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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佺笑道:“你師兄是個想做事閑不住的人,以往被宗門禁令約束著,很多事情明明預感到了卻不能過多參合,常覺著不痛快,此番終于有了由頭,能放手施為了?!?/br> 燕韶南聞言心中驀地一跳,望向宗主王桐錦。 “師伯,宗門禁令……” 王桐錦前日初遇燕韶南時,她正帶著人擊殺群狼,保護老弱病殘,是以第一印象絕佳。 見她神色中帶了幾許不安,王桐錦連忙安慰道:“這禁令主要是約束我們幾個老家伙的,怕大伙生出不該生的野心,倚仗祖師爺傳下來的技藝為禍一方,而不是叫大家縛手縛腳,連為民除害都不敢。明琴宗人少,大家就像是一家人,相互扶持,只要是對的,就放膽去做。話說回來,這世道若真要亂了,百姓涂炭,明琴宗也不能漠視不管?!?/br> 胡冰泉一旁欲言又止,不摻合國政,不依附權貴,明琴宗眾人早有共識。一直以來這種半隱居狀態對人丁不旺的宗門未嘗不是一種保護。王桐錦身為宗主自然也明白,可以說,若非是崔繹在地動前后的那些仁義之舉打動了他,他也不會獨對燕韶南網開一面。 燕韶南猶豫了一下,難得師伯主動提及,這可是將宗門拉到崔繹這邊的好機會。要不要試一試呢? “兩位師伯,胡師兄,眼下朝政被jian佞所把持,各地刀兵頻現局勢動蕩,加上這場地動天災,尋常百姓的日子可就太難過了,尤其是地動波及的幾個州,老百姓能否有活路關鍵還看接下來密州軍的選擇。不知梁王近況如何,還能否控制得了麾下的數萬軍隊?!?/br> 王桐錦和東方佺以往雖然不與權貴們打交道,卻并不是不問世事的琴呆子,聞玄歌而知雅意,互望了一眼,由東方佺開口道:“韶南,你老師沒在,我這做師伯的多嘴代他問一句,你如今身邊帶著的都是魏國公的手下,崔氏已經公然造反,我聽說那位小公爺帶著族人離京,退往西明州,而他手下的主力卻滯留彰州以及沿海,不知何時方能會合到一處,重整旗鼓。他現在面對朝廷追殺,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可謂舉步維艱,你父親受他恩惠無可選擇,你還要不惜代價的跟隨嗎?” 燕韶南見他神色中暗藏隱憂,知道師伯是真的在擔心自己。 可于她而言,選擇崔繹,絕談不上是人生的一場豪賭,他們二人淵源太深了,就仿佛是上天注定的緣份,羽中君富可敵國還是一貧如洗,天潢貴胄還是販夫走卒,是人也好,是鬼也罷,她都不會再有第二個選擇了。 若是老師在就好了,她便可以毫無顧忌地吐露心扉,再撒個嬌,請他老人家幫著自己搞定密州的亂局。 “師伯,您相信因果么?” “師伯原本不信,不過自從你奚師兄開了竅,很多事情都變得不可思議,不能以老眼光看待?!?/br> 燕韶南點了點頭,目光幽深又格外堅定:“若非韶南參與,崔氏多半不會為朝廷所忌遭此劫數,國公爺也不會代人受過,我一手種下的因,一定要陪他走到最后?!?/br> 東方佺無奈地笑了笑,王桐錦道:“等有空你和我們詳細說一說吧,我們幾個和軍方都不是太熟,不過梁王接連打了幾場大勝仗,將胡人主力趕出居安關,在百姓心中極具聲望,手下的三員大將都能獨當一面,雖有簡康等人掣肘,想來不至叫大權旁落。師門能幫你的有限,這樣吧,咱們先把相神教這事處理妥帖了再說其它?!?/br> 因為奚卜兒為人大方豪爽,加上先知先覺的本事,在慶云一帶結識了不少朋友,論人脈,比大師兄胡冰泉還要更勝一籌。 第二天一早,他便打聽到了圣女阿提的確切消息。 “師妹,那女子昨天已經離開慶云,有人看到她由東門出城,聽說是去往桐平陂一帶?!?/br> 燕韶南想起常三谷所言,覺著這消息應該是真的,那位相神教的圣女被常三谷喚了去,想要拉攏招攬自己這幫手下。 這到是個不錯的機會。 燕韶南問奚卜兒:“咱們追上去,在路上試探一下如何?” 奚卜兒稍一沉吟:“聽說此女身邊帶了不少幫眾,當中不乏好手,她本人平時十分神秘,要么乘車要么坐轎,輕易不現身,現身也帶著帷帽和面紗,不下重餌怕是很難讓她露出真面目?!?/br> 雖然燕韶南覺著自己哪怕只是見到歐陽曼兒的背影,也能把人認出來,她卻沒有多說,而是順著奚卜兒的意思問道:“不知師兄有何妙計?” 奚卜兒灑脫地擺了下手:“照我說,無需那么麻煩,掌宗師伯隨便找幾個人幫忙,直接追上去將她控制住了,還不是任由師妹你處置?!?/br> 果如他所說,王桐錦叫胡冰泉送了幾封信出去。 兩天之后,距離桐平陂一百余里的山桃鎮,老鄉紳黃大通做東請客,感謝老神仙救下他的家人,保住了家中財產。 又因為山桃鎮方圓數百里相神教的勢力不小,黃家免去一場禍事,相神教供奉的大仙們據說也都在背后出力不少,多少廟都拜了,自不能少了這一炷香,黃大通給相神教的堂口也專門送了請柬。 常三谷聞訊來了興趣,趕緊叫人向黃大通核實:“你要宴請的那位老者何等相貌,是否喜歡彈琴?” 黃大通按照明琴宗這邊的叮囑,回答道:“那老神仙身材不高,看上去有些瘦削,長相也很普通,做道士打扮,看上去仙風道骨的,到確實隨身帶著一張琴,借它來施展法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