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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心情再想案子,躺了一陣,不覺困意上涌,迷迷糊糊睡著。 檀兒進屋來點燈,見狀輕輕幫她蓋上被子,躡手躡腳退了出去。 小姐這些日子不知有什么心事,黑眼圈兒叫人看著憂心,生怕她累病了。難得這會兒睡著,檀兒決定親自盯著,不許任何人醒動,叫小姐睡個好覺。 燕韶南一直睡到天快亮才醒,半邊身子都麻了,不過一覺睡下來,神清氣爽了很多,她老老實實躺著,慢慢活動著手臂,很快想到是下午在崔繹房里喝的那兩碗粥起了作用。 說起來小公爺受傷之后變得有些怪怪的,和從前簡直判若兩人。 咦? 燕韶南伸到半空的胳膊停在了那里,不會吧? 燕韶南就在黑暗里睜大了眼睛,仔仔細細分析了一通,覺著可能性確實不大。 首先,人的魂魄豈能說換就換,離魂之后換個殼子,這算是傳說中的“奪舍”么,雖是堂兄弟,也叫人覺著難以置信,羽中君以前試驗過,還鼓動自己彈奏《孤館遇神》助他,可見是碰過壁的。 其次,蔣雙崖做為小公爺的頭號親信,這段時間一直守在他身邊,又怎么會毫無所覺? 但有沒有一絲一毫的可能呢? 燕韶南覺著自己多疑的毛病已經病入膏肓,好不了了,她情不自禁地想,若是羽中君真的奪舍成功,取小公爺而代之,會不會隱瞞真相,就像今天表現的這么霸道無良? 好像……太會了! 羽中君誠然有許多優點,諸如聰明堅韌,不達目的絕不罷休,平水韻那么難,他沒有字典可依仗,也硬生生地啃下來了,殺伐果斷,看人處事入木三分,但做為一個知己,最熟悉的陌生人,燕韶南無法否認對方小肚雞腸,性格十分惡劣。 更何況,出事之前他們正鬧著別扭。 燕韶南慢慢坐了起來。 她睡了一覺,這會兒正是精力充沛,腦袋里最清明的時候,要怎么辨別?自然是試探,可隨之而來會有風險,現在小公爺已然不允許她抽身了,若自己的懷疑是真的,羽中君會不會不念舊情,殺人滅口? 現在放下好奇心,使些手段,和父親遠離漩渦回老家說不定還來得及。 清晨就在她猶豫不絕左右搖擺中來臨,燕韶南洗漱完,換了身衣裳,去給父親請安,順便陪他吃早飯。 給父親遞湯勺的時候,她忍不住問了一句:“爹,不是說好了要辭官回靖西么,您準備什么時候向魏國公開口?” 燕如??戳伺畠阂谎?,猶豫道:“國公爺傷成這樣,伍知府那里也不見好轉,眼看要過年了,公事繁忙,不但要平亂,還有上萬難民需要安置、賑濟,這些事情為父在安興也干過,多少還有些經驗,請辭的話,這會兒不好開口啊?!?/br> 燕韶南理解地點點頭。 燕如海頓了頓,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這次的教訓給了為父很大觸動,閨女大了總要嫁人,不然若再有下次,我這當爹的到死也閉不上眼,擔心留你一人在世上,孤苦伶仃。辛景宏和文青楓這兩個年輕人都還可以,你趁著過年好好想一想,拿個主意,剩下的交給為父,我自有辦法叫他們來提親?!?/br> ……父親不想辭官了,到想把自己嫁出去。 “我不選,那兩個都不合適?!毖嗌啬腺€氣道。 燕如海慈愛地笑笑:“韶南,世事無常,不要把往后的人生想的太美好,以致太挑剔了?!?/br> 吃過飯燕如海還有公務在身,匆匆出門,燕韶南想要到外邊走走,再想想清楚,剛到門口,迎面碰上了蔣雙崖。 “燕小姐,早啊,可吃過早飯了?國公爺有請?!?/br> 又請? 燕韶南故意道:“國公爺有事,隨便打發個侍衛來傳令就是,怎么還勞蔣老親自跑一趟?!?/br> 還不是怕你不告而別嘛,蔣雙崖偷偷瞥她:“燕小姐你帶上琴吧,國公爺傷后休息的不好,聽說你的琴聲有安神之效,一會兒還需你露上一手?!?/br> 燕韶南笑笑:“不但能安神,還能驚魂呢,國公爺是千金之體,吃藥喝湯都得有人先嘗試,我帶著琴去是不是不合適?” “哈哈,燕小姐真會開玩笑,國公爺縱不相信別人,還會不信任你和燕大人么?” 燕韶南心想敢叫自己當面彈琴,似乎又不像是羽中君,按捺不住熊熊燃燒的好奇之魂,帶了幾分嗔怪的語氣試探道:“蔣老,您怎的還將我去蒼松書院的事告訴了國公爺?” 蔣雙崖似被她說得老臉有些掛不住,“呵呵”笑了兩聲。 第一個回合,以燕韶南的失敗而告終。 小公爺還如昨天一樣躺在床榻上,剛剛換過藥,疼出一身冷汗,幾名老大夫都在旁邊守著,小廝幫他抹汗換了衣裳。 屋里生著火爐,隔絕了外頭呼嘯的寒風。 桌上擺著許多瓜果點心,燕韶南帶著琴進來,大致掃了一眼,見大冬天的光是果盤就有四樣,桂圓、雪梨、柿子,竟然還有一盤新鮮剔透的葡萄,各式各樣的點心更是好多她都不認識,心中不由暗罵:“死紈绔!” 眾人退了出去,蔣雙崖笑道:“國公爺,王指揮使把寶中港做海味最好的廚子送來了,大夫說您的傷適量少吃點魚沒關系,一會兒叫他先上個手,國公爺想吃什么?” “那就做個魚片粥吧?!?/br>