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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提掩嘴輕笑,一雙妙目瞥向奚卜兒,在他身上轉了轉,一副欲語還休的情態,附耳同常三谷低聲道:“你那位大小姐呢?怎么比我來得還遲?” 常三谷也有些摸不著頭緒:“說是要來,誰知道呢?那些太太小姐們向來想一出是一出,你又不是不知道?!?/br> 阿提橫了他一眼,沒有做聲。 奚卜兒隔席主動探身湊近:“兩位,知道么,密州最近要連出幾件大事……” 他目光深邃,整個人透著帥氣與神秘,偏偏這話說的像個急于表現想要引起美人注意的初哥。 阿提溫柔地望向他,嗓音帶了些許黯?。骸拔业任吹媒讨猩裰I,還請奚兄不吝賜教?!?/br> 奚卜兒盯著她,勾唇一笑:“這第一件,就與貴教有關?!?/br> 他有意賣個關子,在相神教二人眼巴巴注視下不再說下去,偏這時候守在外頭的相神教嘍啰來報:“二當家,徐護衛他們跟著那位小姐來了,黃家沒有請他們,不摸底細,問咱們的意思?!?/br> 常三谷連忙起身,同奚卜兒解釋:“我新認識的幾位朋友,仰慕貴宗的諸位高人,請我介紹認識,我冒昧就給領來了?!庇滞⑻岬溃骸澳阋彩穷^回見,隨我接一下吧,都是女子好說話?!?/br> 奚卜兒笑嘻嘻做了個“請便”的姿勢。 少頃,常三谷引著燕韶南抱琴而入。 燕韶南那二百多隨從只來了七八個,以徐贏和崔少康為首。 她未作喬裝掩飾,說是看戲,正大光明地就來了。 常三谷之前與燕韶南同行好幾天,不覺著如何,阿提同樣在側前方引路,卻一直默不作聲,行走時身體偏離眾人,讓出了一兩步遠的空當。 都不用燕韶南暗示,奚卜兒一看阿提這同之前勾引自己截然不同的架勢,就明白此女肯定是認出了燕韶南。 這必然是師妹的熟人無疑了。 不拆穿,顯然是怕燕韶南在相神教眾人面前道破她的底細,準備換個場合避開常三谷再有所動作。 奚卜兒斂了笑容,等眾人重新落座,重拾舊話題:“我剛才說了半截,這第一件大事是要出在相神教的,貴教會清理門戶,剔除裝神弄鬼之徒?!?/br> 常三谷一時搞不清楚這奚卜兒是在搬弄是非還是善意提醒,呆了呆:“還請奚先生明示,何人裝神弄鬼了?” 奚卜兒給自己斟了杯茶,怡然自得地道:“佛前菩提,受戒轉生,這出身可非同小可,我幾位師伯師叔聽說之后,一時好奇,安排人查了查,諸位猜怎的?” 原來說的是阿提。常三谷神色變幻,有些拿不定主意。 阿提正沉浸在乍見仇人的情緒里,她沒想到常三谷想要她招攬的竟是燕如海的女兒,去年在海上,沒能落井下石殺了姓燕的,愣是讓他逃出生天,隨即受到崔繹的重用,不用說,他女兒身邊那些叫常三谷眼熱的侍衛,都是崔繹的手下,是反賊! 還未等她想出怎么利用眼前的局面,聽方才還有些心神不定的奚卜兒態度大變,竟要拿自己開刀,冷笑一聲:“奚先生可是預見到了對己不利的將來,想要逆天改命,才向我身上潑臟水,以挑撥明琴宗與我教的關系,妄想叫我相神教自相殘殺?” 燕韶南認出阿提就是兩次在她手里溜掉的歐陽曼兒,師門分派給她的活兒就算完成了,照掌宗師伯的意思,接下來她只管一旁瞧熱鬧就行了。 此刻聽到那妖女倉促之下用這么一番話反駁奚師兄,而常三谷的目光也隨之變得戒備敵視,顯然受了影響,心中不由微動:這么看來,奚師兄的預知之術雖然厲害,卻有不小的弊端啊,畢竟人心是最難估測的。 歐陽曼兒犀利的言辭在奚卜兒瞧來根本不值一提,他輕嗤一聲:“什么時候相神教也能跟明琴宗相提并論了?你這賤婢,手上有那么多人命,百死莫贖,還敢打著佛祖的旗號興風作浪,死后不怕下地獄?” 他這番話說得輕蔑之極,不但歐陽曼兒怒極,連常三谷聽著都接受不了,拍案而起,冷聲道:“奚先生這番話,可能代表明琴宗?” 危機感令得歐陽曼兒再顧不上遮掩,她瞧瞧左側的奚卜兒,再瞧瞧右邊的燕韶南,目光凝結在兩人都帶著的瑤琴上,突然間福至心靈:“你倆……都是明琴宗的?原來明琴宗投向了反賊崔繹!” 兩位師伯還未到,這鴻門宴已經是劍拔弩張,黃家人一早得了叮囑,見勢不妙遠遠躲開,現場相神教的人多,牢牢把控住了局面,徐贏眼見不妙,連連向著燕韶南以及崔少康等人打眼色,詢問是否要先下手為強。 奚卜兒也看出自己人單勢孤,漫不在乎拿過琴來,起手散音“錚淙”連響,撥動琴弦。 歐陽曼兒突然憶起被那“黑婆子”以怪聲支配的恐懼,尖聲叫道:“攔住他,別給他彈!” 燕韶南抬手示意,崔少康等人上前準備幫忙。 常三谷不敢再猶豫,揚聲喝道:“來人!” 可門外竟然全無動靜,連個人影都不見。 隨他來黃家撐場面的那幾十號幫眾呢? 此時,古琴聲越來越響,不僅如此,還出現了重聲。 常三谷腦袋一木,竟覺昏沉沉有些無法思考,身體發僵,就像是綁了千斤巨石,難以動彈。好一陣才恍惚意識到他聽到的琴聲是響自屋外。 東方佺捧琴而入,頭也未抬,旁若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