著答,“差一刻便是巳時?!?/br> 已經這么晚了?楚妤心中驚訝,卻只鎮定的掀開被子,坐到床沿上。 玉蘿會意,退出去吩咐宮人進來伺候楚妤梳洗。 姬恒下朝回來時,宮人將將布好早膳。 楚妤坐在桌邊,穿著海藍滾邊月白底子竹葉紋外衣,素色立領中衣,將脖頸處的皮膚幾乎嚴嚴實實遮擋住。 姬恒大步走過去,在桌邊坐下,余光一掃,宮人們紛紛退下。 他看一眼楚妤的模樣,問,“剛起來?” 楚妤點點頭,他又問,“昨晚可是累著你了?” 一句話鬧得楚妤兩頰緋紅,比春日里的花朵還嬌艷,姬恒愉快笑了兩聲。 面對他的無恥,楚妤只能橫一眼以示不滿,說,“今晚您還是在勤政殿休息好了?!?/br> 姬恒仍是笑,卻說,“晚些茹溪會來見你?!?/br> 楚妤應承了,兩個人便開始用早膳。 待到吃好,姬恒又走了,楚妤方知大臣們尚在勤政殿等他議事,她只覺啞口無言。 姬恒離開之后,約莫過得半個時辰,茹溪便到了鳳央宮。 她仍如昨夜宮宴上,穿一身北涯官袍,瀟灑利落,不是尋常女子嬌嬌弱弱的模樣。 楚妤很快從里間出來了,在正殿內招待她,命宮人奉茶水點心。 茹溪坐在下首,看起來沒有不自在,只是也不說話,畢竟這個地方的主人是楚妤。 暗中打量過半晌茹溪后,楚妤徐徐開口,“茹大人此番從北涯來鄴京,一路辛苦?!?/br> 茹溪客客氣氣說,“不辛苦,多謝皇后娘娘體恤?!?/br> 楚妤又道,“不知在鄴京吃得可習慣、住得可習慣?” 茹溪仍客氣回答,“多謝皇后娘娘關心,郁大人照顧周道,臣吃得很好,住得也很好。實不相瞞,鄴京的許多吃食,在北涯都稀罕,實在美味得很。臣孤陋寡聞,起初倒以為自己來到了美食圣地?!?/br> 楚妤抿唇而笑,“茹大人習慣就很好?!?/br> 才說得幾句話,便有宮人來通報,說是宜春郡主求見,楚妤讓宮人將人請進來。 看到茹溪在,宜春郡主全無意外,且當不得是知道她在才過來的,甚至主動和對方問好。 宜春郡主也坐下了來,宮人上前奉茶,她轉頭看著茹溪問,“茹大人如何會想為官?” 她的問題十分直接,若說私密又不完全當得上,畢竟大宛無此先例,難免叫人好奇。 茹溪坦然說,“因是想為北涯略盡綿薄之力,方踏上了這樣一條路?!?/br> 宜春郡主放輕聲音問,“辛苦么?” 茹溪笑道,“不是有句話叫作‘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嗎?若不辛苦,何來成果?怕是這世上少有不費力氣便可隨心隨意圓圓滿滿的事?!?/br> 宜春郡主也笑,“茹大人是女中豪杰?!?/br> 茹溪便說,“郡主謬贊了?!?/br> 茹溪原本以為,宜春郡主或者是來為難她的也未可知,未想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 她看得出來,郁大人和宜春郡主之間關系特別。 只是永興帝將如此能人安排帶她領略鄴京風土人情,定是有深意的。北涯的情況,大宛不甚了解,或是希望借此機會暗中得到更多的消息加以判斷。 她既然知道是這么一回事,無疑應該抓緊機會,以期日后能真正得到大宛的幫助,故而必須和郁大人走得近一些,有意無意透露些消息出去。哪怕知宜春郡主不喜,也須得如此為之。 因為這般情況,茹溪便以為,宜春郡主或對她無什么好感,不曾想全無真正刁難,可見品性。 楚妤坐在上首聽著宜春郡主和茹溪聊天,卻是對宜春郡主這句“女中豪杰”頗為贊同。 如今這般離得近,見識過茹溪的談吐,楚妤漸漸體味到昨天晚上她身上那種坦蕩從何而來。 那或許是因為茹溪入官場,從不輸男子,甚至比許多男子做得更好,所以有種尋常女子所沒有的氣度與自信。這種自信,不因身世、不因樣貌,單單因自己胸中有丘壑,肚中有雄略,什么都無法取代。 一直以來,她徘徊于心底的問題,似乎終于有了答案。 · 宜春郡主對茹溪為官的經歷十分感興趣,因而纏著茹溪一直在說這些東西。楚妤對此也很好奇,不免跟著一起聽,不知不覺的,一上午便這么過去了。 楚妤留下宜春郡主和茹溪在鳳央宮用膳,宜春郡主卻知姬恒遲些定是要來尋楚妤,便不答應,只要帶著茹溪到她那里去。憶及昨夜所見帝后恩愛,茹溪會了宜春郡主的意,最后同她一起告辭了。 不好強行將人留下,楚妤任由她們離開。 未幾時,姬恒果然乘著御輦到了鳳央宮,正正是如宜春郡主所想。 楚妤見他回來,吩咐過宮人擺飯,便于姬恒提起今天見茹溪的事。 姬恒瞧著楚妤面有喜色,故而問,“可是有什么收獲?” 楚妤頷首,略略沉吟,方說,“往前我常常會想,對于女子而言,到底怎么樣才算得上好。我的娘親,嫁入平江侯府,一輩子低眉順眼慣了,卻也沒有……” 楚元鶴對謝氏,從未尊重過、敬愛過,哪怕謝氏將姿態放得再低,也沒有任何用處,反而叫人欺辱。 楚妤頓一頓,繼續道,“常人似乎總覺得,嫁一個好人家,生幾個聽話懂事的孩子,那么作為一名女子,這一輩子就值當了??墒悄懿荒苡龅胶萌思?,從來都是沒有定數的,而也不是人人都運氣好?!?/br> 姬恒認真聽著楚妤的話,楚妤看向他,他便抬眸回望。 一時間,楚妤復道,“我能遇到陛下,不得不說是好運氣,但假使沒有呢?若沒有陛下,我也不知自己會嫁入什么人家,過著什么樣的日子……有一種完全無法踏實的感覺,好壞都被攥在別人手上?!?/br> 她沒有提及自己初初入宮的那些事情,那個時候,她不知道姬恒對她是這樣的想法,又見他待自己冷淡,只能盡好本分,再盼著萬事安好。她那時很清楚,自己的命運,是被別人緊握在了手心里的。 皇帝想要她好,她就好了,想要她不好,她就不好了。她無法選擇,也無從反抗,只能任由被揉搓拿捏,身不由己而無能為力,不過是攀附著別人在活著。那是一種讓人不安的感覺,心里全無底氣。 走到現在這一步,過去那些卻是不提也罷。頂著姬恒身份的這些日子,楚妤也有異常清楚感覺到男子與女子之間的不同,尤其是面臨的事情、要承擔的責任。這種界限分明,總讓人隱約有種不自在。 楚妤見姬恒肅然,笑一笑說,“但是而今見到茹大人,便感覺豁然開朗。是以,我也在想,如今這般的生活,皆是仰仗陛下而來,若有一日失去陛下的仰仗,我要如何仍過得舒心呢?” 始終在聽楚妤說,沒有開口的姬恒,聽到她這話,擰了擰眉,“不會有那一日的?!?/br> 楚妤心里一動,握住他的手,“只是說假如……” 姬恒并不理會,執著道,“沒有假如?!?/br> 楚妤失笑,繼續說,“于是我在想,我能夠做一些什么—— “我的字勉勉強強能拿出來看一看,又讀過幾本書,運氣好大約可以去做西席。 “會一點刺繡功夫,還會做些小點心,卻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場。 “這么想了以后,我便覺得自己也不是一無是處,假如真的要靠自己,應也可以找到出路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