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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孝慈驚覺梁王妃語氣不對,連忙扭身回頭,頓時驚得魂飛魄散。 就見梁王妃緊握著由自己頭上取下的金釵,身體歪在一旁,兩手都是鮮血,雙目圓睜猶自望向她,眼眸中卻已失去了光彩。 “嫂,嫂子,你別嚇我,啊……”朱孝慈尖叫出聲。 *************** 梁王妃的死雖然意外,卻并沒有令嚴永昌和齊洪打消公開處死陳曦化的計劃。 少了一位重要的看客,齊洪擔心回頭在肅王和監軍簡康那里吃掛落兒,私下里忍不住埋怨嚴永昌太過縱容朱孝慈。 嚴永昌四十出頭正當壯年,相貌堂堂,一點兒看不出頭生反骨有賣主之相。 “齊兄,你要體諒我的難處,我根本不想見到她,都怪疤狼,說實在的,他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偏把朱英澤的meimei放在身邊,這不等于是在玩火嗎?” 齊洪哈哈一笑:“昔日高高在上的郡主,肯定是格外刺激,嚴老弟,別說你沒想法,便宜那小子了?!?/br> 嚴永昌臉色微變。 齊洪搖了搖頭,惋惜道:“那二位是楊長史的結義弟弟,肅王老早布下的棋子,可比咱們都近著一層呢,有便宜自然是他們占,出了事難保不拿旁人頂缸?!?/br> 嚴永昌正色道:“這次連笑佛不一定能活下來,咱們還是少惹他倆為妙?!?/br> 差不多十天前,疤狼帶著身中劇毒的連笑佛入城求醫,當時連笑佛已經面泛死灰,全仗內力撐著,就這還是被毒蛇咬中之后當機立斷砍下了受傷的手臂。 兩個人達成共識,看看天將正午,齊洪提醒嚴永昌:“一會兒殺陳曦化還是你去監斬吧,肅王千歲正在沂德等著你我前去拜見,別叫他老人家覺著你還對朱英澤留有余情?!?/br> 梁王妃自盡,這些事情更是要注意,嚴永昌無奈地站起身,穿甲戴盔,出門帶上親兵趕赴法場。 之前背叛朱英澤,他自己的親兵也換了不少,新提拔的親衛隊長見四下沒有外人,湊上前稟報:“大人,簡監軍又派人傳了信,叫咱們挪些糧餉出來,說是急用?!?/br> 嚴永昌足下未停:“給他?!?/br> 簡康明擺著不放心他,嚴永昌無奈地想。 “相神教今日又打發人來給齊總兵送禮?!?/br> “不是剛來過么,這次又是誰?” “還是常三谷的手下,看來他真搜刮了不少?!?/br> 嚴永昌也收過常三谷的禮,之前他瞧不上這些江湖騙子,齊洪不嫌棄將其收入麾下,所以這也沒有什么好眼紅的,嚴永昌沒往心里去,隨口吩咐:“不用難為他們,當不知道就行了?!?/br> 法場位于十字長街的街口,距離西城門不遠,靠近苦力市場。 選在這里開刀殺人,還可以震懾那些游手好閑的流民宵小,可謂是一舉兩得。 最近殺得人多,將法場沙土都染成了黑褐色,彌漫著叫人惡心的腥氣。 平心而論,嚴永昌不喜歡來這里監斬,這與戰場上殺敵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他面無表情進了監斬的棚子,在當中的太師椅上坐下來。 副官上前稟報:“大人,死囚已然押至,行刑的也都準備好了?!?/br> 嚴永昌點了下頭,這都是做熟了的,知道接下來該驗明犯人正身了,當即下令:“將人帶上來吧?!?/br> 陳曦化被俘時沒受太重的傷,之后也未被嚴刑拷打,至多受了點皮rou之苦,此時行動無礙,穿著寬大的囚衣被鎖鏈鎖著推到堂下,看守用棍棒在他膝彎里一頂,陳曦化便不由自主跪了下去。 嚴永昌見昔日同袍披枷戴鎖跪在距自己數丈之外,發髻披散遮住了臉,衣裳上斑斑血跡,真是說不出的狼狽,暗嘆一聲:“成王敗寇,你自己命數不好,跟錯了人,就不要怪我?!?/br> 怕即將行刑之人說出什么不該說的,牢頭常常會提前上點手段,嚴永昌見怪不怪,正好也不想聽陳曦化罵自己祖宗十八代,伸手去拿面前的令簽,突然覺著有些不對,手停中途,道:“令他抬起頭來?!?/br> 陳曦化身旁的看守應了聲“是”,抓住他頭發往后一扯,露出五官。 “你是何人?”嚴永昌臉色劇變,一股寒氣涌上心頭,騰地站起身。 第199章 叛徒的下場 “混賬!這哪是陳曦化?一群廢物,死囚被人調包了還不知道!” 嚴永昌腦袋嗡嗡作響,諸般念頭擠成一團,下意識問那一句也根本沒指望著假陳曦化能回答他,隨即張嘴吼道:“來人,快些來人布防!立刻關閉城門,全城搜捕!” 可如此反應速度,也已經遲了! 呼哨聲驟然響起,不知由哪里冒出來一些蒙面人,手持鋼刀利劍,圍住監斬棚痛下殺招,出手就是拼命的打法。 監斬棚附近大約有七八百兵丁站崗,聽到主官下令,不等有所動作,便如割麥子一樣紛紛仆倒。 鮮血噴濺,慘叫驚呼連連,短兵相接的瞬間嚴永昌手下官兵硬是堆上去近半的人命才勉強穩住,未被對方一舉殺穿。 蒙面殺手們迅速靠攏,聚成了一字長蛇陣,這么一看人并不是很多,只有幾十個,最前面的七八人身手極高,擋者披靡,組成陣首如箭頭硬生生穿透了嚴永昌親兵的死命防護,殺進監斬棚。 負責看守法場的副將這才如夢方醒,高呼:“放箭!快些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