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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六娘嘟了嘴,挑剔地看著面前的寶藍色點翠珠花,崔宛琳給大家捎帶的禮物在她看來更像是一種炫耀。 “五jiejie,人人有份,你哪來這么多銀子,該不會是這次出去忘了長輩們的交待,收受地方官的孝敬了吧?!?/br> 屋里一靜,燕韶南覺察到有異樣的目光向自己望來。 崔宛琳不高興了:“瞎說什么,這次為給姐妹們買禮物,我可把自己的壓歲錢都花干凈了,剩下的全靠三哥贊助,剛才這話要是傳到三哥耳朵里,以后六娘你就不用想從公中支錢了?!?/br> 這趟出去,她可是為三哥辦了不少事,嚇唬起小姐妹來底氣十足。 崔六娘不相信崔繹會這么偏心,氣呼呼地道:“少騙人了,當我們不知道,燕小姐的父親如今管著泉關府,寶中港就在他的治下,你倆去店里買東西,人家敢收你們的銀子?” 燕韶南心中不快,對方這話已然是在直接指責自己父女二人了。 “六小姐此言差矣,我父受朝廷委派,更是因魏國公的大力舉薦,暫理泉關府事務直至伍知府傷愈,自就任以來,兢兢業業,夙夜辛勞,雖不敢自言有功勞,也不可任人猜忌詆毀,尤其是以六小姐的身份,對我等而言,一言一行都代表著魏國公的意思,既然國公爺見疑,那我父也只有辭官一途了?!?/br> 她神色未變,也不高聲,就那么平平淡淡說要父親辭官,嚇了眾人一跳。 不像燕氏父女這一年來飽經磨難,如履薄冰,幾次想著抽身不遭這份罪,在這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小姐眼里,辭官相當于自斷前程,是非常嚴重的事情,崔六娘雖然不憤燕韶南危言聳聽,怎么就敢替父親作這樣的主,但到底是意識到遇上狠人了,不敢再繼續嗆聲。 崔宛琳眼見冷場,笑著打圈場:“六娘不懂事,經常會說些沒腦子的話,韶南你別往心里去,三哥自會教訓她?!?/br> 崔六娘哼了一聲。 崔宛琳暗暗頭疼,心想在自己家里尚且如此,等過兩天請客,秦四娘她們更不知會說什么怪話,看來得悄悄跟娘請教個法子,別討好燕韶南不成,再怪罪到自己頭上。 燕韶南也覺著沒意思。 自己明明是來查案的,結果半點線索也沒接觸到,還要叫這么多不相干的人來品頭論足。 氣氛一下冷下來,就很難再活躍,廳堂里逐漸安靜,各房來的丫鬟不少,全都整整齊齊站在院子里,等著自家小姐吩咐。 此時院子門口突然傳來動靜,原來是守門的幾個婆子見到院外來人,紛紛露出討好的笑容:“蔣老,您怎么過來了?” “咦,里面挺熱鬧的?!笔Y雙崖往院子里探了下頭。 “蔣老您快里面請?!边B通報都免了。 看門的讓開路,蔣雙崖邁步由外邊進來。 國公府上下沒有不認識他老人家的,院子里的丫鬟們一見是他,齊齊行禮,叫聲參差不齊,但都透著異常恭敬:“蔣爺爺您回來了!”“見過蔣老!” 蔣雙崖是魏國公府幾位供奉里年紀最長的,也是最得兩代國公爺信任的外人,別說這些丫鬟下人們,就連幾位老爺太太見了他也是客客氣氣,不敢得罪。 香荷連忙上前:“蔣爺爺,五小姐正在里面和各房的姑娘們說話呢,您稍等,我這就去跟她說一聲?!?/br> 蔣雙崖擺手:“不用不用,叫她們說著吧,我也沒有急事,就在這里等一下好了?!?/br> 幾名大丫鬟哪敢叫他等著,香荷上前招呼的同時,玉柳已經進去稟報了,崔宛琳連忙和姐妹們出來迎接,卻見蔣雙崖抄著手站在檐下,正一臉和氣地和燕韶南的兩個丫鬟聊天呢。 “清穆院挺不錯的,地方雖然不大,但陽光明媚,又很安靜,等我和管事的說一聲,再加幾名丫鬟……” 這次出門崔宛琳和蔣雙崖打了不少交道,親熱地道:“蔣老,您怎么有空了,是來找我么?” 蔣雙崖嘿嘿一笑,望向站在她身后的燕韶南:“我是來找燕小姐的,五小姐又不是不知道,國公爺去年就把老朽打發去了鄴州,專門保護燕大人父女,此次燕小姐來京里,安危也是由老朽負責,我得時刻跟著,確保燕小姐安全?!?/br> 四娘、六娘幾個互相望望,難掩驚訝,連崔宛琳都沒料到三哥對燕姑娘竟然重視到此等程度,嘖嘖,竟叫蔣老貼身保護,這般小題大作,虧他想得出來。 眾人當中唯有燕韶南泰然處之,一來蔣雙崖在她父女身邊的時候,她和父親雖然對他也很尊敬,但那是看在他一大把年紀份上,全未像其他人一樣誠惶誠恐,習慣成自然,也就不覺著如何了,再者她是真知道,眼下京城確實危險。 而且有蔣老爺子在,接下來不管是去父親的座師還是同年們府上,都會得到極大的便利。 小公爺考慮得還挺周到。 她頓覺壓在身上的擔子輕松了不少,道:“麻煩老爺子了?!?/br> 有蔣雙崖在旁盯著,國公府的小姐們哪還聊得起來,崔宛琳說起請客的事,諸人紛紛應承到場,她還未等提議今晚先小聚一下,大家已經紛紛起身,拿著禮物告辭了,看樣子是急著回去和親近的人說一說心里的疑惑。 燕韶南小聲阻止她:“五娘,晚上就別一起了吧,趕了一個多月的路,我也想收拾收拾,早早休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