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忍無可忍,一刻都不能等,舒靈直接打了個車,撥通女房客電話。 對面應該也有節日公休,接得很快。 舒靈隨意找了個借口,故意溫言好語:“你下班了嗎?我想給你那屋換個熱水器,剛好有事路過,想看眼之前的熱水器尺寸和型號做個參考?!?/br> “下了,剛回來,”對方似乎沒多想:“你過來吧?!?/br> “好?!?/br> 道別后,舒靈掛了電話,望向車外,錦城近在前方,舒靈活動了兩下脖子和手腕,自從直播后,她以為自己脾氣已經收斂了很多。 但今天不一樣,她是真的發火了,待會,不止是為了自己情緒,她還要把徐星河受傷的那一份,一并討回來。 敢再她舒太歲頭上動土,這種租客,不要也罷。 —— 國慶休假,原萊打算回趟老家,看看mama,所以下班一回來就開始收拾行李。 門鈴響了,她知道是誰,直接趿著拖鞋,去開了門。 再見到小房東,原萊情感微妙了許多,因為知道她是徐星河的表妹,所以也提前倒好了茶水,只等她過來。 小女孩頭發比上回見到時長長了一點,被她扎成清爽的半丸子頭。 她一進門就開始打量四處,大黑眼珠子就骨碌碌轉,神氣不減。 看了會,她才轉眼望向自己,有些皮笑rou不笑的意思:“這房子你還打算續約嗎?” 原萊瞥了她一眼,沒明確具體地答,只說:“看情況?!?/br> 舒靈聽進耳里,也不想再賣關子,很是正式地開場:“原小姐,我今天來,不是為了幫你換家電,也不是內心善良的房東來探望租客,熱水器就是個引子,我直接說了吧,徐星河你認識嗎?” 這名字有如命門,原萊只覺胸口一窒,在一刻間有了無法呼吸之感。她竭力舒緩住動蕩的情緒,眼皮垂了垂,須臾才回:“認識?!?/br> 聲音輕而慢。 “哦……”舒靈沒料到她承認的這么快,免去了她提前籌備好的一番質詢逼腔,她點了兩下頭,“你認識是吧?那我想采訪一下您,和一個比你小這么多的男生曖昧不清,欺騙人家感情是什么感覺???是不是挺有成就感?” 原萊聞言,眉心微蹙,但未辯駁。 舒靈見她不語,認定自己一定是戳到她痛腳,便追著嘲諷:“沒話說了?您還真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啊,吊著人家玩游戲,當面一套背后一套,怎么,游戲里邊當上分婊當過癮了,還準備老牛吃一下嫩草發展一下現實?” 言至此,那些聊天記錄再次浮現在腦里,舒靈怒火中燒,語氣加重:“等人家動真格了,你再怕了溜了趕緊翻臉不認人是吧?!?/br> 她嵌著刀片一般的言辭已令原萊感到不適,但她還是忍著,未置一詞,轉身往屋里走,想用肢體語言表達自己的排斥。 舒靈哪會輕易放過,跟過去質問:“我就不明白了,你平時是多缺愛?是不是公司都沒人搭理你的?所以跑網上找存在感?二十八歲人了,眼看著也沒男朋友,工作更不怎么樣,不然怎么還租著我這間郊區房子,是不是功夫用到網上勾搭小男生上面了啊?!?/br> 原萊看向別處,深吸了一口氣,胸口起伏,也是這個動作,讓舒靈瞧見了她鎖骨鏈,她翹起了嘴角,更是譏誚: “原小姐,你這點勾搭人的功夫要放在工作上,你早就能買條真的梵克雅寶了,帶著假項鏈裝什么裝?” 女孩又撓撓耳后,皺著眉,顯得有些不耐煩,也有點不屑:“對了,我又想起了一個事,早幾個月那時候你還只是個白銀呢吧,現在多高了吧,我猜猜?鉆石?星耀?也是,現在不管是游戲還是工作,只有手段高,分分鐘躺贏,要什么實力和私德?” 原萊太陽xue開始突突跳,她實在不想和她吵,索性坐回桌前,放平了目光,一副隨你說的樣子。 一套拳頭仿佛揮在了空氣上,舒靈更為光火,變得咄咄逼人: “你怎么不說話?” “我哥不在這你裝柔弱給誰看呢?” “怎么一副我在欺負你的樣子,” “我cao,”她忍無可忍地感嘆:“我真受不了你這種白蓮花?!?/br> “你裝什么啊,”見女人仍然只字不發,一副委曲求全任人宰割的可憐樣,她氣勢洶洶坐到她對面,只想把要說的、想說的、為哥哥不值的,全都報復回去:“我哥這種愣頭青,沒見過什么世面,好貨歹貨都分不清,碰到盛世大白蓮有心勾引確實招架不住,畢竟還沒出社會,被騙了感情只能吃悶虧。但是原小姐,做人還是憑本事本分點好,玩弄別人感情終歸不道德?!?/br> 騙? 她騙什么了? 滿腹屈辱和憤懣無從傾吐,原萊胸腔酸脹,心促促地疼,但她還是用勁克制著自己的語氣,如理性的長輩般淡聲問了句:“你哥知道你來嗎?” “哇,”總算得到回應的舒靈,有如打了雞血,瞪大了眼:“你這是要拿我哥威脅我了嗎?沉默了這么久,我還以為你當自己大喬呢,是不是還要在這哭哭啼啼開個大把我哥叫過來當面對峙?” “也是哦,一貫手段都這樣,跟男人撒個嬌服個軟,讓人家替你出氣,游戲里邊這樣都習慣了吧?!?/br> 女孩尖牙利嘴,有說不盡的刻薄話,一點不如外表那般稚氣可愛。 可原萊只覺悲哀,那是一種對自己的絕望與悔恨,她竟也認為,舒靈一言一行都是她活該,咎由自取。因為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徐星河只是個大學生大男孩,可還是不能自控地被他吸引,嗜毒般迷醉在與他相交的那段無憂時光之中,再脫身時,是連根拔起的切膚之痛。 這不正是她應得的? 原萊喉嚨哽塞,半晌才說:“我和你哥已經不聯系了?!?/br> “你還好意思說?” 舒靈一聽這個更受不了:“是真不聯系了還是靠不聯系給他暗示什么?你給我哥灌了什么迷魂藥?” “他都要為你放棄保研了!”說到這句,舒靈幾近破音,仿佛能設身處地感受到哥哥痛苦的掙扎和棄舍: “你還覺得自己做的特別對特有理是吧?!” 她一句話,原萊腦袋仿佛被人重掄一棍,嗡嗡直響。 徐星河的那個決定,響徹她頭顱,在腦中盤旋不休,以至于,舒靈的話都如同被隔去了很遠的地方:“你自己心里掂量掂量,你哪里值得我哥放棄保研???要不是你先欺騙他感情又覺得人現在沒你想要的物質條件,他會急著去工作嗎?” 舒靈激動得捏拳:“為你這么個女的,放棄自己一片大好前程,你捫心自問,你值么?” 一瞬間,偌大的負疚感如狂風激浪,幾乎能把她吹卷成渣。原萊突然感到無法言喻的恐慌和害怕,她成了刺猬,想要在身上豎起尖銳的防御鎧甲,想要逃避,拒絕承認一切與自己有關,她聲音驟冷: “這是他的個人選擇?!?/br> 女人的反應讓舒靈目瞪口呆:“???現在說是這是我哥個人選擇,要不是你,他一切順遂。你就是始作俑者,一開始就不該和人曖昧,曖昧完了現在想抽身?你要臉嗎?” 原萊突地被點醒和引燃,從舒靈進了這個門,開始到現在,她一直像個癱瘓重癥患者,被人不停用力推搡著肩膀和后背,強迫她必須走出去幾步,才能讓對方看猴戲一般盡興。 并且,從始至終,女孩都急紅了眼,發泄般一股腦地諷刺和奚落,乍一聽是氣人,但穩住心緒,反倒不覺有什么大不了。 估計這姑娘一定不會知道自己才是那個真正的原罪,如若不是因為她那一天的神情刺痛了她,自己也不會找代練,也不會歷經這一切。 正如當日簡柔所言,她并不后悔,但這也不代表,她能平心靜氣接受別人來對她的感情評頭論足。 故事是她和徐星河的, 經歷是她和徐星河的, 所有愛恨悲喜也是他們的。 輪得到你來插什么嘴。 還真仗著年紀小無法無天了。 原萊突地不愿意再被舒靈壓著,她勾了勾唇角,既然已經放過狠話,破罐子破摔又何妨。 女人沒有進行針對性地反駁,反倒順著她話講下去: “行,你說我不該跟他玩曖昧是吧,我現在就過去跟他在一起,你能怎么著?” “怕不是到時候你還得叫我聲嫂子?” 她的語氣神態,總帶著一股凌駕于年齡和閱歷之上的輕描淡寫,和不動聲色的壓迫:“小姑子,你放心,到時候我一定給你包紅包?!?/br> 舒靈瞬間被噎,本來還氣焰旺盛的臉,不由自主地漲了個通紅:“我靠你臉皮怎么這么厚?真敢往臉上貼金呢?你憑什么當我嫂子?” 她嗓音放大,近乎嚷嚷:“就算我真有本事喊,你也沒福氣答應!” “憑你哥為了我都放棄保研了啊,”原萊好整以暇:“我值不值,是你說了算的?” 舒靈要被嗆得拍案而起:“我說了算不算不打緊,你自己心里不會掂量掂量嗎?28歲談個戀愛就想當我嫂子,想結婚想瘋了?你該慶幸你28歲的時候我哥瞎了眼,等他28歲時候看你能不能像現在這么得意吧?” “哦,原來你一直口是心非,這么希望我們在一起啊,”這句話,雖讓原來心頭一刺,但她還是莞爾:“那可真是謝謝你的祝福了?!?/br> 這幾年來,職場的明槍暗箭,風言冷語,她早已司空見慣,舒靈這種直線球路數的掐架,真的低級到叫人貽笑大方。 “……”人至賤真是天下無敵,舒靈無言以對,咬牙切齒,“我真該把你這副嘴臉錄下來給哥哥看看?!?/br> “請便,”原萊懶得再與她辯,平靜地瞥去一眼,起身送客:“你雖然是房東,但我付了錢,這里就是我的私人空間,在這臉紅脖子粗地擾民,也不怕鄰居報警喊物業,看在你哥面子上,不和你計較?!?/br> 她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桌上水杯:“說了這么多,嘴巴一定很干吧,嫂子還體貼地給你倒了水,喝完就早點回家,畢竟年紀還小,別叫家里人太擔心?!?/br> 本來占據上風,結果被她氣定神閑地就翻盤了? 舒靈完全被激怒,她賭氣般賴坐在那,想著一定要,一定要說出點什么,也要讓這女的當場啞口無言, 也是此刻,她兜里的手機突然震動開來,誰??!真他媽不合時宜!舒靈暴躁地抓抓頭,把手機拿出來。 舒靈瞬間挺直身體。 屏幕上,是哥哥的來電。 第52章 第五十二局匹配 舒靈想假裝不在, 可手機還是震, 似乎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看著屏幕上亮著的“臭屁哥哥”四個字,舒靈頓覺抓耳撓腮, 遲疑片刻, 她還是接了起來。 “喂?!彼龀鰧こ?谖?,也不敢叫哥, 怕被對面女人察覺, 真給她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原萊見女孩接電話,也不再作聲,轉頭去廚房給自己倒水。 “你動過我手機了?”那頭徐星河直接發問, 聲音冷冽,如裹冰晶。 “……”舒靈心一提, 兩眼撲眨撲眨, 怎么發現的???但她還是擺出困惑口吻裝蒜:“沒啊?!?/br> 此刻,原萊已經坐了回來,靜靜抿著水。 “為什么我之前開著的一個軟件被關了?” “…………”舒靈開始回憶, 難不成她急著叉掉微信的時候,不當心把別的后臺app也一并刮掉了? 她還是扯淡:“什么軟件,是你自己忘了吧?!?/br> “我沒碰過你手機,”她佯裝惱火地駁回去:“莫名其妙的?!?/br> “你現在在哪?”徐星河似有靈犀, 如審訊嫌犯,句句緊逼,字字驚心。 “……”哥哥一這樣正兒八經地和她講話,她就慫成軟柿子, 慌得不行,只覺黑云壓城,不得不應著頭皮接著撒謊:“在外面啊?!?/br> “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