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寧也認識這個護身符—— 齊煊樓出生的時候,他爺爺奶奶專門請來,保佑他平安遂順的。上輩子他拿了imo金獎以后回來給寧也看,一臉的幸福滿足:“這塊護身符真的特別靈,每次對它許愿,都可以成功?!?/br> 現在他把他的運氣送給了寧也。 郵遞員問寧也:“怎么樣?好著呢吧?” 寧也左右捏著看了看:“行了,謝謝啊?!?/br> 他翻出包裹最外面貼的單子,想找一下齊煊樓的地址,但是齊煊樓并沒有在單子上留下寄件人的信息,倒是在盒子下方壓了一張紙條,隨便從課本最后一頁撕下來的似的,寫著簡單的兩個字:珍重。 高考寧也發揮的還行,數學現在成了他的拉分科,高考考出了歷史最好的一次成績,一百四。 隋阮查到成績就抱著寧也哭了,高興的。寧也也高興,打發他媽去洗臉的時候冷不丁想起來在府城一中的實驗室里,有次他和梁豐、徐清晨一起去找齊煊樓,推門而入的時候看到他埋頭算題的模樣。 一手撐書,一手握筆,飛速地在演算紙上劃輔助線,寫的內容仿佛是天書,具體計算步驟幾乎全部從腦子里過,紙上只留最關鍵的幾步。 全神貫注,便格外動人。 寧也高考報志愿,全部填的是榆城的學校,錄取的也很順利,進了x大的經濟系。隋宋成績不好,走的藝術類,聽說寧也報x大,他放著知名的戲劇大學和影視大學之類的不報,硬是厚著臉皮跟寧也一起報了x大。 徐清晨報去了東北,梁豐去了江南沿海。 倒是紀少衡報在了榆城。他跟隋宋一樣,也是考的藝術類,走相對來說比較簡單的播音主持,對基礎功底要求沒那么嚴格一些,報了x大隔壁的s大。 只可惜當初信誓旦旦要跟紀少衡一起報s大的那個男生,他沒有實現自己的諾言。紀少衡跟寧也在榆城大學里碰面的時候,輕描淡寫地對寧也說:“成績出來他給我打了個電話,提了分手。他要分就分吧,強扭的瓜也不甜?!?/br> 全然不提自己的等待與付出。 寧也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安慰他,卻無從開口。 x大和s大都在榆城新建的大學城,西大門兒挨著東大門兒的那種,紀少衡宣稱自己失戀了,隔三差五跑過去找寧也玩兒,他懶得走路,還新買了一滑板,滴溜溜滑著從這個學校出去那個學校進的,沒多久兩邊學校好多女生都注意到他,連帶著也注意到了氣質外貌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寧也。 他又喜歡跳舞,參加了學校有名的舞蹈社團ceo,逢年過節上臺去表演,臺下都有好多專門去看他們跳舞的女生,帶燈牌兒那種,特別的招蜂引蝶。 薛小滿還在苦哈哈的念高三,這年寧也過生日的時候叫了紀少衡和隋宋,三個人一起去薛小滿他們學校外面吃了個飯。席間薛小滿問起齊煊樓,紀少衡笑嘻嘻的:“你前年去府城給寧也過生日的時候不是對齊煊樓挺感興趣的嗎?他現在在洛安a大呢,大二了,聽說也風生水起的,明年高考你去不去洛安?” 薛小滿切了一聲:“才不要,我要考x大,讓我六哥帶我飛?!?/br> “x大成績要求很高的?!奔o少衡逗薛小滿,“行不行啊學渣妹?” 成績也是薛小滿的痛,她拎著面前的礦泉水瓶子砸紀少衡,鬧哄哄的。 吃完飯薛小滿回去上晚自習,隋宋接了個電話也有事先走了,就剩寧也跟紀少衡溜達著消食往回走。 這個時候天氣已經挺冷了,有風。紀少衡第一次提起齊煊樓來:“你真狠心,全部人都給打了招呼,就不告訴齊煊樓。你都沒見他那表情?!?/br> 寧也雙手踹兜沒說話。 “搞不懂你怎么想?!奔o少衡說,“我聽人說,開學那天齊煊樓在實驗室抽了一下午的煙,還下雪著呢就站消防通道那兒淋雪,真可憐?!?/br> “有完沒完了?”寧也不想聽了,“不想走了,打個車吧,冷?!?/br> 紀少衡揮手:“你打車吧,我走回去。吹吹冷風有助于頭腦清醒?!?/br> 寧也攔了車,扭頭問:“你不走?” 紀少衡擺手。 寧也就自己鉆車上去了,沒走幾分鐘覺得胃疼難忍,撐著椅背疼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在學校里的藥店買了點兒嗎丁啉和藿香正氣水,寧也剛進宿舍,舍友指指他的桌子:“有包裹?!?/br> 寧也扭頭一看,又是小小的一個。 吃了藥,寧也拆開來看,這次是把車鑰匙,附言留了提車的車行地址,沒留落款。 但是不用想也知道是誰送來的。 寧也握著鑰匙鉆到被子里去,蜷起腿來覺得胃疼好忍了一些,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 寧也大二過生日的時候,齊煊樓又給了他一把鑰匙。 這次下面付了個房產證,在榆城二環寸土寸金的地方,他買了最上面的一個小躍層,六百多平。 寧也大三過生日的時候,齊煊樓給他快遞了一份文件,算是股權轉讓書,簽好字的。 只給寧也留了簽字的地方。 一晃四年半,寧也從離開府城時17歲的高二學生,變成了21歲的、臨近畢業的大四學長。 但是他從來沒有見過一次齊煊樓。 第44章 故人 “五天前, 當紅組合sl的隊員隋宋宣布單飛, 其經濟公司東樂傳媒隨后表示, 隋宋已和公司和平解約, 希望粉絲保持冷靜,對隋宋的個人選擇給予祝?!P于隋宋離隊的信息雖然早有傳言,但是一直沒有得到官方承認,此次雙方同時發聲……” 紀少衡敲了下門,推門進來, 看到寧也在看新聞,瞟了一眼:“這個惹事兒精?!?/br> 寧也眼皮都不抬:“你好在哪?” 紀少衡理直氣壯:“我演技比他好啊?!?/br> 寧也明明白白給他翻了個白眼。 寧也大二的時候成立了西木傳媒公司,之前主要是靠寧也的金手指投資拍戲,賺了不少, 業內都說西木老板不得了, 眼光精準獨到,投一次爆一次, 不是拿獎就是高票房, 名利雙收不說,還從頭養了好幾個現在的一線大導,各個都愛跟西木傳媒合作。 兩年過去了, 很講迷信的娛樂圈傳的越來越撲朔迷離,都說西木是福將, 能得西木投資,劇必爆。 人情往來來得多了,寧也也很煩惱——有些劇原本不想投的, 但是不投又得罪人,投吧全是耗損,他又不是真去搞慈善——索性上半年開始,寧也調整拓寬了公司業務,減少對外投資的幅度,自家簽了三個藝人培訓著,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帶人身上。 紀少衡是寧也簽的第一個藝人,秘密培訓半年了。老師們都說他形象良好悟性高,很符合當下的主流審美,有紅的潛質。 八月初紀少衡終于結束培訓,寧也精挑細選了一部電視劇,把他塞進去當男三號。 戲份不多,優勢在人設,特別悲情,很討喜。 “……隋宋并沒有如外界猜想那樣自立門戶,而是跳槽去了西木傳媒……西木傳媒從去年開始……”娛樂記者還在播報,紀少衡大咧咧地坐下來:“隋宋過來,你怎么安排?一個人能帶的了嗎?” “帶不了?!睂幰舶岩暰€從電視節目上移開,“但是沒辦法,我們現在最缺的是有經驗的經紀人。圈里有資歷的不是不方便挖,就是挖不動,我從去年開始就在物色了,到現在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br> 紀少衡也不是不知道寧也的難處,點頭:“你也別太著急。我其實覺得新人也行,一起慢慢兒來唄?!?/br> 這道理寧也不是不懂:“主要還是你和隋宋。隋宋現在競爭對手太多,方方面面都得考慮,一點兒都馬虎不得;你也剛起步,我也總覺得不太放心?!?/br> “都照你這么工作,得把自己累死?!奔o少衡其實沒有特別大的要紅的野心,“咱們公司現在人少,事兒細,從經濟到公關,再到宣傳,你不能總是一個人做啊?!?/br> “這不是沒辦法嗎,再堅持一下,總能好的?!睂幰埠攘丝谒?,站起來,“你殺青了就休息兩天,下午隋宋過來,晚上一起吃個飯?!?/br> 紀少衡也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不了,我坐會兒回家去,你們吃吧我就不等了。這段時間起早貪黑的,累死了,我回去好好補個覺?!?/br> 寧也點了點頭。 紀少衡走了以后,寧也轉了轉手里的筆—— 對紀少衡而言,他時刻背著一個內幕?,F在不紅沒人去挖,一旦日后紅了,會有無數的人盯著扒他的隱私,那他中學時無故休學半年的實情,遲早會被有心人挖到。 一旦被人定了性向,在現在,基本等于廢了未來。 捧還是不捧? 盡力還是隨緣? 寧也煩躁地揉了揉額角。 下午,隋宋戴著墨鏡全副武裝,在助理和兩個保鏢的簇擁下進了西木傳媒的大門。 雖然略顯浮夸,但是他現在正是在風口浪尖上,毫無預兆地離開sl組合單飛跳槽,可以說件件都傷了粉絲的心。 前隊友凌諶毫不手軟,接受采訪時口口聲聲說著雖然努力的挽留過,但面對這個結果也能夠接受,祝福隋宋,希望他走得更遠,也希望粉絲能夠理性對待,和他一起祝福曾經一起并肩攜手而行的人,祝福他選擇自己想走的路,不要謾罵,更不要做出人身攻擊這種不理智的事情。 隋宋邊給寧也告狀邊甩手里的墨鏡,可憐的墨鏡被他折磨的鏡腿都快斷了:“還是人嗎?一個隊的時候天天噴我笨,動不動音準不對,慢了半拍,媽的老子忍他很久了!他媽的他什么時候挽留過我?說得比唱的還好聽!cao!” 寧也按住他:“行了行了,別說這些沒用的,我們公司的公關團隊是最好的,你安靜點兒別亂說話給人留話柄,提起前隊友多說兩句好,用不了一個禮拜這事兒就過去了,行吧?” “哎呀知道!”隋宋當啷一聲把墨鏡扔寧也辦公桌上,“我就是生氣。怎么說我跟凌諶認識也四五年了,從街頭隨便組個野隊到酒吧駐唱,后來一起比賽,那么難都過來了!之前我打算來你這的時候問過他要不要一起走,是他拒絕了我的!” 說到氣憤處,隋宋扒拉了一下新漂染的這頭白毛,頭發凌亂地飄起來,又耷拉在他的額頭上。 寧也心緒復雜地看著隋宋,這就是他們西木傳媒現在最大的咖,活生生的一哥啊,還活得像十五歲似的講江湖道義。 我的天,這屆太差了,隊伍真難帶。 晚上寧也跟隋宋一起吃了個便飯,快吃完的時候接了個電話,有人給他露了點消息。 說洛安市地產大鱷國色天安的最新項目即將開盤。國色天安從品牌營銷,到產品銷售,到市場的推廣,依靠其母公司的雄厚實力,次次都十分搶眼,對方這次打算把明星和房產做個嫁接,通過明星效應讓品牌和客戶建立聯系,同時對明星本人來說,也是一個非常難得的宣傳機會。 對對方而言,隋宋暫時可能不是對方的最佳選擇;但對寧也和隋宋來說,這的確是個值得一試的機會。 寧也覺得這公司好像有點耳熟,敲了敲桌子:“洛安的國色天安,老板是誰?知道嗎?” 隋宋瞇著眼睛想了想:“什么玩意兒?” 得,白問。 寧也用手機艱難的搜了一下,2g網爛的要命,刷了幾次終于刷出來,寧也點進去挑重點看,心冷了一半。 合上手機,寧也接著吃飯。隋宋眼巴巴的等著呢,見他不說話,問:“查到了沒,老板誰???” 寧也咽了嘴里的飯,喝了口水:“齊煊樓?!?/br> “誰?”隋宋想起來了,“他呀。哎這可以啊,怎么說也是熟人,好辦事兒啊?!?/br> “算了,不合適?!睂幰舱f,“機會多得是,咱們也沒到非去求他的時候。再說吧?!?/br> 隋宋不知道內情,他印象里寧也雖然跟齊煊樓有點不對付,但關系其實也還挺好的,不然寧也看不順眼的人怎么可能還老帶他一起玩? 但寧也不想去找齊煊樓幫忙,隋宋也沒什么意見。 他自我感覺不缺這點兒資源。 揭過這個話題,寧也跟隋宋聊了一下發展規劃:“以前你跟凌諶搞組合,是凌諶包攬詞曲的吧?” “對?!彼逅吸c頭,“這個上面他確實有天賦?!?/br> 寧也想了想:“你怎么打算,還是和以前一樣,專注做音樂嗎?” 這話問的隋宋有點懵,說實話,他真沒想太多。 從一開始跟凌諶一起在街頭唱歌,當時是純粹覺得新奇好玩,特別刺激;后來兩人組了組合參加比賽,也有兄弟義氣的成分在里面。 隋宋一直都是被凌諶推著往前走的那個人,遇到挫折與困難,也是凌諶用堅定的信念,連他一起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