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寧慶良一身寶藍色長袍,腰間系著玉帶,走路都帶風,似乎很著急。 “你來得正好,我正有要緊事找你,我們過去那邊涼亭說?!睂帒c良一見寧慶安,就不由分說地一把拉住他往旁邊的涼亭而去。 寧慶安被寧慶良拉走,顯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有可能是涉及到政事,寧如玉和徐氏就不好跟過去。 “不知道大伯要給我爹說什么?”寧如玉朝涼亭的方向看了看,寧慶安的神色很凝重,寧慶良則是皺著眉頭,顯得有些不耐煩。 徐氏摸摸寧如玉的小腦袋,笑著道:“你爹和你大伯一定說的是政事,哪是我們能隨便打聽的,我們別站在這兒了,先過去瑞安堂見你祖母吧,免得去晚了,你祖母又該有話說了?!?/br> “我們不等爹了嗎?”寧如玉再回頭看了一眼涼亭的方向,很想把她爹叫過來,有她爹陪著她們一起去瑞安堂,老夫人羅氏在想作怪也要惦念惦念,只她們兩個人一起去,她怕她娘會吃虧。 “你看你爹和你大伯那樣子不知道要說多久,我們站在這兒等也不是法子,我們還是先過去瑞安堂吧,留個丫鬟在這兒,等會兒告訴你爹一聲就行了?!毙焓峡戳艘谎蹧鐾さ姆较?,寧慶安和寧慶良說的話似乎很嚴重,也不知道會說多久,便決定不等寧慶安了,牽起寧如玉的手往瑞安堂而去,留了個小丫鬟在原地等著。 這兒離瑞安堂已經不遠了,徐氏牽著寧如玉很快就到了,進了瑞安堂的院子,有丫鬟進去通稟,不一會兒出來請她們進去。 丫鬟抬手打起門口的簾子,徐氏和寧如玉一前一后走進去,老夫人羅氏坐在屋子正前方的榻上,身穿深藍色妝花褙子,頭戴如意抹額,頭發在腦后梳成一個髻,插著銀質的簪子,目光晦暗莫名,緊緊盯住走進來的徐氏和寧如玉兩人,似乎在盤算著什么。 ☆、56 “給娘請安?!?/br> “給祖母請安?!?/br> 雖然徐氏和寧如玉都不喜歡老夫人羅氏, 但是按照規矩, 見了她還是得上前行禮。 兩個人行禮的姿勢都做得很到位, 讓老夫人羅氏挑不出錯來,老夫人羅氏沉著臉瞥了她們兩眼,抬手讓她們起來,“起來吧?!?/br> 徐氏和寧如玉便起了身, 老夫人羅氏讓她們到右手邊的椅子上坐了,抬眉看著徐氏道:“今天找你來是有件要緊事要告訴你,你也不用太緊張, 不是什么大事兒, 媚娘雖然出身不好,但也是個可人疼的女子, 她現在懷了身孕,不宜再住在外面,所以我就做主把她接回了府里?!?/br> 徐氏有點兒發懵, 不知道老夫人羅氏說的媚娘是誰, 又跟她有什么關系,不解地道:“我不懂娘的意思?” “你別急, 一會兒就知道了?!崩戏蛉肆_氏對徐氏笑了笑,笑容里夾雜著一絲得意, 看似關心的模樣,實際上更多的是幸災樂禍,轉頭對吳嬤嬤道:“去把媚娘叫過來?!?/br> “是?!眳菋邒叽饝艘宦?,同情地看了徐氏一眼, 轉身去了旁邊的廂房,不一會兒,扶著一個大著肚子的瘦弱女人進來。 那女人穿一身繡著粉紅色花朵兒的白色衣裙,頭發在腦后挽成一個墜馬髻,插著金鑲玉的簪子,鵝蛋臉,白皙的皮膚,嘴唇也有些蒼白,人很瘦,瘦到臉頰都凹陷了下去,更顯得眼睛很大,小鹿一樣的眸子,閃爍著柔弱的光芒,忐忑不安地打量著屋里的幾人。 女人四肢纖細,肚子又大得可怕,一只手撫在大肚子上,一只手搭在吳嬤嬤胳膊上,半個身子都靠著吳嬤嬤,裙子底下看不清楚雙腿的模樣,但是可以想象得出有多瘦,都快承受不住她的大肚子了,走起路上非常吃力,全靠旁邊的吳嬤嬤攙扶著。 從門口走到屋里不過十來步,女人都走得非常艱難,手撫在大肚子上,一步一步地挪,吳嬤嬤扶著她好容易走到跟前。 女人一手撫著肚子,一手搭在吳嬤嬤的胳膊上,緩慢地要往地下跪去,低眉順目的模樣,聲音卻很好聽,黃鶯似的悅耳,“媚娘給老夫人請安?!?/br> “好了好了,大著肚子就別行禮了,你且旁邊坐吧。吳嬤嬤快給她端張凳子來?!崩戏蛉肆_氏難得寬厚地免了女人的禮,又趕緊讓吳嬤嬤給她端凳子坐下。 吳嬤嬤很快端了一張鋪著墊子的凳子過來讓女人坐,女人撫著大肚子謝過老夫人羅氏,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在凳子上坐下來。 “哎呀,這是哪兒來的美人兒,膚白貌美,柔柔弱弱,真是我見猶憐??!”叫媚娘的女人剛坐下來,屋門口就傳來一道尖銳刺耳的女聲,隨后魏國公世子夫人沈氏領著寧如珍走了進來,沈氏穿一身大紅色繡牡丹的衣裙,手中拿著一張白色的帕子,快步走上前來,左右打量著媚娘,眉開眼笑地夸獎媚娘長得好看,“這個meimei長得可真好,皮膚白皙,連一點兒瑕疵都沒有,眼睛又大,水汪汪的一雙眼睛,看得我就忍不住多憐惜幾分?!?/br> “夫,夫人好?!泵哪镞B忙就要站起身來行禮,一雙眼睛里閃爍著忐忑不安的光芒,緊張地張了張嘴,低低地喚了沈氏一聲夫人。 “哎呀,你還大著肚子了,就不必講究這些虛禮了,快坐下快坐下?!鄙蚴险f著就把媚娘按回了凳子上坐下。 對面的寧如玉看著沈氏熱情的模樣,聽著沈氏睜眼說瞎話,就覺得沈氏真是可笑得很,且不說眼前這個叫媚娘的女人懷了身孕還瘦得可怕,根本看不出一點兒美感來,更何況這個女人來路不明,她們都是第一次見,可以說是根本就不認識的陌生人,就沈氏那性格,居然會對著一個陌生人夸漂亮,jiejiemeimei的叫得十分親熱,就跟演戲一樣,分明就有問題。 寧如玉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徐氏,見她臉色還算正常,雖然不見得如沈氏那么歡喜和熱情,但也看不出其他異樣來,一臉的平靜,就寧如玉對徐氏的了解,想來她也是在靜觀其變,等著看老夫人羅氏和沈氏究竟要干嘛。 坐在榻上的老夫人羅氏對著沈氏笑罵道:“真是哪兒都有你,我沒叫你來,你咋這個時候過來了?” 沈氏笑道:“娘,你這就不對了,家里來了一個漂亮可人的meimei,我說什么也要過來看看不是,我好歹也管著府里的中饋,總要來看看meimei有沒有缺什么少什么需要什么,好早一點兒給meimei添置上啊?!?/br> “你倒是想得周道,算我錯怪你了?!崩戏蛉肆_氏竟是一改往日挑剔的做派,寬宏大量得不可思議,還給沈氏說是她錯怪她了,簡直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沈氏瞟了一眼對面的徐氏和寧如玉母女,轉頭笑瞇瞇地看著老夫人羅氏道:“娘,說了半天,你還沒給我介紹這個漂亮meimei是誰呢?” 沈氏一副這才想起來的模樣,面露難色道:“說起來也不是啥大事,算了,還是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她叫媚娘,是允文養在外面的外室?!?/br> “什么?怎么可能?”沈氏大吃一驚,禁不住叫出聲來,一雙眼睛瞪到最大,看看老夫人羅氏,又看看旁邊的媚娘,再看向對面的徐氏,驚惶的模樣竟是比對面的徐氏還要夸張幾分,那詭異的表情,抽搐的臉部肌rou,活像不是聽到寧慶安在外面養外室,而是聽到魏國公世子寧慶良在外面養外室似的。 從徐氏和寧如玉走進這間屋子開始,老夫人羅氏就在等著事情揭穿的這一刻,現在終于把特意藏在心里的話說出來了,老夫人羅氏簡直不要太高興太得意,徐氏仗著寧慶安的寵愛,不把她這個婆母放在眼里,處處跟她作對,壓了她這么多年,她心里早就不平衡了,之前她想讓寧慶安納個姨娘小妾什么的,寧慶安還死活不同意,她和眾人都以為寧慶安是個癡情種,以為寧慶安會老老實實地守著徐氏過一輩子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天底下哪里會有不偷腥的貓兒,寧慶安早就在外面養了人了,只是瞞得緊,周圍的人不知道罷了。 老夫人羅氏心里暗爽,打量著面無表情的徐氏,狀似好心地勸說道:“媚娘和允文的事情我也是無意中得知的,看她懷著身孕還住在外面又沒個貼心的人服侍照顧,日子過得清苦,我就把做主把她接回來了,她跟著允文已經有一年多了,也是好人家出身的姑娘,家里祖上也是讀書人,父親還是個秀才,只因家中遭了難,父母去得早,無依無靠才跟了允文,現在都已經懷著快七個月的身孕了,再住在外面也不是個事兒,還是讓她進府里住著吧?!?/br> 寧如玉從昨日回府聽了老夫人羅氏的話開始就在擔心著這種事,她一直以為寧慶安是個愛妻愛女的好男人,幾十年如一日的寵著護著徐氏,不會像她上輩子的偽君子夫君霍遠誠那樣見一個愛一個,因為有了上輩子的那一段經歷,她真的很厭惡這樣的人。如今寧慶安成為了背著妻子在外面養外室的惡心男人,這個爹讓她感到好生失望。 “娘,你別難過?!睂幦缬窨吹叫焓系哪樕兊貌惶每?,緊張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小聲地安慰著她。 “我沒事兒?!毙焓蠝睾偷貙幦缬褚恍?,雖然臉上帶著笑容,但是笑意卻不達眼底。 “娘?!睂幦缬駨男焓系男θ堇锟吹搅艘唤z苦澀,伸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張了張嘴,想要跟徐氏說寧慶安不是那樣的人,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叫她無論如何都說不下去。 “二弟妹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是不歡迎媚娘這個meimei嗎?”沈氏用手中的帕子按在嘴角邊上輕笑了一聲,十分得意自己所看到的,幸好她來得及時才看了這么一場熱鬧,一向忠貞不二的二叔早就在外面養了外室了,外室的肚子都有七個月大了,要是這一胎生出個兒子來,那就更好看了。 站在沈氏旁邊的寧如珍也是高興得很,看到寧如玉倒霉她就很歡喜,以前只有她爹和三叔有姨娘,現在好了,寧如玉的爹也去弄了個外室出來,而且這個外室馬上就要生了,要是生出個兒子來,奪了寧如玉的寵愛,寧如玉以后就囂張不起來了。 老夫人羅氏坐在榻上咳嗽了一聲,提醒屋子里的所有人注意,一派威嚴的模樣,沉聲道:“媚娘跟著允文這么長時間了,現在孩子都已經有了,寧家的血脈不能流落在外面,我今日就做了這個主,讓媚娘給徐氏敬杯茶,就算進了我們魏國公府的大門了,以后就讓她好好服侍允文?!?/br> “老夫人……”媚娘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激動地看著老夫人羅氏。 “有我在,你別怕,事情就這么定了?!崩戏蛉肆_氏對媚娘安撫了兩句,回頭就讓吳嬤嬤去端茶。 ☆、57 吳嬤嬤很快端了一盞不冷不熱的茶上來, 親自送到媚娘的手上, 在把茶水交給媚娘的時候, 低聲飛快地說了一句,“姨娘莫怕?!?/br> 從做外室的那一天開始,媚娘就明白自己是個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一直小心翼翼地生活著, 不敢讓外人知道,今日一早突然有人闖入她的住處,強行把她接入了魏國公府, 她以為會受到很嚴苛的處置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卻完全出乎她的預料之外, 此刻老夫人羅氏竟然愿意讓她進門,這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她做夢都不敢夢到的情形。 媚娘感激地看了吳嬤嬤一眼,端緊了手中的茶杯,更堅定了自己的內心想法, 看了上首的老夫人羅氏一眼, 在觸及到她肯定的目光后,緩慢地站起身來, 目光落在對面的徐氏身上,一步步朝她走了過去。 徐氏坐在椅子上沒有動, 面上也平靜如常,嘴角邊還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只是那只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尖利的指甲掐入了掌心。 寧如玉擔憂地握緊了徐氏的手, 她很想站起來阻止這一切,可是阻止得了一次,也阻止不了一輩子,如果男人要變心,天下女人那么多,又哪里是阻止得了的?除非徐氏能做出什么來! 媚娘終于走到了徐氏的面前,老夫人羅氏和沈氏都在等著看好戲,眼角眉梢都是壓抑不住的興奮和激動之色…… “你們這是在干什么?趁著我不在你們想對幼娘做什么?”就在這時,一道極為不悅的男聲插了進來,寧慶安掀開門簾子大步走進屋里,掃了一眼屋里的情形就很快明白了一切,他快步走上前去擋在了徐氏的面前,盯住眼前的媚娘冷笑兩聲,“這么丑的女人,也只有我大哥才看得上?!?/br> “你說什么?”老夫人羅氏和沈氏異口同聲地問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 寧慶安冷冷地掃了她們一眼,滿臉嘲諷地道:“我說,這個女人長得實在太丑了,就她這姿色我還看不上,她不是我的女人,她是大哥在外面養的外室!” 聽到寧慶安說媚娘是寧慶良在外面養的外室,沈氏根本不相信,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有一種被人兜頭打了一巴掌的錯覺,太陽xue一個勁兒地抽抽,腦袋里嗡嗡作響,像是有龍卷風在她的大腦里呼嘯而過。 沈氏很想就這么暈過去,可惜她身體很好,一向保養得精細,哪怕眼前陣陣發黑,頭疼得快炸開,她也沒有暈過去,還好端端地站在那兒,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寧慶安和媚娘。 怎么會是寧慶良的外室?老夫人羅氏之前都去打聽過了,確定媚娘就是寧慶安的女人,服侍媚娘的丫鬟也承認了,養媚娘的男人自稱是魏國公府的二老爺,魏國公府的二老爺不是寧慶安是誰? “你血口噴人,你自己干了這樣的齷蹉事你不承認,你還想把這件事推到你大哥身上,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沈氏抖著手指著寧慶安罵道:“你休想往你大哥頭上扣屎盆子,以為家里人都那么好騙?” 哼!沈氏總算明白過來了,這是寧慶安當著徐氏的面害怕承認在外面包養了外室這事,就故意給寧慶良身上潑臟水,把媚娘這個賤女人推到寧慶良的身上好倒打一耙,簡直可笑!寧慶良雖說算不上什么忠貞不二的男人,家里也養了姨娘,但是對她這個正妻也是很尊重的,才不會像寧慶安這樣在人前擺出一副正人君子、堅貞不渝、愛妻護妻、絕不納妾的堅定不二形象,回頭再背著人在外面養外室!簡直惡心至極! 沈氏仿佛抓到了寧慶安的把柄一般,轉頭看向坐在上首榻上的老夫人羅氏,聲色俱厲地道:“娘,你看看他,自己在外面干下這樣的丑事不承認,還想把事情推到他大哥頭上,也不知道他在哪兒學的這等齷蹉心思,看到他大哥老實就給他大哥潑臟水,娘,你得給我和世子爺做主??!” “允文,媚娘現在還懷著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不承認,寧家的血脈不能流落在外面?!崩戏蛉肆_氏此時也緩過勁兒來了,剛才寧慶安一走進來,就氣勢洶洶地說媚娘不是他的女人,她都被這個消息炸懵了,以為自己搞錯了,但是媚娘這個人在這兒,她派出去打聽回來的消息也確實說的是寧慶安,現下寧慶安又不承認,顯然是為了徐氏那個賤人! 寧慶安冷冷地掃了她們一眼,目光中充滿了諷刺,這可真是他的好大嫂,好母親。 “你們自己問她,她到底是誰的女人?她算個什么東西?居然還想賴到我頭上!”寧慶安指著媚娘冷笑道。 老夫人羅氏和沈氏心中齊齊咯噔了一下,就聽到寧慶安對媚娘狠厲地道:“你最好老老實實地說你是誰的人?不說實話我就讓人打斷你的腿,一碗紅花灌下去,再把你送去萬花樓,不過是個上不得臺面的玩意兒,我還不信收拾不了了?!?/br> 寧慶安平日里看起來是個風流倜儻、俊美溫和的男子,給人一種好相處的感覺,此刻他說出來的話卻那么的狠厲無情,言行形成鮮明的對比,竟是比一個外表兇狠的人說起這些威脅的話來效果還要強烈百倍,殺傷力極大。 先前還一派柔柔弱弱走路說話都艱難的媚娘,忽然一下子就變得精神起來,扶著肚子噗通一聲就跪倒在了地上,可憐兮兮支支吾吾地道:“妾,妾身的夫君是魏,魏國公府二老爺……” “笑話!”寧慶安冷哼一聲,“我就是魏國公府二老爺,你是個什么東西,竟然當著我的面還想攀誣上我?” “不,不可能!”媚娘一下子抬起頭來,大驚失色地看著寧慶安,抖著唇道:“夫君他,他就是這么告訴妾身的,他,他說他是魏國公府的二老爺,妾,妾身也曾在他的身上看到過魏國公府的牌子,可,可他跟你長得不一樣?!?/br> 寧慶安目光冷冷地盯著她,問道:“你說你的夫君身上有魏國公府的牌子,他有自稱自己是魏國公府二老爺,那我問你,他究竟長什么樣?” 媚娘仔細地看了看寧慶安,凄楚地皺著眉頭,吶吶地道:“他,他長得跟你有些相像,但,但確實不是你,面容比你稍微圓胖一些,額頭上還有一顆黑痣?!?/br> 聞言,寧慶安掃視對面的沈氏一眼,一臉諷刺地道:“聽到了嗎?長得跟我很像,面容要圓胖一些,額頭上還有顆黑色的痣,她說的是我的大哥,不是我?!?/br> “不,不可能!”沈氏尖叫出聲,花容失色,抖著身子厲聲叫道:“你少血口噴人!” 寧慶安好笑得很,到這個時候了沈氏還不承認,恥笑一聲對沈氏道:“我有什么好血口噴人的?她自己都已經承認了你還不肯相信,那就叫我大哥來當面對質吧!”轉頭對坐在上首榻上的老夫人羅氏道:“既然大嫂不肯相信媚娘是大哥的外室,非要推到我頭上,我覺得還是讓大哥來看看比較好,畢竟媚娘肚子里還懷著大哥的孩子,寧家的血脈不能流落在外面?!?/br> 這一下,寧慶安把老夫人羅氏的話也還給她了,先前她逼著徐氏接受媚娘的時候用的就是這句話,逼著寧慶安承認媚娘的時候也是用的這句話,現在沈氏不想承認媚娘這個人,他就把這句話還給老夫人羅氏,叫她來處理這件事,反正寧家的血脈不能流落在外面,不認也要認。 事到如今,老夫人羅氏哪里還有沒看明白的,這件事就是她搞錯了,媚娘就是寧慶良養在外面的外室,不是寧慶安的女人,她原本是想接著媚娘這件事好好打壓徐氏一番,沒想到反倒自打了自己耳光。 “去把世子爺叫回來,不用給他細說是為了何事,只管說家里發生了急事,老夫人讓他趕快回來,慢一刻都不行?!睂帒c安才不管老夫人羅氏同不同意,也不管沈氏的心情好不好,臉色好不好看,這件事涉及到他的清白,他絕不幫人背鍋,直接吩咐了下人去把寧慶良找回來。 下人答應了一聲趕忙出去找寧慶良了,寧慶安這才回過頭來,看向身旁坐在椅子上的徐氏,眉眼瞬間就從凌厲變得柔和起來,一掃先前強勢的氣勢,變得溫和得不得了,仿佛他剛才的火氣和惱怒都不曾出現過。 寧慶安半蹲著身子立在徐氏的面前,目光柔柔地看著徐氏,像只求安撫的小動物,低聲下氣地對徐氏道:“幼娘,剛剛讓你受委屈了,你別難過,她真的不是我的女人,我也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兒,你才是我的心頭寶,誰也沒有你好?!?/br> ☆、58 徐氏秀美的臉上有了一絲動容, 抬起水光瀲滟的雙眸看著寧慶安, 這個男人是她深愛的夫君, 十幾二十年相濡以沫的感情,先前她被老夫人羅氏和沈氏逼迫,又看到媚娘大著肚子站在她的面前,她們都信誓旦旦地說媚娘是寧慶安的外室, 媚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寧慶安的孩子,寧慶安背叛了她!她不是沒有法子對付她們,她只是傷心害怕, 她真的很害怕寧慶安會背叛她, 這個男人啊,她愛了那么多年, 他一丁點兒的背叛她都受不了,她會控制不住而崩潰,不過還好, 他還是以前的那個他, 還是以前的樣子,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 “允文……” 寧慶安抬手捂住了徐氏的嘴, 一臉溫柔笑意地看著她,微微搖了搖頭, “不說了,我都明白,等處理完了這里的事,我們一會兒回去說?!?/br> “好?!彼€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耐心溫和地待她,徐氏看著寧慶安,點了點頭。 安撫好了愛妻,寧慶安就在徐氏的旁邊坐下來,大手握住綿柔的小手,等著寧慶良來了好處理后面的事情。 幸好沒有讓他等太久,下人很快就把寧慶良找回來了。 “娘,你這么急著找我回來做什么?”寧慶良不知道屋里發生的事,剛走進瑞安堂的院子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兒,連忙三步并作兩步進了屋,還沒看清楚屋子里的情況就開了口。 沈氏張了張嘴,“世子爺……” “夫君……”趴在地上的媚娘不知道哪兒來了力氣,突然從地上爬了起來,扶住肚子徑直朝寧慶良跑了過去,寧如玉看了忍不住眼角抽抽,生怕她把孩子給跑掉了,只見媚娘歡喜非常地跑上前去拉住寧慶良的袖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看到了希望。 見此情形,沈氏只覺得眼前發黑,腦袋頓時暈了暈,險些從椅子上摔下去,還好讓身旁的寧如珍扶住了,著急地叫道:“娘,娘,你怎么了?” 寧如珍的叫喊聲把沈氏拉回了現實,她閉了閉眼,手扶著額頭,氣苦地道:“娘沒事兒?!?/br> 沒事兒才怪,她恨不得沖上去把媚娘那個賤人給打殺了!可是現在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好發作,只能打落牙齒活血吞,哪怕心里再苦再難也只能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