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然而走出去一段路,察覺到不對,他回頭去看,卻發現宜春郡主不見了。 郁凌峰轉過身,在這里還聽得到姬媤的聲音,他便立在遠處聽了一會,以做判斷。 人應該還是在附近,若真的丟下她不管,最后倒是他的罪過,郁凌峰皺眉折回去。 往回走了幾十步,郁凌峰就找到了姬媤,唯獨她此時境遇尷尬。 隸屬皇家的狩獵區普通百姓是進不來的,宜春郡主也多半不小心踏進了昨天眾人狩獵之時準備的用來抓捕獵物的陷阱。那坑有些深,也有些大,他們來時沒有中招倒算得上是幸運。 姬媤蹲在坑里面,捂著腳仰頭瞇眼看他,“郁大人,我的腳扭傷了,好疼?!?/br> 郁凌峰倒沒有幸災樂禍,只是說,“你先站起身,我幫你上來?!?/br> 宜春郡主依言照做,扶著坑壁站得起來,卻不敢兩腳著力。那坑再深也不過是比姬媤高一點,她將手臂舉起來便可以探出陷阱,但腳腕受傷不好著力,想單單靠自己出來也難。 郁凌峰的力氣不小,宜春郡主也瘦,最后他半抱半拉將人給救出來了。 不過看她站不住,大概是真的傷了。 其實,他不是不知道怎么治這樣的扭傷,可想到幫了她,往后必被黏得更緊,郁凌峰選擇了放棄。 讓宜春郡主等在原地,郁凌峰回去找回他們來時騎的馬,又幫著她上得馬背,自己也跟著坐到姬媤的后面。 他虛擁著身前的人,并沒有碰到,握著韁繩,往宿營地回去。 一貫不安分的人,到了這個時候多半也不會安分下來。 被一會摸手背,一會戳手臂,郁凌峰一忍再忍,仍是提醒她不要亂來。 宜春郡主狀似聽話,應得一聲,倒沒有像之前這樣sao擾他。 因為之前上馬的時候,姬媤不停喊腳疼,最后她是側坐在了馬背上的。 到了這會,反而是為她提供無限的便利。 明明說腳扭傷了、疼得厲害的人,突然便像不疼了,甚至動作麻利由側坐改為跨坐,且和他面對面。 醒神自己大概是被捉弄,郁凌峰臉色鐵青,宜春郡主似渾然不覺他的怒氣,抬頭便咬了口他的下巴。 郁凌峰急急勒停了馬,坐不穩的人身子前后晃了晃,然而沒忘記要緊緊抓著他的手臂。她更抓緊機會,直了直身子,仰頭又在他的嘴巴上咬了一口。 嘴唇和嘴唇的觸碰讓郁凌峰徹底驚愣,難道她不知道,這樣的行為到底意味著什么嗎?難道她不知道,這樣的事情,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和別人做的嗎? 見他呆住,宜春郡主笑瞇瞇,“郁大人,謝謝你救了我?!?/br>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我覺得不錯,你覺得呢?” 作者有話要說: 郡主是真的受傷了,只是受傷了也要占便宜,肥腸努力(。 晚安。 ☆、第40章 生氣 宜春郡主語帶戲謔, 郁凌峰低頭看她,眸中寒意愈盛。 可是他沒有對著眼前的人發怒,靜靜看了姬媤半晌, 卻神色一松, 挑了嘴角。 郁凌峰道,“我覺得, 很不怎么樣?!?/br> 他臉上掛著笑,反而盡顯疏離, 雖無厭惡之色,但從他的眼神看得到不痛快。 “對郡主趨之若鶩的人多得數不清, 若郡主想有人陪玩, 找他們豈不更便宜?” 郁凌峰沉聲道, “郡主厚愛, 恕微臣擔待不起?!?/br> 明明感覺得到郁凌峰的生氣, 宜春郡主卻仍噙著笑, 也不因為他的拒絕著惱。 略頓了頓,她才說,“我而今發現, 世人對我多有偏見,常常誤解我的想法?!?/br> “其實, 我并沒有想要得到誰的心, 只想要得到那個人而已?!?/br> 郁凌峰看著她,宜春郡主便笑道,“喜歡不喜歡我, 有什么要緊呢?我只要得到人就可以了,并沒有那么多追求。畢竟人心莫測,今日且喜歡,明日說不得便不喜歡?!?/br> “不過,強人所難最沒意思,郁大人,你說對不對?” 然而直到他們回到宿營地,宜春郡主都沒有能得到郁凌峰的回答。 回到地方,郁凌峰率先從馬背上下來,想伸手想去扶姬媤一把,她卻沒有理。 宜春郡主兀自下了馬背,受傷的那只腳腕一時著了力,分明是錐心刺骨的疼,她偏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看著姬媤緩慢卻瘸著腿往住處去,郁凌峰才知她是真的受傷了,可終究沒有去追。 · 姬嫆、寧清等人要比他們略遲些才回來,發現宜春郡主和郁大人竟比他們都要回來得更早,不由奇怪。 她找到姬媤的時候,對方正在讓丫鬟替她上藥,姬嫆頓時詫異,“好端端的,怎么會受傷了?” “一點小傷,不礙事,”見是七公主,姬媤笑了笑,又說,“但是我估摸著今天要是查查黃歷,上面一定寫著不宜出門?!?/br> 姬嫆探頭看得兩眼,姬媤身上的擦傷不怎么嚴重,但□□在外的腳腕卻紅腫著。 尋思或許是扭傷了,姬嫆便說,“我那里還有一點效果很好的傷藥,待會使人給你送過來,你用一用,好得快?!?/br> 正當說著話,七公主身邊的大宮女掀了帳子進來,著急道,“陛下和皇后娘娘回來了,且……皇后娘娘似乎受了重傷,陛下抱娘娘回來時,娘娘身上血跡斑斑……” 姬嫆與姬媤聞言皆有些驚嚇,七公主立時想去看一看,宜春郡主還沒處理好自己身上的傷,知她著急,便讓她先過去瞧瞧情況。姬嫆也不贅言,當下出得帳子。 趕到姬恒和楚妤住的主賬,見到立在外面同底下的人交待什么事情的寧清,姬嫆連忙走得上前。 既然寧清在這里,必然清楚皇后的情況,故而姬嫆直接問她,“我皇嫂受傷了嗎?傷得嚴重嗎?” 寧清交待完事情,吩咐那人退下去,方與姬嫆行禮道,“殿下莫急,陛下正在替娘娘清理傷口,待遲一些才知道具體的傷勢?!?/br> 怔了怔,姬嫆方反應過來他的話是什么意思,卻不明白為何是自己皇兄親自在做這件事。 寧清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又說,“皇后娘娘一直喊疼,陛下恐是擔心底下的人沒輕重,便不假手于人?!?/br> 姬嫆心覺夸張,轉念想到數月前她的皇嫂才受過一次重傷,差點丟了性命,而今若又受傷,怕是一不小心身子便損毀嚴重,皇兄不放心交給別人也實屬正常。 只不知為何會又出了事…… 得知此時帳子里沒有別的人在,姬嫆暫時打消進去看一看的念頭,卻問起寧清知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寧清道,“恐怕是皇后娘娘騎的那匹馬有些問題,須等查清楚方可下定論?!?/br> “陛下將皇后娘娘抱回來時,娘娘看起來也像是摔著了。若真如此,沒有傷到手腳也當得上是幸運?!?/br> 姬嫆點一點頭,心有所悟。 · 帳篷里面,楚妤幫姬恒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又幫他將身上的血跡一一擦干凈。 姬恒自然沒有真的受傷,他身上、衣服上的血痕也都是拿那匹棗紅大馬的血做的一些偽裝。 如果不是姬恒提及,楚妤全然不曾注意到他今日穿著的這身騎馬裝用的熏香與往日不同。 細嗅了嗅,她也只覺得多了股松子的味道,姬恒偏靠著這個道不是她身上往日慣有的香味,故而認為必有貓膩。 不論姬恒是胡謅的理由,或者他確實是這般判斷的,因為擺在眼前的事實是那匹馬存在問題,那么總歸無法徹底否認。 倘若下馬時間稍遲,他們當時面對的將會是姬恒還在馬背上,大馬卻突然發狂這種可怕局面。 雖然現在發生的這些是姬恒在承受,但楚妤心中清明,這一切是沖著她來的。 也許是因為皇后這個位置,也許是因為別的,但毫無疑問的是,對方在謀劃這件事時,沒有希望她好過。 在很多事情上,她不如姬恒敏銳是事實,這卻不代表沒有真的出事,她便要直接放過對方。 她配合姬恒假裝受了傷,借著這個由頭仔細查查這件事,也是為了自己以后好。 養虺成蛇,悔不及矣。身處后宮、身在皇后之位,會遇到的難事遠不僅僅是這樣,她更加不能夠犯這種錯誤、縱容了視自己為眼中釘的人。 全無必要的善心,只會在某一天摧毀她。 要來傷藥和包扎傷口的用什,楚妤依著姬恒的意思幫他在腦袋上纏了幾圈,便當是磕著了腦袋。 按照姬恒的說法,這么做是最為妥當的,屆時只要嚷嚷頭疼,哪怕是御醫也沒法說他無事無礙。 楚妤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發現自己竟無法反駁,唯有認可了姬恒的意見。 · 皇后娘娘受傷、皇帝陛下震怒,無須多加打探,隨行的妃嬪們也得知了這件事,且知曉陛下已命人徹查因由,多半是有問題了。 皇后娘娘受傷嚴重與否,她們沒能得到消息,卻亦聽聞她回來的時候傷痕累累。 及至后來,眾人又聽說已經查到皇后娘娘騎的馬是中毒又受了刺激,才會突然發瘋失常,以致于將皇后娘娘直接從馬背上甩了下來。 這樣一個結果,其實是明晃晃在說有人陷害。 再遲些的時候,據傳陛下親自審問在皇后娘娘服侍身邊的宮女。同一時間,隱約有說法流出來,是宮女在皇后娘娘的騎馬裝上動了手腳,以致于那匹馬受到刺激。 身邊的大宮女低聲告訴馮蕊這些消息時,剛剛從外面騎馬回來的她握著茶杯的手不覺輕顫了顫。 她臉上卻沒有太多表情,只垂著眼,一口氣喝光了一杯冷茶,方說自己知道了。 大宮女先退出去外面,留在帳篷里的馮蕊稍微收拾過了一下自己,也走得出去。 她沒有要人跟著,只說自己到附近轉轉,可沒有走出去幾步,便撞見魏思筠迎面走了過來。 馮蕊定了定心神,面不改色往前走去。 魏思筠主動上來和她打了個照面,請過安便問,“賢妃這是要往何處去?” 馮蕊攏一攏衣袖,睨了眼魏思筠,淡聲道,“我去哪里,大約還輪不到魏昭儀來管罷?!?/br> 魏思筠面有尷尬,略點一點頭,主動讓開,說,“不敢?!?/br> 馮蕊微抬下巴,神色倨傲,越過了魏思筠。 待到她走遠了,魏思筠回過頭,望著她的背影勾了勾唇。 不曾看見魏思筠表情變化的馮蕊,自顧自往前走,很快走到了宿營地邊緣的位置。 附近灌木叢生,四下查看,確認沒有人在,馮蕊袖中滑落一只白色瓷瓶至她掌心。 大約是顧不上別的了,她彎腰略伸手撥開灌木叢,便動作迅速將手里的東西丟進里面。 收回了手之后,馮蕊松了一口氣,又暗惱自己出去騎馬時沒有抓緊時機將它處理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